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藤挠挠脑袋，这天气不算太冷，稍微一会儿也不会感冒呀。不过他还是听话地赶紧把衣服换上了。

两人出门见了面，程熙气还没消，严肃地说：“下回可不许光着身子到处溜达了！”苏藤点头保证了才作罢。

吃了早饭，散着步走到篮球场，也差不多消化了，程熙拿着球先投了两个三分，招手让苏藤过来。苏藤的球技一点进步也没有，就算程熙不防守他也不太能把球丢进去，可就这样程熙还能耐下性子跟他打，并且从这在程熙看来极度无聊的运动中发现另一层面的乐趣。比如苏藤运动了一会儿后红扑扑的小脸，让程熙十分想扑上去咬上一口；再比如程熙不时暗地里使个坏把球运到背后，就能享受苏藤投怀送抱的福利……

打了有近一个小时，苏藤实在累得不行，停下动作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呼喘气：“弟弟，呼……我跑不动了……”程熙也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对苏藤来说足够了，就跟着停下来扶起苏藤慢慢走两步：“行，今天不打了，我找刘威和钱帆他们几个过来打。”说着走到篮球场旁边，他把手机钱包都放苏藤书包里了，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拨了钱帆电话。

程熙上辈子就和钱帆关系不错，这辈子入了学生会后更是顺理成章跟他很快熟悉起来。刘威也进了学生会，更是主动跟程熙交好，他佩服程熙的为人，虽然人比程熙年长几个月，却尊敬地叫他一声哥。

电话通了，那头“喂”了一声，程熙说：“打篮球来么，在小操场篮球场。”听到那头答应了，程熙看了苏藤又说，“叫上刘威几个，带瓶水过来。嗯，再带瓶牛奶，要纯鲜奶，XX牌的。”

钱帆把要求复述了一遍，挂了电话回头对站他旁边的刘威说：“纯鲜奶，还指定牌子的，帮我记着点儿。程熙这是交上女朋友了？啧啧，这贴心的样儿，当他女朋友可真有福气。”

刘威想了想，恍然大悟：“应该是苏藤要的。苏藤在宿舍都喝这个。”

“苏藤？哦，就是他哥？”钱帆还没跟苏藤打过照面，只跟程熙共事的时候听见他打过几回电话，打电话的时候程熙跟平时不太相同，语气柔和，特别有耐心地跟电话那头的人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倒也不是说平时程熙就没耐心，相反的，平时程熙绝对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只是打电话时候的他收敛了平时能摄住人的那股气场，对比起来就能让人感觉到他不经意透出的温柔。

钱帆听他打了两回电话，忍不住想知道电话那头是何方神圣，要知道，就是在接程熙他爸的电话的时候，也没见程熙表情有一丝松动。他心里认定这人是程熙女朋友，等程熙挂电话后开口问了句。程熙笑容还挂在脸上，回答说那是我哥苏藤。从此钱帆对苏藤这个名字存了分好奇。

买好程熙说的东西，钱帆和刘威往篮球场走去，路上顺便又叫了三个人，正好凑齐三对三。到了篮球场，几个人找到在练习投篮的程熙，刘威果然看见苏藤抱着书包坐在旁边的石墩上。

刘威挥了挥手：“苏藤！”钱帆听见了，也顺着刘威的目光看过去。

苏藤正专注地盯着他弟弟潇洒地投篮，闻言转过头去，对刘威一笑，脑袋撑在书包上，声音细细软软的，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你们来啦。”

程熙也停下来，走了过来，往钱帆肩上一拍：“谢了，兄弟。”拿走他手里的牛奶和水，先是把牛奶盒子打开递给苏藤，才自己拧开瓶盖喝起水来。这一串动作看得钱帆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又看了苏藤一眼。长得称得上乖巧，招人疼也能理解，可也到不了这么个程度吧！

刘威看着钱帆一副傻样忍不住乐了，刚开学那会儿程熙大老远跑步出校门给苏藤买早餐的时候，他反应可比这还激烈呢，现在么，早习惯了。他拍了拍钱帆的肩膀，用过来人的口吻嘲笑钱帆：“这算啥，程哥对苏藤可宝贝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几个大男孩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苏藤就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也到吃午饭的时间。本来程熙打算陪苏藤去吃土家火锅的，才让苏藤一直等着，刘威嚷嚷着要一起去吃饭，程熙只得顺势征询了句：“去吃土家火锅吧？我请客。”

