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婚约——Riesling
Riesling  发于:2015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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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雇佣兵莱因哈特·克莱斯特身患重病,欲自行了断。此时他的一位旧爱出现,请求雇佣他进行新的工作。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德里安·戴维斯,莱因哈特·克莱斯特 ┃ 配角:杰瑞德·弗雷斯杰,娜塔莉亚·梅申卡 ┃ 其它:作死,如何打烂一手好牌

第1章

艾德里安戴维斯上校倚靠在观景扶手上,俯视着迪拜耀眼而富足的土地。训练有素的侍者在他身后的走廊里静悄悄地来去。

艾德里安三十出头,生于西德,幼年时举家移居美国,毕业于美国陆军学院,参加过伊拉克战争并获紫心勋章,是阿拉伯问题的专家。退伍后他来到迪拜,在某家实业公司的军事猎头机构服务了一年多,其职责是挑选合适的特工为公司的工程人员护航。听起来是诱人的工作,但在权谋的大厦中只能算块地砖。

约定的时间到了,侍者引他向楼层深处走去,经过昏暗的走廊,带他进入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房间采用了国际化的时尚装潢,和他期待的阿拉伯风格大相径庭。

房间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光秃秃的头颅,丑陋的硬结、斑痕、溃疡散落在皮肤表面,无一不显示出他遭受了风流的报应。

看清等待他的人物时,艾德里安微微一惊。诺伊拉特克莱斯特是他幼年时的邻居,在最窘迫的时候提供了相当的帮助,两家保持着亲密的关系。搬离德国之后,艾德里安每年也会去探望这位老朋友。

“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啊,我的朋友,”老人开了口,“你很多年不叫那个名字了,可我改不了口。”

“随你称呼,诺伊拉特叔叔,我还是我,你永远的朋友。”

艾德里安热情地说,身体却一动不动。某些隐疾无孔不入。

老人请艾德里安坐在左首的沙发上,在他入座时,门开了,一名少年迈进门来。少年身材高挑,头发颜色极浅,近乎雪白,穿着公寓内的制式安保服装,与年龄格格不入的戾气让他整个人错乱起来。艾德里安迎上少年高傲的眼神,啊,相同的眼睛他在这个房间之外也看到过,阔别已久。

“这是尤里,”老人指了指少年,他的声音突然有些含混不清,“我的孩子,我把他扔在明斯克很久,现在才接他回来……”

“我是尤里克莱斯特,很高兴认识你,上校,”少年伸出手,“其素我以槛住在基辅。父亲老了,网记了。”

前半句流利的英语证明,说话者背诵了无数次,而后半句带着斯拉夫语系特有的奇诡发音。他还太年轻,伪装得不够好。

“艾德里安戴维斯,很高兴认识你,年轻的先生。”

艾德里安起身握了握少年的手,看得出对方还想说些什么。没等他们进一步交谈,老人插入了谈话。

“我亲爱的朋友,趁着我还没糊涂,请你为我办一件事情。”老人直截了当地道出他的要求,“我准备把财产留给尤里,乖乖听话的小尤里,而不是他那个浪子哥哥。”

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少年拿来手帕,小心地为他擦去令人作呕的粘液。谄媚的神态让他显得不像个儿子,更像个仆人。

“你选定了继承人,”艾德里安冷眼看着少年的动作,“那么……”

“是的,”老人从咳嗽中回过神,“可尤里只有十四岁,我得保护他。”

“保护?”

“对。”

老人说完这句话,垂下头颅,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帮我找到莱因哈特,杀了他。”

这个要求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们十多年没见了,”艾德里安平静地说,“时间会改变人,见个面谈谈或许会得出更好的结论。”

艾德里安注视着老人痛苦的脸,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少年的惊恐眼神。

“我亲爱的朋友,瞧你多么会安慰人!”

老人叹了口气,右手勉强支撑着脸颊,手表下的溃疡隐约可见脓水。

“多少年来我期盼着,那个不成器的浪子能像你一样,不,成为你!成为有用的人!我用尽手段教育他,得到的却总是失望!他十几岁就逃跑了,离开我这个操碎心的父亲,投入到无尽的疯狂中!”

艾德里安记得隔壁传来的哀嚎,毒打和侮辱。他还是个少年时就和诺伊拉特争辩过了,没有结果。

“如果你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这些麻烦就能一并省却了。”

艾德里安望向少年惨白的脸,转回目光,没有客套。

“只是为了财产?”艾德里安问。

“为了避免争夺财产,只能这么办。”

“财产还不至于让你放弃一个孩子,你有别的原因。”

“为了荣誉,”老人沉默了几分钟,少年警惕地看着他,“他玷污了家族的荣誉……这是耻辱,我不能再说下去了。”

“荣誉?荣誉。”

艾德里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阳光透进房间,从背面投射在他棕色的头发上,在他的脸上留下影子。

“亲爱的,你要答应我。”

老人双臂支撑着沙发,肩膀微微耸起,布满丑陋瘢痕的脸上刻着迫切的表情。

“我前几年见过他,你找对人了,”艾德里安注视着老人的眼睛,同时也没放过少年的小动作,“2004年我在伊拉克作战,碰见了莱因哈特,他为美国的一家雇佣兵组织效劳。”

“那个混账!他伤害你了,是吗!”

