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 上——河汉
河汉  发于:2015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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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太子是个白痴,名副其实的白痴。

荆鸿为了弥补当年铸下的过错,竭力帮助这个白痴太子争取帝位。

内忧外患,逼得他提心吊胆、步步为营,更要与自己前半生辅佐的君主为敌。

光阴似箭,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全心保护的白痴太子,居然早就已经黑化了。

辅佐白痴争天下,热血儿郎藐荣华。

养得新欢打旧爱,功成还来就桃花。

太子X辅臣。古风励志文。热血有,狗血也有。1V1。HE。

封面:感谢傀儡之森大大画的「谢青折」。

内容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渊,荆鸿┃配角:宇文势,谢青婉,萧廉,顾天正等┃其它:励志

第一卷:孤鸿入野

第1章:长夜思

飞沙万里,静月如钩,本欲两处皆不见,奈何翻作满怀愁。

中原以西,蒙秦国。

已是深露重,容青殿中却依旧灯火通明。侍候小厮站门外一冲一冲地打着盹,破坏了映窗纸上婆娑竹影。有风掠过,小厮手里执宫灯明灭数下,终是熄了。

桑沙一袭墨色夜行衣翩然落地,看那小厮点着脑袋完全没有要醒样子,不由得眉头紧皱,心道君上怎么找了这么个不警惕小厮。不过慎重起见,他还是一记手刀敲晕了他,毕竟他如今蒙秦身份是叛将,绝不该出现这里,被人看见恐生事端。

就着屋里灯火,桑沙瞥了晕倒地小厮一眼,忽地脚步微顿。

——原来如此,他似乎知道君上为什么要让这么个人侍候了……

“桑沙,进来吧,门口磨蹭什么呢。”

屋里传来一把低沉嗓音,桑沙赶紧收敛心神,小心推门进去,扯下蒙面巾,上前几步跪倒:“末将桑沙,拜见吾王。”

宇文势放下手中文书,斜靠坐榻上,双眼微阖,似是极倦:“起来说话。”

“是。”桑沙站起身,抖落一地沙尘。

“你星夜兼程地赶回来,一路辛苦了。”

“能为君上做事,桑沙万死不辞。”

这不是虚表忠心,宇文势所拥有力量和王权,他从不怀疑。自这人登上王位,蒙秦逐步成为塞外第一大国,入主中原指日可待。蒙秦,没有谁不敬仰他们君主,而他能单独受命于君,是他引以为傲荣耀。

桑沙偷偷抬眼看了看阶上男人,只见他袍襟松散,露出大片古铜色胸膛,黑发随意束着,衬得那副雕刻般俊朗面容有些惫懒,不禁敛目暗叹,君上也只有这容青殿里能如此放松,外可从来都是威严赫赫。

“近来华晋朝中可有什么动向?我听说,那庸君立了太子?”

“回君上,中原皇帝日前确实立了太子。不过据末将所知,那所谓太子不足为患。”

“怎么说?”

“那太子年方十五,常闻其愚笨至极,别说朝中政事,根本连字都不识几个。”

宇文势哼了一声:“立这等废物为太子,那皇帝是被猪油蒙了心么?你可有调查清楚,别是皇家放出假消息,若是坊间传闻,未必可信。”

“桑沙不敢妄言,皇帝已发了皇榜昭告天下,立长子夏渊为太子。立长本是他们中原人祖制,但此事就连华晋朝中老臣也颇有微词,说那孩子难当重任,有甚者,上书陈情,恳请皇帝重立太子。”

“哦?那可真是怪了……”宇文势轻点手指,若有所思。

“那太子生母是华晋前皇后,于数月前病逝,生前极是得宠,娘家势力也不容小觑。有传言说,她临终前向皇帝讨了立太子诏书,又将自己胞妹推上皇后之位,当真是煞费苦心,而那皇帝昏聩,竟都允了她。君上,此乃天助我蒙秦啊。”

宇文势不置可否:“那太子现下如何?”