男生对去哪儿吃饭一向没意见，但凡能有人拿出主意就好，现在还有人主动要求请客，大家当然热烈赞成。程熙上赶着请客，就是为了能做主点菜。一行人到了店里，程熙拿过菜单敲定鸳鸯锅，点的都是苏藤爱吃的菜，又把菜单顺时针递给其他同学绕了一圈回来，才算点完。

苏藤见着喜欢吃的就有点管不住嘴，老想吃辣的那边。程熙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眼看他筷子要往对面伸赶紧拦了下来，低声跟他说：“说好的只吃两口辣的，怎么不听话。”苏藤本来想趁程熙不住悄悄夹的，这下被程熙识破了，只能遗憾地吃清汤这边的菜。都怪土家火锅太辣，上回没管住嘴，回去肚子痛了一天，把程熙吓坏了。不过本来苏藤也不嗜辣，清汤蔬菜就能吃得津津有味。

钱帆不时抬头瞟苏藤一眼，看着程熙又是夹菜又是倒水的，忍不住“啧啧”两声，跟旁边刘威交头接耳：“苏藤几岁啊？看程熙把他照顾得跟小孩一样。”

“可不是！”刘威早想就这点跟人探讨了，也是压低嗓音道，“他比咱还大一岁呢。”

“程熙和苏藤平时也……这样？对了，苏藤全名是叫程苏藤？”

刘威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平时就这样啊，要我说，程哥就跟个老妈子似的。”

程熙淡淡扫了他们俩一眼，也就全副身心投入在食物上的苏藤才没注意他们在讲什么话。刘威和钱帆俩人对视一眼，赶紧住了嘴。

吃过饭大家下午都还有课，都往宿舍区走回去拿书。程熙和苏藤走在前面，刘威和钱帆落后一截，看距离足够远了刘威才说：“苏藤就姓苏，他和程熙是继兄弟，不是亲的。”

闻言钱帆更惊讶了：“不是亲的还……”他停顿了两秒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还宠成这样？”

“可不是！兄弟俩关系能好成这样，真是羡慕死人了！”

钱帆往前面看去，程熙已经送苏藤到宿舍楼门口了，正低头从苏藤书包里拿钱包。苏藤嘟囔了句：“好撑。”程熙笑着捏捏他的脸：“让你不知道节制。晚上一起去图书馆？”

这时候钱帆离他们俩有段距离，听不见俩人说话，只看见苏藤说了句话，程熙亲昵地捏他的脸，然后苏藤点了点头。他暗想，这样子可不像兄弟间的相处，倒像是……一对儿小情侣。刘威单纯羡慕俩兄弟不是亲得还能相处得这么融洽，而钱帆因为家里做点生意，有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狐朋狗友，眼界比刘威开阔一些，才能想到那方面的事。

程熙只顾着跟小家伙说话，没管钱帆他们俩在后面凑在一堆说些什么。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阻止他们俩的谈话。他一向果断，早在初中那会儿打定注意要跟苏藤在一起后，就不再因为性别的问题而有丝毫纠结，喜欢苏藤对他来说是件再光明正大不过的事情。

第51章

和外校的篮球联谊赛开赛在即，学校对这事儿挺重视，新校区这边专门派了好几辆大巴来接学生去市区当观众。苏藤是肯定要去看的，而因为他们宿舍的刘威也参加了比赛，王小盼也义不容辞地要去当拉拉队。卓祈平时不太在宿舍，刘威好容易才逮着他。听了这事，他也讲义气地表示到时候会到场。

到了比赛的那天，早晨苏藤和王小盼一起准时等在教学区前面，大巴已经停在那里了，俩人上车挑了前面一点的座位坐下，才开始慢慢吃刚刚在路边买的早餐。

程熙和刘威他们有专门的车接送，车子是按人头派的，挤下苏藤一个人还行，再加个王小盼就困难了。苏藤知道王小盼平时性子也很内向，不是能跟旁边人搭讪交流的类型，就干脆跟他一起坐大巴，俩人路上还能聊天。

