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麒看见了许成虎也客气地笑：“许大哥，真巧啊。”

“是啊，你们也来逛街啊。”许成虎拉住想凑过去的妹妹。

“嗯，陪他们去我朋友那里看看新来的钻石。”宋家明也没料到会碰见他们。

“宋大哥，你有朋友卖钻石的吗？”许成丽犹自探头问宋家明。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呀！”

于是一行人一起上了顶楼，走进一家写字间。推开门，两边射灯下的玻璃柜里都是各种镶嵌的珠宝。一个矮胖的女孩迎出来：“宋老板来啦，我们老板临时去接印度客人了。他交代我陪你们挑。”

宋家明：“小梅啊，这是我弟弟。你俩有什么要求跟小梅说好了。”宋家麒和挽着他胳膊的女孩立刻坐到那边开始讨论几克拉，什么色调、多少净度……宋家明低声跟许成虎说：“随意看看吧，有看中的可以成本价拿。”许成虎并不怎么在意的点点头。

宝宝指着柜台里一个闪闪亮的kitty猫大叫：“爸爸，kitty！”一个小伙子笑眯眯的说：“好看吧，这是仿施家的款。”许成丽也被两旁亮晶晶的饰品吸引住了，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的看过去。大概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这些小饰品的。

宋家明要了本镶嵌的画册坐在一边慢慢翻看。宋家麒和他女朋友讨论了很久拿不定主意，只得一起叫：“哥，帮我们看看，这两个哪个好点。”差不多价钱的两颗裸钻，一个略大些净度差点，一个小些却是完美，宋家明自然是偏好完美的，口里却说：“看你们自己喜欢了，大些的镶好了肉眼也看不出什么瑕疵。但既然已经上了一克拉了，完美的，将来即使出也好出些。”

小梅看那女孩十分纠结状，就笑说：“不然我们先看看镶嵌的款式吧，说不定有点启发。”宋家明并不是很期望他们一定在这里买，立刻打岔说：“你俩自己慢慢决定，都不合适就再去挑好了。”

宋家麒有时候实在的过头，过来悄声跟堂哥咬耳朵：“这个价钱比外面的合算多了，两个都比之前看中的那款大。”他女朋友已经被小梅忽悠着看中好几个款式：“只要您看中款式，我家都做的出来的。你看这是一个客户做的宝格丽今年的新款，这个是正品，对比一下，看不出区别吧。这个是……”

许成丽这边看中了个碎钻镶的戒指和项链，套在手上比划了下，跟旁边的小伙子问价格，小顾说：“您是宋老板的朋友，我也不开虚价，就赚您个工费，戒指5500，项链4500。”许成丽吐了吐舌头，不啃声了。许成虎正抱了宝宝去够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珠帘。

宋家麒和女友磨磨蹭蹭地挑款式。许成虎看见妹妹越挑眼睛越花的样子，佯装不耐烦的说：“我先陪你去买衣服吧？”许成丽没敢说想买首饰，实在是价格都不低，只得跟哥哥告别走了。

晚上，许成虎回来，宋家明递给他一个长条型的盒子，正是那个花型的吊坠配着项链。许成虎搂住他的腰：“我上午听见了，故意没给她买的，我们家的家境没那么好，给她养成习惯了，将来她会过的很辛苦的。”

宋家明点头：“知道。可是你妹妹难得过来一次，你不是总说你父母平时多靠她照顾的时候么，就当做哥哥的送的礼物好了。”

许成虎摇头：“给她买过衣服了。”

“那就算我送的见面礼好了。我特地没拿那戒指。”

许成虎一想：可不是，当嫂子的送份礼物多正常啊。这可比上一个嫂子靠谱多了，可惜，他忘记了这位嫂子是男的，于是他美滋滋的告诉了妹妹，却惹了大麻烦。晚上下班回来许成丽在厨房做饭，老太太拉着儿子的手神秘兮兮地问：“小丽说，那条项链是小宋送的？”

