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为后——关沙雁
关沙雁  发于:2015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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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白慕轩比上次见到时瘦了一些,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周旋在几位皇子间。重离暗自冷笑,前世从未发觉白慕轩还有这番能耐。

感觉背后有冷锐的眸光注视着自己,白慕轩警觉地回头,却发现原来是焰太子炎清瑄正微笑着看着他们,再后面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近侍。他一面应付着炎清瑜的寒暄,一面不动声色观察着周遭情形。

也许是因为白慕轩在旁,炎清瑜很给面子将深居简出的五弟介绍给白慕轩,并关切询问他这弟弟的身体状况。

白慕轩微笑的看着这俩人在他面前表现所谓的“兄友弟恭”,暗自嘲讽,果然皇家的兄弟都是这样。

眼前这蠢货若不是仗着自己的舅舅袁田,胥阳也早就归属楚国了,那三十万兵马也会稳稳落在他手中,而不是被父皇以他缺乏历练为由仍旧把持。双方在胥城外胶着了三个多月,以致他无功而返,被人抢了养马场的多半良驹还要忍气吞声,否则被他多疑的父皇查到他私养战马,那他就连这有名无实的太子名号都保不住了。

也不知是谁给这蠢货支招提出两国和谈并开放盐铁贸易,不过却正巧给了他一个机会。他那父皇不是一直想让他做个傀儡吗,那就让他们看着。既然让他协助户部完成盐铁交易,那他就好好协助户部,表面看来是他那二哥将户部牢牢掌控,殊不知在他还是皇子时户部就已被他握在手心,要不然哪来的钱私下养那么多马匹。

既然损失那么多战马,那他就从这次的盐铁贸易中找回。

重离不动声色地注意着白慕轩眼神变幻,这边炎清珉已结束和炎清瑜兄友弟恭的戏码,炎泺商和袁皇后搀扶着慕太后带着他诸多妃嫔这才姗姗而来。

同乐殿最上首正中坐着五十多岁的炎泺商,左上首是满头华发的慕太后,袁皇后则紧挨着炎泺商坐在右首,一个尊贵儒雅,一个雍容华贵,两人坐一处倒也般配。众人向上首行礼问安后各自就坐。

而上位那三人不约而同的关切着炎清珉的身体状况,如不是炎泺商眼中闪过的锐利,袁皇后和慕太后眼中的怨毒和狠毒,那种发自肺腑的关切语气的确让人受用。直到炎清珉颤巍巍的回答完几人的问询,那几人才把目光转向和炎清瑜同坐的白慕轩。一番“贵客远道而来实属辛苦”的问询及几句“人中龙凤”的夸赞结束,酒宴才正式开始。

重离鄙夷的看了一眼炎泺商,又同情的看了一眼被这些人“关切”了二十几年的炎清珉。

同样关注炎清珉的还有白慕轩,据探子回报,这病弱的太子其实是冥教教主的外孙。在其母亲离世后一直深居皇宫,不仅不得炎泺商喜爱,且被其他兄弟们排挤。其实无论哪一国,母族势力强大的皇子在上位者眼中不只是儿子更是威胁其江山的敌人。冥教这些年在江湖中的影响大不如之前,但以他得到的消息来看,冥教应该在隐藏实力。但对炎清珉这些年的情形坐视不管却也有些奇怪,这其中也许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且先看看再作打算。

席间,白慕轩饮着佳酿不时和炎清瑜及炎清珉风趣地交谈着,引得不少女眷羞涩打量,也招来不少嫉恨的目光。抿着酒的间隙,白慕轩余光看到三皇子炎清桓愤愤的端着一杯酒过来,旁边的二皇子炎清珘则一脸幸灾乐祸。

而看到炎清桓转了方向时,炎清珘愣了一下转而又恢复幸灾乐祸。原以为老三会找夺了他户部权利的炎清瑜麻烦,却不料这家伙被老大瞪了一眼就转到老五这边了,他倒要看看老五这废物如何应对。

白慕轩正想着如何才能更进一步地接近炎清珉,见此情形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这次倘若能说动炎清珉这个不得宠的太子牵线和冥教谈成这笔交易,那些用来换盐铁的战马和换来的盐铁都会落入他囊中。想到冥教不由得想起那个不知姓名神秘漠然的少年……

