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落坐，陈阳看向赵郑，“赵韩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赵郑面上无任何波动，“他，他现在在哪里？”
陈阳：“他去放牧了。你们赶了那么久的路，也累了。先休息一会，我再带你们去吧。”
赵郑想想，“嗯。就这样吧。”他们连赶了两天的路才到这里，小姜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张小姜看着赵郑的侧脸，知道他定是为了照顾自己。他找了赵韩那么多年，肯定很想马上见到。“先去看大哥吧！见到了再好好一起吃饭。不然心里老惦记着。”
陈阳赞许地点头。
赵郑摸摸张小姜的头。“嗯。你说得有理。”
赵郑没让小五他们跟着。陈阳让自己的书童带他们去休息。
三个人两马飞快地驰骋，连绵不断的平原快速地往后退。
如茵的草原上，一个人坐在马背上，悠闲地吹着笛子，悦耳的笛声穿透云彩，羊群在他周围吃着草，有些小羊羔调皮地跑来跑去。
张小姜能感觉到赵郑激动的心情。
他们骑到那人的旁边。那人一曲吹完，才看向他们。
他对陈阳微微颔首。陈阳笑笑，算是打招呼。
张小姜看着这个和赵郑有七份相识的脸，却是温润如玉的气质。这就是让安素等了三年多的赵韩。
赵郑看着他哥哥。赵韩也在看他，面上很困惑。“我觉得你很熟悉。我应该是记得你的。”
赵郑眼角瞬间湿润。“嗯。我是你弟弟，赵郑。”
赵韩走近，抚了一下他的眼角。“你找我找很久了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郑红着眼圈：“不久。终有一天会找到的。”所以现在他找到了。
……
赵郑他们跟着赵韩回到他现在住的地方。旁边的毡帐里跑出一个少女，“乌力罕，你回来了！”
赵韩微笑的看她，“是的，其其格。”
其其格好奇地看看张小姜他们，指着赵郑吃惊地喊，“乌力罕，你的这位客人和你长得好像啊！”
“那是我弟弟。”
乌力罕找到他弟弟了，其其格很是为他高兴。“太好了！乌力罕，我要去告诉阿爸！。”
赵韩笑着看少女向远处跑去。
张小姜看着赵韩和少女的互动，心里有些担心。赵郑摸摸他的头。张小姜回给他一个笑容。
赵韩眯着眼睛看看他们，转身带他们进毡帐。
28、再见呼伦
圆顶的毡子帐篷里，赵韩帮他们每人倒上一杯酥油茶。一缕袅袅烟雾散发着酥油香气。
“三年前，其其格的阿爸胡和鲁和族人去中原，把皮货拉去卖。回来经过太原的时候，在路边拣到了我。那时我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胡和鲁救了我。后来他们急着赶回去，而我什么都不记得，身子又没好，所以胡和鲁就把我带到这里。后来身体完全康复了，以前的事还是记不起来。你这位朋友找到了我，说了很多，可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赵韩平缓的陈述。
抬头看着赵郑微笑。“然后你也来了。”
赵郑起身朝陈阳深深鞠了一躬。“陈阳，谢谢你！”
张小姜也是对陈阳深深鞠了一躬。
陈阳吓了一跳，赶紧把他们扶起来。
帐外一个爽朗的声音高喊，“乌力罕，听说其其格说你弟弟来了！”
帐篷走进一个汗子，壮硕的身躯很是高大，刚毅的脸朗朗大笑。
赵韩笑着起身和他打招呼，介绍赵郑他们。
胡和鲁看着赵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嗯，是个好男儿！”
又对赵韩说。“今天有贵客到临。我让其其格去准备一下。你们兄弟这么久不见，好好聊一下。”
“来来！两个小兄弟。胡和鲁带你们去参观一下我们的帐篷。”
张小姜和陈阳笑着跟胡和鲁出去。让他们兄弟俩单独相处。
……
张小姜和陈阳跟着胡和鲁到处走走。粗犷、奔放的胡和鲁是个很好的主人家，热情招待他们。又去把小五他们叫来。
晚上热情的篝火被点燃，人们坐在火堆旁烤食物，把青稞酒倒满，互相拉手围着火堆欢歌载舞。
张小姜他们都被拉进去，人们围着他们唱歌跳舞。
欢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半夜，人们才逐渐散去。
张小姜躺在帐篷里，昏昏欲睡。赵郑推开帘子走进来。
张小姜往旁边给他挪地方。
赵郑侧身抱住他。“哥哥明天和我们回去。”
张小姜的睡意没了，高兴的道：“这样就太好了！”
赵郑朝他脸上亲去。“嗯。”
顿了顿：“小姜，我睡不着。”
张小姜伸手抱住他……
第二天，赵韩去和胡和鲁一家告别。
胡和鲁拍拍他的肩膀。“有时间就来来看看胡和鲁。”
其其格很伤心，被她阿妈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赵韩翻身上马，回头挥手。“驾！”