“是啊。”

“他真喜欢咱家小丽？！”许妈妈震惊的睁大眼睛。

“妈，你啥意思啊？”许成虎困惑了，“嫂子”对妹妹示好不是挺正常么。

“小丽说他们两情相悦，她要留在这儿找工作。”

许成虎头痛，对了，这“嫂子”是男的，还是美男：“哪儿跟哪儿啊，家明那纯粹是看你儿子面子才送的。”

“可你其他战友也没送这东西啊。”老太太被洗脑了一整天了，已经快屈服在小女儿强大的逻辑下了。

“家明朋友就做这行生意的。小丽那天跟去看上了，人才送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能说送就送呢！”老太太非常的困惑。

他给你儿子的东西更贵好吧，最主要的那是你“媳妇”，“他人性格就那样，不缺钱又大方。”

老太太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这绝对不正常，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原因啊，只能刨根问底：“虎子，你俩咋认识的？”

“就邻居啊，开头我帮过他忙，后来他又帮了我好多次，大家就熟悉了。我觉得他人特傻，做饭又好吃，就赖上了呗。”许成虎含糊不清的交代着。

“虎子，咱不带这么欺侮人家的。”老太太悟了，这个儿子打小就靠拳头打的周围孩子全把好吃的、好玩的分他一份，邻居们没少为这事打上门来，合辙长大了还是这样啊。

“我没欺侮他，他有点死心眼，只要人对他好点他就恨不得掏心挖肺对人家。”

“那你可得对他好点。”半晌又问：“他真不是喜欢小丽？”

“真不是！他送我的东西更贵呢。”得，说秃噜嘴了。

老太太气得扬手就打：“你能耐了啊，会骗人家东西了啊？人孩子多实诚啊。你现在不单会打架还会骗人了啊！”

许成丽端了菜出来就看见哥哥被揍的满屋子转。吓得抱住老娘：“妈，医生说不能生气。”

老太太坐沙发上喘气：“说！敢不敢了？”

“不敢了。”

“把拿人的东西给还回去！”

“还不回去了。别打了妈，真还回去他会以为我要跟他绝交呢。我保证以后做牛做马还他还不行么？”

“这还差不多。你说说你是什么眼神，啊？当年一个妖精似的吴芳菲你当宝似的供着，正经一个好人你倒骗人家。”咦，哪里这么怪呢，这俩好像不能放一块比吧？管他呢！再回头训女儿：“别跟你哥学，回头把项链还人家。”

“为什么？”

“不用了，妈，回头我还他人情，小丽，人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跟你哥处的好，送你哥的。”

许成丽一张脸涨的通红：“稀罕么。”情急之下却摘不掉项链，气的一跺脚，进了厨房。许成虎跟后面看着妹妹抹眼泪，也觉得自己说话太不过脑子了，拍拍人肩膀：“小丽，家明就是听我说你从小就挺顾家的，家里老人都亏你照顾，觉得我这当哥哥的该送你点礼物，哥没别的意思啊。别哭了。”

许成丽也知道多半是没戏的，她连人闺女看的故事书都看不懂，哪里来的机会做灰姑娘。只是多少年来她习惯了抱着幻想生活，再大的打击转眼也就忘了，当年觉得赵兴好就非要嫁他，等生了女儿又受不了他成天打牌喝酒又不顾家里反对抱着孩子就回了娘家。跟人离了婚。家里人也没再说什么，老娘帮着带孩子，没有生活来源，许成虎拿全部的钱给她买了门面开超市。她又觉得有了希望，然而县城就那么大，她谈了几次恋爱终是不成，他们好像都不是她所追寻的那个梦中人。她始终不肯委屈自己，总觉得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那么一个人在的。这次猛不丁遇见宋家明，一颗心狂跳着说：就是他。她也就纵着自己做做梦，可惜终究是梦。她摸摸项链上的坠子，回头凶许成虎：“拍什么拍，端饭去。”