“相反,他一直为我服务,甚至还救了我,严格来说是你救了我,诺伊拉特叔叔。我率领的军队和另一位与你相熟的老手起了冲突,我险些被杀死,那时莱因哈特道出你的名号,我得到了赦免。”

“‘老手’,让我猜猜那是谁……”

“我们这辈称呼他为C.L。”

“那个老东西!”老人一掌拍在大腿上,“1966年冬天他从北京逃到莫斯科,要不是我,他早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还能再领兵打仗?!当然!他当然要看我的面子!”

那也要看是谁说话。

艾德里安望向少年扭曲的五官,褶皱的衣服下凸显出规则的形状。他还太小,有如一棵恼人的锯齿杂草。

“恕难从命,”艾德里安拒绝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恩人。非要我从中选择,我宁愿小尤里开枪打死我。”

少年不甘不愿地把手枪推回枪套。

“你就不愿帮我这个忙吗!”

老人的五指在沙发上划出骇人的声音。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艾德里安站起来,少年的小动作一览无余。

“如果我是你,诺伊拉特叔叔。我会这么考虑:尤里要继承家业,那么他需要展现出继任的潜力。对吗?”

“是这个道理。”

“明年我将前往纽约赴任,可以带尤里去美国找他的哥哥。我会提供消息,至于结果,那就是上帝的旨意了。”

“不,不能如此,”老人站了起来,“他怎么会是那个暴徒的对手!或许我们的关系不再牢靠了,可是,我的孩子。你正在事业的巅峰,比我更需要帮助。任何你需要的东西,尽管提!”

“我有我的代价。我会为你们找到他。”

艾德里安重申了他的观点,老人不再坚持。艾德里安和他们道了别,转身出门。

“上校先生,等一下,”少年叫住他,“我送你。你见过我哥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一见到他就会知道,”艾德里安挑起眉毛,展露温和的笑容,继续向前走去。

“和我说说他的事,”少年跟了上来。

“事实上我和他多年没见了,你呢,你对这个哥哥有什么印象吗?”

“他是个罪犯。”

“以及?”

“他险些非礼我们的嫂嫂,”少年神情迷惑地说,“这是可耻的。我从没见过他,我该怎么评判一个未曾相识的人呢,上校先生?”

“你有自己的判断,小伙子,”艾德里安按下电梯按钮,“回去吧。”

第2章

彩色的灯光照到前挡风玻璃上,艾德里安戴维斯看到破烂的霓虹灯,那正是他要找的地标,他不急于进去,而是继续驱车前行。

十一月末,上级对艾德里安的调令正式下达。他带着几个忠实干将先到了纽约,即将在那里改建主要的法务部门,工期约为半年,之后他要再去波士顿建立另一个招聘部门。看起来是新的事业,实际是流放。他即将面对恼人而危险的敌手。除此之外,他还要处理已经应允的事情。

艾德里安绕过一个路口,地下酒馆位于这条街的西边。外观破旧,多年没有翻修。其中来往的客人品种甚多,相当奇妙:朋克青年、乞丐、凶相毕露的俄国佬、怪异的生意人甚至神父。看门人体格彪悍,似乎很少受到挑战。

艾德里安绕着街区转了一圈,他需要知道这座建筑可能的逃生口在哪。之后他回到旅馆正面,恰好有辆车从车位上驶离。他停下车,向旅馆走去。

艾德里安前面还有三个排队的人,看门人挨个搜查他们的口袋,还把第二个扔到台阶下面。轮到他时,艾德里安掏出一张粗糙的名片,在看门人面前晃了一下。看门人用冷漠怀疑的眼神把他来回扫了几遍,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波兰语。

“2045房间,”看门人让了路。

和外面的萧条不同,里头大厅是个舞池。令人晕眩的灯光下,一丝不挂的舞者们表演着常见的娱乐舞蹈。空气中混杂着香水、酒、汗液和油炸食品的气味,几个粗野的汉子往舞池里扔着小额纸钞,身上脏兮兮的迷彩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一看就是刚出战壕的雇佣兵来找乐子。

