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客人已经开始忍不住的切切私语了,剧情如此峰回路转,实在是热闹。迟沧海听了萧齐的话,摸了摸鼻子,似笑非笑的道:“不如,萧大公子亲自试一试?”
萧齐面色一沉,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气的发抖:“简直荒谬。”
连锦丰回过神来,依然不甘心的辩解道:“既然沧海说女干夫另有他人,那么人呢?府里人无不忙着打点这场婚事,除了木有,又有谁去与红梅私会?”
迟沧海盯着连锦丰半晌,并未言语,而是向王爷和孟王妃福了一礼:“沧海幸不辱命,已然解开了此事的真相。”说完,径直走回去坐在了连璟霄身边,剩下的事,便不是他该去定夺的了。
连锦丰不解:“迟沧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这样,你的罪名就洗刷了么?父王和娘是不会相信你这一派胡言的。”
迟沧海兀自低头沉思,不发一言,一边的连璟霄忽然低低的开口道:“来人,请二少爷回里间把亵裤脱下来查看。”
连锦丰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即便败露了,却会连累到自己身上,不禁吼道:“连璟霄,我是连家二少爷,你怎么敢如此对我!”
孟王妃忍不住低泣:“霄儿……”
一边的镇南王拥住了她的肩膀,缓缓的摇了摇头,这畜生已经如此,无法再留了。
连璟霄目光冰冷:“带下去。”
连锦丰犹自挣扎,只是带他下去的是影卫,如何推拒终是徒劳。跟过去的小厮很快拿着一条亵裤出来,按照刚才的办法把水洒上去,没一会,裤裆处便出现斑斑驳驳的黄色污渍。
前厅一阵沉默,堂堂镇南王府的二少爷,如若不是行事匆忙来不及换下,又怎会穿着脏污的亵裤来参加婚宴,答案不言而喻。
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神,萧大公子忽然站起身走到前厅中间,施了一礼:“萧齐拜见镇南王,孟王妃。刚才世子妃的一番说词实在让在下心生佩服,只是关于世子妃投毒一事心生好奇,还请世子妃为在下解惑。”
镇南王面露不悦:“萧公子前来观礼,连家谢过,只是这是我连家家务事,就无需你操心了,送客!”
萧齐不以为意,笑着道:“如此看来,这事竟是真的了,也是,家丑不可外扬,那在下便告辞了。”
还未等萧齐转身,连璟霄便淡淡的开口:“萧大公子看了这么久的戏,如果不看到最后,岂不可惜?”
萧齐站定看向连璟霄,并未答话。
迟沧海径自走到王妃面前,拿起小几上的茶杯,笑着看向孟王妃:“娘,沧海口渴,这杯茶,赐给沧海可好?”随后,一饮而尽。
红梅震惊的睁大眼睛,而萧齐也微微皱起眉头。
孟王妃始终笑着看向迟沧海,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意外:“讨打,娘还没准那,你就喝了个干净。”
迟沧海笑:“等下让杏儿再敬一杯。”
迟沧海放下茶杯,转身看向红梅:“在想我怎么会没事?因为茶,我早就让人换过了。”随后一摆手:“来喜。”
“奴才在。”来喜应着,随后把腰封里塞着的一袋东西扔到红梅面前。
红梅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东西,自是极熟悉,因为那是她亲手放进茶袋中的毒药。
迟沧海:“是否奇怪我如何发现的?因为我早知道了,我早知道在我身边却有了异心的丫头,是你。”
第五十二章:风光大葬
不是良人,情深错付。
迟沧海看着红梅不解的目光叹了口气:“早在腊雪告诉我那香菱小姐是被你收进迎麟阁的时候,我就有过怀疑,却也只是起疑,并不愿相信真的是你,直到后来洪福和林丹阳都在提点我防范你的时候,我才确定了真的是你,福公公暗示我身边的丫头打扮的太显贵恐遭人议论,而林丹阳则对我说你家境清贫,再无亲人……红梅,那么你手腕上的那只镂金翠玉镯子又是哪来的?!”
红梅一惊,下意识的用衣袖去遮挡手臂,却更让人清楚的瞥到了手腕上那一抹翠绿。
迟沧海:“即便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也要带着,可见这东西对你极重要,定情信物?只是如果没有这镯子,我还不确定那男人是谁,直到我无意中瞥见那镯子上有镇南王府的标记,这王府里,能拿到这东西又能送与你的,除了二少爷,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连送你的定情信物,都是从库房里随便拿的,可见有多敷衍了事……”
迟沧海闭起眼睛叹了口气,不知道他是在哀叹红梅付错了情还是在叹息连锦丰的无情:“红梅,直到昨晚,我还在给你机会,我说过以后等你大婚,我一定为你风光大办,只是……如今,你可后悔?”
