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他们拿着打包好的包袱，离开了村子。张小姜有好多不舍，小时候总想象自己离开这里去当大侠，潇潇洒洒。但现在知道没那么简单，还没走呢，就想着回去了。

赵郑摸摸他的头：“我们办完事情，就尽快回来。”

“嗯。”

赵郑主动说了些外面的趣闻，张小姜的注意力马上被吸过去了，他有好多问题要问哦。

赵郑极其乐意回答这些，不想看他难过的样子。

他们用了半天走到镇上，赵郑买了匹马和一辆马车，又去买了一些路上用的东西，然后让张小姜坐在车里，自己坐在车外赶车，继续上路。

张小姜从小窗里看着小镇越来越远，渐渐模糊不见，心里说不出来的怅然。赵郑在前面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刚刚他买了好多路上吃的熟食。

“不饿。”张小姜边答变爬出车外和他并排坐一起。

赵郑摸摸他的头，让他坐稳了，双手一甩：“驾！”

马车快速地在路上跑着，把一路的风景甩在后面。

12、一切一切的好

那孩子虽然蓬头垢面的，但有双黑亮的眼睛，勉强能看得出五官，大概十一、二岁吧，应该颠沛流离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真的是挂，他穿得空空荡荡的，那身衣服显得很宽大。

张小姜看着心里很难受，把刚才那点害怕忘光光。他把那烤好的干粮递给那小孩：“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小孩警惕地看着他们，个子矮的那个笑得有点傻，说那话明显就是骗小孩的，高个的那个拿起一块成人手腕大小的木头，轻轻一捏，木头变成了很多小木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浓浓的威胁不言而喻。

小孩吓得抖了一下。想想再坏能坏到哪去呢？大不了一死，死也要当个饱死鬼。这么想着，手脚不受控制地冲过去抢干粮。高个男人又横了一眼过去，他本能地刹住，站在矮个子旁边，盯着干粮看，太多口水涌上喉咙，让他不停地吞口水。

张小姜赶紧递给他。小孩几乎是马上夺过去，拼命地往嘴里塞，边塞得鼓鼓的，边拼命地往肚子里吞。张小姜在一旁看得好口渴，赵郑把水袋递给他，他又拿给小孩：“喝点水，别噎着。”

小孩接过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又咬起干粮……

张小姜心疼地看他风卷残云地把两个大人份的干粮吃完，又喝了好多水，这才打了饱嗝，这得饿了多久呀！他起身想去车里拿东西，被赵郑制止：“我去。”

小孩这时捂着肚子坐在地上。饿太久了，现在又吃那么饱，肚子难受得厉害。

张小姜伸手想帮揉一揉，好减轻他的痛楚。

小孩警惕、凶狠的看着他，吃力地往后退。

张小姜急切地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

小孩还是警惕地看着他，没有一丝放松。

张小姜看他那样，也不懂说什么，伸过去的手顿在那里。

赵郑进来时看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僵持着。

赵郑走过去摸摸张小姜的头，把洗脸帕递给他，轻轻一拂，那小孩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

张小姜嘴巴张得大大的。

赵郑走到小孩旁边：“我点了他的睡穴。”转头示意他过来帮忙。

张小姜忙过去，心里对赵郑的崇拜更上一层。

赵郑喂了小孩一颗药丸，张小姜在庙里找到些干草，铺在旁边。赵郑把小孩放上去，捏着手腕帮他把把脉：“没事，身体有些虚。让他好好睡一下。”

“赵郑，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张小姜简直要五体投地了。

赵郑被他逗乐了，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轻声低喃：“你不会的，我都要会。”

张小姜涨红着脸，心跳加速。

赵郑递给他一把匕首，有样东西防身总是好的。张小姜满心欢喜接过来，大侠都是要有兵器的。

赵郑去打得只野兔，处理好，用木棍穿过去，架在火堆上烤，他们的晚餐都给那小鬼吃了，张小姜还饿着肚子。

张小姜在旁边吞口水，帮忙洒上配料。这些都是赵郑在镇上买，真是什么都考虑到了。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赵郑撕开成两半，又拿木条串好，叫张小姜把匕首给他，接过把兔肉两边切成一条条，然后递给他。

张小姜接过兔肉，低头努力吃着，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赵郑的好都表现在生活中的细节上，正好击中他内心最柔软的那部分。

赵郑看他吃得太快，怕被噎住，把水袋递过去：“吃慢点。不饱的话，我再去猎一只回来。”

张小姜抬起头，看着他，红红的眼圈，大大的笑脸，轻轻地点点头。

赵郑摸摸他的头，心里一片柔软。

13、大侠们的小随侍

吃完东西，简单收拾一下，两个坐着一起聊天，大多都是张小姜在说，赵郑时不时应一声。小孩被点了睡穴，睡得很沉。破庙里一片祥和，庙外马儿低头吃干草，不时甩动尾巴赶虫子。

