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宁静致远 下——一默斋
一默斋  发于:2015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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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瑞还小,只能算唐钰的玩伴,由于唐宁的仆人还在外头搜集掉落的马车及马车里的东西,席瑞偶尔也帮忙跑跑腿,看看门。

唐宁上任只带了这几个人,跟别的同僚拖家带口,浩浩荡荡十几辆马车相比,他这样委实寒酸,鉴于他的前任是个清正廉洁到都快成圣的清官,上任时更是孑然一身,所以唐宁便也被自动归类为清官酸腐那一类去了,要不是人长得不错,那些同僚说不定笑脸都不会给。

说到前任,唐宁现在就坐在马车里跟符知事打听这个前任,只因他这两天把雍州跑下来后,发现他的前任实在是个踏实能干之人,要不是这位前任每隔几个月就要加固堤坝及河防,也许雍州还真会被淹了也说不定。

“曲大人曾经跟下官说过,要在城里多开些口子直通下水管道,让居民专门倒废水,甚至倒马桶,下雨也能很快排进管道,在城外多挖些池子,将这些水引出城外,让城郊农民挑回去施肥。可惜一直没能实施,而且那时曲大人也不知雍州会有内涝,直到曲大人病逝,这事也没成。”

唐宁一听,觉得这个曲大人真的很有才,他这个想法很超前,而且很成熟,和现代的下水道差不多了。

虽然这个想法他也有过,最终还是否决了,实施难度太大了,于是唐宁道:“但是此法有些不妥,第一,这些口子要准备结实的盖子,以防行人小孩掉下去,就算准备了,也肯定会有人偷,十分不安全;第二,如果居民乱倒的话,气味不好;第三,这也不方便,据我观察,雍州城里的人很习惯在河边或者井边洗衣服,废水也就地倒了,让他们多跑几步倒水很难;第四,如果此法实施了,那倒夜香的人也就没事做了,能做这份活的一般家境都很贫困,断了他们饭碗,恐引起民愤。”

符知事一拍大腿,赞道:“唐大人说的和曲大人一模一样,曲大人也是因为这些才搁置这个方法的。哎,若曲大人还活着,肯定能与大人成为莫逆之交。”

唐宁好奇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曲大人还没到不惑的年纪罢?难道是他平时体弱,否则怎会在壮年就病逝了?”

符知事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曲大人跟我是老乡,都是渠宁人,西北人多健壮,曲大人还擅骑射,每天都要锻炼的,怎会体弱。只是曲大人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大家都认为他是天煞孤星,等闲不与他亲近。况且曲大人自己也耿直孤僻,他平日无甚喜好,一心扑在公务上,没人为他操持,他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大在意,所以一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得了疟疾,撑不过三天就去了。”

说到这,符知事竟有些把持不住,用袖子擦擦眼睛。

提起别人伤心事,唐宁有些过意不去,掏出帕子递给符知事,拍拍他的肩。

符知事再也收不住情绪,哽咽说:“唐大人勿怪,下官提到曲大人便为他委屈。曲大人实在是太好了,他平日无甚爱好,只爱阅读佛经,他自认是天煞孤星,怕克到亲近之人,便想多读佛经,以消弭业障,他不敢与人深交也有此原因,唯一的好友还是个方外之人。

曲大人最是嘴硬心软,雍州城许多人家都受过他的恩惠,但是他自己不出面,都是让我们去做,自己却做那教训人的恶人。就连小童不听话,他都上前训斥,过后却让下官给买个糖葫芦哄哄。可怜曲大人去后,留下的积蓄只够买一副薄棺,无人送终,只有那和尚好友为其诵了一遍往生经……”

