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姜嘴里应着，不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赵郑轻轻地把他抱起放到床上，让他睡好点。转身看了一眼窗户，把灯熄灭。屋里黑乎乎的，不多时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平缓。夜晚变得更加寂静。

一个黑影翻墙跃下，轻手轻脚地溜到张小姜他们住的屋角，侧耳仔细听听了，从怀里掏出了竹管，凑到窗沿下，对着里面吹，一股轻烟吹向屋里。过了好一会见屋里没动静，又掏出把小刀把窗户撬开，转进去。屋里静悄悄的，看来那两人被他的迷烟给迷yun得不能再晕了。

黑影摸到床边，到处翻，在找着什么东西。

黑影轻呼，“咦！怎么找不到？明明见拿进屋子了呀！”

“你在找包袱吗？”一个声音好奇地问。

“是呀！你知道在哪里吗？”黑影边回答，边自顾自找着。忽然身子一定，缓缓地转过身，指着墙角大喊，“啊！看！就在那里！”然后快速地往窗户方向跑去，快速地以极其肉痛的姿势摔在地上。“砰”地一声，让张小姜都觉得疼。

屋里的油灯被点亮，张小姜看见一个即使在灯光下依然黑乎乎的人，姿势难看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个坏人。

张小姜的好奇心被满足了，对赵郑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坏人呀，看起来真笨。”

地上那人本来被抓到很紧张的心被气炸了。“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张小姜蹲下来，戳戳那人的胳肢窝，看他痒得不行，哈哈笑着，遮脸的黑布一动一动地，却动弹不得半分的样子，很是好笑。“你不笨，笨贼才被抓！”

“……”太欺负小偷了！

赵郑过来，把张小姜扶起来。“别蹲着，一会腿更疼了。”他不喜欢小姜碰其他人，这让他心里很不高兴。

不高兴的赵郑气压很低。那贼听见他的声音，就不敢乱笑了，马上求饶。“大侠，您看小的也没偷你们什么东西，还摔得一身痛。您就放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再也不敢做坏事了！”做一个好的小偷，就是要能屈能伸。

张小姜“噗！”的一声忍不住笑了。

赵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寒气越发的重。欣长的身体慢慢蹲下来，伸手在那人的后背一戳，那人便缓缓地翻过去，姿势变成半躺着，像一个被逗玩的乌龟。

“……”黑衣人。

“……”张小姜。

“哈哈哈……！”张小姜被逗得不行。赵郑好会搞笑啊！

“……！”黑衣人羞愤欲死。这太丢脸了！诶呀！师傅，江湖太险恶了！

赵郑拉了把椅子到旁边，让笑得捂肚子的张小姜坐好，给他揉肚子。冷冷地看了黑衣人一眼，那冰冷的眼神把黑衣人冻得周身发寒。

“就是你。上次给我下药的就是你。”赵郑的声音平缓没有起伏的陈述着。

“……”

“……”

20、原来是他

张小姜很讨厌地上的那个人，越看就越丑。“做那么多的坏事，所以才那么丑！”这是他长这么大，说得最重的一句话。

“……”地上那个不淡定了，有这么人身攻击嘛！

“我又不是故意的！本来只是想偷他的银子，谁知道，谁知道师傅把那也放在一起！他，他后来不是也没什么事吗？”那人声音越来越小。

赵郑心头澎湃，额上青筋都露出来了。他怎么就着了这种人的道！

“你！你还好意思说！害了别人，还不知道错！”张小姜很生气。“那这一次呢？你为什么又找上我们？”

“……我上次没偷成，还浪费了一包药，所以在村口看见你们，就认出他，想着再偷一次。没想到又浪费一包。”那贼人嘀嘀咕咕。

张小姜“……”。

偷东西还有这种理由

赵郑“……”。

这是该说这人运气不好呢，还是他们运气不好？

赵郑把那人脸上的黑布扯下来，还是黑乎乎的。

张小姜“……”

赵郑“……”

“那人心是黑的，脸也是黑的。”张小姜很是无语。

“胡说！大爷我是拿东西涂的！双重保护！”那人急了，怎么越说他就越不成人了！

赵郑拍拍掌。一个影卫从窗户外跳进来，把那人提起，又从窗户跳出去。一气呵成。

“……”张小姜瞠目结舌。

赵郑摸摸他的头。“那是小七。这次带着你，我不想有任何闪失。”

张小姜觉得今晚的事情太刺激了。他们遇到小偷，还是之前给赵郑下药的那个；然后又出现了影卫……

赵郑看他呆呆的样子很是可爱，忍不住笑了，亲亲他的嘴角。“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以后再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屋里温馨，屋外却是人间惨剧。

小七把黑乎乎的人丢在地上。俊朗的那个影卫用棍子这戳戳，那戳戳。那人受不了了，气急了。“诶！诶！我是人！不是猪肉！不要乱戳！”

