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餐厅门，就碰上韦姓副局长，俞会长和袁明毅跟他认识，都停下打招呼，并为章景新等人做了介绍。

“你们忙，你们忙。”

韦副局长看来有约会，简单闲聊几句，就跟众人告别。袁明毅注意了一下，发觉韦副局长去的也是浴场处。

袁明毅一晚上没睡，在浴池泡了会就上来找了个房间补眠。一直睡到天黑才醒，俞会长等人已经将账单结清离开。

袁明毅穿好衣服来到停车场，停在他的奥迪车旁的一辆红色丰田正在发动，驾驶座上是位戴墨镜的女子。

这女人有点眼熟。袁明毅退后一步，眯眼观察从他身前经过的女车主。女车主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被他防备的李晴。

袁明毅皱皱眉，谢真靖已回港城过元旦，没有男友陪伴的李晴单身来这里消费？谢真靖可别被这女人戴了绿帽子。

虽有这种猜想，袁明毅却没有兴趣去跟谢真靖告密，谢真靖跟李晴交往都是各取所需，有没有感情在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杨晓歌一直睡到十点才起床。周老太太一大早就去了儿子家，周红梅是先要到店里转一圈，然后才去哥哥家，家中只剩杨晓歌一人。

杨晓歌洗刷完毕，带上送给舅舅一家的礼物徒步去了隔壁小区。两小区之间的步行路程只要十几分钟。

“晓歌！给我带了什么？”给杨晓歌开门的是周晓玉。

“一个拎包，给你上班用。”杨晓歌递给表姐的是意大利产的LV女包。

“这包不错，很漂亮，谢谢啦！”女包的款式和颜色都让周晓玉喜欢。

“晓歌，给我带什么了？”周晓峰走过发现表弟比自己高了两厘米，不由用力在表弟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的是皮夹，舅舅的是手表，舅妈的是玉坠。”杨晓歌将手上东西都塞到周晓峰手中。

周家人和周红梅、包括周晓玉的男朋友都在，杨晓歌先跟未来姐夫见了面，然后跟着周红梅到厨房门口见到老吴。

老吴五十出头，身材中等，五官普通。从外表看都相当普通。杨国新外在九分的话，老吴外表最多五分。

“吴老师，谢谢你来帮忙。”杨晓歌敬了一支烟。

“不用谢，不用谢，我和红梅熟，来帮忙做顿午饭没什么。”老吴有点紧张，接杨晓歌递过来的烟差点失手，拿烟的动作生疏，看来不是烟民。

杨晓歌撇撇嘴，对老吴直言跟自己母亲关系熟有点小意见。

“来，我帮您点上。”杨晓歌特殷勤。

“晓歌。”周红梅拉拉儿子，低声说道：“老吴不会抽烟。”

“不抽？”杨晓歌心酸老妈对老吴的维护，开着打火机不灭，眼巴巴地瞅着老吴。

“抽！会抽。”

老吴忙不迭凑到打火机前将烟点着，一口吸下去连连咳嗽。

见老吴狼狈，杨晓歌坏笑着走开。

“老吴，不会抽直接跟晓歌说好了。”周红梅给老吴递餐巾纸。

“晓歌诚心敬烟，我哪能不抽？再说这烟是特供大熊猫，烟民想抽都抽不到。”老吴虽不是烟民，但大名响当当的特供大熊猫还是知道的。

对于不会抽烟的人，一块钱一支的烟和一百块钱一支的烟没区别。老吴为了不浪费，愣是把一支大熊猫抽到烟屁股才扔掉。

老吴做的菜很美味，周晓玉的男朋友吃得赞不绝口。

“晓歌，这盘宫保鸡丁怎么样？”每上一菜，老吴就满脸期待地等杨晓歌给他评价。

“这菜嘛啊，葱切得比鸡丁大，外观减分。”杨晓歌终于找到一个比鸡丁大的葱。

老吴抹了抹额头上汗，这种鸡蛋里找骨头的架势，未来继子看来对自己不满意啊。

“切，家常菜你当五星级酒店啊。”对于表弟的挑三挑四，周晓玉看不下去了，伸手在杨晓歌脸上狠拧了一把。

“嗷！”杨晓歌捂着脸疼叫。“我还没说完呢。这外观减分，口味正宗。”