说到这,符知事已泣不成声。

唐宁静静坐着,不知是不是受符知事感染,他竟也有些难受。

外面天色渐渐阴沉,马车里尤其沉闷。

符知事依然沉浸往事之中,不可自拔。

唐宁撩窗远眺,马车已驶出城门,视野骤然辽阔,然后唐宁的视线却渐渐散开。

曲靖,前任雍州同知,字离江,渠宁人,少年有为,弱冠之年便考中进士,因名次不佳兼性格耿直,他一直在外放,直至今年病死在任上。

这是他离京前做的功课,他从未感受过,这样冰冷的文字后面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如此令人敬佩之人。

他从未想过有这样一种人,即使是从旁人短短几句话语中描述出来,也能如此震撼人心,曲靖人已经死了,但他依然活在符知事的心中。

过了一会,符知事终于平静下来,马车依然在行驶。

世子派来监督之人选的蓄水池有点远,估计还有一段路才能到。

为了缓解尴尬,唐宁便随口问道:“符知事姓符,又是渠宁人,和我一个姓符的好友是老乡,他叫符嘉言,字孟言,不知符知事可认识?”

符知事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见唐宁体贴地岔开话题,便顺着道:“他是下官堂侄,渠宁只有一家大族姓符,就是我们符家了。说是大族,其实并不显赫,都是些小官小吏,让唐大人见笑了。”

唐宁笑道:“符知事太谦虚了,本官乃寒门子弟,还不如符知事呢。”

“原来唐大人就是孟言那救了他的好友,还请唐大人受下官一拜,对于您的援手,我们阖族感激不尽。”

唐宁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道:“符知事万莫如此,孟言是我的至交好友,救他是应当应分的,况且他也是受我的连累。”

“嗳,这事我知道,不怪大人,是他自己不小心,祸从口出。孟言是符家下一代最有读书天赋之人,只是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故而堂哥才会给他取名嘉言。我们都知道他迟早要在这上头栽跟头,只是没想到这跟头栽得这般大,差点爬不起来。”知道了唐宁身份,这个符知事语气中便带了几分亲近。

这可正是跟上司打好关系的时候,符知事正想多说几句,就听外面一匹快马飞奔而至。

马上一个人下马焦急道:“大人,眼看就要下雨了,池子那边是否要找东西遮盖,否则一场雨下来,我们就白挖了。”

唐宁和符知事撩窗一看,脸色一变。

还没到中午,天空竟然黑了下来,外面已经起风了,温度也开始下降,暴雨眨眼将至!

“大人,我先去看看,您身体还没好,千万别出马车,小心着凉。”符知事当机立断,转身对骑马而来的工匠道,“把马给我,你守着大人一起走。”

又嘱咐车夫道:“道路泥泞,你千万慢些走,颠坏了大人为你是问。”

唐宁还没来得及反驳,符知事已跨马而去。唐宁无奈摇头,经过今天这番谈话,他对符知事大为改观,看来他真是做实事之人。在朝廷混久了,不知不觉间,他竟已开始习惯先用恶意揣测别人。

符知事走了还没一盏茶功夫,暴雨骤然而至,乡间的土路没一会便被暴雨打的泥泞不堪,马车行进越发艰难,越来越慢。

唐宁撩开窗帘,看着周围农田被巨大的雨幕笼罩,心事重重,再下大雨恐要雪上加霜了。

突然他看到远处一处农田,有一圈地上的苗种被雨一打竟全部趴倒在地,在周围竖着苗种映衬下,尤为明显。

而且这圈地竟然眼见着往下凹,唐宁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他们把人家的地挖塌了?

“停车!”唐宁喊道。

车夫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了下来,工匠撩开帘子问:“大人,可是有事?”

