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 上——猫大夫
猫大夫  发于:2015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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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睛,看到符钦若合上眼以后纤长的睫毛,鼻息里哼出一丝笑意,侧过头用舌尖挑开了他的嘴唇。

时间很短,施诗磊来不及弄清楚符钦若有没有迟疑,舌尖就已经在他的口腔里跟他纠缠在一起。符钦若的舌头滑溜溜的,软得似乎没什么力气,亲的时候特别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施诗磊松开了他,笑得有几分狡黠。

符钦若看着这双过于明亮的眼睛,白皙的脸面还因为呼吸的不平稳而微微泛着嫣红,透明的眸子躲闪了片刻,才迟疑着说,“你好像……”

“长高了?”施诗磊笑道。

他一怔,轻轻点头,“嗯。”

施诗磊向前一步,鼻尖蹭到他的嘴唇上,微微扬了点头,悠悠说道,“迟早攻掉你。”

符钦若错愕看着他,奈何垂下眼眸就看到了施诗磊没有瑕疵的脸。他抿了抿还留有水渍的嘴唇,过了很久才说,“你尽管住吧,我不收你钱。”

第20章

一整天进肚子的食物就只有早上吃的那碗片儿川,施诗磊刚把自己安顿好,就从房间里溜出来,靠在墙边朝柜台后面的符钦若喊,“符公子~我饿了~”

符钦若手中的羊毫一顿,提笔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把笔洗好后挂回了笔架上,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餐。

施诗磊窃笑跟了进去,故意走到符钦若背后突然抱住了他。符钦若整个人都弹了一下,回头的动作很僵硬,问,“吃什么?”

“哈!有山竹!”施诗磊看到冰箱里居然有一篮子的山竹,惊喜地睁大眼睛,也不回答他的问题,放开他绕到前面自顾自把山竹给拿了出来。

符钦若看他不再搭理自己,只好把冰箱里那两颗剩下的小白菜拿出来。鸡蛋只剩下三个,他也都拿了出来。

“怎么这个时候还能买到山竹啊?我们那边都很少见了。”为防能染色的汁水滴到地板上,施诗磊蹲在垃圾篓旁边,挑着山竹头也不回地问。

符钦若找出了那包已经开封的绿豆面,同样也没回头,“一个朋友前阵子去泰国,昨天捎回来的。”

“这样啊,但他买的时候是不是没挑呀?很多都只有五瓣。”施诗磊蹲在地上挑了半天才挑到一个六瓣的,撇撇嘴,勉为其难地掰开。

闻言符钦若奇道,“隔着这么厚的皮,怎么看得出来?”

“哼哼,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施诗磊回头朝他晃了晃手里那颗山竹,指着底部说,“数这儿的,你看这个有六片,里面就有六瓣。”

符钦若把面条放进已经烧开的水里,走过来看,却没有说什么。

施诗磊看他还是不相信,握在手里掰开果壳,谁知玫红色的汁水立即就从纤维纹路里往外溅。他力道没控制好,把里面的果肉也压到了,不禁叫道,“啊呀!脏死了!”果肉还没看到,净是汁水湿哒哒直往指缝和手心里流,施诗磊不愿意了,把山竹给符钦若,“好麻烦啊。”

符钦若无法,接过被他掰坏的山竹,用指尖一点一点沿着已经裂开的纹路往里掐,然后慢慢把果壳给分开。

看到甜白的果肉露出来,施诗磊乐了,坐收渔利取出两瓣送进嘴巴里。味道酸酸甜甜的,才从冰箱里拿出来,还十分冰凉,冻得他整个人都打了个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看符钦若手里还拿着剩下的山竹,笑道,“你看,我没说错吧?就是有六瓣。”