“哈哈哈……！”俊朗的影卫笑得不行。

“……”小七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他们笑得太开心了，地上那个更气了。他长这么大，今晚受的委屈最多。他化悲愤为力量，一串串村骂不停地冒出来，真是滔滔不绝。

小七皱了下眉头，点住他穴道，又提起来。那声音戛然而止，嘴巴可笑的张着。

“五哥，你多注意些。我去收拾他一下。”冷酷的话让手下的人肌肉僵硬。

小七心里觉得好笑，面无表情地把他提走。

张小姜和赵郑早早起来，主人家也已起来，在院里忙活。赵郑向他们再次道谢，然后带着张小姜拜别主人家。刚才他们在客房留了些银钱，村里人也不容易。

两个人骑马到了一片树林，风里传来阵阵烤肉的香气。张小姜肚子跟着叫起来。赵郑笑着摸摸他的头，骑马朝那香气过去。

一处比较空旷的空地上，三个人正围着烤东西。有两个看见他们，马上站起来。

“庄主，张公子！”两人齐声道。

赵郑颔首，跃下马，转身把张小姜也扶下来。

张小姜这才看清其中一个是昨晚的影卫小七，另一个应该也是影卫了，那地上那个呢？

“是昨晚那小偷。”小七解释道。

“他怎么了？”张小姜看那人一动不动，有些担心。

“他太累了。”

“……”这让人该怎么想。

张小姜走近看他。昨晚一身黑，现在收拾过了，倒也长得喜气。呼呼睡着，嘴角流着口水，真是一塌糊涂。

赵郑在他们之间坐下来。“先吃东西吧！”

四人吃完东西，张小姜也知道另一个影卫叫小五，比小七要开朗。地上那位还在睡的叫牛小宝，今年十九，是个刚初出茅庐的小偷。第一次偷东西下迷药的对象是赵郑，因为他看起来贵气，比较有钱的样子。第二次还是赵郑，因为第一次浪费了一包。而那些药是他师傅给的，说是迷药。他也不知道里面还有，应该是他师傅不小心放一起了。

张小姜“……”

赵郑“……”

接下来的事情就明朗了。因为他没什么武艺，也没害人的心思，〔起码小宝是这么想的〕所以，接下来，就这样了。

21、倒霉的牛小宝

准备启程时，牛小宝晃头晃脑悠悠醒来。四个人盯着他看，他眯眼转头看看这边，在看看那边，当看见小七时，“啊！”的一声，双手抱胸，缩着往后退。

“……”

“……”

“……”

三个人都看向小七，内心都非常八卦。

“……”小七气乐了。

“庄主，这个人要如何处处置？”牛小宝更加惊恐地看着他。

赵郑咳了两下。“把他丢远点。”

张小姜同情地看着小七像提鸡仔一样揪着牛小宝。看吧！让他不当好人。

“庄主先行，属下随后就跟上。”

小七把牛小宝丢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去。“驾！”白马快速地跑起来。

“啊！救命呀！救命呀！快来人呀！……”牛小宝尖声惨叫，那音调都没降过，直至听不见。

赵郑翻身上马，伸手一拉张小姜，待他坐好，变催动马儿上路。

小五拣起小七的东西，跃上马背，紧跟在后面。

牛小宝一路滔滔不绝地村骂都没停过。他太倒霉了！浪费两包药，什么都没偷到，还被整得那么惨！尤其是他旁边这个败类！昨晚把他丢进河里，让他把自己洗干净。然后拉上来审，点了穴道，拿根草挠脚底，让他笑得快断气。都老实说了，还不放过！闹了一个晚上，眼困得不行，还不让他睡！要继续交待，不然就丢到河里去泡澡。直到把师傅老家在哪里都交待完了，什么都没得交待了，才放过他。坏人！太坏了！

跑了好远的路，牛小宝软绵绵地趴在马背上，什么都骂不出来了，小七才让马儿停下来。揪着牛小宝跳下马，把他扶到路边。拿水袋给他喝些水，骂了这么久也该渴了。

牛小宝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才缓过来。旁边递过来一个油包，他望过去，那男人没看他。“这个给你吃。”

牛小宝有点不敢接。小七直接把东西塞到他怀里。

“我走了。你以后也不要在去偷东西了。遇到别个厉害的，不会像我们庄主人那么心善的。”

“……”竟然对他这么和颜悦色！牛小宝脑子转不过来。

小七看他那沾了灰尘的脸，吃惊地看着自己，把他拉近。

“啾！”的一下，亲了一口。然后飞身上马，朝他挥会手，绝尘而去。“我会回来找你的！”

“……！”牛小宝真的被吓到了。

直到人影快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骂累了，才感觉又累又渴。想把手里的东西丢掉，但又想丢了那人也不知道。

坐在地上，打开油包，狠狠的咬干粮，想像着是咬那人的肉！狠狠地大口喝水，想像着是喝了那人的血！喝得太急了，结果挨呛到了，咳个不停。

咳完了，牛小宝搓着辣辣的鼻子，心想下次碰到那坏蛋，把他偷得连裤叉都不留！太坏了！

22、一家客栈

接下来一路上都比较平安顺畅。小五和小七没必要是不现身的。赵郑和张小姜边赶路边观赏各个地方的人文地理。天气转凉，越靠近塞北，就越发感觉冬天要到了，身上的衣服都多了些。