桑沙垂首禀告:“想来中原皇帝也觉得这愚钝太子难以服众,正广纳年轻才俊,说是要设立‘太子辅学’一职,说白了,就是陪太子读书理政,遇事从旁提点。”

宇文势微微颔首,看不出半点情绪:“我知道了,此事暂且搁置,静观其变。还有一事,你务必要好好办妥。”

“君上请示下。”

“华晋与塞外交界地带,向来是无法无天之处,你派驻一些人那里挑起事端,散播流言,把中原和四大塞外国都牵扯进去。”

“君上说是瓯脱?瓯脱那里多是些刀口舔血江湖儿女,终日纷争不断,不知君上您所说事端是指……”

“天下武斗大会。”宇文势指点道,“此事不可急于求成,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我要一场名动四海盛会。”

“君上,恕末将愚钝,敢问您此举是何用意?”

“用意?这阵子太过无聊,想制造一场乱局罢了。”宇文势唇边勾起一抹轻笑,“王御瓯脱,可号令天下——这是他提议,那时候他就绷着脸让我整肃瓯脱,一直没抽出空来,趁着这个机会,我想带他去凑凑热闹。”

听到君上提及那人时柔和下来语调,桑沙神色有瞬间僵硬,但终究不敢多说什么,诺诺应下:“末将领命。”

待桑沙离开良久,门口小厮才悠悠转醒,见自己趴地上,还以为睡昏了头。蓦地想起大管事交代过,四要进去给君上添灯油,他连忙拾掇了一下,进屋伺候。

这小厮刚进宫没多久,还不大懂规矩,做事有些毛躁,原本大管事是不会让他来侍候君上,但也不知他走了什么运,竟被君上看上了,钦点来了容青殿。

小厮刚来时候颇有些胆战心惊,他听说这容青殿算是宫里禁地,未经君上允许,擅入一步就是死罪,负责清扫仆役也只有一个,还是个哑巴。

一开始他怕自己伺候不好君上,不过后来发现,君上待这里时候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吩咐,只让他侍立门口,偶尔进来奉个茶挑个灯就好。虽然有时君上会神色古怪地盯着他脸,但日子还是平平安安地过来了,于是他提着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今夜他跟往常一样进屋添油奉茶,却没屋里看见君上,他吓了一跳,以为君上他贪睡时候出去了,这要是给大管事知道了,可是要挨鞭子。

小厮一下子慌了起来,屋里茫茫然地转了几圈,注意到通往偏殿门不知何时开了,里面似乎还有点点亮光,他拍拍胸口,吁了口气,原来君上是去了偏殿。

这道门平日里是上了锁,小厮有些犹豫,伸头探看了一眼,没什么异常,就是回廊上只燃了一盏灯,显得有些清冷。

小厮少年心性,对这处偏殿很是好奇,于是大着胆子往里走,越走越觉得那股子清冷愈加浓重了,这里似乎比正殿冷得多,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君上呢?要不要给君上添件衣服?

想到这里,他回头取了件轻裘,再度走向偏殿深处。

这间寒凉小屋中,宇文势只着单衣,却丝毫不觉得冷。榻上人阖目睡着,神色安详,他轻轻拂过那人鬓发,手指缠那黑缎般发丝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青折,等那个天下武斗大会筹备好了,我带你去瓯脱好不好?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瓯脱?”

“那年大旱,运河干涸,瓯脱缺水缺得厉害,杀人饮血事都经常发生,我路过那里,渴得两眼发晕,还以为我堂堂蒙秦王就要渴死半路上了,然后就看到你们兄妹俩施水。你都不知道,你给我那碗水有多甜。”

“那种时候,你们哪儿来那么多水?我当时就想,这定然是老天派来神仙,我要把你带回来,一直栓我身边,那我就可以一直喝到那么甜水……”

小厮缩屋外,惊讶地听见主人絮絮地跟谁说话,还有极亲昵浅笑声。这偏殿里还住着人?这么冷地方能住人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冷宫?那人又是谁?冷宫里妃子吗?

