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婚约——Riesling
Riesling  发于:2015年08月14日

关灯
护眼

“你起床吗,”克莱斯特小声问。

没得到回应。克莱斯特不由得意起来,继续在艾德里安身上做着小动作,亲吻他的身体。他的亲吻由原来的急促、疏离变得绵长而深入,这是艾德里安的手法,他何时发生了这种改变?

艾德里安醒来,回应对方的亲吻。这是他头一次被克莱斯特的吻唤醒,这感觉甜蜜、温和,像激战后的淋浴,让他感到安全和慰藉。如果不考虑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倒能算是难得的温情——克莱斯特并不是蠢货,他明白如何使用恰当的技巧。

吻在湿润的接触中结束。艾德里安抚摸克莱斯特的大腿内侧,向下握住关节,拉起他的腿,把他拽进自己怀里。好吧,暂时忘记他们之间的关系,享受这虚假的温存时刻,暂时忘记。爱意逾越了猜忌、不快和仅存的理智,把他们锁在小小的温柔乡里。

“你有过几个前男友?”艾德里安温柔地问。

“前男友?我他妈怎么会有前男友,”克莱斯特睡意全无,“我是直的。”

“哦,那你躺在这儿干什么呢,”艾德里安调侃地说,“我有过三个前任。”

克莱斯特干笑几声,考虑自己是否能成为第四个。

“说说看,你把他们都搞死了?”

“我十五岁时认识迪米特里柯尔柏,”艾德里安用简历式的叙述开了头,“我们刚搬到美国,迪米特里是我们的邻居,他疯狂、危险而迷人。帮派、毐品、走私,所有美妙的恶行他都实践过。”

“你还喜欢过这种人?”克莱斯特瞪大眼睛,“你?”

“迪米特里让我认识到自己是什么人,你以为我参军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猜猜看,”艾德里安捏捏克莱斯特的下巴,他的胡子该刮了。

克莱斯特直勾勾地盯着艾德里安,无数可能性从他脑子里跑过。

“并非是高尚的,可以称为最卑劣的,”艾德里安补充道,继续摩挲着床伴的皮肤,仔细观察他表情的变化。

“合法地,杀人?”

见克莱斯特露出厌恶的表情,艾德里安又补了一句,“你以为是什么?”

“咳咳,不意外,想想你做过的事,光是听到有人因你的命令而死,你就兴奋不已。”

“迪米特里让我发觉了自己的部分内在,他很会启发别人,这一点像你,”艾德里安冷不丁转向克莱斯特,“又不完全是你,他杀女人,也杀孩子,毫无原则,毫无怜悯。”

“那怎么着,我还不做毐品生意呢,”克莱斯特避重就轻地反击,“你做过?”

“我不做,”艾德里安轻描淡写地说。

“话说回来,”克莱斯特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干脆换了话题,“你是怎么喜欢上这个,这个……是乌克兰人吗?”

“他母亲是乌克兰人,”艾德里安回答。

“所以?你为什么喜欢他?”

“我当时十五岁,跃跃欲试,大部分时间内,我能控制住他。”

“……然后他还是死于,意外了?”

“死于帮派”听起来有点像“死得不如狗”,克莱斯特控制住了自己的用词。

“是的,俄罗斯轮盘赌,脑袋开花。”

“抱歉,这可真糟糕,”克莱斯特敷衍地回答,擦擦额头。

“不算糟糕,起码我在旁边为他收尸,”艾德里安平淡地说,毫不避讳自己的过去。他的叙述方式像是把过往吞噬消化、使之变成自身的一部分,并没有不良反应。

“呃,第二任呢?”

“是我的直接领导,”艾德里安暧昧地笑了笑,“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会在半夜打电话来问各种事情,让所有人神经衰弱。”

“你喜欢他什么?”

“他能平息所有麻烦。”

“你的直接领导,你的,直接领导?”克莱斯特挠挠脸,“官职也不大。”

“所有麻烦,所有的,”艾德里安又强调了一次,“我也不记得自己是否爱过他。但和上级搞,麻烦和机会各一半。所以我离开他了。”

“哈哈……你也,嗯,”克莱斯特把“低级错误”一词压回喉咙,“所以自暴自弃跑来当我的同行?”

“这不是错误也不是愚蠢,我仅仅那么做了,”艾德里安用手指擦过床伴的嘴唇,“名誉位列金钱之后,我跳进污泥寻找机会,和你别无二致。”

“别捧我,没用,”克莱斯特对他的话术有点免疫了,“第三个前任呢?”

