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002年最后一天，杨晓歌下午三点就带着姜丰伟驾车回泸海市。宝马车驶进泸海市范围，郊区道路不是拓宽，就是重建，道路两旁多地在建高楼，将地面挖得乱七八糟，杨晓歌差点认不清方向。

“这路一天到晚修修，两车道改成四车道，单向拓宽成双向，就没结束的时候。”姜丰伟瞧着车窗外的尘土抱怨着。

“别急，以后还会加宽到六车道。”杨晓歌撇了撇嘴，2008年之后，泸海市郊区主干道就是六车道了。

“六车道？那不是可以随便飚车了？”姜丰伟搓搓手。

“哈！你想飚车？做梦吧，不被堵就幸运了。”

后世华夏汽车成灾，上班高峰时间是处处堵车。

“汽车堵就开飞机上班呗。”姜丰伟很有志向。

123公司如果能顺利发展成巨无霸，作为高管的姜丰伟会因公司的配股成为富豪，购买私人直升机不在话下。

“你这家伙两世的命咋都这么好！”杨晓歌低声嘀咕。

姜丰伟前世依靠袁明毅成为袁氏公司高管，名车高薪不要太幸福，这世除了继续依靠袁明毅，还加上杨晓歌，大腿靠山是加固了。

“晓歌，你嘀咕什么？”姜丰伟没听清楚。

“元旦过后，你是和我一起回申市，还是自己回去？”杨晓歌岔开话题。

“你在泸海呆几天？”

“最多两天。”两天时间是杨晓歌能够抽出的极限。

“我可以休息三天，晓歌你先走，我要晚一天回去。”

姜父姜母都有三天假，已经跟儿子约好全家一起到临市水库游玩。

将姜丰伟送到家门口，杨晓歌才开车去云池小区。

舅舅周红军已经搬进了自家的新房，距离在云池小区不远。杨晓歌家的小户目前空着，大户住着周红梅和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没有跟儿子一起搬走，留下照顾单身的女儿。

没等杨晓歌手中的钥匙打开大门，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姥姥！”

“晓歌，你可回来了，你妈都打了五六个电话回来，问你有没有到家。”周老太太拽着外孙胳膊不停打量，想从外表看出外孙在外读书办公司有没有受苦。

“蛋糕店的生意还是很忙吗？”

从前年开始，喜洋洋蛋糕店遇到了竞争对手。本来张卫娟和周红梅想继续开分店，出现这种状况，连忙收手停止扩充，专心巩固。喜洋洋蛋糕店目前有五家分店。

“还好，现在店里多雇了人手，你妈和舅妈比以前清闲。”

“好香，姥姥你做什么好吃的了？”杨晓歌嗅了嗅鼻子，边说边走进厨房，像个孩子一样，每只锅盆都打开看一下，锅盆里都是他记忆中的美味。

“还不是你喜欢的。”周老太太笑眯眯地任由外孙检查自己一下午的辛劳。

“刚做的米酒？”厨房角落里整整齐齐放着八个5L大的塑料酒瓶，足足四十多斤米酒。

“是啊，都是今年新糯上来做的，阳台还有六瓶呢。”

“怎么做这么多？”杨晓歌舌头舔了舔嘴唇，回去可以多带给袁明毅品尝。

“你和你舅舅都喜欢喝，趁着我现在还有力气，就给你们多做点。”

做米酒费时费力，在城市里没有大蒸锅，周老太太蒸糯米需要到乡下亲戚家里去蒸熟。

辛苦做上这么多，只因为儿子外孙都喜欢。

“姥姥，你对我们真好。”感受到老人对后代浓浓的爱，杨晓歌情不自禁抱了抱老人。

“这么大还像个孩子。”周老太太裂嘴拍了下外孙。“你们都出息了，姥姥我才活得有劲。”

“姥姥，我给你带了样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杨晓歌想起自己给家人带的礼物，连忙将行李箱打开，取出一个首饰盒递给周老太太。