“带我去那边看看。”

“这……可是符知事说让您不要出马车,您身体还没好……”工匠有些犹豫。

“无妨,你给我蓑衣,你跟在后面打伞总行了吧,我就去看看,看完就回来,没多远的路。”

工匠知道这是符知事的上官,符知事的话也不管用,虽不太愿意,但怕说多了大人发火,他只能应了。

唐宁走到那块地时,那块地已然停止下陷,走近一看,这一圈直径还不小,大概两米多,上面的苗种已经被冲到一边,下边的泥土也在雨水被一层层冲刷。

唐宁这辈子虽然是农民出生,但从没种过地,并不认识这种的是什么,但是可以看出来这苗种已经很大,根已经扎下,周围的种的都没倒下,仅这一片明显看着不像种的,倒像硬插上的。

唐宁疑心顿起,让工匠找了块石头往里一扔,只听“哐”的,似打在木头上。唐宁再顾不得其他,扔下伞就要去看个究竟,被工匠死活拦住。

唐宁只得自己打伞,让工匠推开上面一层泥土,一个木制的盖子便显露出来。工匠毕竟是手艺人,力气大,很快便打开盖子。

唐宁蹲在洞口,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走,等雨停了再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他正打算起身,不想背后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唐宁眼前一黑,就感觉自己掉了下去。

第一百零四章:突变

唐宁从摔下来的瞬间就感觉不妙,好在他眼神一直比常人敏锐,就算一下子掉到黑洞里,也很快分辨出前方有一条通道。

后面跟着一声坠落声,唐宁来不及回头看,本能让他拔腿就向前跑,他一介文人,就算会几下子跆拳道,但是和这个时空像舒鸿宇那样有武功的人比,他会的就是纯强身健体的。

唐宁不确定身后之人武功如何,他不敢冒险,何况他背上的伤还没好,这一跑,他就感觉背上的伤口有的已经裂开了,火辣辣的痛,所以他不敢停下来和那人缠斗。

他只能一直向前跑,虽然他并不知道前方是什么。

身后之人越来越近,唐宁已经气喘吁吁,本来就被砸伤的肺,突然尖锐的疼痛起来。突然一股微弱的黄光出现在远方,唐宁咬牙,忍受剧痛,拼尽最后一口气冲过去。

是敌是友,只能赌一把了!

当唐宁转过洞口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石洞中央的高大身影——是凤雎!

那一刻,唐宁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尽一般,他跌坐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因为他同时看到了凤雎身后一排一排闪着寒光的武器,刀枪弓弩俱全。周围的士兵不想洞里竟然窜出一个人,目光齐刷刷的盯向来人。

几秒后,唐宁的脖子上立刻多了几把刀,而追着唐宁的人也随即跟了进来,看到洞里的一切,二话不说,跪地道:“小人见过世子殿下!”

凤雎看了场中的情形,倒是笑了,道:“说吧,怎么回事?”

“小人是个工匠,这几天一直跟着曹大人监督测量挖引水池事宜。外面暴雨,小人护送这位唐大人去工地,不想半路被唐大人发现了这地下通道的入口,小人担心唐大人回去以后把此地泄露出去,只得先擒下唐大人交由世子殿下处置。”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跟着曹勇的工匠,本世子这些地洞都是你设计的,倒是个中心的,看来曹勇留着你也有些道理。”凤雎说着便走到唐宁近前。

那个工匠抖了两下,努力镇定道:“小人全家得世子大恩,誓死追随世子殿下!”

凤雎盯着唐宁的眼睛,随意挥挥手道:“你的忠心,本世子知道了,先下去吧,你们都下去。”

一声令下,几秒钟后,偌大的石室就只剩凤雎和唐宁二人。

凤雎挑起唐宁下巴,嘴角微勾道:“看到本世子这些储备,唐大人有何感想?”

