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看人陈总从来不抱怨,身残志不残。”
大白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老韩说,“草,天天蹲在这不是洗碗就是巡逻,啥时候是个头?”
我说,“你这还是头回干呢,我原来就是干保安的,不想干了才去学厨师的,这回行了,那两年学费算是白交了。”
大白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说,“大白你这是咋了?”
大白继续唱,“……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老韩突然站起来,对着大白拱手,说,“白哥,原来都没发现你还有这个天赋,唱的实在是太好听了!”
大白终于不唱了,谦虚的说,“不好听不好听。”
老韩一脚踹过去,说,“不好听你还他妈唱!”
大白说,“其实我每天都在唱,是你们没发现。”
老韩说,“卧槽,我们又不聋。”
大白说,“我原来一直都在心里唱的,可好听了,但是今天一唱出来感觉还是差了那么点,还得再练习练习。”
老韩说,“你这叫差了那么点??”
我问,“大白你怎么突然唱上了,有啥高兴事了?”
大白说,“没有没有,就是想准备准备,找机会给小蝶唱一唱。”
我说,“你要回去找她?”
老韩说,“甭搭理他,他就是看郑忠天天在那给姑娘瞎嚎的羡慕。”
大白说,“美好的愿望啊。”
老韩说,“我说陈总,正好现在没外人,你给哥几个说说,你为啥摔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大白说,“是啊,看到你之前外面砰的一声巨响,要不是你当时太惨我都以为是这山底下压的孙悟空出来了。”
陈总说,“被车撞的。”
老韩说,“你拉倒吧,车撞人要能出那么大声你就不是骨折了,最次也得是盘饺子馅。”
陈总说,“的确是被车撞的。”
老韩指着我说,“你当着他你都不说实话,合适吗?这傻B背着你跑了俩多小时送到医院去,也算你救命恩人了吧,再说他还在医院给你喂饭喂了俩星期呢。”
陈总想了想,说,“我当时在另一辆车上。”
我说,“哦,原来是车撞车。”
老韩说,“那你坐的那辆车呢?我们在那边没看见啥车啊,你坐的啥车?”
陈总说,“可能开走了吧。”
老韩说,“放屁,撞出那么大声还能开走吗?”
我问,“那你原来是干啥的?”
陈总想了想,说,“算是盖房子的吧。”
老韩说,“好像盖房子的挣得挺多的吧。”
大白问,“是吗?挺多是多少?一个月能有多少钱?有一千吗?”
这时郑忠回来了,还抱着两个西瓜。
郑忠说,“哥几个,来吃瓜!”
老韩说,“卧槽,这大冬天的你哪来的西瓜?”
郑忠说,“上午和我大舅上大老板家去了,他们还有事,我就先回来看工地,这不么,走的时候大老板说啥非送俩西瓜。”
老韩说,“你们跟大老板这么熟啊。”
郑忠说,“那必须的,要不这么大的酒楼装修能让我大舅盯着嘛。”
老韩说,“那以后哥几个的前途可就靠你了啊。”
郑忠说,“必须的嘛!”
我切好西瓜拿出来,说,“冬天吃西瓜,真是太美了。”
大白说,“太美了。”
老韩说,“郑忠有本事呗。”
郑忠说,“别这么说,我还有事求哥几个呢。”
老韩说,“有事你就说话啊,只要哥几个能出力的你尽管开口。”
郑忠说,“这不是我那女朋友嘛,她家要搬家,缺人手,问我找人帮忙,我说我得看看我家兄弟有没有空啊。”
老韩说,“有空啊咋没空,你说吧,啥时候。”
郑忠说,“就后天,哎,他们那边现在闹得厉害,就上次那老太太的事儿,还没完呢,他们家也是有点怕了,就想搬了。”
老韩说,“我们是没问题,就是这边的活?”
郑忠说,“他们搬家也不赶晚上,不耽误,就是白天,再说白天这边也没啥活,就做饭,我和大白中午晚上回来一趟就行了。”
老韩说,“行,你的事儿还说啥了,哥几个没问题吧?”
我说,“行啊。”
老韩说,“陈总呢?”
陈总说,“你们不嫌我这手不好使就行。”
郑忠说,“看你说的,不嫌弃不嫌弃。”
老韩说,“大白,发什么傻啊你。”
大白眼巴巴的盯着剩下的那个西瓜,问,“这个咋还不切开呢?”
郑忠尴尬的说,“啊,这个啊,这个本来我是要送到我女朋友他们家的……”
大白说,“那意思就是现在不送了?”
