“师兄，你找我。”郑青阳已经可以做好了被批评的准备。

只是……

“今天晚上下班之后有空吗？”秦皓头也没抬，但是语气里面丝毫没有不耐烦，只是平静。

郑青阳愣了，是真的愣住了。

见对方没出声，秦皓停下了动作，抬头，“怎么了？”

“有空，我很有空。”小师弟笑了，今天第一次真正的笑。

见到小师弟的笑容，秦皓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下班等我。”

整个科室的气氛感觉一下就恢复了正常，精明的罗轩想到了些什么。

10、站在雨里等彩虹

“优优，我觉着这气氛的转变很是生硬。”

“是的呢。”

“自从青青进了咱们科，咱们就总是遇见千年不见的奇异事项。”

严平推了推眼镜，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听见这句话，也就没再说什么，因为这是事实。这种奇异事项，主要发生在秦大神身上。

“是的呢。”陈优优答着话。

郑青阳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罗轩和陈优优居高临下地站在郑青阳面前，两人跟说相声似的说着，死死地盯着郑青阳，这叫郑青阳发毛。“你们到底要说什么啊？”

罗轩转向了陈优优，“优优，咱们应该如何做？”

“静观其变？”陈优优的话总是没有任何意义以及建设性的。

“说得好！”这一次罗轩同意了这种没有意义的建议，紧接着一拍手，转向了郑青阳，“青青，中午去食堂吗？”

“啊？”

话题转的特别生硬，就如同这科室的气氛，郑青阳不知道他们大张旗鼓地在自己前面说些是为了什么。拿着病例，没搭理罗轩，“老大，该查房了。”

严平擦了擦眼镜，拿着听诊器，“走了，小轩你想想中午要不要吃食堂吧，还有你查完房之后记得下门诊。”

“啊？！我忘了！！！”

秦皓早上在科室里面发了一顿邪火，就回自己的办公室了。郑青阳在查完房之后，就将放在小冰箱里面的水果颠颠拿去给秦皓了。

“优优，我觉着，大神和青青有事儿……”

“是的呢。”

“你今天真的没换什么词啊！”罗轩拍着陈优优的脑袋，“我走啦！”罗轩转过身胳膊搭在了严平的肩膀上，“中午帮我带盒饭，我不去食堂啦。”

“去吧。”

郑青阳觉着自己还是没有习惯这幢楼的装修，因为他走在二十八楼的时候，他看到墙角有小天使……这难道是教堂吗？！

抱着小饭盒，手有些紧，敲开秦皓的门，“师兄？”

“给我送什么啦？”

“师兄怎么知道我给你送东西来啊？”小师弟将饭盒放在办公桌上，双手拄在桌子上，笑眯眯的样子。

秦皓看着小师弟，也笑了，“因为你总是给我带小吃啊，这次我猜是水果。”

“猜对了！”小师弟打开小饭盒，里面是几颗洗得干干静静的葡萄，几块切得整整齐齐的哈密瓜，还有几瓣苹果。“要不要现在吃~”

修长的手指接过小师弟递过来的水果叉，插起一块哈密瓜，递给小师弟。

“先让我试毒？”小师弟开着玩笑还是伸过头咬下了哈密瓜。

秦皓笑道：“怎么敢呢？”

郑青阳其实有些洁癖，所有的东西都要整齐干净，所以住在宿舍的时候他每天都要打扫屋子，所有人在他的胁迫之下也都保持干净。就算是现在和易小天一起租住，两人的衣服也不会一起洗，各自有专用的碗筷。他很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什么东西，也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当然，对于熟人有些身体上的接触也是可以忍受的。

总之，秦皓是一个例外。

郑青阳也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为什么会好起来，昨天还在郁闷，今天看见这人的脸和眼就会开心起来。就在现在，此时此刻，他捕捉到了来自师兄身上的喜悦，这是他以前所感觉不到的，来自师兄身上的任何情感讯息。

秦皓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小师弟就会开心，一扫烦躁的心绪，小师弟的笑容总会带给自己安慰。

“青青，下班要不要搭车？”下班的时候，罗轩照例问郑青阳。

郑青阳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

罗轩换好衣服就拉着严平准备向外走，“那，同志们，我们先走啦！”结果一出门就看见了秦皓，“哎哟，大神，不是，院长您还没下班啊！”

秦皓已经换下了工作服，穿着一件白衬衫，下装是一条一点褶皱没有的西裤，弯曲的手臂上搭着一件呢子大衣，不管哪一件都显得价值不菲熠熠生辉。秦皓看了一下手表，“这个时间是下班时间了，我当然下班了，只是在等人。”秦皓带着平时对员工的笑容，这架势是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站在了换衣室的外面明显是在等换衣室里面的某一位。

大神在不做手术的其余时间还是蛮温和的，但是罗轩也从来不敢和秦大神开玩笑。今天随口一问，就问出了很值得八卦的事情！

“老秦你也下班了啊，小轩，我们走吧。”严平比起秦皓的资历还要深一些，下班后也是偶尔聊聊天，只是严平觉着秦皓是副院长，在工作时间里面是需要尊重上司的。下了班自然就放纵了些，严平在这点上是很计较的。