红梅把头磕在地上,声音哽咽:“红梅对不起少爷,红梅,不悔。”
迟沧海点点头,脸上竟露出一丝欣慰:“那就好……”
连璟霄抬头看向上位:“父王,娘,这事,要如何处理。”
孟王妃叹息着摇头,忍不住用手帕拭泪,镇南王看着连璟霄半晌:“你做主吧。”
连璟霄沉吟了一下,只道了一句:“我会为他风光大葬。”
红梅听到这,忍不住痛哭失声,迟沧海叹气,忽然向着孟王妃道:“娘,沧海请您恩准让红梅与锦丰合葬。”
孟王妃叹息着点了点头。
红梅忽然睁大了眼睛,随即笑着重重的磕头:“奴婢谢谢王妃,谢谢少爷。”
迟沧海看着红梅被人带下去了,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不是良人,却依然情深错付,只换得香消玉殒,徒留一声哀叹罢了……
连璟霄握住了迟沧海的手,目光中带着担心,迟沧海只是淡淡的对他笑笑,而后,把他的手握的更紧。
萧齐正想悄然离开,忽听身后传来一道男声:“萧大公子戏也看完了,如今竟要不辞而别,实在有些失礼。”
萧齐心生尴尬,只是脸上依然努力维持着他的风雅:“在下只是不想打扰各位。”
连璟霄冷笑:“已经打扰了这么久,如今才道不想,怕是迟了,萧大公子亲自编写了这场戏,不知看的可还尽兴?”
萧齐淡笑道:“世子的话,恕在下不懂。”
连璟霄:“萧大公子不必自谦,你自是懂的,连锦丰能布出多大的局,我还是知道的,如今这一出,自然不是他的手笔,而且会如此在意司马大人的死,怕也只有萧家人!”
萧齐慢慢敛了笑意:“是与不是,又能如何?恕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连璟霄:“慢着!”
萧齐心中一惊,面上笑着道:“我劝世子还是不要意气用事,在下既然敢来讨这杯喜酒,自然也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我想镇南王府还不想彻底与萧家为敌吧。”
连璟霄冷笑:“原是不想的,只是如今,我改变主意了,给我拿下!”
影八和影九仅用了两招就把萧大公子制服,踹跪在地,另一边,影十一从厅外进来,对连璟霄拱手道:“回世子,萧公子一共带了二十六名侍卫,三十名暗卫,府外五里还备着一百兵马,皆以擒下,请世子发落。”
这下不止萧齐再难维持他的风度,面露惊慌,连镇南王都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屋中更是静的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连璟霄听完淡笑着看向萧齐:“萧大公子也算小心,你本来已经料定今日之事再无意外,即便父王不会真的立刻与我决裂,也定不会放过沧海,到时王府里必定乱作一团,这些人马,用作护你安全离开,已是绰绰有余了。”随后看了影十一一眼,淡淡的道:“一个不留。”
影十一领命,转身离开。影九问道:“世子,萧齐如何处置?”
连璟霄勾起嘴角:“萧大公子是否记挂你那三弟?不如让你们兄弟团圆,影九,带过去。”
连璟霄勾起嘴角:“萧大公子是否记挂你那三弟?影九,把他带过去。”
萧齐怒视着连璟霄:“他果然被你抓了。”
连璟霄冷笑:“萧大公子果然聪明,这都猜到了,你是否还想着利用这次的事来和我谈谈条件,好带走萧华?如今兄弟团聚,正好免了奔波!”
这下还没等萧齐说话,便被影九一个手刀劈晕过去,一边侍卫直接拖着人离开。
事情发生的很快,了结的同样很快,只是除了连璟霄院子里的和迟沧海迎麟阁里的人,镇南王府里其他的下人们再看迟沧海和连璟霄的眼神,已经多多少少的有了些不同,仿似今天才真正见识了镇南王世子的气势,知道了谁才是这镇南王府的主人……
洪福一直低眉垂目的候在一边,只是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一早便向世子妃表明了忠心……
镇南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连璟霄,他今天直接抓了萧齐是自己没想到的,虽然意外,却也并不反对,萧家几次三番的来人挑衅,并不是连家息事宁人就能了事的,左右一直隐忍,也不是他连家人的作风,他更知道今天这一系列事情,连璟霄都拿到明面上来解决,除了被气的狠了,更是在立威,免得府里总有些拎不清情况的蠢奴才。
想到这,镇南王心里不免冷哼一声,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光震慑了王府,对付了萧家,更让这镇南王府里以后再也没有了那个所谓的二少爷,在他回军营之前,仅用这一天时间就压下了他这镇南王……真真是个狼崽子!连他那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恩威并用的收拾了丫头,连被处死都是感恩戴德,欢天喜地的……
只是王爷骂归骂,却止不住那上扬的嘴角和那一脸的骄傲……
连璟霄处理完了萧齐,忽然起身向木头走去,亲自为木头解了手上的绳索:“大喜之日,本不该大开杀戒。”
一边的银杏急忙也跑上前来查看木头的伤势,随即破涕为笑的道:“银杏和木头多谢世子为我们夫妻二人出了气,报了仇。”
木头在刚才世子亲自为自己松绑之时就有些愣住了,听了银杏的话才反应过来,随即也点头道:“是,这可是一份大礼。”
连璟霄淡淡一笑:“喜欢就好。”
