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忆的确没有杀黑幕,因为刺杀黑幕那日,墨月突然跑出来挡在黑幕前面,墨白得知这二人的女干/情后,废了墨月的武功,将他除名祖籍后,赶出墨家任他自生自灭。
转眼又是一年春天,冬雪刚融化,我也才脱下厚重的棉衣,这半年来凤忆越发的嗜睡,我开始怀疑他的身体是否出了问题。一大早儿我出来练剑,凤忆还在睡着,给他掖好被子我拿起双玉剑出门。
如今我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每次运功调息我都可以感受到自己充沛的内力。
拔出剑,我独自一人在庭院中舞起剑来,耳边突然传来呼啸的风声,墨白冲出来,拿着他的青月旋冥刀挡住我的剑。
兵器相撞的声音在院中此起彼伏的响起,我借着院内的树枝在空中飞快的奔跑着,墨白跃到空中追来,我跳到房檐上剑锋一闪刺向他,墨白欲要落地,我已先他一步。他落地之时,我的剑已经指在他的胸口。
“你又输了。”我一笑,潇洒的收回剑。
墨白新换的这张脸是副花枝招展的面容,他撇撇嘴,这个表情在他脸上十分违和。
“小景进步的真快,如今有十九岁了吧?”
“嗯,是啊。”我应了声,蹑手蹑脚的回到屋子。床上的凤忆还在睡着,我走过去轻轻吻住他的唇,随着我的武功增强我可以感受到凤忆身内的气息十分混乱,还有日渐枯竭的趋势。
如今半年之约已到,是该到了凤忆放我走的时候了,只是如今他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可能走?学武练功不该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之人么?
转眼之间凤忆已经醒来,我拿起衣服替他更衣。
“小景什么时候走?”凤忆冷冰冰的问。
许是习惯了他这种态度,我一边忙着手头上的活儿一边答:“不走了,你这样我放心不下。”
“我如何也不用你关心。”
我挑眉,走到他身前为他系上腰带,叹气:“何必呢?明知我不会离开,却还要赶我走。”
凤忆撇过头,冷声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总对着你那张脸,我看着心烦了。”
我一笑,捏捏他的脸:“不知道是谁,夜里抱着我亲了遍又一遍。腻歪死了。”
凤忆一愣,脸微红,闭口不言。
侍女准时送饭过来,我倒好热水,递给他。凤忆漱下口,开始吃饭。我坐在他对面盯着他,只觉得心里难受。
“你怎么不吃?”凤忆夹菜的手突然停止,漫不经心的问我。
“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这是我不下五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没事。”凤忆喝口茶,露出悠哉悠哉的神态。
“算了。”我叹气,拿起筷子插着米饭,呆了许久又问:“接下来要去哪?我可没主意。”
“你喜欢去哪便去哪,随你。”我捣着碗中的米饭,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我倒是想啊……可是你的身体……”
凤忆放下碗筷,扔了一句话:“果然是女儿心,优柔寡断。”
我瞪他一眼:“你还是女人腰呢。”一边说着一边推开窗子。
窗外的桃树发了新芽,远处铺上了淡淡的绿,这苍茫的大地上终于又要添上颜色了。
凤忆的目光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了。我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注视着凤忆漂亮的侧脸,嘟囔了一句:“我有些想家了,出来这么久也不知教里怎么样了。”
凤忆目光仍落在远处,轻声道:“那便回去吧,明日便走。”
我双眼一亮:“这么快?只是从这里回到回到凤凰谷,期间路途遥远,我想……”
“随你。”凤忆突然插话。
“真的啊?”
“废话真多,茶都凉了。”
“哦哦,我马上重沏。”
……
第十四章
清晨鸡鸣之时,我正和凤忆坐在马车上。我倚着车厢,凤忆趴在我身上睡着。
这半年来,我又恢复了不少的童年记忆,只是这些记忆零零散散仍是无法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不过也并非没有收获。倒是想起了花哥哥和爹的一句对话。
我爹:“景儿什么时候才会全部想起来?”
