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分裂——鸣筝
鸣筝  发于:2015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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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有一道不太强的光束在四处游移时闪过他的双眼,他先是吃了一惊,接着才反应过来那是手电筒发出的光。

白文宇大喜过望,朝着光的来源处飞奔过去:“喂~那个谁!你是剧组的人吗?”

手电筒的主人停下脚步,把手里的光源朝他照了照,接着就在原地等着他赶上来。

白文宇来到近前才发现不是剧组的演员或是工作人员,而是影城的保安,因为他身上穿着显而易见属于保安的制服。

不过是谁并不要紧,只要知道是个人就行了。碰到有血有肉的同类让白文宇快要绷断的神经得到了缓冲,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保安大哥,你知道今天来的剧组落脚的地方吗?我迷路了,给我带个路行吗?”

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保安咧开嘴,露出一个说不上好看还是难看的笑容,这时他的手电筒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在忽明忽暗的闪烁了几下后,终于寿终正寝。

唯一的一点光源也没有了,白文宇在心里诅咒一声,带着希望问道:“你还有备用的手电吗?电池也行,可能它只是没电了。”

保安咕哝了什么,虽然因为嘶哑的嗓音听起来模糊不清,不过应该是“没有”两个字没错。

白文宇忍不住哀叫一声:“那怎么办?”他抬头望向晦暗无光的夜空——他从没看过这么黑的天空,像被一块巨大而厚实的黑布所笼罩,没有丝毫月光,连星子的闪烁都暗淡而无力,“你还看得清路吗?”他不抱希望地问。

但是他得到的却是一个类似于“是”的发音。

“你能看到?”他惊讶地道,随即自己找到了解释,“那你一定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认识路对不对?如果是在我家附近,我也能做到这一点。”

接下去的一段路他们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沉默,这个保安好像不太愿意说话,如果非答不可的话,他也是尽量用几个字带过去,而且他的嗓音像是声带断裂过又被接好了一样,感觉特别嘶哑难听。白文宇起先还试图挑起话题,好让这段夜路不那么沉闷,但另一个人的不配合使他没多久就放弃了。

闷头走路的滋味不怎么好受,尤其是当身边的同伴是你不熟悉的,还是个闷葫芦,而且四周也什么让人转移注意力的物事,除了黑还是黑,他只能勉强看到身边的人的大致轮廓,然后尽量不让自己跟丢。突然间,他的脚步顿住了,“你有没有听到声音?”白文宇问旁边的人,“好像有谁在叫我?”

他没听到回答,事实上也不需要了,因为那种朦胧的模糊的喊声渐渐逼近,近得能让他听得很清楚了,而且他可以辨认出那是黄杰的声音。

听到熟人的声音,白文宇彻底从不久前的惊吓中安下心来,“我在这儿!”他高喊了一声,“我朋友来找我了,他大概发现我不见了。”他回过身和保安说,却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第26章

听到熟人的声音,白文宇彻底从不久前的惊吓中安下心来,“我在这儿!”他高喊了一声,“我朋友来找我了。”他回过身和保安说,却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大脑有短暂的空白,一阵寒意窜上背脊。

黄杰的呼喊声断断续续,但似乎有越来越偏移他的趋势,来不及多想,他朝着声音的方向快跑了一段,直到视线中出现黄杰端着烛台,迈着不丁不八的步子走路的身影。

他刚想说什么,黄杰却从他身边慢悠悠的擦肩而过,连眼角也欠奉。

“干什么你,还假装没看见我啊?”他没好气地说,伸手想扳住黄杰的肩膀,但下一瞬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径直从黄杰的后肩处穿了过去。

咦?!白文宇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他刚刚干了什么?

走在前面的黄杰似乎有所感应,脚步停了下来,整个身子像个门板似的直直地旋转了半圈,在这个过程中脖子和身体始终保持一条诡异的直线。

白文宇还没从方才的事件中回神,又被某人的动作骇了一把,那个样子,很有点港产电影里僵尸的风范。

黄杰转了半个圈后,正好与白文宇面对面不到半步,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一样,目光在他站着的地方飞快掠过,又迅速转向别处,四处游移的好像在寻找什么。烛台在手里捏得很紧,微弱的烛焰在风中不停的摇曳,却始终将息未息,映衬着他肃穆而戒备的神情。

白文宇把爪子在黄杰眼前挥了挥。只见黄杰的眼皮微微眨动了一下,焦距犹犹豫豫的落在他站立的位置,眉宇深锁,似在努力辨别他的方位。

“我就站在你前面,就算你高度近视也该看得见吧?”白文宇腹诽,想到手指穿透的那一幕,觉得不正常的极有可能是自己。

黄杰神情专注,右手稳稳端着烛台,左手伸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用牙咬掉瓶塞,小心翼翼的倾倒了一些液体在燃烧的蜡烛顶端。火焰猛然向上窜起,颜色也由原来的苍白瞬间转成幽蓝发青的色泽。在烛火完全变蓝的那一刻,他原本犹豫不定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目光直刺向白文宇。