迟沧海站在一边注视着连璟霄,眼角慢慢的染了笑,这人……谁道世子冷情,这该是多细腻的心思……随后慢慢的走到王妃身边:“虽说耽误了些,总算没有错过。”
王妃一愣,随即笑着点头道:“还不快过来拜堂成亲。”
……
礼成之后,银杏便该跟着木头出府去住了,虽说以后不在迟沧海身边伺候,却依然帮着迟沧海管理迎麟阁,临走之前,迟沧海特意给了银杏一本册子,里面多是关于生产时麻醉剂和止痛药的运用,以前银杏是个丫头,不方便给她,如今嫁做人妻,而且还找到了芸娘,迟沧海自是更加放心,迟沧海更是请芸娘帮着教导阁里的妈妈们接生。本来按迟沧海的意思,还想教些侧切或者缝合一类的,但是他明天便要随连璟霄离开,实在是来不及,只能以后再说。
其实来迎麟阁生产的客人寥寥无几,阁里最吸引人的项目多是保养,安胎一类,但是如今,迟沧海也总算是全了他迎麟阁的名头。
迟沧海一路送银杏出了王府大门,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杏儿,如果不是因为跟着我,今日你和木头也无需遭遇这些,本可以欢欢喜喜的成亲。”
银杏听完笑了笑道:“少爷,祸兮所致,焉知非福,如若银杏不是跟了少爷,便可能做个丫头终老,或者被主人随便卖户人家嫁了,又怎么会像如今这般经营着这么大的买卖,受人施礼?又怎么会像如今这般嫁个心爱之人,风光大嫁?又怎么会像如今这般成了孟王妃的义女,尊崇无限?”
迟沧海呆愣半晌,才缓缓的笑了。
下人们开始打扫,撤下了大婚时装扮上去的喜字和红布,整个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庄严肃穆。
用了晚膳,迟沧海便在花园里给孟王妃烹茶,只不过这次还有连璟霄和镇南王作陪,迟沧海知道,明日他们便要离开,今日也算是告别。
孟王妃看着迟沧海烹茶的动作,面露欣赏,同时也有着一丝担忧:“你们这一去,一切都要小心,尤其是沧海,军营不比王府,让来喜把你的衣物多带些,有备无患。”
迟沧海点头:“我们知道了,娘。”
镇南王看着慢慢饮茶的连璟霄:“如若萧家没有进犯我淮南的举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后面还有一个月氏,别被人坐收渔翁之利。”
连璟霄轻笑:“儿臣知道。”
孟王妃说着说着,忽然叹了口气,连璟霄听到放下茶杯,想了想最终还是道:“娘,他终是锦丰,不是璟枫。”
孟王妃听到顿了一下,又是一声叹息:“我知道,当初执意要抱他来我身边养大,主要也是为了平复失去璟枫的心痛,只是……怎么说也是在我身边十几年。”说完还是忍不住轻轻啜泣。
第五十三章:启程
人面桃花,别样风情。
镇南王哼了一声:“养了十几年,也还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畜生……罢了!”
镇南王把茶杯放下,不再言语,今日银杏奉茶的时候,孟王妃本来险些就要喝到那杯茶,可连锦丰却并未阻止,后来是看他也要饮茶,才出来劝阻,倘若那茶中当真有毒,妻子只怕已经送命,那小畜生根本不念及王妃的恩情,只怕也是看他这镇南王还有些用处,才留着他一条老命!只是这些事他知道也便罢了,无谓说出来再惹妻子伤心。
孟王妃听到王爷的未尽之语,脸上的痛苦之色更胜,迟沧海与连璟霄对视一眼,都未言语,或许大家对于这一层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愿再谈及此事。
与王爷和王妃道了别,两个人往自己的院落走,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连璟霄勾唇一笑:“你想问,璟枫是谁。”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迟沧海一愣,随即笑了笑,便听连璟霄接着道:“他是我弟弟,只是还未足月,便夭折了,在我五岁的时候。”
迟沧海微讶:“原来你还有一个亲生弟弟,所以王妃对连锦丰格外好,便是因为连锦丰多少宽慰了一些丧子之痛……”迟沧海又想了想道:“你是……何时怀疑他的?”
连璟霄淡笑了一下并未回答,只是道:“如若他只是一直嫉恨于我,哪怕做些小动作,甚至与外人勾结,我也多会置之不理,毕竟我还不把他的手段放在眼中,而且,娘会伤心,只是这次,他做的过了。”
迟沧海拉过连璟霄的手,浅浅的牵着,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沿着青石板路一路悠哉的往自己的院落走去,就如两个人以后的路上,身边也始终有另一个人陪着,一起走,便什么都不再惧怕……
快进屋子的时候迟沧海突然想到一件事:“如今局势不稳,虽然我有随军大夫的职位在身,但若是被人发现,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扯出是非,所以等到了军营,我世子妃的身份还是先隐下吧,小心行事总是好的。”
连璟霄皱眉:“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迟沧海淡笑着摇了摇头:“当是为我。”其实迟沧海还有一句话没说,这男妻的身份毕竟尴尬,连璟霄的三军将士未必乐于见到他这个世子妃,他不希望因为他的身份,惹得连璟霄和部下心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