老韩啪的给了大白一下,说,“瞅你那点出息。”
到了后天一大早,郑忠就带着大白、我、老韩还有陈总,几个人准时去帮他女朋友搬家去了。
郑忠、大白和老韩他们仨还行,都是睡醒了来的,我和陈总俩人是根本就没睡,夜班值到天亮以后就跟着走了,我这俩眼睛酸的都不行了,眼皮直打架。但是再看陈总,那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昨晚上没睡,不过也看不出来昨天晚上睡了。
其实我觉得陈总这面部表情驾驭的要比李叔纯熟很多,很能给人一种高深的感觉。
难道陈总原来也是一个神棍?
搞不好还是个比较高级的神棍,至少李叔还做不到用眼神来表达意愿,但陈总就可以,而且完全不会流于李叔那类经常被人误认为是地痞流氓的大哥,要带头耍流氓的状态。
老韩问,“哪个是郑忠的女朋友?”
我看了看,说,“不知道。”
其实我也就见过郑忠女朋友一次,就是我和陈总撞见他们荒山约会的那次,不过天太黑大家又是慌里慌张的,根本没看清,不过就是看清了估计我也记不住她长个啥样。比如说现在在大街上看见小蝶我就认不出来。
老韩说,“啥叫不知道啊,你都……那个肯定是了,你看郑忠那一脸的讨好。”
大白突然笑的很开心,嘴巴咧得老大。
我问,“你笑啥呢?”
大白指着郑忠的女朋友,说,“太丑了。”
我说,“是有那么点。”
老韩说,“你们懂个屁啊,这女人要分两种去看,一种是「能用」的,一种是关了灯「能用」的,懂不懂?”
我和大白似懂非懂。
陈总在一边笑个不停。
我说,“有区别吗?”
老韩说,“区别大了去了,不过对于像你这种情况的基本上就没什么区别了。”
我问,“为啥我就没区别?”
老韩说,“因为首先你要有一个能关灯的地方,其次你还要有一个灯。”
我说,“什么玩意啊?”
老韩点上一颗烟,说,“真是死孩子掉井里头了。”
陈总说,“像你这种情况只能去找个男的了。”
老韩说,“说得对,还是陈总上道,像你这种情况的就不要去妄想「能用」的女人了,就算是关了灯「能用」的女人也未必愿意和你关灯,所以你只能去找个男的试试了,看能不能碰上大白这种脑力的。”
我说,“卧槽你们到底在说啥呢。”
老韩说,“然后你就可以和那个人手拉手的唱,「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哦哦出发,啦啦」……”
沉默了许久的大白突然不好意思的说,“小蝶肯定不用关灯。”
10、连残疾人都不如了
从早上忙到中午,我们几个硬是在大冬天里出了一身如水如泉的汗。
因为陈总还打着石膏,基本上也不能出什么大力,而郑忠从头到尾都在他女朋友身边跑来跑去,所以主要的搬抗任务全都落在了我、大白和老韩的身上,上午拉走的三大车几乎都是我们三个人装上去的。
老韩坐在地上,拿出烟来分给大白和陈总,一一点着。
大白吐了一口烟,说,“我仿佛回到了夏天。”
我说,“是风扇坏了的夏天。”
老韩说,“这郑忠,屁颠屁颠的围着那女的跑一上午了。”
我说,“你这是羡慕还是嫉妒。”
老韩说,“屁啊,今天一见着那女的我就豁然开朗了,我说他俩那么大胆子,半夜三更敢在那荒山野丛里约会呢,郑忠这都训练出来了,简直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大白说,“啥就泰山崩鱼?”
我说,“他连泰山在哪都不知道。”
老韩说,“那你知道啊。”
我说,“我又没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陈总说,“在山东,山东省泰安市。”
我说,“山东啊,远不远?”
老韩说,“你瞎编的吧,我说在安徽,安徽省合肥市。”
这时郑忠和他女朋友在不远处出现,郑忠一脸讨好的在对他女朋友说着什么,整个人手舞足蹈十分兴奋的样子。
大白又开始咧着嘴笑,说,“我看到他俩心情就特别好。”
老韩说,“对,人生都有了意义。”
突然一个姑娘向我们四个坐着的方向走了过来,手里还抱着几瓶饮料还有一盒看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
这姑娘是这家的一个亲戚,好像是管郑忠女朋友叫表姐,也是在这边给帮忙搬家的。老韩注意人家一上午了,来来回回的,可惜一直没找着搭话的机会。
老韩一把掐灭烟头,说,“卧槽,这是来找我了吗?你们快看她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是不是,是不是?”