清晨张小姜迷迷糊糊醒来时，赵郑已经在烤野鸡，旁边是已经弄好的干粮。见他醒来，眼睛湿润呆愣地看着自己，嘴边有些可疑的痕迹，憨憨、萌萌的，很可爱。赵郑摸摸他的头，愉悦的笑起来。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把可爱这个词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张小姜：“……”

赵郑很少有这样开怀笑的，真是帅呀！张小姜跟着笑起来。

等张小姜出去洗漱回来时，小孩也醒了。张小姜把水袋跟脸帕递给他：“去洗一下吧，回来就可以吃东西了。”

小孩：“……”

赵郑弄着手里的东西，淡淡地说：“我们一会吃完东西就走。你快去洗漱吧。”

小孩僵了一下，接过东西走出去。

张小姜帮赵郑把野鸡切好，分放在他刚才顺手采来的叶子上。小孩别扭地走进来，张小姜眼前一亮，小孩把脸好好洗干净，剑眉凤眼，一副机灵像，很是讨喜。

小孩给他看一团东西，闪了一下就收到后背去，红着脸看到一边去：“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张小姜笑着把他那份递过去：“嗯，知道了。快吃吧！”

小孩接过马上就吃起来，昨晚吃的那些早就被消化了，这鸡烤的好香，好好吃哦！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这个给你。”张小姜把干粮给他一块。

“……谢谢。”小孩呐呐地接过。好久没人对他这么好了。

张小姜摆摆手，接过赵郑给的鸡腿，欢快地咬起来。赵郑见他嘴角都是油，用袖子帮着擦了擦。

小孩偷偷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有些愕然。一道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把他吓一跳，赶快低下头。赵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慌忙低头，不敢乱瞄，心想：“嗯，是个有眼色。”

小孩名叫李云航，今年有十三岁了，故乡遭遇瘟疫，死了很多人，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他逃了出来，遇到张小姜他们之前已经独自流浪了半年。

张小姜之前也猜想过小孩的遭遇，但现在听了还是为他难过。赵郑摸摸他的头，无言的安慰让他心里舒服了些。

“我们要去洛阳，现在缺个随侍。你可以考虑下。”赵郑把东西收好，让小孩想一下，决定要不要和他们一起。

张小姜惊喜的：“……！”

小孩吃惊的：“……”

张小姜惊喜崇拜的眼神，让赵郑很受用。回到庄里，虽说有很多仆人照顾，但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很多时候都会没办法陪张小姜。有个年纪相当又机灵的随侍，张小姜会快乐些。

“航航，和我们一起去洛阳吧！”张小姜很希望小孩一起去。他觉得他们虽然不富裕，但小孩跟着他们，起码不会挨饿。

“……”不要乱叫别人的小名！小孩有些抓狂，刚刚的感激被冲走了。

于是，张小姜有了一个小随侍。在去洛阳的路上，两个主子在车外一起赶车，一个赶车，一个指路。小随侍则无语的坐在车里看他们两个。

心里再次抓狂：“哪里有主子赶车，让仆人坐车里的！有没有点主子的自觉？！啊！真是太另人尴尬了！！！”

14、飞云山庄

就这样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在傍晚时赶到了洛阳。张小姜看着宏伟壮观的城门，欣喜地看向赵郑：“赵郑，我们到洛阳了！”

赵郑微笑地甩动缰绳：“嗯，一会就到我家了。”

李云航别扭了一天，终于有机会说了：“那主子，这车还是我来赶吧！”赵郑一看就是身份尊贵之人，在外面主子赶了一天车没人看见不要紧，但一会到府里，让管事的看见了，以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赵郑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呢！对于随侍这么机灵，他自然不会为难，直接停车，让张小姜坐进车里，自己也进去。

张小姜很吃惊：“航航，你会赶车呀？”

李云航心里抓狂了一下，应了一声：“以前学过。”他能说这赶车很容易，根本就不用学吗？

赵郑大概的指了一下方向，和张小姜坐在那里看着繁华的洛阳街道。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夕阳余晖淡淡地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洛阳增添了几分朦胧。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马嘶长鸣。

张小姜对此赞叹不已，赵郑轻声附和。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在一座大房子前停下来。只见那房子门庭壮丽，金匾高悬，四个斗方写的是“飞云山庄”，门前一旁有棵大槐树，还有拴马的桩子。

听见门口有动静，一个门童开门跑出来，看见赵郑等人，急忙上前拉住缰绳，高兴地叫道：“庄主，庄主回来了！”

赵郑扶着张小姜下车。

李云航手脚麻利地拿好车上的东西，站在他们后面。里面一群人从门里迎出来。最前面的是一个相貌清癯的中年男子，走到赵郑张小姜面前，俯首作揖：“庄主、张公子，你们可回来了。”

又跟赵郑说道：“庄主，据前天侍卫带来的消息，庄里已经布置、安排好了！”