比赛设在市体育馆，虽然不是专业级别的篮球比赛，但是由于两方学校都想借此机会给自己学校做一个软宣传，证明自己的学生不是埋头傻学的类型，一致同意把阵仗搞大。等苏藤他们这一拨学生到的时候，场内已经架起好几台专业摄像机，记者站在中央采访两校校长，场面甚是壮观。

等市里的领导都到齐后，比赛才正式开始。东大的学生穿的红色球衣，外校学生穿的黄色球衣，双方先轮流握手，表明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层意思后，裁判才吹响哨子。

苏藤在位置上看得紧张，他虽然打球技术不行，看还是看得懂的，程熙打的位置是中锋，在场上简直可以用如鱼得水来形容，却也招到对手的重视，每次球传到他手里都至少有俩人在旁边等着截球。不过程熙是练过的，那身体素质就是和专业球员比起来也有得一拼，和这些只把运动当爱好的大学生对战是绰绰有余。但是就这样，第一节下来程熙还是跑得满头大汗。

卓祈到体育馆的时候正好第一节快打完了，他手里拿了瓶在路边买的水，想着可以递给刘威以表示支持。因为第一节眼看就要结束了，卓祈没往观众席上走，就站在场子旁边看着，准备等队员一休息就递水过去，也就顺便观看起场中的比赛。

还没找到刘威人在哪儿，卓祈就先被另一个十分出众的身影给吸引住了。程熙在运动场上太过耀眼，每一个转身、起跳的动作都能让人感觉出隐含在他身体里的巨大能量，举手投足都有种力量的美感。不知不觉的，卓祈就被这样的程熙勾去了全副心神，再无暇顾及其他。

第一节结束后，程熙抹了把汗和队友们往场下走去。学校为了这次比赛专门给他们请了个教练，教练正等在一旁，只等他们聚过去就开始讨论战术的调整。

走到半路旁边有同学递了瓶水过来，程熙没在意是谁，接过喝了一大口，抹着汗向对方道谢。说谢谢的时候才发现这是苏藤的室友，程熙还想着苏藤也不亲自过来，旁边刘威倒是嚷嚷开了：“我的水呢！卓祈，你不会看着程哥打得比我好就只给他递水吧！”

卓祈笑了笑：“旁边那个小姑娘等着给你递水你没看见？我可不想抢她的机会。”程熙没管他们俩的对话，等卓祈说完话后他早走远了。卓祈往前走了两步又停在原地，最后还是没再跟上去。

卓祈早不是只凭着一股冲动做事的小毛头了。他承认自己对程熙是有了点好感，但这好感却还不至于让他都不顾地就追上去表白。他下了大功夫才成功说服他伺候的那位金主同意送他来东大念书，无比珍惜现在的生活，不可能为程熙放弃这一切。

但是他也不打算就这么忽视自己难得一回的动心，想着先确定程熙能为他提供怎样水平的物质条件后再作打算。从那回他和苏藤两人能去曲湛挺出名的避暑山庄泡温泉，还有苏藤平日的穿着，卓祈就能看出他们家家境不错，但是苏藤和程熙不是亲兄弟，他也不能确定这些物质条件是苏藤的还是程熙的。

拿定主意后，卓祈往观众席走去，很容易找到了俩室友，在他们给他留的位置坐下。苏藤冲卓祈笑笑，刚刚他还想着程熙中场休息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送水，就看见卓祈把水递给他了，自然对他充满感激。卓祈也回他一笑，苏藤被程熙保护得太好，性子单纯，这样的人是最容易接近的。

中场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卓祈旁敲侧击地问了好些问题，从父母忙不忙，套出了程熙父亲的是个商人，心里算有了点低。他表现得热络，也不是一味追问，很有一套聊天的技巧，苏藤也爱跟他聊，直到开赛才住了嘴，两人的目光都一致追逐着场上那个矫健身影。

最后东大以15分的差距战胜了外校，哨声响起的时候东大队员肩揽肩聚成一团欢呼，外校一位队员走过来带着欣赏拍了程熙一掌：“你们能赢都是因为你们有个好中锋！”

程熙客气了句：“我们团队配合得好。要是没人喂球我投得再准也白搭。”