“哟，这是玉？”首饰盒里是一副翠色手镯。

“是翡翠，姥姥，试试看合不合手。”杨晓歌帮周老太太戴上。

“哎呀，这手镯真好看！”周老太太举着两只手看来看去。“你妈有没有？”

“有，都有，舅舅舅妈和晓峰晓玉每人都有。”

周老太太欣慰，外孙外表长得特别像那位提不上嘴的前女婿，性格方面跟前女婿没一点相似，不花心、不自私，秉性随了周家人。

“晓歌，你妈跟你爸离婚有几年了？”周老太太拉着外孙坐到沙发上。

“五年吧。”杨晓歌算了算时间，时光流逝，五年仿佛弹指间，不由有些唏嘘。

“晓歌，等你明年毕业，你妈可以放下担子啦。”周老太太边说边瞧外孙。

杨晓歌正在吃茶几上的干果，听到老人感慨，心里有点奇怪。自贩卖生姜发财致富后，周红梅就没了经济压力。杨晓歌的大学费用，也就第一年需要家中支持，123公司开办后，杨晓歌就没从家中拿过钱。周红梅身上根本就没担子了。

“前面那栋三楼住户，晓歌还有没有印象？”周老太太指了指窗户外。

“是去年家里人出车祸当场死亡的那家。”那家男主人不到四十岁，去年小年夜车祸死亡，家人哭得伤心，左邻右舍过年都受了影响。

“那家女人上个月再婚了。”

“这么快就忘记了亡夫？”杨晓歌还记得那女人伤心得在地上打滚。

“都一年了，不算快了，那女的再婚对象不错。”周老太太有点紧张。

“嗯，能抛开悲伤重新生活就好。”杨晓歌嘎嘣嘎嘣吃着开心果。

“晓歌，你妈妈离婚五年了。”周老太太又重复一次。

“是啊，五年……”杨晓歌顿住，慢慢抬头看住周老太太。“姥姥，我妈也要再婚了？”

“没有没有，你妈现在还没有再婚的意思。”周老太太连连摇头。“现在呢，有个人不错，你妈拿不定主意，想让你看看，你要觉得好呢，你妈就跟他处下去，要是看着不好就算了。”

周老太太在帮女儿在外孙面前探口风。

杨晓歌曾开玩笑式地鼓励母亲重找幸福，等母亲真正有可能重组家庭，他心头第一个涌上的是酸涩，有种只属于自己的温暖将被稀释的失落感。

“只要妈觉得好就行，我没意见的。”杨晓歌毕竟是成年人，对于母亲有意中人绝对持支持态度。

“那人明天会在你舅舅家掌勺，晓歌，他做菜很拿手。”

见外孙不反对女儿重组家庭，周老太太高兴起来，开始跟外孙说起老吴的为人。一直说到女儿回来吃晚饭才住嘴。

见老人分外热情地谈论老吴，杨晓歌明白，那位老吴已经获得舅家人的赞同，看来，这位老吴做自己继父是做定了。

周红梅见到杨晓歌，照例是将儿子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看看儿子有什么改变，母子用完晚餐，一直说话说到半夜才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的杨晓歌看了看时间，估摸袁明毅还没有休息，拿起手机拨打过去。

袁明毅的手机拨通后没人接，直到手机传来忙音。

“睡觉了？”杨晓歌合上机盖，准备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手机还没挨到床头柜，袁明毅就打了回来

“喂！晓歌。”袁明毅的声音很喘。

“明毅，你干什么去了？呼吸这么重？”杨晓歌感觉袁明毅就对着他耳朵在喷气。

“我刚才在健身房。”手机里声音平静了点。

“这么晚还健身？”杨晓歌看看时间，半夜十一半。

过了一两分钟，袁明毅的声音才传过来。“我睡不着。”

袁明毅最近到床上只要一闭眼，某人身穿内裤在床上打滚的情景就会浮现，那情景让袁明毅失眠。为了能睡个好觉，袁明毅便到健身房消耗精力和体力。

“唉，明毅，我今天也睡不着。”