34.失落

许成虎后来跟宋家明汇报了一条项链引发的血案，本心想委婉的劝宋家明下次出手别那么大方。可惜宋家明抓错重点，手指轻点下巴：“这么说，连你老妈都认为你对那个什么菲比对我好，是吧？”挑人说话里的漏洞是他跟吴峰多年辩论赛留下的恶习，话才出口就有些懊悔，自己是越来越管不住自己了。

许成虎也很后悔，叫你嘴快！脑子飞速地转，这怎么解释？当年我年少无知，不对，我现在恃宠而骄？也不对，我没拿你你当女人……宋家明却笑了：“逗你玩呢，帮我捏捏脖子吧，酸死了。”

许成虎难得碰到人主动要求他做事，立刻奔过去献殷勤，手下捏来揉去到底还是解释起来：“吴芳菲是我前妻，她……”

“左边用力点。”

“这里？”

“嗯。”

“我跟她是复员前认识的，……”

“成虎，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事。”很轻描淡写的语气把许成虎噎得够呛。

以前吴芳菲最喜欢缠着自己问：你以前谈过女朋友没有，我跟她们比谁好？你爱我多还是爱她们多？你们做过什么？你还留着信么？照片呢？……务必要他承认所有的人都没有她好，他对所有的人都不是真的爱，唯独只爱她，要他做种种事情来证明这爱。虽然有时候觉得非常的不可理解，但多多少少还是让他觉得那是种带着点小甜蜜的烦恼。现在宋家明从来不说爱不爱的，也不会追问他关于往事，更不会问他“你爱我么？爱我什么？”之类的傻问题，他却常常觉得失落。更加让他失落的是，他很想问问吴峰跟宋家明当年的事，这算不算他已经跑到外星球的标志呢？

他们中队和二中队的人的惯例是：你失落了吗？你心烦了吗？你想不开了吗？请去找管家大人吧。比起屠夫，管家简直是小羊羔一样洁白的神父啊，至少他的吐槽非常能够安慰人。于是许成虎秉承多年的习惯去找沈灏了：“你怎么知道一个人爱不爱你呢？”

沈灏正焦头烂额地整理着文件夹，哪儿有功夫跟人讨论这些形而上的问题啊，而且这位明显是抽风了，他愤怒的签了个龙飞凤舞的名字，随口答道：“问你的小兄弟！”

齐卫兵的耳朵媲美海豚，他从里间晃出来，坐到到沈灏旁边：“问你自己的心喽。”许成虎低头反省：太心不在焉了，居然没听见这位也在！虽然大家貌似都是外星人，但是他非常不想跟这位讨论这个问题。只是齐卫兵兴致勃勃，他把根笔在手指间上下翻飞的耍刀片似的转：“难怪钱钟书说：老男人谈恋爱就像老房子着了火，烧起来没有救的。”

沈灏无奈地把人踢远点：“我还以为他早烧成灰了呢。”

许成虎却在想：我很老了吗？一张脸迅速抽成一团。

齐卫兵忽然觉得很好笑，还有点淡淡的心酸，终于诚恳地拍了人后背一巴掌：“放心吧，你家那只是呆鸟，你只要不撒手，两个人慢慢磨就是了，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还是太年轻了，没耐心。”

一巴掌把许成虎拍到地上坐着，倒真让他想通了。对啊，人都是老子的了，当然是爱了。心里还要鄙视齐卫兵：没耐心怎么了？老子是突击手，看准就下手，跟那蜗牛磨耐心，谁耗得起？万一被人牵走了怎么办，还是老子聪明。得意了没几天，他又郁闷了。

有天晚上他在书房的桌子上看见一个精致的黑丝绒盒子。是一对袖扣和一个领带夹，镶嵌了金棕色的宝石，宝石的中央还有条狭长的光带，随着他手的晃动开合，像是夜行动物的眼睛。后来他知道那叫金绿色，是正宗的猫眼石。

