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少年历险记 下+番外——五生
五生  发于:2015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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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郁新德沉声道。

他打掉了两辆车,现在只有一辆车跟着。甩到这一辆,他们就能顺利逃脱。

“这是小团体作业,他们偷跟着我们过来,没有惊动其他人。”

“操,他们能赚这笔,怎么会便宜其他人。车里有几个人,能看清是谁?”

“四个人,里面有瘸子的儿子。”郁新德说。他们这两天吃饭时,也见到了那个年轻人。看着也是老实厚道的模样,还真没想到,这家伙能在这里出现。

“妈的……”四宫低声骂了句,“被那女人一家给坑了。”

还没等他开骂,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四宫:……

他连轰了几脚油门,怒:“轮子陷坑里了,你们顾好自己。”

他话音刚落,车子就猛地一阵——后面的车直接撞了上来。四宫抓过枪和郁新德开始并肩作战,他枪法虽然比不过郁新德,但爆个头是没什么问题。地方的火力明显不比他们——对方只有一把枪。

郁新德砰砰几枪搞定,他翻身下车,从地上捡起那把破枪,上缴给四宫。

他们没时间拖延,得赶快走。四宫回到驾驶座,郁新德庄泽下来推车。

“他们……死了?”庄泽悄声问。

郁新德摇头。

他没有一枪打在致命处,不会直接致死。不过在这种偏僻地方腿部中弹,最终也还是会因失血过多不幸死亡。

一枪就死太便宜这些渣子。

庄泽哦了一声,也不知自己应该作何感想,他乖乖低头,开始推车。他想使劲,又使不上什么力气。手也软,腿也软。

“还好吧?”郁新德问。

庄泽摆摆手,跑到路边弯腰开始呕吐。他吐完,阿海二号也下车,开始吐。庄泽回车找了瓶水漱口,也给阿海二号递了一瓶。

他们俩站在路边,看着空旷而黝黑的远处。这个斜坡下去,是河流,他们能听见水流的声音,在这深夜里。

郁新德和四宫齐心协力,很快车轮就从坑里出来,郁新德招呼那两人上车,庄泽应了声,正准备往回走,突然听见郁新德喊:“小心!”

庄泽扭过头,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刀,正朝着阿海二号戳去。

第七十四章

快和慢,是很抽象的概念。时间是固定的,却因为每个人的心境不同而有了快慢之分。

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漫天飞落的红色枫叶是慢,肆意飞舞的雨滴是慢,擦肩而过少女的发梢是慢,快的是横冲直撞堪堪躲开的单车,快的是浸湿衣服的水花,快的是那些欢声笑语。短短的一瞬间,每个人对快慢的感知都各不相同。

而对于庄泽而言,他眼睁睁看着那把刀冲阿海二号戳去,如同电影的慢动作,那个人的每一动作都被分解成一帧一帧的,时间静止,每个人的表情都别有趣味。

郁新德的双手握枪,正在扣动扳机。四宫从车里探出脑袋,嘴巴大张,嘴型是在骂娘。精神不济的阿海二号还没反应过是什么情况,他呆在那,神情罕见有些无辜。而这个持刀者,是那瘸子的儿子,他腿部中弹,表情狰狞,和他那温柔的南方妈妈一点都不相像。

慢动作停止,庄泽瞬间挡在了阿海二号身前,刀子狠狠插进庄泽的身体,郁新德扣下扳机,巨大的冲击下,行凶者往山崖的方向倒去,在倒下之前,他拉住了阿海二号的身体。

在这两人坠落的同时,庄泽下意识拉住阿海二号的手。时间又仿佛静止般,庄泽看着阿海二号,意外发现他的神情是惊恐——这种神情,应该是阿海才会有的吧。

“抓紧我……”庄泽说。

也就是一瞬间,这三个人一同掉了下去。

坠入黑色深渊中。

四宫:!!

“庄泽!阿海!”他跑下车,站在山崖旁,慌张叫喊。

四周寂静,没人回应他。

“搞什么啊……”黑猫从车里跳出来,想要毁灭世界的戾气值飙到最高值。它恶狠狠抓了郁新德一爪子,开始骂骂咧咧,“就说你们这群傻逼人类什么事都干不成!赶快去切腹吧!还是要老子出马!”

它和孙旺财在山崖边上观察片刻,确定这个斜坡是可以攀爬的,黑猫小心翼翼踩着石块跳了下去。

“我们去找他们,你们先走。”孙旺财留下这么一句话,也跟随黑猫脚步,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你先开车带他们走,剩下的交给我。”郁新德拍了拍四宫的肩膀,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行头,这就要下去找人。

他刚踏出步子,突然看到了远处隐约的灯光。

有车来了。

“又有人来了——你快走。”郁新德催促,“放心,我找到他们。”他说到做到,绝不会辜负他的四宫先生。

“不行,我不行。”四宫摇头,“我一个人不行。”