“口味正宗？”老吴开心了。

“口味跟谢家私菜馆大厨做的差不多，看来我妈以后有口福了。”杨晓歌叹息。

谢家私菜馆大厨厨艺特级，老吴不知道所谓的谢家私菜馆，不过他听清杨晓歌叹息时说的话，立刻喜出望外，激动地看了周红梅一眼，杨晓歌这是在表态同意他们交往。

过于激动，老吴涨红着脸，站住原地只晓得搓手。

“来，吴老师，我敬你一杯。”见老吴高兴得不知所措，杨晓歌又不高兴了，站起身直给老吴敬酒。

老吴不会抽烟，也没酒量，一会儿就被杨晓歌灌醉，由周红梅扶到房间去休息。

“你这孩子啊！就会作怪。”张卫娟好笑，用手指顶了下外甥的脑门。

杨晓歌嘟嘴：“我妈都被他抢走了，我灌他一次酒不应该？”

“哼哼，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舅妈也要灌醉她，谁让她把我的外甥抢走！”张卫娟冷哼，旁边未来女婿立刻缩了缩脖子。

“……”杨晓歌朝未来表姐夫伸了伸舌头，不知怎么的，他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心上人如果是袁明毅那样的酒量，就不用怕舅妈的灌酒威胁了。

第42章

老吴这场酒醉到夜黑才醒，醒来后见到杨晓歌等人有点不好意思。

用晚餐时，杨晓歌没再捉弄这位老实人。

“吴老师，你跟我妈妈认识几年了？”

“三年两个月。”老吴想都没想就报出了跟周红梅相识的时间。

杨晓歌讶异地瞧了老吴一眼：“记得这么清楚？”

老吴是中学历史老师，可不是数学老师。

“呵呵，认识的那天正好是国庆节，日子好记。”老吴边说边看向周红梅，眼里闪着星星，周红梅立刻红了脸。

杨晓歌抖了抖，看来不论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陷入热恋，都同样肉麻。

张卫娟见气氛不错，便开口提议。“吴老师，红梅，我看明年五一还是国庆，就把喜事办了吧。”

杨晓歌手中的酒杯顿了下，眼睛用力瞪了瞪热心的舅妈，这舅妈真是热心的红娘啊，咋就这么爱把他老娘往别人家赶呢！

“晓歌，你妈跟吴老师该了解的都了解，吴老师的两个孩子和你一样开明支持，各方面都没问题了，我看就不要拖下去了。”杨晓歌不容易回趟家，张卫娟就想帮小姑将婚期定下。

“好啊好啊！明年我们周家喜事连连，五月一号姑姑结婚，十月一号我和曜曜结婚。”周晓玉为自己安排喜庆日期，她的男朋友叫徐曜，小名曜曜。

“嗯嗯，五一和十一都是好日子。”徐曜跟着连连点头，已经有了老婆奴样。

“啪！”张卫娟在女儿头顶拍了一下。“有你这样上赶着要出嫁的？你哥还没找女朋友呢！”

她这丈母娘还没对未来女婿进行考察呢，闺女就胳膊往外拐了。

“哥他挑花眼成剩男，就别怪我抢他前头结婚。”周晓玉冲着母亲嬉皮笑脸。

“什么剩男啊？咱这是钻石王老五！老婆得慢慢挑！”周晓峰不服气妹妹的形容。

周晓峰现在是泸海市农贸市场摊位规模最大的老板，每年收入丰厚，想给他做媒的人一抓一大把。

周红军裂嘴取笑儿子：“别拽了！你这小子不过就一菜贩子，还自称钻石王老五，晓歌才配称钻石！”

“爸，你就不能找晓歌之外的跟你儿子比比？”周晓峰摸鼻子承认不如表弟。

“晓歌，你妈和吴老师五一办酒好不好？”张卫娟又转向杨晓歌。

杨晓歌摇了摇头：“不好！五一很不好！”

一句很不好，让周红梅和老吴脸上的笑容凝固。

“我觉得可以早点办酒，正月里不错，大家都有空，就在正月里选一天办酒！”