严平要拉着罗轩走，但是罗轩才走了两步就对严平使眼色。严平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他对罗轩的放纵可是人尽皆知，他觉着无所谓，宠自己的爱人有什么丢人的吗？于是他就拉着罗轩站在了秦皓的身后。

罗轩显得有些躲闪，眼中却有着充分的好奇，严平站得光明正大，一脸宠溺地看着罗轩。

郑青阳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他对于一出门就看见了秦皓这件事特别惊讶，“师兄是在等我？”

“当然了，走吧。”秦皓看见小师弟的那个瞬间，笑容立刻就灿烂了。

罗轩下巴都要掉了，这笑容是啥？！整个换衣室都沉默了。刚刚在罗轩和陈优优的普及下，现在整个科室的人都知道俩人有问题！现在证实了！！！

小师弟跟着师兄走远，因为心情过分的好，走路的时候甚至有些跳。

“走路蹦蹦跳跳的呢，表示这个人特别的愉悦，开心到可以无意识从动作中反映出来。”陈优优趴在休息室的门框上说道，“咱们青青应该是特别开心啊。”

李迎溪站在一边一直都没有说话，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睛转了转，想了很多。虽然大神很喜欢在他们科室转，但是自从郑青阳来了之后，那是在郑青阳班的时候才来转，别的组的人很少见大神。李迎溪还从来没和秦大神打过招呼。

“师兄，我们去哪儿？”

“先吃饭吧？”

“师兄定！”小师弟没等秦皓询问，立马表态。这次坐的车是上次自己开过的车，这次是坐在副驾驶，小师弟已经没有了上次的窘迫，非常快速的系好安全带，乖巧地盯着秦皓笑。

秦皓侧过身子刮了一下小师弟的鼻子，“笑什么？”

小师弟转过头没说话，他感觉到了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面有着暧昧的味道，他对于这种感觉很是激动，充分享受这种幸福。

因为晚高峰两人被堵在了环路上面，已经缓慢移动了二十分钟，看样子也没有前行多少，但是两个人都没有丝毫烦躁，反倒觉着就这样坐着也不错。

“看样子，今天还是看不到星星了。”小师弟伸头看向天空。

“雾霾很严重。”师兄回答。

“嗯……”

到餐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郑青阳下车看向餐厅，门脸看起来很是普通，就如同那家手办店，一点都不起眼，亏得秦皓能够找得到。

“我一个朋友给他爱人开的店，特别蹩脚，却请了很知名的大厨。”

郑青阳觉着自己能够接下一句。脑袋进水了！想着就笑了。

“秦皓！”

刚进门就听见有人低呼了一声，郑青阳眼前一黑就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定睛一看，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

“不就是老秦来了么，媳妇儿你反应太大了。”一个男人走出来搂住了那男孩亲了一口。

“这是欧阳铭，这是他媳妇儿林冠。”秦皓指了两下就算是介绍结束，就拉着郑青阳走进去了。

“喂喂，你这是蔑视我们诶。”欧阳铭大叫。

“可不是么。”林冠搭腔。

整个饭店也没多大，但是装修特别精致，墙纸和家具的颜色很合适，摆放的物件很小清新，足以看得出店主对这家店很上心。

秦皓很熟练点好菜，欧阳铭就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他看看郑青阳又看看秦皓，“这是谁，我们真没见过。”

“我师弟，郑青阳。”

“你好，我叫林冠。”林冠伸出了手，林冠有一双圆圆的眼睛，小脸也是圆圆的，看起来也就十六七。感觉到郑青阳惊讶的目光，他捂住了自己的脸，“我只是长得年轻，也二十多奔三啦，哈哈哈。”

“你好，我是郑青阳。”郑青阳觉着林冠的性格和罗轩有些像。

一道道菜上齐，那两个人也就没有继续坐着。离开之后，就剩下秦皓和郑青阳面对面坐着，秦皓在思索着说些什么。

秦皓是一个很会说官方话的人，普通的对话他倒是不擅长，平时他面对他的家人和朋友们的时候，都不需要刻意去找话题，因为那些人各个都是话痨。今天，他想找些话题，最后他发现，有些抓瞎。

郑青阳也没有怎么说话，因为看起来师兄本质是一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在医院那是不得不说，看那天在家的样子，就知道秦皓不喜欢说话。每天都生活在秦韵的语言攻势里面，是多么无力和烦躁的生活啊，郑青阳很能体会，因为易小天就是那样一个话痨，而且是神经质话痨。

两个人就这样在各自有着不同的心思中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秦皓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能聊得起来的话题，最后他觉着就这样和小师弟面对面吃饭，心情就够好了，不说就不说吧。

“味道真的很好呢！”

“那下次再来！下次来的话咱们可以好好说说话！”林冠对郑青阳说。

郑青阳看着两个人，觉着真的很幸福，他能够看得出欧阳铭对林冠是宠得要命的。突然间郑青阳发现，秦皓身边男人真的好多。他见过的秦韵、吴天羽还有欧阳铭、林冠，就算是办公室里面的严平和罗轩，都是喜欢男人的。