花哥哥:“随着记忆的片段和年龄的增长,便会慢慢想起来。或遇到相同情景也是可以的。”
我伸手摸摸凤忆黑亮的长发,总觉得自己丢失了一个很重要的记忆,那是什么呢?每次想起都会头痛万分,于是我决定,即使仅凭一丝残缺的记忆碎片也要找到剩下的记忆。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些事情似乎与凤忆有关。
夜傍的时候我们找到一家客栈,傍晚的夕阳昏黄似火,抬起头还可以见到孤雁滑长空而过。
走进客栈,我开好了客房,又要了一些酒菜,正吃着呢。就听到旁边一桌的客人瞎侃:“听说没?映月冥教已经彻底散了,倒是一直在暗处的涅盘教走到了明处。”
“可不是,这半年来江湖上的变化真大,听说武林正派人士正策划围剿魔教呢,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话说你们见过涅盘教的教主没?传言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可武功却比男人强到百倍。”
我瞄了眼旁边那桌人,告诫自己小道消息不可信。凤忆坐在我对面,他睡眼惺忪,正打着瞌睡。
我赶快吃完饭,带着凤忆回房睡觉。
第二日午时,我们来到金陵城,这里曾是我的故乡,也是凤忆的。走在这熟悉的大街上,脑袋里突然钻出了许多儿时的画面。我欣喜若狂,跟随着记忆来到一座大宅前,我过去拉凤忆,凤忆停在这里,蹙眉。
“怎么了?”我狐疑。
凤忆顿了顿,轻声道:“这里是我家。”
我浑身一震,除了惊讶还有惊恐,看来我的猜测不错,在我丢失的记忆中,果然同凤忆有关。
我咬咬牙,走过去推开大门。突然一阵凉风吹来,落叶在地上飞舞,可见此处已经许久没人住过了,十分萧条凄清。
凤忆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我将虎皮垫子拿出来,铺在台阶上,让凤忆坐在那里等我。
走在凤家宽敞的大路上,脑袋中不断闪过很多画面。
柳树下,一个小男孩躲在树后,看着草地上光着身子交缠在一起偷吃禁果的少年少女,震惊的瞪大眼睛。
突然,男孩不小心发出了声响,树下的少年拾起衣裳向这边跑来,小男孩跑的慢,被那个少年捉住,欲要杀人灭口。
少女穿好衣服闻声赶来,紧忙从少年手中抢下男孩,抱着受惊而大哭的男孩轻轻安抚,对着那个少年柔声道:“凤忆,他是小我五岁的弟弟。”
柳树下的人影渐渐消失,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花园小径上,不敢相信,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同凤忆发生过关系的姐姐。
继续往前走,眼前又开始浮出画面来。
“叫你不要脸……叫你不要脸。”爹怒发冲冠的在用鞭子抽打趴在长条凳上的姐姐。
一个女人在一旁劝着,记忆中那个女人的相貌不是很清晰,但我可以感受到那人的地位并不低。
姐姐趴在长凳上又哭又叫:“我已同凤忆订婚,即使偷吃禁果又如何?他早晚都会娶了我。”
爹又怒了三分,指着她痛心疾首,咬牙切齿:“我司宏远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不知礼义廉耻三从四德的女儿,真是耻辱耻辱啊。”
小男孩在一旁呆呆的看着,突然冲过去拦住他爹,大哭起来:“呜……爹不要打姐姐了,是景儿不好,景儿不该向爹告状。呜……姐姐已经有了身孕的事,景儿绝不会再告诉爹了。”
“什么?”爹暴跳如雷。
长凳上的姐姐不可置信的瞪着男孩,大骂:“司景,你个贱人生的杂种,我待你不差,为何你要这般拆穿我?”
这话一出,爹更怒了,挥起鞭子不知轻重的落下,这次只听姐姐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再也没了动静。
那个女人跑过去查看姐姐的伤势,突然大哭出声,吼的撕心裂肺:“晴儿,我的晴儿,你打死了我的晴儿——”
回过神,揉揉眼睛,才发现爹并不是我记忆中那个和蔼可亲的父亲,我也不是单纯善良的司景。
又走了一段路,熟悉的竹林出现在眼前,我走进去,不出三十米的地方有一块光滑的青石板,我坐上去,如潮水般的记忆又再次侵袭我。
竹林内,凤忆站在男孩身边,轻轻的抱着他,柔声问:“司景,为什么要害你姐姐呢?”
小男孩高兴的亲了一下凤忆的脸蛋,撒娇着:“因为我喜欢哥哥。”
“哦~”少年意味深长的笑着,突然将小男孩丢到地上,厌恶的说道:“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你害死了晴儿,我要你以十倍偿还。不过……”他突然危险的眯起眼睛“不过你长得太像你姐姐了,我是不会急着杀掉你的。”说罢,凤忆拍拍手,便从林子深处跑来两个家丁。
凤忆悠闲的坐在大理石上,看着那两个家丁将男孩扒光,实施凶狠野蛮的侵犯。男孩又哭又叫,在一次次的凌/辱与索取中晕死过去。
男孩再次醒来之时,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掰着他的口给他喂下难闻的汤药,那个女人笑的令人毛骨悚然:“哈哈哈,晴儿,娘亲终于为你报仇了。”
然后是药碗打碎的声音,那个女人笑着死去。
脸上突然感到一阵冰凉,我擦干泪水,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屁股,许是眼前的画面太过逼真,我竟隐隐感到后处疼痛。
深吸了口气,我躺在青石板上,望着蔚蓝的天空,一时间有些迷茫,我到底应何去何从?
凤忆那般对我,就像有根刺扎在心里,根本就没法释然。虽然自己是个男人,不过是被几个家仆给欺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心好痛好痛。凤忆那厌恶的目光,让我浑身发寒。如今再加上杀父之仇,似乎杀了他也不解气了。
他说我很像姐姐,所以不杀我?那凤忆留着我这么久,是喜欢我这张像极了姐姐的脸么?