我说,“我赌十块不是。”
老韩说,“我草泥马。”
大白说,“难道说会是我吗?”
老韩说,“去尼玛的,瞅你那熊样!哎!来了来了!”
姑娘走近,站定,微笑,说,“早上辛苦了各位,饮料请你们喝哦。”
老韩傻笑着接过饮料,话都不会说了。
我说,“谢谢谢谢。”
大白说,“谢……这个不好喝,我能拿那个吗?”
姑娘说,“当然可以,给你。”
大白说,“其实这个我也没喝过,不知道好不好喝。”
老韩一脚踹在大白身上,龇牙咧嘴,“闭嘴!”
陈总说,“谢谢。”
姑娘说,“看你打着石膏还来帮忙,会不会很辛苦?”
陈总说,“没有,都是他们在做,我也没帮什么。”
姑娘笑得很甜,说,“我看你们一直在忙,都找不到机会来给你这个。”
说着就把一个盒子递到了陈总的手上。
陈总问,“这什么?”
姑娘说,“是我自己做的绿豆饼,你尝尝看,很好吃哦。”
陈总说,“谢谢。”
这时郑忠走了过来。
郑忠说,“小婷,你在这里干嘛呢。”
姑娘笑了笑,没有回答郑忠的话,而是对着陈总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之后就转身走了,留下老韩带着忧伤、不解和愤恨。
我问,“那谁啊?”
郑忠说,“我女朋友的表妹,小婷。”
老韩郁闷的说,“现在这结局越来越特么难猜了,连残疾人都不如了。”
我说,“你可欠我十块钱啊。”
陈总拿着绿豆饼,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笑。
老韩说,“卧槽,你就从那285块钱里面扣啊,我比你多还她10块不就得了吗。”
我说,“那不行,万一要是不还给小蝶了呢。”
郑忠说,“说啥呢你们?谁是小蝶?对了,小婷刚才来给干嘛了,给你们、送饮料?”
我说,“还送秋波了。”
郑忠说,“送个屁秋波啊,人家一个大学生,再说还那么漂亮……那什么,你跟陈总回去做饭吧,大白手艺好,在这帮我做顿饭,她家亲戚都来了,我得露两手,还有老韩,给整点西点啥的。”
老韩说,“还整点西点?这要啥没啥咋做啊?我给你变出来啊。”
郑忠说,“老韩这是咋了,吃枪药了?这么大火气。”
大白看着郑忠的脸又咧着嘴开乐,说,“不怕的,不还有哥在呢嘛,哈哈哈。”
于是我骑自行车带着陈总回去做饭。
其实也就等于是我自己回去做饭吧,因为陈总能做的就是把菜从那边拿到这边,把盘子从那边拿到这边,没了。
陈总坐在自行车后面,我在前面迎着冬天的风玩儿命的蹬,这天气也是怪了今天,早上来是顶风,现在回去又是顶风,这来回顶风是几个意思啊。
陈总问,“你想去泰山吗?”
我说,“泰山?我去那干嘛。”
陈总说,“你不是问我远不远。”
我说,“是啊,远不远?”
陈总说,“不远,等我好了一起去泰山,怎么样。”
我说,“好啊,我都没去过什么山,除了老家的山我去过几次,外面的都没去过,就连咱们酒楼的后山我都没上去过。”
陈总说,“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说,“还想去哪里都可以,那我只能加入丐帮了,一路要着饭去。”
陈总说,“要饭也是门学问。”
我说,“看来你很有经验啊。”
陈总说,“别人不好说,但你肯定没问题,哪里都会有人给你饭吃的。”
我说,“那我借你吉言了,哪天我真要是要饭要到你家门口了,到时候你可别说自己不是人啊。”
陈总在后面笑,说,“要啥给啥。”
我说,“先来块绿豆饼。”
陈总在后面继续笑,说,“你惦记半天了吧。”
我说,“你这人忒不够意思了啊,看见我惦记你都不给我吃一块。”
陈总说,“不用惦记,都给你。”
我说,“不用不用,给大白他们也留几块。”
陈总用他那一只手吭哧吭哧的在后面鼓捣了好一会儿,才把那盒子打开,然后从后面递了一块过来直接塞我嘴里。
我说,“好吃,真好吃,这姑娘手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