东大校长春光满面地接受记者的采访，拉过几个队员合影留念，又表示今天学校出钱请队员们出去吃顿饭，还特别大方地说每人可以邀请一两位亲友。在程熙他们练球的这一个多月里，苏藤一直积极地送水送吃的，球员们早跟他熟悉起来了，笑称他是队里的后勤部长，这会儿也自然而然地叫上他一起去。

刘威刚刚因为卓祈那么一说，成功地要到了边上那个妹子的电话，本来想趁机邀请妹子一起去吃饭，结果妹子有事，他就干脆邀请卓祈表示感谢。卓祈正想寻找机会跟程熙接触，当然表示同意。他们宿舍三个人都去了，没理由落下王小盼，王小盼一听是去吃饭也顾不得羞涩，一口就答应下来。

程熙这次算是功臣，一路上大家把他围在当中，卓祈一点和他搭话的机会都没捞着。不过卓祈也不气馁，拉着苏藤继续聊。聊了一路，卓祈差不多掌握了情况，苏藤家没什么钱，反之程熙家境是不错的。当然，他问得有技巧，苏藤没觉着自己把家底都泄露出去了。卓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要确定程熙有没有那方面的倾向。

基本上大多数男人就算不是同性恋，也存在着一定的倾向，对这样的人卓祈相信以自己的功力，肯定能激发出对方的潜能。但是不能排除少数人天生接受不了同性，这样的卓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暗自祈祷程熙不要是后者。

程熙一直被众人围着夸赞，他却只想看苏藤亮晶晶的眼神说句“弟弟真棒”。苏藤被室友叫走了，程熙一直没找着和他说话的机会，好容易进了饭店，队友散开了些，程熙才把苏藤拉到身边不让他乱走，选了相邻的位置坐下，凑过去先问了句：“饿没饿？”看苏藤摇头了才把话题引到篮球上，“今天打得挺累的。”

苏藤忙说：“那等下多吃点儿菜。”

程熙“嗯”了一声，瞅了苏藤一眼：“我们队那教练指挥得挺好。”

“嗯……”苏藤不太懂篮球战术，只简单地附和了句。

“最后那个球，我都没想着会进的。”程熙再接再厉。

“哎，我在台上看着倒觉得你挺稳当。”

程熙心里已经开始咆哮了，哥啊你倒是夸我一句啊！稳当是个什么词啊！

也许是他表情太过纠结，苏藤噗嗤一声笑开，用程熙最想要的那个亮晶晶的眼神看过来，还顺势从桌上端起一杯茶水：“弟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你今天真棒。”

“……”苏藤这个单纯的笑脸对他来说太勾人，程熙咽了咽唾沫，半天才十分满足地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都喝光，“谢谢哥。”得了心上人的夸奖，程熙觉得比得了奖牌还开心。

饭店的桌子是那种旋转式大圆桌，苏藤虽然不好意思夹菜，但旁边有个尽心照顾他的程熙，每次看苏藤碗里菜快没了就把苏藤爱吃的菜转到他面前，苏藤爱喝的汤也是另外拿了小碗给他盛好。

卓祈和他们一桌，他一直悄悄关注程熙，看到程熙这么无微不至的，只觉得就算是对老婆儿子也没有这么细致的。本来开学那会儿他就以为这俩人是情侣，只是后来听说了他们是兄弟才打消了这个念头。而现在他对程熙上了心，观察起来更是细致入微，怎么看都觉得两人关系太不一般。

他倒也不会傻到直接去问，只是把念头存在心底，以后想办法证实。他其实觉得程熙跟苏藤要真是一对儿的话，对他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程熙喜欢这种看起来单纯无害的男孩，而他自认为他可以做得比苏藤好一百倍。

第52章

篮球比赛结束后不到一周，苏藤接到了杜枫的电话。当时正好上完下午最后一堂课，老师宣布下课还不到五分钟，苏藤正慢慢收拾着桌上的书，手机就振动起来。苏藤早和杜枫交换过号码，两人也聊过几次天，只是最近快期末考了，一直也没时间和杜枫再联系，这会儿看到显示来电人是杜枫，苏藤惊喜地接了电话：“杜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