重离手中也扣了一枚小银珠,只等炎清桓过来出丑。

却不想从炎清瑜身旁走过的炎清桓突然身子一歪,一杯酒全洒在白慕轩身上,整个桐乐殿瞬时寂静无声,那些花枝招展的官员女眷一反之前羞涩的打量,趁机将殿上的几个人中龙凤暗自做着比较。

短暂怔愣后,炎清桓看着白慕轩杏黄长袍上的酒渍,再看对方已然铁青的俊颜。余光却发现炎清瑜正面带嘲讽的看着他,再联想到方才脚踝酸麻时对方离他最近,突然就把酒杯扔掉扑向炎清瑜。既已这样了索性就弄砸这和谈,谁也别想好过。

重离看着白慕轩表情僵硬地维持着翩翩风度,再看厮打在一起的那俩兄弟,还有上首三个人尊贵的黑脸,以及底下众官员家眷的私语,突然有些好笑。

前面的炎清珉好似胆怯的垂首端坐,但重离的角度却刚好看见这人在忍笑。

炎清瑜虽从小跟着舅舅练武,但因重伤才愈也颇费了翻功夫才将炎清桓制服,并堵了嘴命侍卫带下去,在上首三人赞赏的目光中亲自陪着白慕轩去更衣。

炎清桓的母妃使眼色制止了自家任吏部尚书的兄长,泫然欲泣跪在三人脚下……炎泺商要处理家事,遂酒宴结束。

等重离他们回到德瑄殿内殿,凌清瑄已在里面等候多时。

“大哥。”炎清珉温声道。

“嗯。”凌清瑄制止了重离行礼的动作,转头看了下炎清珉的气色。

“确实好多了,阿离的医术不错。”

“……方才的事我都看见了。”凌清瑄有些好笑的看着炎清珉眼中少有的兴奋。

“大哥,我何时也能习武?……这样至少能够自保,免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方才酒宴上炎清桓分明是想找他麻烦。

“等你全好了,经脉通畅就可以学些简单的防身招式,至于更高深一些的,恐怕有些困难,毕竟我发现你们太晚了,以致过了最佳时机。”凌清瑄看着弟弟眼中的殷切很是愧疚,其实他那年夜探德瑄殿时已然见过炎清珉,但那时他只以为那是炎泺商找得傀儡替身,心中全是愤怒,以致没有仔细探察……

“这已经很好了。”炎清珉微笑着说道,“大哥,炎泺商让我这几日陪着那个白慕轩……”方才酒宴散去之前,炎泺商为表歉意命他这几日和炎清瑜陪着白慕轩在京城四处转转。

“阿离,你怎么看?”凌清瑄转头看着默不作声的重离,他方才在重离出手之前惩治了炎清桓,就是不想他被白慕轩注意。见重离看看他们似有些有些犹豫,便挑眉说道:“但说无妨。”

“主子,应先告诉我白慕轩最近的情形,比如马场和……属下才能分析一二。”重离沏着茶头也不抬。

“他马场中的大半良驹都被我们劫走了,又因没有拿下胥阳被楚皇责怪,便放弃了乐家军。”凌清瑄微眯的眼睛看着兀自忙碌的重离。

重离知道凌清瑄并不是想听他的看法,而是让他分析给炎清珉听。遂将沁香的桂花茶给两人各斟了一杯,上次无聊时窨制了些,这茶对肠胃好。“听说白慕轩这次来是协助户部谈盐铁贸易,我们在皇宫都知晓协助一事,那今日之事也会在炎清瑜的”配合“下不说人尽皆知,至少也会让楚国那些人知道。诸事不顺的慕太子酒宴被辱,心有不甘为他人忙碌,却又不得不奉皇命行事的憋屈形象绝对会让楚皇放心……其实他早就掌控了户部,”

“他早就掌控户部了?鹰堂只查到他在其它五部都安插有人。”凌清瑄摩挲着白瓷杯,嗅着茶香自语道。

“楚国因与北曼相接,楚国君接受洛妃……也就是洛将军的提议,颁布‘养马令’养马代役代赋税。而掌管楚国车马的太仆位列九卿,当时上至太仆丞下至郡县马丞不止有秩俸,倘若马匹强壮且完成孳息之额另有奖赏。民间和官方都想方设法从北曼换回良种马驹生成有名的挽马……后来只允许边郡牧师九苑驯养战马,以供战时和民需,因此白慕轩才不敢让人发现他私下养战马。”