赵郑颔首，拉着张小姜的手往里走，又回身指了一下李云航：“以后他就是张公子的随侍了，安排一下。”

管事低头称是。

张小姜从管事出来就一直有些紧张，他没见过那么大的排场，任凭赵郑带着走。只见高大的建筑凌立，山石高耸，细水盘流。还有水榭凉亭，左右是爬山转角，游廊。一路不时有人躬身行礼。就更是紧张。

赵郑知他心思，顿住脚步，摸摸他的头：“小姜，对不起。之前没跟你提过，让你没什么准备。这就是我的家。等我把事办好之后，你若不喜欢这里，我们就回去，可好？”

张小姜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他知道不该，但那股酸意就是忍不住，已经汗湿的手紧拉着赵郑：“……赵郑。”

赵郑回握他的手：“嗯。我在这里。”

他们在前面的一个大院停下来。赵郑挥手让跟来的侍从退下，领着张小姜走进去，推开房门：“这就是我们的房间。”

张小姜好奇的看着这个房间，桌椅，搁架，摆设都简单，但显得很大气，床被屏风隔开。走到窗前推开，外面是个池塘，旁边种有翠柳，有个凉亭在池塘中间。

张小姜指指凉亭：“这个要怎么去呀？”

赵郑走到旁边，手搭在他的腰间：“你现在想去看看吗？”

张小姜本来不怎么想去，但赵郑的动作让他羞赧，于是点点头。

赵郑抱住他的腰，飞身一跃：“那走吧！”

张小姜“啊！”了一声，本能地抱住赵郑。低头看见他们两个向凉亭飞跃过去，顿时兴奋起来：“赵郑！你好厉害啊！”

几个纵身，他们已经踏在凉亭上了。

15、赵郑的哥哥和安素

凉亭里有个石桌，四张石凳围着。微风吹过，说不出的惬意。张小姜转了一圈，在边上坐下来，看着在水里悠闲游弋的鱼：“赵郑，我可以玩水吗？”

赵郑在他旁边坐下来：“当然可以。”

张小姜把布鞋脱下放到一边，裤脚挽起来，两只脚泡进水里，来回荡。呼了口气，笑着看向赵郑：“很舒服，你要不要试一下？”

赵郑嗯了一下，也像他那样脱鞋子~挽裤脚，放脚进去。凉凉的水把这些天赶路的疲劳都冲走了。

“我的父母在我五岁那年就不在了，是大我八岁的哥哥把这个山庄撑起来，养这一大家子，把我抚养长大，教会我做人的道理，他还是我的师傅，这一身的武艺都是他教的。”赵郑眺望天边的云彩把夕阳一点一点地吞噬。

“虽然父母早逝，但哥哥把他们的那份关怀都给了我。飞云山庄也并没有衰落，反而一天天壮大，在江湖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三年前他出远门办事，一去不回，下落不明。一同去的手下被人发现时，都死了。很多人都说哥哥怕是也是凶多吉少。我不相信，派人四处寻找。可天下如此之大，找个人谈何容易。经常有消息传来，可……，都是空欢喜一场。”

张小姜握住他的，心里阵阵酸楚。赵郑反手握住，摸摸他的头。

“没事了，最难的都过去了。”

“后来有消息说他在你们镇上出现，我赶过去，可那是别人设的女干计，还中了。我奋力拼搏，突出重围，然后就遇见你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小姜，也许一开始是想着负责，但你我之后的相处，我感觉很舒服，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飞云山庄是哥哥一手做大，但我志不在此，相信哥哥也会赞同的。这三年已经逐步退离江湖，再把些许事情安排好后，你愿意和我到处走走，去找哥哥吗？”

张小姜轻轻拥住他：“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除非有一天你不需要我陪了。

赵郑回抱，把头埋在他颈间。

两个人在凉亭呆了好一会。张小姜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他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赵郑也笑了，“我们去梳洗一下，就去吃饭。我给你介绍个人。”

张小姜很好奇：“谁呀？”

赵郑抱住他的腰，施展轻功往岸边跃去：“哥哥的未婚妻。”

张小姜浴后穿着管事送来的衣服，头发以竹簪束起。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玉带系腰，很是合身。

推开门，赵郑已经等在门口。

张小姜下意识地拉拉衣袍，腼腆的笑笑：“等久了吗？”

赵郑拉住他的手：“刚来。穿得很好看。”

少年瞳仁灵动，一种光亮至极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旁边的人。

两人走到客厅，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菜肴，

一个高挑秀雅的姑娘看见他们过来，笑意盈盈地迎上来。冰蓝的衣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镶边和她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赵郑，你回来啦！”说着看向张小姜。

“这就是你家那位呀？眼光不错！”

张小姜很是尴尬，红着脸低下头。赵郑摸摸他的头：“这是安素，哥哥的未婚妻。”

安素两眼冒星星：“啊！好般配呀！”

赵郑拉张小姜走到饭桌旁坐下：“安素，听说你病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素也坐下：“没什么，都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