赵郑他们紧跟在后面。
张小姜回头看。胡和鲁站在那里对他们挥手，其其格从阿妈怀里挣脱，朝他们跑来。胡和鲁追上一把拉住她……
张小姜不忍再看。
“我们下次再来，还有大哥和安素。”赵郑摸摸他的头。
“嗯。”
29、又见牛小宝
赵郑他们在呼伦告别了陈阳。赵郑又派小五先行回洛阳去报信，所以他们还是四个人一起回去。
赵韩什么都不记得，但他和赵郑之间的相处，却是极为默契。
而赵郑和张小姜的关系，相认那天赵郑已经和他说过了。
赵韩看他们之间一路的相处，琴瑟和鸣，温馨自然，没有丝毫违和，也是极为养眼的。
冬天已经到，寒风瑟瑟，比起来时，这时赶路更是受罪。他们三个是习武之人，都有些吃不消，但张小姜却没有一丝抱怨，人却是瘦了很多。他弟弟很是心疼，总想出些有违他样子的办法来，想让他的伴侣少吃些苦。
赵韩骑着马回头看。赵郑让张小姜侧坐抱住他，拿了一件厚披风把他捂得严严实实，这样人们看过去只见赵郑腹部突出好大一坨，鼓鼓囊囊，很是搞笑。
赵韩转过头继续赶路，笑笑。脑海想起赵郑说的未婚妻，但任凭他怎么想，都想不起她的长像。
张小姜抱着赵郑，脸从披风的缝隙中看路边的风景。这天太冷了，万物凋零，大地死一般的沉寂，只有一些干枯的植物。明天就能到洛阳了，到时就能见到安素他们了。安素看见赵韩肯定很高兴。
感觉马儿停下来，赵郑掀开披风先下马，在下面接他。
张小姜看了一下周围的景象，发现他们到了洛阳城的那家破庙。
“放手！快放手！你抓我干什么？我又没偷你东西！”一个叫得很凄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接着小七从里面出来，手里揪着个人。那人拼命地扭动，可怎么也挣不开。他穿的衣服太过臃肿，显得身子大大的，头小小的，像条虫子似的，很是好笑。而且声音有点耳熟。
走近一看，果真是认识的。
“牛小宝！是你呀！”张小姜很惊奇。
“庄主，他又偷东西。”小七公事公办地陈述。可张小姜感觉他好像很高兴。
“诶呀！又不是偷你的东西，管那么多干什么！诶~不是！你怎么觉得那些东西是偷的，而不是我的？！”牛小宝越说越有礼，越说声音越大。他觉得太委屈了，太倒霉了！怎么每次都这样被这些人抓住，而且这次还什么都没来得急做呢，就挨抓了！太冤枉了！
赵韩有趣地看着那人在那里蹦跶。“嗯。说得有道理。小七你应该先弄清楚。”
牛小宝抬头看他。这个人上次没见过，长着一副比较好说话的样子，现在又帮自己说话，连忙点头应和。“就是，就是。”
小七看他那大大的笑脸，却不是对自己，心里不高兴。“是，公子。那我带他到那边问清楚。”
牛小宝一听，大惊失色！他极害怕和这个叫小七的人单独相处，都有心里阴影了呀！“啊！我不要！我不要过去！啊！你们怎么不讲理呀！救命呀！来人呀！啊！救命呀！~~~”声音渐渐远去。
“真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呀！”赵韩笑着摇头走进庙里。
张小姜哈哈笑着看那两人消失不见的地方。
赵郑把他的头掰过来，快速地亲了一口。
张小姜脸红地拍开他的手。被赵韩看到了多不好意思呀。
赵郑摸摸他的头，笑着让他进去。这里风太大了。
庙里被牛小宝收拾了一下，已经有一些干柴，赵韩不客气地弄了个火堆。
熊熊烈火把寒气赶走，烤了好一会，张小姜才觉得暖和了点。
“你不是都察清楚了吗？为什么我要帮你们搬柴？！为什么~~~”牛小宝的声音由远及近。
“因为我帮你抓了只野鸡。”小七语气淡淡，理所当然。
“是哦！诶，那个，那个抓鸡的功夫，你能教我吗？”牛小宝有些不好意思。
“……”
“噗~~~哈哈哈……”张小姜忍不住大笑。
赵郑和赵韩也相视而笑。真是个活宝。小七可能都要快吐血了。
30、每个人缺失的那个
牛小宝和他们一起去洛阳。理由是小七收走了他的东西。
可小七不管他怎么软磨硬泡，都不还。理由是，“这种东西给你不知道会害了多少人。”
牛小宝急了，可打又打不过，又不甘心，所以就跟着，想着找机会拿回来。
张小姜很喜欢看他们两个在那里闹，咳咳，是某人单方面的跳脚。不过他不觉得小七有错。确实他和赵郑就是两个受害者，虽然现在好着呢，但万一别人没那么幸运呢？
赵郑和赵韩不理会这些，小七有分寸。
他们到山庄的时候，安素已经等候在门口。
刘叔看见赵韩，忍不住热泪盈眶。一些人也是忍不住抽噎。这山庄里哪个没受过赵韩家的恩惠。有好多人都是看着赵韩兄弟两长大的，感情都很深厚。
赵郑拍拍刘叔，让他进去安排。拉着张小姜和他一起进去。牛小宝也被小七拖走。
不一会门口就只剩下赵韩和安素。
赵韩看着站在门口不动的女人。他在一群人里一眼就看到了她，眼睛里就见不到其他人了。
这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女人。
他什么都不记得，可那人一出现，就知道是她。