有意思。艾德里安绕过人群,从侧面的楼梯上了楼,到2045房间门口敲了门。

“谁!”门里传来陌生的声音。

“我有预约,”艾德里安隔着门说。很快,门开了,他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房间深处坐着个身着黑色冲锋衣、年逾半百的男子。男子见他进来,乜了一眼。

艾德里安坐到对方对面,单刀直入地说:

“你一定是‘主教’弗朗西斯科,我需要消息。”

“你是那个打听‘K公爵’的,”线人说,从他虬卷的眉毛隐约可以看出,这不是个好话题。

酒杯被推到艾德里安面前。

“我需要他的全部消息和行踪,”艾德里安明确地说。

“‘K公爵’告诉我们的名字有很多,”线人察觉到艾德里安的冷淡,“太多,以至于我们选择直接叫他的代号。加入我们‘鹰巢’之前,他在爱尔兰呆过。很机灵,知道如何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又不丢掉性命。2004年我们从伊拉克撤军,他因揽上麻烦事而被降职。现在几乎不在组织内部接受任务,传说他为某个人进行长期服务。不过偶尔会在纽约的据点出现,时间不固定。”

线人把一张名片推向艾德里安。名片采用浮雕印刷,有两个闪电形状的痕迹。正面白底黑字,用Batang字体印着“奥列格卡西亚连柯”这个假名和“鹰巢”雇佣兵组织在纽约的支部地址。艾德里安拿起名片翻过,背面印着针对行内人的业务内容。

“‘麻烦事’?”艾德里安问。

“‘K公爵’当时为美国军方服务,在萨迈拉碰上了支持反叛军的同行。我们的老板不想得罪人,准备撒手卖个人情。‘K公爵’当时和一名美国军官来往密切,走漏风声,导致我们的重要行动失败。他自己也背了黑锅。”

“你怎么看,‘主教’先生?”艾德里安突然问。

“什么我怎么看?”线人转了转杯子。

“‘公爵’出于什么理由把自己卷入麻烦之中?”

“那个美国军官是他的情人,可怜的年轻人,为了爱情什么都干得出来。”

艾德里安起身,将一个旧信封递给线人。

“我不要钱,”线人把信封推了回去,“据说蒙蒂西格尔上校的下属在招募北美地区的雇佣兵,你是招募官?”

“我需要代理人,你有好的人选?”艾德里安坐回椅子上。

“我有士兵。”

“遗憾。”

“希望西格尔上校谨慎行事,”线人说,“现在不比以前,需要用人的不光是他。”

“西格尔上校不会抢你们的生意,也不会挖走你们的士兵。”

“那么,”线人侧过身,艾德里安可以看到他的佩枪,“你打探‘K公爵’意欲何为?”

“私人恩怨。”

“恩?怨?他不是值得花大价钱的仇家,一个战战兢兢的年轻人,小角色,他的仇家应该是和他一样的碎催。”

“碎催,呵。”

线人笑了,“你是伊拉克时的那个美国军官。”

“你这老兵。”

“K公爵知道些会给他带来麻烦的事情,情报对你的工作有帮助。”

“是什么?”

“他有一份名单,目前待岗的人员,士兵、专家、代理人,这些人都在纽约。除了你,还有几个经理人也需要它。K公爵为此承担了相当大的风险。”

“有用。”

“他的真名是什么?”

“重要吗?”

“追根溯源。”

“莱因哈特F克莱斯特,”艾德里安回答。

“从没听过。”

“他来自欧洲,如果你事先调查过的话。”

“你看起来并不在乎他的死活。”

“一个名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提供你需要的,你提供我需要的,”艾德里安注视着对方,“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能提供中长期的合作关系,代理人、士兵、解决问题的人。你能在纽约站稳脚跟吗?”

“当然,”艾德里安冷漠地回答。

线人掏出香烟,取出最后一根烟卷,撕开盒子,用铅笔写下两个地址。

“首个地址是他的住处,第二个是我们的联络点。如果你在二十分钟内赶到,今天就能见到他。”

艾德里安接过纸壳,起身离开房间。门关上了,有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按线人给的地址赶往联络点,车子开了两公里,出奇地抛锚了,今天不是他们的日子。艾德里安不急于见到他的朋友,他还有一些事务性的工作要忙。

办事间隙,他选了一份简单的礼物:一张时下流行的游戏光碟,按烟盒上的地址寄了出去。

第3章

敲门声响了。“主教”弗朗西斯科从脚垫上放下双腿,喊了声“进”。门开了,发出轻微的吱嘎声,窜进房间的风让窗户连带着发出震动和响声。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名憔悴的青年男子,身材高大,轮廓分明,光秃秃的脑袋——明显是他们这行的人;布满血丝、被黑眼圈围绕的蓝色眼睛发出骇人的凶光;外套和靴子泥泞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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