听到杨晓歌不是反对母亲婚事，而是建议婚期提前，众人松了口气外，心中都觉意外，杨晓歌对自己母亲再婚态度过于积极了。

其实，不是杨晓歌积极，而是觉得03年五一办喜事纯粹是拿生命开玩笑，现在非典已经在港澳地区爆发，到三月份疫情会向全国扩散，五月份防非典达到高峰，那时全国抗流，旅游、公共场所聚会娱乐活动取消。

虽然前世泸海市没有一例非典病人，不过政府和民间同样严阵以待，民间各小区自动封闭大门，不让外人随意进入。大酒店都不准营业了，来宾出门胆战心惊，这喜事如何还办得下去？要是来宾里有一位带了病毒进来，泸海市前世的无非典病例历史都得改写。

“正月？时间是不是赶了点？”周老太太对周红梅的第一段婚姻有愧疚，女儿的第二次结婚，老人想多购置点嫁妆弥补，两个月时间貌似不够准备。

“哎呀，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也不算太赶，晓歌说正月就正月！”张卫娟面对周红梅和老吴询问。“红梅，吴老师，你们觉得呢？”

老吴晕乎乎地，觉得自己酒没醒。“好！好！正月里都是好日子。”

周红梅抬头看向杨晓歌，看到儿子正微笑着注视自己，胸腔一热，眼睛不由湿润，嘴唇抖了抖才开始说话。“好，听晓歌的，就在正月里选个日子。”

第二天中午，杨晓歌、周红梅跟老吴一家在酒店见面。除了双方子女见面，另外就是宣布婚期。老吴的儿子和女儿态度比杨晓歌都积极，直言早盼着父亲重新开始生活。

老吴的儿女对杨晓歌非常热情，老吴的媳妇得知公公婚后不住老房子，而是住到女方去后，更加高兴了。

老吴的儿子儿媳和女儿女婿，也就老吴的儿媳让杨晓歌有点不满，那女人有点爱计较，好像很在意公爹的那一套学校分配的商品房。

老吴四十岁时，妻子生病去世，当爹当妈将一对儿女拉扯大，又帮儿女成了家。儿女成家后，老吴孤单了。老吴的儿女知好，也心疼父亲孤单，几年前甚至托人为父亲相亲，他们希望父亲有自己的生活。

老吴的生病妻子治疗让家中清贫，好在那时老师的待遇有所提高，工资能维持儿女的上大学费用。不过等到女儿结婚，老吴还是欠了一些债务，跟周红梅认识时，老吴刚刚将债务还清。

杨晓歌不愿母亲跟老吴结婚后住到那间五十多平方米的旧商品房，说服周红梅将家中大套户做了新房。老吴对逝去的妻子仁爱，对家庭负责，这样的男人让人尊敬。只要人品好，老吴的清贫在杨晓歌眼里根本不是事。这一世，杨晓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他在申市浦东购置的别墅价值六七百万，那套别墅十年后价值会翻十倍，哪还在乎泸海的安置房。

跟老吴一家在酒楼见面吃完饭，杨晓歌开车回了申市。回到白楼已到傍晚，袁明毅的车不在，显然还没回来。杨晓歌才将车上的八桶米酒拎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手机屏幕显示是公司总机号码。

“杨总，有交警找您，要不要给您转过来？”手机里传来杨晓歌办公室秘书的声音。

“交警？有没有说什么事？”杨晓歌在脑海里滤了遍认识的人，交通局局长、科长倒是认识两个，普通交警没熟识的。

“说是您的亲戚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

“车祸？把电话转过来。”杨晓歌皱眉，怎么听着像骗子？

“喂，你是杨晓歌吗？”传过来的是位年轻男子的声音，普通话带着申市地方尾音。

“我是杨晓歌。”杨晓歌不动声色，静等对方怎么编段子。

“你的父亲叫杨国新吧？”

“是这个名字。”杨晓歌一惊，骗子对他家里情况很了解！

“你父亲有位朋友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没人照顾，他要和你说话。”

不到三秒，熟悉的声音就在手机里响起。“晓歌，是我，你快来医院，爸……伯伯被车撞断腿啦！”