心痛的很厉害,我踌躇了很久很久,也想清楚了很多很多事。有些事总要去面对吧。
在离开凤家的路上,我失魂落魄,不知不觉好像丢了什么东西。来到门口时,凤忆坐在台阶上打着瞌睡。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凤忆被惊醒,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问:“你都想起来了么。”
“嗯”我点点头,抱住凤忆。
凤忆僵了一下,推开我,似是想扯出轻松的笑容:“司景,你可以离开我了。南枝已经来接我了。”说罢,他抬头望望后方天空,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凤家大宅中,有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我苦涩一笑,抓着他:“凤忆,这么多年来,我只是姐姐的替代品么?”
凤忆看我一眼,默不作声。
我浑身一抖,不知该哭该笑。随手拿起地上尖锐的石头划向自己的脸,凤忆一惊,他抢下石块时,我已满脸鲜血。
“小景……”凤忆突然站起来,拉住我。
我哑然失笑,狠狠的推开他:“凤忆,从此你我便恩断义绝了。”说罢,我不敢回头,施展轻功快速离开。
又过了几日,身上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除了凤凰谷又无处可去,正想着要不要开个小店做个生意,然后娶妻生子过了下半辈子得了。
最近夜里总是会做噩梦,梦见爹被杀,我被人欺辱。但这罪魁祸首无非只有一人,那便是凤忆。跟了他那么多年,到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真是十分的不甘心。
一边想着一边溜达,突然听见有人大喊:“救命——”
我跑过去,只见一个文文弱弱似书生的男子手里紧紧拽着一个包袱,有两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紧紧盯着他。话说,打抱不平的戏码我最喜欢了,跑过去就将那两个小毛贼打的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那个文弱的书生过来谢我,突然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在下萧尘雪,谢大侠救命之恩,告辞。”
我伸手抓过他,轻轻抚上自己的脸,不满道:“我不就是毁了容么?有这么吓人么?”
萧尘雪顿了顿,试探的问:“我是说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真话就是,你长成这个样子,小孩子看了都会被吓哭的。”
果然实话不好听,我气的踹了他一脚,他欲要跑,我再次拉住他:“你要去哪?带我一个吧,我武功不低,也能保护你。”
萧尘雪抱紧了手中包袱,缩缩脖子:“你不会是赖上我了吧?”
“赖上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姿色,还不及我家凤——”下面的话被我硬生生吞下,我蹙眉,拉拉扯扯的拽着他往前走。
“哎……是往南,不是往北。”萧尘雪转了个身,无奈的喊着。
我只好掉个头,瞪了他一眼:“萧尘雪是么,你的事儿真多。”
第十五章
初春之时,日上三竿,我才从被窝中爬出。出门晒晒太阳,躺在摇椅上吹着暖风。
“你还真是清闲。”
眼皮也不抬一下,悠哉悠哉的问:“萧大少爷来找小的有何贵干啊?”
萧尘雪默不作声,我正想着今天这小子怎会这么消停的时候,突然被人翻了椅子,我哎呦一声摔在地上。
气不打一处来,拍拍裤子就要揍他。刚拎起他衣领子,萧尘雪就瞪着眼睛,一副牛气哄哄的模样:“司景,你敢打我么?今天的工钱……”
我思来想去,要是为解一时之气,没了今天的工钱可就不值得了。松开他,我不甘心的瞪回去。
萧尘雪嘿嘿一笑,拍拍我的肩:“司景,你听说没?江南第一美女花卿卿来到此处落脚了。”
我抱着手臂,懒得鸟他:“然后呢?”
萧尘雪凑过来,谄媚一笑“我们去看看吧?”
“不去,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爷要睡觉。”我斜了他一眼,欲要离开。
萧尘雪过来勾住我的肩,语气轻佻:“呦,没想到你这个土包子还见过花卿卿呢。”
“当然了,去年在茶谷……”嘴角莫名的抽搐。突然想到去年在茶谷,凤忆和墨白他们插科打诨的时候,笑的的是那样坦然。墨月乖乖低头扒饭,我坐在凤忆身边看着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不禁难过,这一切仿佛是昨日的事。
转眼,我已经离开凤忆半月有余了,偶遇碧月山庄的少东家萧尘雪,硬是倒贴给人家当护卫,顺便蹭吃蹭喝。
“哎!在茶谷怎么了?说呀?”忽然被撞了两下,我回过神,看了眼萧尘雪。一笑:“没什么!走吧,大少爷。”
萧尘雪停下脚步,狐疑:“司景,你怪怪的,是身体不舒服么?”
“他娘的,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的?不是要去看花卿卿么?走啊。”我过去扯着他衣服领子,不耐烦的骂着。
萧尘雪突然推开我,掸掸衣袖,正色道:“司景。”
“啊?”我一愣,从未见过萧尘雪如此正经的表情。
萧尘雪缓缓走来,手搭在我肩上,盯着我的眼睛。
突然一阵心慌,冷汗悄悄溢出,这家伙不会是发现什么端倪了吧?
萧尘雪张口:“我要扣你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