郑青阳歪着头，师兄也是吗？

“师兄？”

“嗯？”

“明天中午一起吃中午饭吧，我是夜班。”小师弟觉着自己的脑袋短路了，才会发出这种百分之八十会被拒绝的邀请。但是还有百分之二十，他瞬间觉着可以争取到。

“好。”百分之二十达成。

第二天的天气特别好，郑青阳是带着灿烂的笑容出门的，要知道这是一直带着同样微笑的人的重大转变。他看着天上仅有的两片云彩，心情特别好，今天甚至可以看得到蓝天。

阳光也好！郑青阳想着。

郑青阳到秦皓说的地方等着，这里不是商业区，也不是老城区，看起来十分的现代化，郑青阳很少到这种高档的地方来的。他站在路边看了一下表，果然提前了，无所谓，等师兄可是一件值得幸福的事情。

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阳光，郑青阳觉着鼻尖上有水，下意识的伸手，下雨了？

郑青阳看着开始跑动的人们，没有随着人们移动，而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他微微抬头，这种雨，是会有彩虹的吧？

秦皓撑着伞到的时候，以为郑青阳会在什么地方避雨，已经准备好拨通手机了，只是他看见了站在细雨中的郑青阳，“为什么要在这里站着，怎么不避避雨？！”将伞撑到了郑青阳的头顶，秦皓皱眉。

“我站在这里，等彩虹啊！”郑青阳嘴角的弧度特别好看，笑盈盈地看着秦皓，微长的发丝挂着雨水。

秦皓心中微动，将小师弟揽在怀里“我陪你。”

“嗯。”

秦皓揽着小师弟的手并没有松开，小师弟轻轻靠着秦皓的肩膀。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道边，撑着伞。因为突然的雨，路上的行人在突然间也就少了大半。

太阳雨，不一会儿就停了，秦皓收了伞，郑青阳抬头，“师兄，看，彩虹！”

秦皓也抬头，“是啊，彩虹。”左手拿着伞，右手还是将小师弟搂了过来，这可能是秦皓下意识的动作，也可能是故意的。

小师弟正看着彩虹，感觉到自己被人搂进了怀里，偏过头看着秦皓的侧脸，秦皓的嘴角也是带着笑的，小师弟将头在秦皓的肩上蹭了蹭。

秦皓感觉到小师弟的动作，“彩虹真的好久没见了。”秦皓搂着小师弟的手加了些力道，“以后下雨，我就陪你等彩虹。”余光可以看见小师弟的黑发，还带着雨，在阳光下面是发着光的。

“嗯！”日子真的很美好，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在这里靠在他身上一会会儿也是能够记上一辈子的美事了。“说定了。”说着，郑青阳伸出手，找到秦皓搂着自己的手，勾了勾秦皓的手指。

11、夜班有些事其一

“你们怎么都这么八卦啊？”

郑青阳坐在办公桌后面，觉着头有些疼，可能是中午装清新站雨里的缘故，也有可能跟周围这两个唧唧喳喳的八卦男有些关系。

严平这时候给罗轩端了一碗汤，“慢点喝，烫。”

陈优优将鼻子凑了过去，“这是姜汤，小轩感冒了？”

罗轩接过汤碗，“没有没有，就是中午那场雨的错！”

“小轩中午下去买酱油……结果碰巧就下雨了，他没有避雨就跑回家了，我怕他着凉就煮了姜汤，刚刚装了保温饭盒里面带来，你们要不要也喝一碗？”严平说。

“是啊，今天天气这么好，中午却突然下了大雨，真是煞风景！”陈优优摸了摸罗轩的额头，确实不热。

郑青阳微微皱眉，手中拿着笔不停地转动，他在考虑要不要喝点，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这还没上班啊，就有人来啊，请进！”罗轩小心地端起碗小心地吹了一下喝了一大口姜汤，“好烫好烫！”罗轩伸着舌头，真的好烫！

然后四个人就看见秦皓打开门，一丝不苟的衣着，擦的一尘不染的皮鞋，但是手里却拿着一个看着很土的袋子，“打扰你们了？”

“没！院长大人，您怎么来了！”罗轩猛地放下碗，就听见碗与桌子‘嘭’的碰撞声。

秦皓没搭理他，俨然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青阳，出来一下，有东西给你。”

小师弟疑惑地看着秦皓，他从来都是拿着东西去送给师兄的，现在对方来送东西来，有些惶恐！几乎是用小跑的速度走了出去，随手就关了门 ，将那几个人关在了办公室里面。

“怎么了，表情不太对，真的生病了？”秦皓的眼中很明显地表达着对小师弟的担忧，是关心，这一点被小师弟看到了。

“没，我比较惶恐。”小师弟绞着手指笑道，嘴上说着很惶恐，但是表情却没有多么的惶恐，刚刚疑惑的表情在捕捉到秦皓眼中的关心时，早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