“故事很长,下次再说。”

艾德里安抱住克莱斯特,解开他的睡裤摸进去。克莱斯特没反抗,与其说是顺从,他更好奇艾德里安会对他做什么。

“等会把内裤穿上,你的蛋会舒服点,”艾德里安说。

艾德里安打开书柜,把旧书放回书架上。前租客留下的读物他都看完了,下期杂志还要再等三天。回过头的时候他注意到克莱斯特还缩在被子里,像一只藏在窝里的动物。

“和我出去转转,”艾德里安拉开窗帘,日光透进房间。

“窗帘拉上,”克莱斯特闷闷地说。

“我们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准备,你完全具有出门的能力,”艾德里安坐回床边,“我需要你尽快恢复。”

克莱斯特没回应,艾德里安探手进到被窝,抚摸床伴光秃秃的脑袋,手术后留下的疤痕结成蚯蚓一样的形状,丑陋又柔软。

“为什么?”

“我不想离开这张床,”克莱斯特蔫蔫地回答,“你要干什么就去吧,别死了就行。”

这话听起来完全是“不许走开”的意思,艾德里安想着,双手沿着克莱斯特脑袋上的疤痕揉了一圈,让小动物枕到自己腿上。克莱斯特伸了个懒腰,对艾德里安的善解人意表示满足。

“说句‘你需要我’会让你变成茄子吗?”艾德里安在床伴的脑袋上拍了拍。

“茄子?为什么是茄子?”

“你看起来像条饱满的茄子,适宜采摘,”艾德里安掀开被子,“二十天没出门了,起来,我们出去转转。”

克莱斯特摇摇头,缩成一团。

“我知道你眷恋安全的感觉,”艾德里安搂住床伴的肩膀,“但你得醒过来。”

“好,”克莱斯特用黏糊糊的声音回答。

“起来,”艾德里安轻轻拍了拍对方。

克莱斯特抬头看了艾德里安一眼,透过这眼神,艾德里安感觉到了某些久远过去的残留,他也微微笑了笑。艾德里安赌对了,克莱斯特是一只动物,需要主人的关注,但还有更深层面的东西。

四月初,他们两个回去工作。除了丹尼尔,办公室里多了三名办事员,两男一女,女士叫法碧安娜杜兰德,是新晋的人事主管。艾德里安得以摆脱机构刚开展的窘境,尽情实现他的各种想法。

艾德里安和他的军事猎头机构服务于迪拜商人阿卜杜拉曼哈西姆,他的任务是派遣合适的雇佣兵护送工程公司的工程师,确保世界各地的施工稳定进行。他们的工作时间随迪拜方面而定,艾德里安每周日都要与上级进行漫长的视频会议。艾德里安并不满足于这份工作,他有额外的野心。

环境的变化让克莱斯特不安,他恐慌极了,以为自己对艾德里安失去了工作价值。法碧安娜和她高跟鞋的声音几乎把克莱斯特吓死,他离开病床不久,一时难以适应办公室环境。

此外,每当看到她和艾德里安交谈,他都妒火中烧。同床几个月,克莱斯特依然不清楚艾德里安真正的性取向。或者是选择性遗忘了,仅仅为给自己的愤懑找个发泄的借口。但他还存有怪异的自制力,为了避免在办公室惹祸,克莱斯特只好躲着法碧安娜,他的行为引发了相当的不愉快。

周五是迪拜方面的休息日,艾德里安和克莱斯特终于得以喘口气,在住处共餐。作息的改变并没影响他们的食欲。但公事还是要商量。

“周一和法碧安娜好好谈谈,”艾德里安温和地说,“花束、礼品,随便你用什么。我告诉你很多次了,维持住办公室的氛围。”

克莱斯特的目光落在艾德里安身后的某个点上。

“听见没有?”

“嗯,”克莱斯特挠挠头,伤痕发痒。

“怕女人?还是法碧安娜让你想起母亲?”艾德里安放缓语气。

“别急,下周,”克莱斯特转开话题,表情冷漠。

艾德里安想到他几个月前见到克莱斯特的情景,无论从利益还是感情的考量,他都不想让克莱斯特再回到那种状态。

“不过,协议,”克莱斯特垂下眼帘,“你什么时候去办?”

“等你完全恢复,”

“我很好,我等不及。”

“杀人很容易,如果紧急,今晚都能了结。你以现在的状态能否承担之后的结果却是个未知数。你需要恢复健康才能投身到更为激烈的斗争之中。”

艾德里安对此毫不让步。

“我现在很好。”

“并非战斗,而是权谋。你都不敢和办公室里的女同事说半句话,还能和教会讨价还价吗?”

“所以协议本身毫无意义?”克莱斯特的耐心先于他的理智溜走。

“你会变成适应新斗争的人。”

“我会不会恢复,和我会不会成为权谋家是两回事。协议究竟什么意思?你耍我?”