一袭紫色长衫，玉簪挽发，落落大方，甚是雅致动人。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赵韩走近她，喉咙发涩。“我受了伤，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有意不回来的。”
安素的眼泪不停地滑落，不发一语，倔强坚强地看着他。
赵韩笨手笨脚地想帮她擦眼泪，完全没了平日的淡定。碰到她眼角冰冷的泪水时，心底一阵尖锐的疼痛，疼痛难当。
安素揪着他的衣角，揪得手骨发白，楚楚可怜。
赵韩抱住她，一种身体缺失、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空落落的心有了归属。
一种从怀里女人散发出来的疼痛，让他感同身受，忍不住落泪。
“安素，安素……”
……
张小姜泡在浴桶里睡着了，他太累了。
赵郑进屋见这样，赶紧把他从水里抱起，擦干放被子里。
摸摸额头，见体温正常，心里松了口气。
转进被窝里，抱着心上人，亲了几下，这才闭眼睡去。
……
牛小宝跟着小七进他的房间。大大咧咧地对他屋里的摆设，评头论足，说得是一文不值。
小七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他，看得他头皮发麻，直直地走过来。
“诶呀！诶呀！我知道错啦！其实你这屋比我那好了不知多少倍呢！我就是眼热才乱说的！啊！别过来呀！啊~~~”声音戛然而止。
小七从他旁边拿起包袱，里面的东西得放好。
牛小宝傻眼了。太吓人了！拿个东西都那么吓人！师傅呀，你那些迷药，我都不想要了！
小七背着他，低头咧嘴偷笑。
喜欢看他那炸毛的样子，及那自以为实务者为俊杰的傻样。
不过也不能老吓，吓跑了怎么办？偶尔还是给点糖吃才行。
“诶！你什么时候还我东西呀？”牛小宝想此地不宜久留，拿了就走。
“那是不能给你的。”把别人迷了怎么办？
“啊……〃牛小宝有点丧气。
“你不是想学怎么抓野鸡吗？我教你。”没有点饵是不行的。
“真的吗？你真是太好了！那你什么时候教呀？”
“一有时间就教。〃
31、张妖精
张小姜坐在窗台边，看听着雨水落在窗下美人蕉的叶子上嗒嗒声，思绪不知飘到哪里。
回飞云山庄已经有三个月了，赵韩和安素成了亲。牛小宝跑了，小七去找他。安素让航航去了学堂，自己也成天不见人。赵郑忙着和赵韩处理山庄的事。
唉！张小姜心里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事做，就他没有。刘叔他们什么都不让他帮忙，他只能闲得发慌呆着。
人家看下雨能写出诗来，他看着眼困。
赵郑回来时，看见张小姜趴在窗台边睡着了。睡得不安稳，眉头微皱。
赵郑低头亲他。张小姜迷糊地睁开眼：“赵郑，你回来了。”
赵郑把他一把抱起，放到床上，帮他脱了鞋袜，放好盖被子。自己也脱衣上床。亲亲他的额头：“陪我再睡一会。”
“嗯。”张小姜窝在他的怀里，不一会又睡着了。
赵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旁，轻轻亲吻。
这段时间自己忙着把庄里的一切和赵韩交接。知道张小姜其实很不适应在庄里的身份，但实在抽不出时间，只能委屈他了。而他却不曾抱怨过。心里很是抱歉
还好，现在都好了。
张小姜一觉起来听赵郑说把山庄交给赵韩，可以放下一切事物陪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时，他高兴极了。“你带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笑着说。
赵郑摸摸他的头，看他因为太高兴而红了的脸，不禁笑了。
他们收拾简单的行囊，去和赵韩安素告别。
官道上，两个人共骑一匹马，马儿晃悠晃悠地走着，边走边不时在路边咬一口草走着嚼。
“赵郑，我们去哪里？”张小姜问他男人。
“马儿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他男人气定神闲的回答。
“……”这样也行？
赵郑笑着捏捏他的脸。
“赵郑，你变坏了！”张小姜红着脸拍开他的手。
“那，你喜欢吗？”某个变坏的人靠在他耳边问。
“嗯，喜欢。”张小姜红着脸小小声地说。
“……”赵郑以为听错了，呆愣住了。
“……”张小姜见背后的人久久不出声，疑惑地转头看他。
赵郑呆呆地看着他。那双眸微睇绵藐，顾盼绵延，脸上红晕未消，温润双唇微微张开。
妖精！赵郑脑海里只有这个词。而且是喜欢他的妖精！心脏狂乱地跳动着。好想！马上！！吃掉他！！！
偏偏那妖精不自知，偏头疑惑地盯着他看，越发的可爱。
这真是勾引啊！勾引！赵郑吞了下口水。“我知道去哪里了！”
“啊？”张小姜跟不上他的节奏。
“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