“晓歌，你……你也睡不着？”袁明毅的声音意外地带了颤抖。

“是啊，我妈妈要嫁人了，我难受。”杨晓歌准备将好友当垃圾桶，倒倒最爱的人要被陌生人分享的那种不情愿。

“是阿姨要嫁人啊。”袁明毅话音跟杨晓歌一样失落。

“唉唉唉！从此后又成孤家寡人啦。”杨晓歌在床上打了个滚。

“怎么就成孤家寡人了？你妈不还是你妈。”袁明毅听到手机里的动静，想像好友现在模样，嘴角不由上扬。“再说你还有我这个朋友。”

“哈哈，不错，我现在还有你这个朋友。可惜再过两年，你就奔三了，早晚被女人抢走。”杨晓歌又在床上打了滚。“明毅，你要跟我一起结婚就好了！”

杨晓歌的意思是，袁明毅年纪大，会比他早结婚，结婚的男人有了家庭，就没啥时间分给好友了。

“我们结婚？晓歌，你是这个意思吗？”袁明毅失声，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

手机那头的袁明毅将杨晓歌的最后一句话听错，将你要跟我一起结婚，听成了你要跟我结婚就好了。

“额，不是。”杨晓歌也是一愣，感觉怪异：“我是说我们差不多时候结婚就好了。”

袁明毅吸了口气，缓缓问道：“晓歌，你对婚姻有打算了？”

“还没。”杨晓歌抓抓头，发觉自己什么都有规划，就是对婚姻没有规划。前世是生活压力过大，无法规划。这世有钱有貌，为啥也想不起规划呢？莫非单身久了习惯成自然？

“既然没有打算，就别东向西想，早点睡吧。”袁明毅不等杨晓歌反应直接挂断手机。

杨晓歌撇撇嘴，这垃圾桶不尽职，他这里垃圾还没倒完呢。受袁明毅突兀挂断手机影响，杨晓歌翻来覆去到凌晨两点才睡着。

杨晓歌睡着后做了一个很迷幻的梦，梦中为了抢新娘拜堂跟袁明毅大打出手，等杨晓歌将新娘抢到手，掀开头盖一看，卧靠！新娘竟然是害他重生的邻居小妻子。

第41章

元旦这天，申市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白天温度在十度左右，是个极好的室外活动日。

上午九点左右，袁明毅准时到达乡村高尔夫俱乐部，俞会长和章景新、庄顺德已经等人已经到达。

“杨总呢？”俞会长朝袁明毅身后张望。

“杨总家中有事，昨天回泸海了。”袁明毅解释自己代替杨晓歌的原因。

“哎，难得能有空打一次球，怎么就碰上杨总没空。”俞会长脸上是遗憾。

俞会长特别喜欢高尔夫球这种以棒击球入穴的场外运动，可惜技术水平很烂，在球场向来是求输的份。而杨晓歌的高尔夫球技术比俞会长还差劲，两人比赛，俞会长赢率有百分七、八十。俞会长想体验胜利的感觉，只有在杨晓歌身上才能找到。

袁明毅和章景新、庄顺德三人，都是高尔夫球场健将，俞会长选谁组合，那组必输。今天四人必须分成两组比赛，在场三人对输赢都无所谓，随便俞会长挑选组合。

俞会长选了水平最高的庄顺德当了队友，袁明毅和章景新为他们的比赛对手。

球童开着一部电瓶高尔夫球车载着顾客往球场驶去。

“袁总，昨天晚上加班了？”章景新注意到袁明毅眼角带了血丝。

“昨天晚上在电脑上查资料，不知不觉查了一晚。”袁明毅揉了揉太阳穴，是手机设置的闹钟提醒他到了赴会时间。

“什么资料这么重要，让袁总废寝忘食？”庄顺德觉得有趣，查资料哪还需要老板去查，不都是助手的事。他的老板章景新从不干这些琐碎事。

“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是查比较偏门的一些资料。”袁明毅瞥了章景新一眼，勉强自己笑了笑。他晚上查的资料跟庄顺德老板的公开性倾向有关。