揣着一肚子疑问,小厮不敢上前打扰,只得老实地站外面,大气都不敢出。接着,他听见屋里传来窸窸窣窣声音,实按捺不住好奇心,他从窗缝偷偷往里看去……

小厮从未见过这样君上,他坐丰软厚实床榻上,怀抱着一个人,垂首与那人说话,亲吻那人眉眼,眼里是化不开柔情,似乎除了那人,再看不见世上其它事物。

随着君上动作,那人衣衫半褪,露出大片背脊,作为女人来说骨架好像有些偏大,但肌理匀称,皮肤光洁,手臂静静垂身侧,轻柔抚摸与呢喃加诸这副躯体上,造就满室艳景。看得出来,君上对那人非常珍爱。

小厮对那个人越发好奇,踮着脚看去,只远远看见半边脸,那白皙剔透皮肤上,有一颗浅褐色小痣,像是不小心沾上芝麻,说是瑕疵,却给那安静温顺人平添了些许灵气。小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他也有一颗长相似位置痣,看到君上唇落那颗痣上,他不由得红了脸。

“青折,青折……”

宇文势一遍遍唤着这个名字,沉迷于那人身上,呼吸渐渐粗重。他细碎地啄着每一寸肌肤,后辗转于那两片薄唇,顶开牙关,如饥渴了许久人,痴迷地吮吸。

深吻中,舌尖勾出一颗砂砾大小玉珠——那是千金难得泠山脂玉,性极寒,化之有驻颜养生奇效,坊间也有人称之为仙丹,当真是可遇不可求稀世珍宝。

宇文势收了这颗要化完玉丸,面露无奈:“青折,说你嘴馋你总不承认,你看看,这都第三颗了,你把这个当糖豆吃吗?”

说着从榻边石盒里取出又一颗饱满圆润泠山脂玉,宇文势以口喂进他舌下,宠溺道:“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好好地这儿,你想吃多少我都会给你……”

他手指灵活地挑开那人衣襟,大掌有些急躁地抚摸着那副令他贪恋身体,摸到胸前,揉捻着两颗乳首,忽然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一缩。

——这里没有心跳,只有一个狰狞伤口。

这是个强迫他清醒伤口,宇文势眼神微闪,终于回想起,那柄滚烫金刃是如何这人身上穿心而过,带着浓烈怨恨,与浓烈鲜血。

宇文势手掌颤抖,运功将方才只剩一点玉丸化伤口上,玉浆渗进焦灼溃烂皮肉,但一如既往地没有起到丝毫愈合作用。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吻过那道伤疤,然后用衣裳遮掩住,假装它不曾存过:“青折,你抱抱我吧,抱抱我好不好?”

宇文势将他一条手臂绕到自己肩上,作出拥抱样子,又拉着他另一只手触碰自己胯间:“我想要你,青折,你碰碰我,碰碰我,你也会暖起来……”

不够,怎么都不够。

他要占有这个人,完完全全地占有他,像从前一样,拴住他人,抢到他心,让他对自己笑,对自己生气,对自己无可奈何。

泠山脂玉可令尸身不腐,化于骨肉中,还可滋养其保持原本质感,宛如生人。但因其性寒,所保存躯体必然阴寒彻骨。

宇文势不管不顾,挺身进入那人身体,冰冷穴口紧紧包裹着他灼热,他催动体内真气流转于两具躯体间,感受着那份虚假温度,忘情地律动。

只属于一个人喘息声空寂房间中回荡,明知道身下之人不会有任何回应,他还是细心照料着他感受,怕他硌着了,怕他不舒服。

真气与寒气交汇,那人身上凝成水珠,沾湿了长长睫毛,伴随着交合微微颤动,宇文势痴痴地望着那双睫翼,仿佛下一瞬便能看见那人睁开眼,羞怒地责怪他如此乱来。

“青折,青折,别怕,我抱着你就不会冷了,也不会痛。我不会伤了你,谁也不能伤你……”肉体剧烈碰撞着,那人温顺地随着他动作起伏,腰肢柔软,任他为所欲为。

临至巅峰时,宇文势抽身出来,让那些热烫溅湿那人垂软分身,又眷恋地吻遍他全身,直到确认这人身上沾满了自己气味,才心满意足,细细替他擦拭干净。

屋外小厮已然傻了。

青折、青折……谢青折?他想起来了,那不是蒙秦上卿大人吗?