今天下了些雨，路滑不好走。午时到了一个叫双沟的小镇，赵郑决定在这里休息几天。赶了那么久的路，张小姜精神虽然很好，可也瘦了很多。

他们几乎是穿过整个镇子，才在尽头找到一家客栈。张小姜抬头看客栈的牌匾，真心无语。上面写着“一家客栈”。

客栈里只有几个客人稀稀拉拉散坐着吃酒聊天。一个昏昏欲睡的小二搭着下巴，头一点一点像鸡吃米。在柜台算账的掌柜看见他们进来，丢了本账簿过去，正中小二的头，高喊道：“你这小王八犊子！睡什么睡！没看见有客人来了吗？”

小二“啪”的一声倒在地上。那几个客人哈哈大笑，调侃他记吃不记打。

张小姜好笑地看着那小二精神抖擞地爬起来跑到他们面前，点头哈腰各种介绍。

赵郑要了一间上房。小二欢快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这上房一点都对不起它的称号，屋里的物什都普普通通。不过张小姜觉得非常好了，他们好久没睡过床了，很是想念软软的床铺。

赵郑让小二烧些水拿浴桶，再送些吃食上来。

把小二打发走，关门回头一看，张小姜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赵郑坐到床边，帮他翻了个身，细细地把头发往后拢，低头在额轻轻一吻。

起身离开，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的街道。也许因为比较靠近边塞，这里的民风比较彪悍粗犷。街上吵吵嚷嚷，一间民宅的门忽然打开，有个男人被推倒在街上，一个女人拿根木棍追出来，男人赶紧起身逃走，女人站在门口破口大骂。街上的人不断起哄，笑哈哈指指点点。女人转头和那些人对喊几句，才气哄哄走进屋子。

赵郑微微笑着摇头。街上的人又笑了一阵才各做各的。远处小七和小五牵着马朝客栈慢悠悠走来。

门口传来敲门声，张小姜被吵醒了。赵郑过去让他再睡一会，但他摇摇头。赵郑也就随他了。

打开门，小二和两个伙夫送浴桶和热水来。

张小姜一脸的渴望看着他们把水注满。他好久没得好好洗澡了，总感觉皮肤有东西粘着一样。等人一走，他就迫不及待地脱掉衣服，爬进浴桶，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

因为一直背着赵郑，所以没看见赵郑一直看着他，深邃的眼神火热。

赵郑转身脱掉衣服，把自己浸入浴桶，也长长地出了口气。

张小姜快乐的泡完澡，想起身穿衣服时，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摁着手指，在水里偷偷地给自己一些勇气。

赵郑看着他在那里纠结，呼一口气，把脸弄得鼓鼓的，然后又垂下肩膀，嘴里的气也漏掉。如此重复几次还是不敢出来。

赵郑慢条斯理地起，拿起帕巾擦身，穿衣服。

张小姜偷偷瞄他，心想这身材真好。脸又哄地红起来，不敢再看。

赵郑帮他把衣服放在桶边，亲亲他的脸。“不要泡太久，小心着凉。我去催一下店家。”

张小姜低头“嗯”了一下，假装很忙碌。

等赵郑关好门了，才急急忙忙出来穿衣服。

不一会，就又听到敲门声，“小姜，好了么？”

张小姜边应边开门。赵郑走进来，摸摸他的头。“再等一会就好了。”

“嗯。赵郑，小七他们呢？”张小姜去收拾衣物。

“他们也进了客栈，就在我们隔壁。”赵郑过去帮忙。

理好了衣物，饭菜还没好。张小姜走到窗边看风景。赵郑走到他身后，一把关掉窗户。把他转过来，环抱住腰，细细的亲吻。

张小姜感觉脑子要烧坏了，不然怎么那么晕呢。

赵郑看着怀里的人，恨不得马上吃掉。但又舍不得他太累。

紧紧地抱了一会，平复了一下，帮他把衣服拉好。

门口传来小二的叫声。“客官，您点的菜已经好了，小的给您送来了。”

赵郑出去开门，让小二把饭菜拿进来，把浴桶搬走。张小姜帮忙放碗筷，三菜一烫，做菜师傅手艺好，光闻着，就感觉口水泛滥。

两个人都感觉很有食欲。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坐着拿筷子吃饭了，大多风餐露宿。

赵郑给张小姜夹菜，张小姜也帮他夹。

张小姜觉得他以前一个人寂寞吃饭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积福和赵郑吃这一餐。

23、阿力和阿布

吃过饭，两人决定出去走走。

外面下了点细雨，张小姜去和店家借伞。掌柜是个富态的中年男人，很大方地借了一把给他们，并提醒哪些地方注意不要去，还问要不要把小二借给他们，有个向导比较方便。

张小姜很是感激，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