符钦若看看果壳里剩下的四瓣,点了点头。

但施诗磊却没有接过已经打开的山竹,而是让符钦若继续拿着,自己津津有味地有一瓣吃一瓣。

“还有一瓣。”符钦若看他吃剩了就走,不免说。

施诗磊走到锅子旁边,拿过筷子搅拌他们的晚餐,挥挥手道,“剩下的给你吃。”

看着果壳里剩下的那瓣雪白也多多少少染上了一些枚红色,符钦若想了想,还是把剩下这瓣果肉取出来放进了嘴巴里。

施诗磊偷偷回头,看他真的吃掉了,暗暗笑了笑,顺手拿过旁边一颗蛋敲进了锅子里。

摆好碗筷,施诗磊坐下来把瓷碗敲敲打打等面吃。他看到符钦若把奶锅端过来,捧着脸等他把面分到自己碗里。但当符钦若的身影遮住了瓷碗上泛着的光时,施诗磊条件反射一般捧起自己的碗避开了。

符钦若挑起面条的手顿了一顿,奇怪地看向他。

施诗磊尴尬地笑笑,把碗放了回来,起身说,“我自己来吧。”

他犹疑了片刻,奶锅递给了他。

“三个鸡蛋,怎么分啊?”施诗磊肚子饿得发慌,挑着面条说,“我吃两个吧?正长身体呢。”

符钦若没有异议,“嗯。”

他眨眨眼,笑道,“难道你本来就是打算让我吃两个?”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施诗磊真的把两颗鸡蛋都夹进了自己的面里,“嗯嗯,我要快点长高才行。”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符钦若抬眼匆匆一瞥以后又看向了窗外。

施诗磊忍住笑,探过身子把他面前的碗也拿到面前盛面,先把鸡蛋夹进碗里,再将汤和面一股脑往里倒。把那些倒了一半的面条都挑回奶锅里以后,施诗磊眼风见到符钦若倒茶水时的指节,也不知是不是皮肤薄的缘故,看起来白生生的,隐约可见蓝紫色的毛细血管。

真是瘦。施诗磊放下奶锅,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把碗里的一个鸡蛋放进符钦若的面里,而作为交换,他把锅里剩下的面条都挑了进来。

“吃饭。”施诗磊把面双手推到他面前,坐下来拿起筷子敲敲桌面,低头狼吞虎咽吃起来。

符钦若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看他埋头吃面的模样,不知为何还是犹豫了一下才端起了面碗。吃到最后,他才注意到放在碗底的那颗鸡蛋,不禁错愕地抬头看向大口大口吃面的施诗磊。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指节被筷子压出了些印子,还是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客栈里存了一张红梅图,枝头上一朵一朵工笔细描,想来是出自符钦若的手笔。施诗磊一边掰山竹吃,一边数梅花,数到最后眨了眨眼睛,对旁边写字的符钦若说,“符钦若,你这个是消寒图吗?”

符钦若抬头看了一眼,“嗯。”

“那怎么一直不填色?这都快开春了。”他把山竹的果核吐出来,好奇道。

不知为何符钦若眸光暗了暗,低头继续写他的汉隶,道,“夏天时候描的,错过了三九,索性就不填了。”

施诗磊一怔,想起夏天发生过的事,心里有些发堵。他把画拿到符钦若旁边,摊开来,说,“现在填也还来得及啊,春天还没到。你不填,我填。反正闲着没事做。”

符钦若看他已经把椅子拉了过来,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点了头,“好。”

施诗磊在旁边选了一支兼毫,又找到曙红,添了水晕开颜料就开始填色了。

他才下第一笔,眄视留意着他笔锋的符钦若,翻了个白眼,道,“你是不是不想我碰这幅图?”