那不是什么妃子,那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死人,一年前就死了人……

君上他……宠幸一具尸体!

小厮倒抽一口气,险些惊叫出来。当他再回神时,已被人掐着脖子拎起来,灯油泼洒了一地,那袭轻裘被宇文势抄手中。

宇文势衣襟大敞,修长健壮身躯一览无余,他也不做遮掩,对着这名听墙角小厮,又恢复了以往冷峻:“看够了吗?”

他声音里透着杀气,小厮骇得落泪,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凄凄求饶。

“胆子不小,他岂是你这种人能看得。”宇文势手上收紧,扳过他脸看那颗痣。

“原本一时兴起,想养着你看看,如今想来,是我糊涂了。别说你,这世上能与他相比人,根本一个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咔嗒。他轻易就捏碎了这小厮颈骨。

丢下这具尸体,宇文势走回屋内,为软榻上人穿好繁复衣服,又给他披上轻裘,拥他入怀,保存着他身上余温……一切如常,好似他刚刚杀死不过是只蝼蚁。

他温存地蹭着他脸颊:“青折,还记得你用镜语给我算了一句批命吗?你说我一生紫气,散于渊。”

“华晋夏渊……呵呵,你大概也没想到吧,那孩子居然还是登上了太子之位,当真是天命不可违。”

——宇文,我这辈子只做了一件亏心事,为了你,我害了那个孩子一辈子。

——是我铸下大错,该我遭受报应,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报应不是要我命,却是要我痛不欲生。

青折,你后悔了吗?

你怎么能后悔,你我之间所有情意,到头来难道只剩一句“痛不欲生”吗?

宇文势抱着这个再也温暖不了人,埋下刻骨哀恸。

青折,你债,我来背就好。你是这世上好人,你要永远陪着我,陪着我……

看我取了整个中原,为你守灵。

第2章:望宫檐

太傅府近日门庭若市,皇城里所有书院都出动了,削尖了脑袋往这儿推荐自己学生,年逾六旬太傅大人不胜其烦,刚开始还客气回绝,后来干脆闭门谢客。

时值盛夏,太傅暑热难耐,回府时又被门口人群挤得一身汗,便命人湖中亭摆了冰镇水果点心,靠躺椅上闭目养神。

陈世峰和柳俊然二人前来时,就见自家师父捋起袖子和裤管,敞着衣襟,当朝一品官员形象荡然无存。

二人本不想打扰师父休息,可手里拎着东西实重得慌,不好再带回家里,交给仆人又不放心,只得硬着头皮来到师父身边。

老爷子眼睛都没睁,没好气道:“这次又是谁家送?”

陈世峰嬉皮笑脸道:“师父,这回各家都全了。您看,我这里是王家少爷给羊脂玉玲珑,还有陆大才子给一套西山墨宝。俊然那里是育英书院马院长儿子给翡翠如意和冯仆射门生吴沧海给《搏鹰图》真迹。”

老爷子冷哼一声:“是些没用东西,以后这种东西别拿到我跟前来,你们要看着喜欢自己拿去就是。”

陈世峰连忙摆手:“哎哟,我们可不敢收,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柳俊然不满道:“师父,要我说,您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应承这四家请求,现倒好,各家都送礼送个不停,生怕落了下风,您是闭门谢客了,可苦了我们做学生,这几天家里就没安生过。”

“哼,你们懂什么。”老爷子白了他们一眼,拈起一颗冰镇梅子边啜边说,“这几个人我是不得不收。一来皇后娘娘把聘请太子辅学事情嘱托给我,我总不能单单送自己门生去,那定然会落下话柄;二来这四人长辈平素都跟我有些交情,我也不好太拂了他们面子;三来,这几个年轻人算是比较出类拔萃了,想必也不至于太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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