当时他只觉得又是烦恼又是欣喜，想着宋家明这费钱的爱好真叫他头痛啊。他总是看中那些看似普通又很昂贵的东西。只是这么正式的饰品还真没有送过，自己没有几件正装，上次也只买了一件衬衫和一套薄的休闲西服。宋家明似乎知道他不喜欢被束缚，选的衣服都是休闲风格，舒适大方为主。他合上盒子心里琢磨，难道是什么纪念日么？

这纯粹是被吴芳菲当年洗脑的结果，但凡碰到有礼物出现必然合计着又是什么节日或者纪念日。他翘着脚回忆起来，从自己下决心到现在转眼已经一年多了啊。只是才刚过了十一啊，表白是在宝宝的生日那天啊。这个多好记啊，自己真英明。想差了方向的人开始发呆，怎么庆祝好呢？……

周五齐卫兵叫住他：“周六晚上还是老地方，你俩都来吧？！”许成虎才想起来齐卫兵生日到了，他是肯定要来的，只是不知道宋家明有空没有。晚上快十一点了，宋家明自个回来了，他边换衣服边解释：“今天是重阳节，带宝宝去我叔叔家了，忘了跟你说一声。对了，你给你爸妈打电话了吗？”

许成虎家自然没有过重阳节的习惯，不过仍然给家里拨了个电话，老爸已经睡下了，老娘接的电话，她一边埋怨着儿子事儿多，一边翘着嘴角叫老头起来听电话。宋家明洗了澡出来，他才挂断电话说：“咱妈说谢谢你。”

宋家明很不习惯这样亲昵的说法，事实上他从未叫过妈这个称呼，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就转移话题：“宝宝明天要跟着家麒去拍婚纱照玩，就没带回来。”

许成虎想起明天的聚会：“正好，明天齐少生日，我们有聚会，你一起去吧？”这些战友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分外地希望宋家明能够跟他们处的来。

“好啊。对了，有个礼物，你看看合适么？”说着拉开床头柜上的小抽屉，拿出个眼熟的丝绒盒子。

许成虎一颗老心忽悠就沉下去了，就像是回到了小学四年级，放学回家发现自己藏在衣柜深处没舍得吃的苹果被小妹吃了，眉毛都拧一块去了：“你知道他生日是什么时候？”

宋家明背对着他没发现：“以前聊天说到过他有一回过生日砸了他爸刚开的绿菊。我估摸着大概就十月份吧。不是上次他写字楼的事帮我省了一笔钱，还有以前茶馆的事也亏他帮忙，我一直琢磨找个机会谢谢他，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个，你看行么？”

许成虎平了平胸口那点酸意，凭个聊天就能估计到人的生日，你有那细心为什么不估计我的生日？对，还欠着我的礼物呢！“应该能喜欢吧。”

宋家明转了转手上的袖扣，猫眼儿随着灯光一开一闭：“我一直觉得他像只豹子，跟这猫儿眼是不是很配。”说着自己笑了。

许成虎把盒子一关随手丢在一边，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我呢？你觉得我像什么？”

宋家明发现自己不留神把心里YY的话都说了出来，有些后悔：“嗯？你？你像老虎，特威风的那种。”

许成虎早就发现这人一说假话就不看人眼睛：“说实话！不然我上刑了。”

宋家明点头：“真的！真的！”

于是许成虎借机发威把人吃干抹尽，然后搂着昏昏沉沉的人问：“明宝宝，乖，我像什么？”

“色狼！”

“那你喜欢什么动物？”

“乖狗狗！”

靠，哪里又来了只狗狗？“谁是乖狗狗啊？”

……人睡着了。

35.劲舞

第二天傍晚临出门的时候，宋家明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穿了高领的长袖t恤配牛仔裤出来了。许成虎非常纠结的看着越发显小的宋家明，而且这衣服是不是太合身了点，他哼着鼻音问：“怎么不穿衬衫了？”白瞎了他的作品。宋家明瞪他一眼，拉下衣领：“这能穿衬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