重离轻抿着桂花茶,继续道:“楚国的盐出产尚能自足,铁却很是勉强,唯马匹精良。以前他们经常从焰国低价换取盐铁,也常用低价得来的盐与北曼交易铁。”

“他们最后一次和焰国的低价盐铁贸易是五年前,乐家军大败袁田那次。”凌清瑄心里有些恼恨,原以为是自己促成两国间的争战,却不想是成全了楚皇以争战要挟换低价盐铁的龌蹉想法。

“是啊,那次交易得的东西估计早就所剩无几了,不过这次可就不见得能像之前那样了。”重离低头看着茶杯笑了,楚皇自以为他那些心腹将领能让乐家军还如昔日强盛,纯粹是妄想。

“这次开战焰楚两国看似均没占到便宜,且还都花费不少武备粮草。其实焰国已然胜了,因为这一战让炎泺商明白楚国已不足为惧,所以才会像以前的楚国一样,大战之后率先提出交易,而且这次也不会再任对方坐地起价,但也只限于此。”

“这样的形势下,两国间的只能是平价交易,以对方富余的马匹平价换取盐铁。炎清瑜估计也是看准这一点才说服炎泺商和谈,而且还借此接手了户部的差事。炎清桓的‘把柄’大概是主子命人不小心留下的吧。”重离看着若有所思的凌清瑄,“毕竟焰国最缺的就是战马,否则也不会将擅长布阵的袁田如此看重,主子给白慕轩留下少量马匹估计是想给他留个引子,依白慕轩的处事,定会堤外损失堤内补。”

“依小离的看法,那白慕轩肯定是想马匹和盐铁兼得。如果找江湖中人帮忙肯定不会让人怀疑他,事发后他也能顺利脱身。看来他早就知晓我的身份,所以才在酒宴上对我这个傀儡太子很是谦和看重。”炎清珉嘲讽的笑笑,看来他将自己的懦弱形象塑造的很成功。

“……殿下,不必为白慕轩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妄自菲薄,对他有用的人扫榻以待礼贤下士都可,然而必要时就是自断其尾也不会手软。”

凌清瑄自方才起就一直在留意重离的举动,见重离表情淡然,唯那双清眸中不时闪着光芒,言谈中全没有救乐谨时的冲动,还有当时挟持白慕轩的僵硬和狠辣,有的只是冷静。

“他若找来,我怎么也要拿捏他一番,否则不是便宜了他!”炎清珉狠狠说道,以前不管人前人后他都不能有片刻放松,因此在兄长和重离面前他才不用戴上恭谨谦和进退有度的面具。

看凌清瑄和重离眼中的笑意,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分寸,太过顺遂反而会让他疑心。”

“嗯。”凌清瑄满意的点头。遂又看向重离,说真的他一点也不想白慕轩靠近重离。

“阿离,你也要小心……必要时可抬出冥教来压他。”凌清瑄看着重离隐晦的说道,不去理会炎清珉的好奇。

其实他也不是无故担心,如果说之前不曾和乐谨父子有过交集的重离,表现出对乐谨父子的关切和对白慕轩的彻骨恨意,让他猜到了答案,但却不能全然相信,毕竟太过匪夷所思。但是一个未曾学画的人能作出墨石山人的画作,则彻底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想。月前他终于没忍住让属下悄悄找了一张乐离的画像,虽和现在的重离只有五分相似,而且年龄相差很多。但他们毕竟……而且一个人的某些习惯很难改掉,以白慕轩的精明肯定会有所察觉。

“属下知道,而且他做这些不仅会背过炎清瑜,而且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后顾之忧……属下定会保殿下安全。”看到凌清瑄有些微恼的神情忙又笑着说:“何况主子肯定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了。”