“你要谋反!”唐宁抖抖唇,如今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下场必死无疑,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哈哈哈哈哈,谋反!那位子本就应该是我父王的!本世子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凤雎大笑。

“以世子大人的睿智,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说这些都毫无意义,你师出无名,就是谋反。”唐宁知道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是他服软,凤雎也不一定能放过他,索性明褒暗贬,激起凤雎的性子,倒有一线生机。

“说得好,成王败寇,待得本世子杀到京城,登上九五之座,又有谁会说本世子是谋反。”凤雎也不是无脑之辈,并不上当。

“非也,名正则言顺,言顺则天下归心。事成了,自然随你说的算,但若要事成,名正言顺方能事半而功倍,否则,尔等危矣。”

“啧啧,没想到你除了脸长得不错,肚里也有些乾坤。那你说说,本世子怎么才能师出有名呢?”凤雎这时倒来了兴趣,原本他只当唐宁是个绝色佳人,只想收进内宅,没想到两次遇到唐宁,对方都能说中他的心思,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样的人绝对是谋臣的最佳人选。

“我猜,世子殿下是想借着这次大旱大涝,揭竿而起,说国君昏庸无道,惹怒天神而降灾,你举兵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唐宁说着看向凤雎依然似笑非笑的脸,心里往下一沉,看来他前几天见到的那个被夸两句便洋洋自得的草包不过是他装的罢了,可笑他以为耍了别人,不料转头自己却成了那被耍之人。

自作聪明而不自知,唐宁这下尝到了苦果,明知论起心计,自己斗不过对方,此时死到临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于是唐宁继续道:“然而,这些话说给灾民听听也就罢了,真正读过书的明理之人都知此话不过一借口尔。”

“你说这借口不好,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凤雎边说着边用拇指蹭着唐宁发白的唇。

唐宁偏头,冷笑一声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收手,你还能保住忠王的封号。”

凤雎脸色陡然一冷,重新掰回唐宁的脑袋,阴冷道:“你,果然够劲。要知道,我现在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你若不想死,便乖乖跟了本世子,以后少不得你一个侍君的封号,若你不想困于深宫,本世子就让你做个阁臣,让你尽展所才,到时本世子与你共享这盛世江山,岂不逍遥快活!”

唐宁好看至极的眉眼一眯,瞅着凤雎,冷哼一声。

凤雎吸了口气,正要发火,眼珠子一转,突然冷笑一声道:“来人!把他关到地牢里去!”

待得唐宁被拉下去,一旁一个心腹士兵凑近道:“殿下,既然他不肯归顺,为何不直接灭口,万一走漏了风声就不好了。”

“小妹这两日就快到了,只要和昆南联手,不日便可起事,他想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何况此人心性才华俱佳,杀之未免可惜,本世子既然选择这条路,就得忍受骂名,也不可能杀尽所有反对之人,为王者得能容别人所不能容,不过若他真能让本世子少挨些骂,倒也是大功一件……师出有名,师出有名,”凤雎沉思片刻,又道:“你派人去把他家小控制住,花些时间软硬兼施,不怕他不从。”

“小人这就去办。”

“回来,把他和那个秃驴关一起,”凤雎冷哼一声:“物以类聚,他们定能聊得来,你派人在旁听着,或有那东西的消息。”

“殿下英明。”

一场大雨下到傍晚才停。

舒鸿宇做好菜,摆好碗筷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天已黑透。

唐宁还没有回来,自从能起身以后,唐宁每天都起早贪黑的在外面跑,舒鸿宇并没有多想,以为今天下了场暴雨,唐宁肯定比前几天更忙。

舒鸿宇点好灯笼,一路走去书房。

书房里,唐钰和席瑞两人一人一桌,都在安静地练字。舒鸿宇进来,先看了看席瑞的字,点头道:“有进步。”

席瑞抿嘴一笑道:“大人前两天指点了几句。”

舒鸿宇又拿起唐钰的字,敲敲他的脑袋,“这两天玩疯了吧,在不用功就要被阿瑞赶上了。行了,都收拾收拾,吃饭去。”

唐钰撅撅嘴,道:“爹呢?”

“还没回来,估计又跟符知事弄晚了吧。”

席瑞听了,收好笔墨,道:“我去衙门那边问问吧,别又忘了时辰。”说着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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