许是被他说中了,符钦若避开他的目光,“我没那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施诗磊用笔在他面前胡乱挥舞了一番,看他往后倾着身子避开,撇撇嘴道,“但是你怕你说了,我又嫌你难沟通。”

符钦若惊讶地看他,或许因为心生愧疚,他点点头,说,“既然是消寒图,还是填了色的好。”

“哼!”施诗磊朝他做了个鬼脸,把他手边的灯挪到他们中间,低下头来填色,不再搭理他。

毕竟是冬天了,无论是墨还是颜料,都十分容易干。但填色总比一笔一划地写字和描图要快一些,施诗磊添了好几次水,还是数着数目把该填色的花给染红了。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拍拍嘴巴,支颐看符钦若写字。

“你这个撇写得真好。”施诗磊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用笔尾指向宣纸,“我的撇总写不了这种飘飘的感觉,像唐隶,难看死了。”

符钦若提起笔,偏头看了片刻他指的那个字,说,“你的名字不是有好几笔吗?”

“对啊。”施诗磊苦恼着,像捣蒜一样点了点头。

看他这个样子,符钦若想了想,拿过旁边的报纸,沾了墨开始写“磊”字,说,“笔很软,执笔的时候腕上不要太用力,尽量随意一些……”

“太随意就花了。”他愁眉苦脸道。

“也不是很随意……”符钦若皱起眉头,还是先把字给写完,摆到施诗磊面前,“我说不太清楚,控制好执笔的力度以后多练练就行了。”

施诗磊捻起那张报纸,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哀叹道,“不~喜~欢~隶书。”

符钦若看了看他,轻轻点头,也不再多说,继续写他的碑帖。

“符钦若。”施诗磊看他没有拿笔的右手就在自己面前,趴在台上望着他说,“我在你手上画画好不好?”

符钦若正在写一撇,闻言笔一顿,重重压了下去,写坏了。他转过头,看到施诗磊枕着双臂对自己笑,又把头转了回来,“嗯。”

施诗磊心里一喜,马上拿起笔在他手背上勾勒出两笔修篁。

他少了扶纸的手,只好用镇纸压住。毛笔划过手背时凉丝丝、软绵绵的感觉顺着毛细血管和神经末梢爬上来,让符钦若的额头绷得紧紧的,时而连手指都会不由自主地轻轻动一动。

在符钦若的手背上画竹子很好画,只要顺着手掌骨骼纹路一笔一顿地描,再挑出些枝桠和竹叶就好。

施诗磊画到后来,满意地端起符钦若的右手来看自己的作品,喜滋滋地说,“我也没上几节国画课,功底却都还在。童子功就是不一样。”

闻言符钦若惊讶地抬起头,“你也是从小就接触这些吗?”

“当然啊。学我们这行的,有几个不是有功底的?”施诗磊不以为意,瞥了一眼他的汉隶,道,“我的楷书写得比你漂亮。”

其实上回他们一起在画上提过字,那时施诗磊写的就是小楷。符钦若点了点头,“嗯。”

“你好没趣。”施诗磊看他竟然这么快就承认了,松开手,无聊得又打了个呵欠。

符钦若看了他一阵子,才问,“你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嗯?”施诗磊摸摸自己的脑袋,耸肩道,“就今天中午。怎么样?帅吧?我也是经得起寸头考验的人诶。”

这话让符钦若忍俊不禁,“嗯。”

施诗磊看到他微笑的模样,眨巴了两下眼睛,反倒是不知要说什么了。

“我也给你画点东西吧。”符钦若说。

“画什么?”施诗磊奇了,转过身问。

符钦若用无名指往曙红里沾了沾,在施诗磊眉心轻轻一点,笑道,“小沙弥。”

额头上还留着微微的凉意,施诗磊难以置信地看着符钦若的笑容,竟然有些不愿看他笑时的眼睛。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从椅子上站起来,郑重其事地把手放到了符钦若的肩膀上。

“这位施主。”突然,施诗磊眯了眯眼睛,扑过去抱住他,笑道,“小僧六根都没怎么清净~”

符钦若被他吓了一大跳,招架不住往后倒,又怕两人就真的这么栽下去,只好抱着他说,“诶,别闹了!”