第24章:出行

三天后,炎清瑜陪着白慕轩来了德瑄殿。

看着德瑄殿陈旧的布置,炎清瑜在白慕轩诧异的眼神中很是愧疚的表示,自己没有尽到做大哥的责任,回去之后定要禀明父皇将德瑄殿好好整治一番。

炎清珉淡笑着推却了,表示自己早已习惯。

随后一行人出去赏红叶,顺便谈谈贸易的事。

“今日怎的不见大皇兄陪着慕太子一道,难道已经谈好了?”炎清珉疑惑地将白慕轩往内殿让。

“三皇子设了宴给你大皇兄赔罪,原本也邀我同去。奈何我不喜应酬所以到殿下这清净所在打扰一番,还请不要嫌弃慕轩冒然。”白慕轩示意随行的侍卫留守在殿外。气度不凡的人行着坦率的事,说着温文尔雅的话确实让人倍增好感。

当日桐乐殿的酒宴结束后,贴身侍卫的消息证实了他的猜想,的确有人在暗中护卫炎清珉,而这护卫之人肯定来自冥教。

“慕太子说笑了,我这儿一向冷清,慕太子能来我求之不得,又怎会嫌弃。”炎清珉将白慕轩带到内殿正厅桌旁,“我这侍人沏的桂花茶不错,慕太子可要饮一杯?”两人坐定之后炎清珉问道。

“桂花茶……也好。秋季正该饮此茶去燥,如此慕轩就叨扰了。”

得到炎清珉的示意,重离便熟练地烫杯洗茶沏茶,动作有条不紊。

看着那如行云流水般的沏茶动作,白慕轩有些恍惚,以致重离将茶放到他的面前都没察觉。旁边的炎清珉见他定定瞅着重离,轻咳了一下,示意白慕轩饮茶。

重离忙完了就退到一旁,低头暗自冷笑,他当然知道白慕轩在恍惚什么。

闻着熟悉的桂花茶香,深吸一口沁人心脾,再轻抿一口,唇齿间萦绕着久违的味道。同样的茶再没有人沏出过这个味道,淡淡的甜味,沁人的桂花香携着若苦的茶香,萦绕鼻尖久久不散。以前那人除了研习兵法阵法,剩下时间就去捣鼓一些饮食。

白慕轩一口气饮完杯中的茶,阻止炎清珉让宫人给他续茶,定定看了一眼刚才为他们沏茶的年轻宫人,以眼神示意炎清珉屏退无关的人。他今天可不是来品茶的。

重离转身出了正厅,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这人还和之前一样懂得取舍。

身后白慕轩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探究,却让炎清珉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的慢慢饮茶,暂压下心中的疑惑,静候白慕轩开场。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相携出来了,一幅宾主尽欢的样子,但白慕轩眼中的失望和不甘还是被一旁冷眼旁观的重离捕捉到了。

三天后,白慕轩和炎清瑜谈妥条件,双方都很满意。白慕轩又以谢承炎清珉这段时间相陪为由临走前又来了一趟,两人谈了半个时辰终于以相见恨晚的表情惜别。

重离只看了一眼,就见白慕轩一脸的肉疼转眼又被微笑取代,只是眼中不时闪烁兴奋的亮光。

炎清珉看着白慕轩离开的身影,想着自己方才提的条件。“五五分成”,而白慕轩只需配合他们上演一番苦肉计,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一半的利,却还是一脸肉疼。要按他的想法留个两成给白慕轩就够了,只要不把对方逼急,何必要再让三成的利,凌清瑄却想用这五成给白慕轩做底气,从而把楚国搅得更乱。

当天晚上又在桐乐殿办酒宴,不过这次没有人再出来闹事,席间觥筹往来,宾主尽欢。

焰楚两国商议一个月之后,双方派使者在胥阳和胥城交界处交换谈好的马匹和盐铁。也不知炎清瑜和白慕轩嘀咕了什么,白慕轩竟向炎泺商提出邀炎清珉随他一同去楚国,言说要亲自带太子去挑选那些给焰国的良驹,炎泺商思虑片刻竟也答应了,还道此次炎清珉作为太子去楚国历练一番也好,穆太后和袁皇后也一致赞同。

从酉时起天就变得阴沉,临出驿楼前喝过的镇痛药药效渐失,白慕轩强忍着旧伤处传来的剧痛,微笑着对炎清珉举杯示意,眼光却瞟了一眼那个肃穆站在炎清珉身后的神秘宫人,想到那杯桂花茶……还有夜夜的梦魇。要不了多久他定要让这个胆敢算计他的人消失,想必炎清珉也不会为了一个宫人就和他翻脸,而且这宫人身份定不简单,所谋定然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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