可能是他的脸色在蓝色的烛火投射下格外诡异,眼神又太过犀利,被他这么盯着的时候,白文宇不知怎么的心慌起来。他知道黄杰这是看到他了,而刚才还是看不到的,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他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短暂的一两秒的缓冲后,黄杰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混合着惊疑和焦灼的表情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问道,语气和以往都不一样。

“我怎么了吗?”白文宇尝试着忽略那种感觉,挤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你是出来找我的吧,算你还够意思!我们快回去吧,这地方怪怪的。”

黄杰没有动,看着白文宇似乎欲言又止,神色在幽蓝的烛光里变换不定,最后定格成一种跟他平时似乎没什么区别的表情,目光直视着他道:“虽然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不得不告诉你……”

白文宇挥了挥手,无意识的盯着他握紧的烛台叹了口气,“说吧,我到底成啥样了?”

“你一直都没发现吗?你……”

“我的魂跑出来了?”白文宇破罐子破摔的说。

黄杰点了点头:“不止如此,”他缓缓地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会魂飞魄散?”

“你怎么知道?”黄杰惊奇。

“不要用这种佩服的眼光看我行不行?”白文宇抓狂,“我刚刚可是预言了自己的死亡!”

“事实上,你早就死了。”黄杰不留情的点出事实。

“魂飞魄散不是比死更惨,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你放心,等你魂飞魄散了,我也离死不远了,你的情人,我的朋友是不会放过我的。”黄杰的神情突然变得悠远。

白文宇无精打采的瞅了他一眼:“要我帮你吗?我可以在遗书上写上你希望的死法,黎先生绝对不会用第二种方法的。”

黄杰死灰的眸子一亮:“那我希望可以坠楼而死!据说头着地的话,痛苦的时间只有0.01秒!”

白文宇无语,难道这人不觉得在他这个即将魂飞魄散的鬼魂面前谈论死亡是多么令鬼嫉妒的事吗?

“你为什么不想想怎么救我,顺便也救你自己呢?”

“我也想,可惜我不能。”黄杰举着烛火幽幽地道,“像你这样,亡者的灵魂可以和生者的灵魂在同一具肉体里共存,这是我从未遇到过的奇事,我无法解释这种现象,这甚至违背了我一向的认知。现在你的灵魂跑出来了,我当然不可能知道把你塞回去的方法,如果硬要这样做的话,那就和鬼附身的结果一样,你顶多只能在你哥哥的身体里呆上几天,几天之后,等你哥哥的阳气耗尽,你们只能抱成一团死。”

白文宇不死心的问道:“那你们家还有其他人知道方法吗?”

“我说过,你的情况违背了我的认知,这句话对他们同样适用,所以,你死心吧。”

白文宇一窒,眼刀子狠狠的戳在那个欠扁的家伙身上,一刀两刀三刀……他狠狠的切!可恶的家伙,有这么打击人……不,鬼的吗?!就算是实话也悠着点说好不好?

“总之就是这样,你这边已经没什么希望了,我们现在要尽快找到你哥哥,他的身体应该陷入了昏迷状态,不尽快唤醒他的话,很容易被污秽入侵的,这鬼地方阴气太重了。”

“那找到之后呢?我是说,我怎么办,只能等到天亮了灰飞烟灭吗?你就不能做点对得起你职业的事情,为你的客户某点福利吗?”

“很抱歉,我水平不够,有心无力,所以我才要尽快找到白书音,好让你们兄弟俩见最后一面,我还会把黎珏叫来让你们生离死别一番,如果他来得及在天亮之前到的话。”

“我应该感谢你的体贴吗?”白文宇咬牙切齿的怒视他。

黄杰无所谓的耸耸肩。

第27章

白文宇抬头望天,发现天空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请原谅他用这个比喻,因为他刚刚彻悟了,他的人生就是一张茶几……

打从他的魂魄进入白书音身体的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处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中,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苏醒过来,就算那个人是他的亲哥哥,这也大大颠覆了他的唯物主义信仰。而追溯到那之前,他对自己死亡的记忆就很模糊,隐约记得是一场车祸,撞击的那一刹那,剧烈的痛苦使他的意识一瞬间陷入了黑暗。但他为什么会出车祸,车祸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想不起来。其实他偷偷琢磨过,以他对自己的了解,最大的可能是他喝醉了,然后一个人迷迷糊糊的走到街上,理所当然的被一辆横冲直撞的车子撞飞。不过他不敢跟白书音或是黎珏求证这个问题,如果不小心挑起两人已经遗忘的怒火,被联手灌输何谓良好生活习惯和交通防范意识,那绝对是个杯具。

但现在他的面前摆放了一个更大的杯具——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巨大的沮丧登时包围了他,枉他一直觉得自己就算不够天才,智商也在正常水平之上,但铁铮铮的事实提醒他,他就是个糊涂到死,死也糊涂的人,不,鬼,而且很快,连鬼都做不成了。