“小僧不要!”施诗磊缠上来就要亲他,“施主你来度化小僧吧!”

连挂着毛笔的笔架都倒了,符钦若的羊毫从笔搁上滚下来,在就要写好的碑帖上滚了一圈留下长长一道磨痕,把字全给毁了。

外头天色早已经暗下来了,店门虽没关,偶尔经过的路人也只当他们在打闹。

符钦若被他缠着又抱又亲,还分神收拾桌上乱七八糟的笔墨,皱眉道,“真的别闹,吵吵嚷嚷不像话。”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老人家的语气说话?”施诗磊亲了他一口,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符钦若避之不及,又被他问得语塞,索性闭了嘴。

施诗磊看他投降了,勾起嘴角,凑到他鼻息下悄声说,“施主,你的客栈里,有好多好多的床,不如今晚……”

“噗,你们在干什么呢?”施诗磊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放开了符钦若。

符钦若也被这声音弄得怔了一怔。

半晌,他才转过身,看门口拖着一个行李箱的女人,静默了两秒以后说,“小楠。”

第21章

“怎么过来了?”符钦若提着刘天楠的行李箱上楼,回头问。

“听说今年你不回家过年了,来看一看。”她踩着木楼梯上去,环顾观察这家客栈,笑道,“你这里真的不错。我去年去丽江玩,也是住了这种类型的客栈,但到底没有这里道地。书香门第出身的就是不一样。”

符钦若对这样的夸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说,“我没怎么改,屋子原先是怎样就是怎样。你住这间吧,这间比较暖和一些,潮气也不重。”他说着把门推了进去,又问,“是怎么找过来的?”

刘天楠腼腆地笑了笑,“遇到一位大哥,问了路,他把我带过来的。他家也开客栈,就在长廊尽头。”

“哦。”符钦若点点头,匆匆看了看一路跟在后面的施诗磊,又对刘天楠说,“进来吧,看看好不好。”

刘天楠轻轻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什么大小姐,有什么好挑剔的。”

施诗磊没有走进房间。他靠在门口,抱着手臂百无聊赖。

也不知道这个刘天楠是什么出身,但能跟符钦若相亲,应该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果然走进房间以后没有像小姑娘一样惊喜得叽叽喳喳。不过,当施诗磊听到她对符钦若说“行李箱放床旁边就可以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房间是最贵的,去年入冬以后就没人住过了。我待会儿给你拿床褥子,省得晚上冷。再添床被子吧。”

“这个是葡萄海兽纹吧?真是精致。”

“嗯,请工匠仿制的。”

“虽然光滑,可终究不是普通的镜子,看不清楚。你总不能让客人们都看朦胧美吧?再说,这颜色,化妆也不方便啊。”

“梳妆台上的窗里面有镜子。”

隔着那幅绢制屏风,施诗磊猜到他们在谈论那方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铜镜。他无聊得犯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正打算去外头买包烟来抽,忽然听到刘天楠说,“哎呀,你这手上都画了些什么?难看死了。赶快擦了吧。”

施诗磊心里“咯噔”了一声,立即跨过门槛快步走了进去。

才走到屏风旁边,他就看到刘天楠捧着符钦若的手,用湿纸巾擦掉他刚刚在符钦若手背上画的翠竹。登时施诗磊就气得咬牙,偏偏符钦若没有分毫拒绝,反倒是见到自己走过来时露出一脸哑然的神色。先前符钦若点在施诗磊额头上的曙红早就已经在他们打闹的时候抹掉了,竹子当然也会花,可施诗磊就是看不顺眼这个女人。

“刘小姐,您大老远过来,饿了没啊?”他没好气地问。

刘天楠放开符钦若的手,眨了眨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抿嘴忍了笑,对符钦若说,“这是你店里的伙计?”

“不是,也是客人。我朋友。”眼见施诗磊瞪圆了眼睛,符钦若适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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