他这些天一直都没有一个好的状态,这下又丢了两个人,车里还有一个残废乞丐一个人质教师一个伤患,之后的行程他实在没办法扛大梁。

他们说话间,远处的车辆渐渐逼近。郁新德稍作犹豫,把四宫扛回了车,他给四宫绑上安全带,自己坐驾驶座,一脚轰了油门,远远甩开后面的车辆。

他们沿着这条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又驶上一条平坦公路。后面不再有人追击,他们已经安全。

“再走半个小时,就到宁镇了。”支教老师说。

四宫蜷缩在副驾座,他呆滞很久,翻出自己的游戏机,开始biubiubiu。

郁新德开着车,他伸手摸了摸四宫的脑袋,又把手收了回去。

“把你们送到地方,我再回来。”郁新德说。

张佑迁在后面疼的直咬牙,他呲着半颗牙,贱兮兮说:“他们俩命大,保准没什么大事。再说,还有只猫妖和狗妖,死不了。那俩玩意儿可以嘛,关键时刻还知道救主呢。”

“那一刀是挨庄泽身上的吧?”四宫问。

郁新德嗯了声。

“看着倒没扎刀要害,就怕那个死精分一脚把庄泽给踹了。”四宫抓脑袋,皱着眉头嘟囔,“他那个坏种,巴不得搞死庄泽呢。妈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该出什么差错的。路是对的,也没有惊扰到其他人。四宫把游戏机按得噼里啪啦直响,闯关失败,他烦躁把游戏机丢到一边。他把整个过程思量一边,低声骂:“那个老板娘……妈的,看走眼了。”

他只觉得那老板娘是个苦命女人,即便在这里受苦多年,心中总会存着一丝善意。他知道这女人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却忘记了‘优柔寡断’和‘墙头草’是一对近义词。这女人在这里生活二十多年,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一员——她总是要为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着想。倘若四宫他们出去之后泄了密,她和她的家人,都会受到牵扯。

“她和我说话时,真话假话的比例是九比一。大概她当时真不想让我们死吧……可说完之后她又后悔自己说了实话,才说让我们走南边的路,想弄死我们。这两天她一直悄悄关注我们的动态,才搞了今天晚上这一出。”

四宫的语气有懊悔情绪,郁新德感受到了,他安抚道:“这不怪你。”

“当然不怪我。”四宫抽着鼻子哼唧,“我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啊。”

车子在黑夜中行驶,车内一片沉闷。郁新德开车,支教老师给他指路。四宫发呆,张佑迁小憩,乞丐缩在一角。

支教老师没骗他们,半个小时之后,果然看到了点点灯光。

说是宁镇,实际上地方倒不小。坐落于山脚下,大晚上街道空无一人,但能看出这地方并未与世隔绝,无论是建筑还是道路,都有现代化的印记——当然,是上个世纪的现代化。

“这地方有红绿灯啊。”四宫扒着窗户,看周围的景致,“还有公交车站。”

红路灯是最原始的版本,没有倒计时功能,也没有行人专用灯,大半夜的也没亮,黑乎乎的。公交车站也只是一个蓝色的路标牌而已。看着比之前那个鬼地方富裕罢了,实际上也没有好多少。

“还是个穷地方……”张佑迁啧啧。

支教老师这一会给自己塞了不少储备粮,精神气好了不少,他抹抹嘴角,说:“这镇子是个穷地方,因为全镇没有几辆汽车,所以红绿灯是不开的。镇里只有一辆公交车,前些年报废之后,公交就停运了。”

“真磕碜。所以你就来这支教?”

支教老师苦笑:“被支教吧。”

“怎么个‘被’法?”

“带着学校里的学生去山上写生,我这个当辅导老师的迷路了,爬了几座山,在原始森林里撑了半个多月,本以为自己就死在哪了,却意外滚落山坡,摔断了腿,被这里的人救了。在这修养半年,就走不掉了。”

“走不掉?”

“穷地方的孩子,也是需要学点知识的啊……当老师的,在哪都是教学生,这个地方没学校没老师,小孩子们长大能怎么样?还不是重复父辈们的生活。我干脆留下来了。”

另外一个原因,是他遇见了安娜。

一直不吭声的四宫问:“还有其他的路去宁镇?”

支教老师摇头说:“周围全是山,想出去得走原始森林,没个七八天走不出去。唯一的公路是通向那个地方的。”

只有那里才能出去。

不对,是哪里不对……

四宫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算了,先找到安娜人再说。”

“你们,找安娜……”支教老师弱弱道,“有什么事么?如果想害她——我,我是不会答应的。”

都这个时候了,才放这种马后炮。在此之前,这男人可是丝毫没想过‘这群人找安娜到底是为什么’这种问题,丝毫没为安娜担忧,也没问过这几个陌生人是什么身份,只想着自己能否逃脱。他把安娜的信息当做筹码,来换取自身的安全。

到底是个普通的怂包男人啊。

“陈冬花这女人,瞎了啊。”四宫不屑。

支教老师这一怂包行为令众人极其不齿,张佑迁笑嘻嘻问:“哎,你为什么跑出来?和娘们吵架还玩离家出走这套?”