袁明毅认识杨晓歌之前，没对谁动过心，袁明毅也一直以为自己性向正常。

当一个男人天天晚上睡不着记挂着另一位男性，袁明毅这样受过高等教育，到性开放的美国留过学的精英，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对合作伙伴的感情已经不同寻常。

袁明毅可以确定自己对合作伙伴有非分之想，可是他将杨晓歌平时所为，和自己的互动跟那些查找到的那些资料对应，根本无法判断出杨晓歌的性恋倾向。越查越烦躁，越对应，袁明毅心事越重。

你要说杨晓歌是异性恋吧，好像没啥女人落得了他的眼，谢真莉和李晴都是高阶别的美女，杨晓歌对两人都不青睐。如果说杨晓歌是同性恋吧，他除了对自己和姜丰伟特别好之外，对其他男性从不关注。

从行为上真无法分析出性倾向，莫非杨晓歌是中性恋？可是男女都喜欢才能称之中性，杨晓歌明显不是。什么都不是，天生性冷淡？如果性冷淡，自己一样没指望感情能得到回应。这分析让袁明毅脑袋混成一团乱麻。

“袁总，可别仗着年纪轻就硬拼啊，要劳逸结合。”俞会长表示关心，他这样年纪大的人开始注重健身和养生。

袁明毅苦笑着感谢俞会长的关心。

俞会长虽然跟球技最好的庄顺德组队，但要赢过两位球技水平差不多的精英，最多只有一两成把握，不过今天袁明毅挥杆连连失误，两组比赛成绩竟然相持，俞会长大乐，比赛水平超平时发挥。

“袁总，你今天可没把心带到这里来嘛。”眼见袁明毅又一杆失误，章景新不由摇了摇头。“在想着谁？杨总吗？”

“你怎么知道？”

袁明毅一惊，左右张望了一下，还好，俞会长和庄顺德等人在前方，没听到章景新说的话。

章景新诡秘一笑，神色比较自得。“我早就觉得你和杨总不一般。”

“早就觉得？”袁明毅更惊讶了，自己发觉对杨晓歌的感情是最近的事，怎么外人早就看出？

“你们气场很合，当时我就觉得你们应该成一对。”章景新目光看向远处，不知想起了谁，神色惆怅。

袁明毅眼睛亮了，眼前这位可说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眼光当然独到。

“晓歌可以接受？”袁明毅这句话问得相当期待，就希望从高手嘴里听到肯定回答。

章景新目光转回落到袁明毅身上，意外地耸了耸肩。“接受如何？不接受如何？”

“什么意思？”袁明毅茫然。

“想要有结果，只有自己去争取。这世界，不管是财富还是感情，只有你去努力才会得到。”章景新右手手掌慢慢握成拳头。

“如果晓歌不是……”杨晓歌对他感情不予回应，袁明毅不愿想像。

章景新露齿一笑：“这样痛苦也干脆，是不是？”

“有没有可能改变？”袁明毅的意思是性向直的能不能变弯。

袁明毅不甘心因为挑明感情失去好友。如果那样，情愿保持现在这种状态。

章景新沉默，半晌才幽幽回答：“可能性不大。不过如果是我，不到绝望绝不放手。这世间，遇到跟你全方位契合的人很不容易，轻易放弃对得起相遇吗？”

袁明毅脑中混乱豁然开朗，章景新说得很对，能够遇到各方面都和自己投契的人是幸运，这样的幸运，不全力争取拥有，最对不起的，只有自己。

一场比赛，因为袁明毅的失误太多，俞会长和庄顺德以微弱优势取胜。比赛完，四人去餐厅用了午餐，用完午餐，下午时间便是到浴场泡汤。

“韦局长，幸会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