克莱斯特站起来想掀桌子,艾德里安及时用手臂压住桌面。餐桌在微妙的平衡中颤抖着。

“坐下,”艾德里安平静地说。

“给我解释清楚,”克莱斯特咬牙切齿地说。

“从我们重逢那天开始,我是否骗过你?”艾德里安小心平衡着力道,双臂肌肉微微鼓起,“坐下。”

克莱斯特松开手,不忿地坐回椅子上。

“你父亲最近在和我联系,”艾德里安放下刀叉,“说你有个叫尤里的弟弟,这个孩子被藏在乌克兰很久,就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尤里十六岁,受过哥萨克式训练,也很听诺伊拉特的话,再等几年会是不错的继承人。诺伊拉特改变了主意,比起活生生的你,他更想要你的尸体。”

“到处撒种的老混账!”克莱斯特骂道。

“得到消息后我准备了很久,我先告诉诺伊拉特跟踪了你的交易;每过几天向他汇报新的进展、提交伪造的证据,”艾德里安从餐桌前起身,“他相信你死了。并支付了一笔钱作为酬谢。”

“你为什么这么干?”克莱斯特半信半疑地问。

艾德里安站到克莱斯特身后,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和耳垂,“两年前,诺伊拉特被诊断出三期梅毒,根据诊断,他命不久矣。遗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我决定让你们别再见面,如果非要见,也是在葬礼上。世事难料,我还是得在你们活着的时候做出选择,我选择保护你。”

克莱斯特沉默了,他从未想过有人会为他费尽心思,迷惑和麻痹同时侵占了他的身体。艾德里安的双手向下滑去,感到克莱斯特的喉结在他指间动了动。

“我和你一样,不会正常地爱人,我的爱是控制和被控制,咄咄逼人,擅自做主。”

“就算没有那些古早的秘密,你也比任何人都明白,我们能信任的只有彼此,”艾德里安微微用力,让他们四目相对,对方的颤抖从他手上传来,“你愿意接受这不完整的爱吗?”

“要是说‘不’,你会拧断我的脖子吧,”克莱斯特把双手放到桌面上。

“这算答应?”

“不然呢,我还不想死啊。”

“愿意,还是不愿意?”

艾德里安松开手,停顿了半分钟,给对方留下思考的时间。

“不,别提那些虚无缥缈的烟雾弹,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说了,我需要可信的人来工作。”

“哦,那没问题。”

克莱斯特小声回答。艾德里安的亲吻落到他嘴唇上,久违的爱欲也从双腿之间苏醒。这行为是否超出了“可信”的测试范围?但似乎符合他的期待。他转过脸,抖得更厉害了,颤抖并非出于恐惧,又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溜走了。

敲门声响起,艾德里安看看挂钟,午休时间还没过。他把文档最小化,喊了声“请进”。

法碧安娜杜兰德女士推开门,轻巧地迈进办公室,把几份文件递给艾德里安。

“迪拜、美国、迪拜、迪拜、加拿大,和之前的一样。顺便,”她清点好设备,眨了眨眼,“角落里的小野兽送了我一束花。”

“哦,不坏啊,”艾德里安笑了笑。

“告诉他,我可不原谅他,”法碧安娜的语气让人难以捉摸,“我看他自己可是想不出这种办法。是谁教他的呢?”

“会是谁呢?”艾德里安回以更微妙的笑容,“您说呢?”

法碧安娜露出洞察一切的表情,离开了办公室。

2970天。

第14章

“你一夜之间似乎变了个人,”艾德里安满意地笑了,“为了我?还是为了你残存的爱?”

“你犯什么病?”克莱斯特嘲讽地说。

“一边渴求,一边拒绝。”

“闭嘴。”

“你好好休息,”艾德里安岔开话题,他不想让短暂的亲密被无解的争辩破坏,“现在我们的人员足够,你有充足的时间做你希望的事。”

“坐坐办公室我还行,”克莱斯特警惕起来,“你是要我滚蛋吗?”

“相反,我非常需要你,”艾德里安抚摸床伴绷紧的背脊,“作为伴侣需要你,不想让你再受伤害。”

“我没问题,如果是你的期望,那只需要时间……倒是你,你有什么问题?”

“关于我们事业的问题。”

“埋在肚子里可不好,你的野心受得了么?”克莱斯特笑嘻嘻地说。

“在阿卜杜拉曼的生意里,我们的部门是块饼干渣。我不满足,”艾德里安直截了当地表露了他的野心,“我已经掌握了这行的运作方式,可缺乏资本。”

“去抢银行?”克莱斯特傻乎乎地问,“有钱没人,有人没钱,你也无能为力吧。”

“我们现在处于两难的境地,”艾德里安注视着他的伴侣,“建立基地、导入客户,都需要成本。我在寻找替代方式。”

“你如果想到什么办法,我会帮你,”克莱斯特说,“你要抱怨也行啊,一直都是我在发牢骚。”

“你说的是事实。”

艾德里安的语速越来越慢,最后变成性感迷人的拖沓。

“我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极限。智力、精力不再有上升的空间,生活在消耗我。”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