支教老师面色发窘,搪塞道:“两个人相处,哪有不吵架的……”

他们说着,车子开到了宁镇的深处。

郁新德按照支教老师的指示,来到了一处民房外。普通的带院两层小楼,略微破旧。

“陈冬花怎么转型了,之前一直是名媛路线,现在准备当农妇了?”四宫嘟囔。他使唤支教老师,“你去喊门。”

支教老师下车去敲门,拍的大铁门砰砰直响。

“胡妈!”他喊。

他这声音一出,引来不少野狗的吠叫,汪汪声此起彼伏。很快小楼里就有灯亮了起来,不一会,有脚步声响起。

“小谢回来了?”有女人问。

“是我是我。”支教老师回答。

“哦哦,”女人应了声,“等我开门。”

吧嗒——

门锁开了。

开门的是个老年女人,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睡衣和拖鞋,看样子刚被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面前脏兮兮的男人,问:“跑哪去了?你那几个学生这几天都念叨着你。”

“……安娜,她没找过我么?”小谢问。

胡妈压根没把他这点小心思放心上,她捂着鼻子说:“赶紧进屋洗澡去,小姐这几天忙的厉害,哪有功夫管你。胡闹。”

小谢苦笑一声,默默进了院子。

胡妈又看看后面的车,问:“从哪带来的外人?”

“胡姐!”四宫从车上跳下来,一溜烟扑进了胡妈怀里——啊不,是他一把将胡妈抱进怀里。四宫显然对这次相见也十分诧异,他啵啵亲了胡妈布满皱纹的侧脸,又端详着胡妈的脸仔细看了看,兴奋道,“胡姐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的身体怎么样!看起来很利索嘛!”

胡妈眯着老花眼看了半响,才认出面前的年轻人,她摸着四宫的脸,试探问:“四宫?”

“啊啊啊是我啊!!我是四宫辣!!”四宫又给了这个女人一个熊抱,他抱完了又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疑惑问,“我们上次见面时,你还到我下巴呢,怎么现在矮这么多啊!”

“你这孩子,”胡妈擦了擦眼泪,给了四宫一脑瓜,骂,“离上次见面都隔这么多年了,我都成老婆子了,老婆子哪有不缩个儿的?”

“哎呀没有啦~!胡姐你都没有变化!还是很年轻啊!”四宫撒娇。

大概是重逢的喜悦,胡妈一直掉眼泪,她抹着眼角又笑:“你这孩子,和上次见面时变化还挺大的。”

“啊~性格不一样,但是都是我嘛。胡姐我好想你啊啊啊!!!”四宫跟个小孩一样,抱着胡妈撒泼。

“好了好了,先进屋吧。你带了司机过来?把车开进院子,先去洗洗睡觉,什么话明天早上再说。”胡妈摸摸四宫的脑袋。她在最开始,把这个略微奇怪的男孩子当成弟弟。之后把这人当成儿子,现在啊,估计能当成孙子了。

郁新德把车开进来,按照胡妈的指示,找到了空的房间,把行李和车上了两个大活人带了进去。杂七杂八的事情由郁新德搞定,在房间被收拾出来之前,四宫就揽着胡妈的肩膀说悄悄话,他问:“陈冬花呢?”

“小姐在睡觉。她这几天休息不太好,晚上得吃安眠药才能睡觉。现在正睡的沉呢。”

“哎呀胡姐你怎么老叫陈冬花小姐,她就一北城土着,祖上三代都是正经农民,要换成现在,她连城镇户口都捞不着。还叫她小姐,她还以为她是老上海跳华尔兹的名媛啊。”四宫对陈冬花这女人有极大的偏见,总觉得这女人是掉钱眼里的俗货,土大妞儿充名媛,不上道。

胡妈好脾气笑笑:“小姐这些年也不容易,就顺着她点吧。”

“切,她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惯坏的。她就是杀人放火,你们也觉得她是个好人。真是……她这个老女人,怎么就能把那一个个男人迷成那个样呢?”四宫不可思议问,“为什么?”

“小姐是个很好的女人啊,你不喜欢她,自然看不到她的好处。喜欢她的人,可是把她当宝啊。”

“啊啊,对,那个小谢,是什么情况?陈冬花能看上那种货色?”

“谁知道呢。”胡妈也看不上那个怂包男,她语气里不自觉就多了些轻视,“一无是处。小姐才看不上那种人,他俩压根不是那种关系。你们怎么会和他碰上的?”

“来的路上碰见的,看那人半死不活躺在那里,还以为救不活了。没想到正巧,他竟然是陈冬花的情人,就这么过来的。”四宫笑,“好啦胡妈,我去洗个澡,浑身脏兮兮的,一会天亮了我给你做蛋羹吃啊!”

胡妈笑着点头,回自己房间看电视,她年纪大了,一旦被吵醒,就难得再有回笼觉,只得看电视等待天亮。四宫进了屋,郁新德正在铺床。

他弓着腰,露出精装的后背,暖黄的灯光撒在他身上,溢出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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