“在什么医院？”杨晓歌撇了撇嘴，通话的人不是杨国新的朋友，而是杨国新本人，为毛车不直接将这祸害撞死呢？

杨国新记得杨晓歌的挪用贪污威胁，回去后让苗三给他办了张假身份证，车祸时报的就是假身份证上的名字。

“在XXX医院，快来帮我跟交警交涉，不能饶了那开车的女人。”杨国新找到儿子，自觉靠山很大，中气十足。不是惧怕泸海法院会找上来，杨国新也不会假借亲戚之名让交警找到杨晓歌，早就嚷嚷着自己123公司老板父亲的身份了。

即便万分不情愿，杨晓歌还得去医院探望杨国新，不去的话，在外人眼里就是做儿子的不孝，对公司声誉会有影响。杨晓歌的宝马开出白楼，不知道自己车后跟了一辆大众。大众里是三天两头到白楼转悠的马志奇。

到了医院，杨晓歌惊讶地发现苗三也在，而自己的渣老子，看起来没打电话时的神气。

“苗叔，我爸爸一直是在你那里？”杨晓歌记起跟杨国新在公共花园遇见时，杨国新曾说跟一个老乡在一起，这老乡就是苗三？

“是啊，晓歌，你爸爸一直跟我在一起打工，我下午打了个盹，你爸爸在外面就出事了。”

苗三似笑非笑地瞥了躺在病床上，包扎着左腿的杨国新一眼，杨国新的肩膀立刻缩了缩。

杨国新身上有从酒吧地上捡到的一张十元纸币，有了十元钱路费，杨国新就起了乘地铁过江到123公司找儿子的念头。今天下午趁苗三睡着，杨国新偷偷溜出酒吧。不想才坐公交到了地铁站处，就被一辆疯狂的红色丰田撞断了腿。

杨晓歌觉得苗三说话怪怪的，奇怪为什么苗三跟杨国新在一起工作，泸海却没有他们的讯息。看来得打个电话给自己的发小，也就是苗三的侄子苗永强问问情况。杨晓歌一直跟小时候的玩伴保持联络，去年夏天，苗永强和黄毛等人还结伴到杨晓歌这里玩了几天。

“爸，你要不要紧？”杨晓歌装模作样地对杨国新的伤腿表示关心，还用力去按了按。

“啊，晓歌别碰，我这腿断了很疼。”杨国新啊呜大叫，连连拨开儿子的关心。

杨晓歌做这些小动作，苗三盯着笑而不语。

杨国新以为儿子粗心无意，痛过后将儿子拉到自己身旁，先看了苗三一眼，见苗三没注意自己，才中气十足地对儿子发话：“晓歌，你现在当了大老板，一定好好教训撞爸爸的那个女人。”

杨国新不但指望儿子帮自己出气，还指望儿子救自己脱离苦海。上次扬言要找儿子没成功，被苗三狠狠修理了一顿，在床上趟了半个月才下床。之后的活动范围也缩减了，除了酒吧不让出门，就是在酒吧里也只能喝酒看热闹，不能跟顾客接触。杨国新都快憋死了。

“哦，肇事车主呢？”杨晓歌这才想起撞了杨国新的丰田车主，这间病房里只有杨国新和苗三。

“我刚来，不知情况。”苗三醒来发觉杨国新逃走，派人四处搜寻才得知地铁口车祸受害者外表特征像杨国新。从这条消息摸到了医院。

“我去问问。”杨晓歌有交警手机号码，当场拨了过去。

交警在楼下停车场跟肇事车主的代理人说话，接到杨晓歌电话，表示马上过来。

“黎姐，是你？”看到跟在交警身后的中年妇女，杨晓歌一愣，这中年妇女是魏馨和李晴的经济人黎姐。

“杨总，对不起，没想到撞了您的亲戚。”黎姐真诚道歉。

“那女的呢？那穿粉衣的女人呢？喊那女人过来，开车开到人行道上，根本就是想谋杀人！”杨国新嚷嚷，黎姐不是肇事车主，肇事车主撞了他后，披头散发趴在车盘上发抖。杨国新没看清那女人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