“魂飞魄散是啥感觉?”他有气无力的问。

“你就当是睡着了,然后再也别想醒过来。”

“一直睡一直睡,永远没有醒来的一天,听起来跟教科书上写的一样,那个什么物质与意识的关系,物质消失了,意识也不存在了。”

黄杰想了想道:“这么说也没错,就算不是魂飞魄散,灵魂也不会长久的留存在这个世上,他们会去亡者的世界,然后渐渐遗忘世间的种种,包括生前的名字,再然后,失去记忆,思维退化,丧失思考的本能……”

白文宇想象那种情形,心有戚戚地道:“那会变成什么样?”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翻出很久以前看过的某部生化类电影,腐败的肉体,淌着黄水的尖牙,迟缓僵硬的动作,丧失了人类的意识,只余下饥饿的本能,嗷嗷的扑向新鲜的血肉,“会是那种……呃……行尸走肉吗?”

黄杰缓缓摇头:“没人知道,生者不了解亡者的世界,亡者也不可能从那里回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测,有一些是根据古老的记载得出的推论,不过谁也说不清真假,更可能事实和我们想的大相径庭。”

“……真不知道哪个更糟。”白文宇喃喃地道。

黄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样:“我们加紧点速度,黎珏已经赶过来了。”

白文宇愣了愣:“等等!我怎么没看到你联系他?”

“根本就用不着我联系他,某个头脑发昏的人几十分钟前打电话跟我说要陪情人逛影城。”他瞥了瞥愣住的某人,“怎么大半夜逛鬼城就是你们独特的情趣吗?他这时候应该正在路上,夜里车速快,说不定没多久就到了。准备好离别的话了吗?”

白文宇僵硬的牵动了一下脸部肌肉,乌沉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黄杰缩了缩脖子,大半夜被一只鬼这么盯着看的滋味可不太好受,尽管他是一个天师,“在他没到之前,我们先去找你哥哥……你不反对吧?”

黄杰似乎知道要上哪去寻找白书音,脚步毫不疑迟,手上的烛台端得很稳,烛光摇曳却光华不散,照在他神情肃穆的面容上。

白文宇沉默的走在旁边,他倒是很想两个人说些什么,哪怕是没营养的话也行,总之这一路上不要这么安静,静得他没办法克制的想东想西。如果这时候陪着他的是白书音或是黎珏,他们倒可以来一段生死离别,做一点符合情节的事,但是此时唯一在身边的却是一个说生不生说熟不熟的人——这类人是最难打交道的,用太亲近或太疏远的方式都不合适,况且他们还有那么点不对盘。

“这个影城有点古怪,阴气遮天蔽日,长久以来未曾消散,反而凝聚成如有实质的阴穴,越接近阴眼,阴气越是浓郁。”黄杰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而且居然还存在和你一样的鬼魂,但是它们不需要依附肉身也能在阴气最重的时辰出来活动。”

白文宇的好奇劲有点冒上来了,而且他觉得这跟他魂魄离体有很大的关系,“他们跟我一样,但是他们不会消失?”他突然想到那个保安,觉得很有必要求证一下,就把那事简略一说。

黄杰沉吟道:“照你说的看,你碰到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些鬼魂中的一员,至于他是帮你引路还是有别的目的,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已经无法用活人的思维来揣测。就像我说过的那样,灵魂前往亡者的世界,在那里他们会渐渐失去记忆,丧失思维。滞留在生者世界的灵魂,也难逃这个定律,还能保持清晰的思维的,我只见过你一个。”

虽然早有预料,但白文宇还是打了个颤,他居然和一只鬼说说笑笑了一路!同时还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想他活着的时候平平凡凡,当了明星也只是在二线徘徊,死了反倒成了珍稀动物,比国宝还国宝。

黄杰说话时,脚步一直不急不缓,保持着某种特定的节奏,白文宇猜测这走路也是个讲究,就像别人拿手电,而他们这些所谓的行家却拿蜡烛一样,所以也谨慎的跟着他的脚步频率走。

“灵魂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能量,它们在这里消耗的更快,如果灵魂在亡者世界需要1年的时间彻底退化,那么在这里,可能是一个月,甚至几天。这个影城的阴气常年不散,早在影城建成之前,这里就已经是个聚阴地,阳气无法穿透阴气,阴气越聚越浓,就化成流动是阴穴……”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步伐也明显减缓了一下。

“怎么了?”以为发生什么状况的白文宇紧张的望望四周。黑漆漆的,城墙和建筑都只见朦胧的轮廓,看不清未知的危险在哪。

“我手机响了。”黄杰轻描淡写的从裤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翻盖手机,此时正欢快的在他的手心里震动着。

白文宇的嘴角抽了抽,看着黄杰打开翻盖拿到耳边轻柔的喂了一声,随即眼角不经意地往他这瞄了瞄。

白文宇登时意识这个电话是谁打的——很显然,还能有谁?

他用口型问道,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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