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然惊恐,捂着胸口欲逃,白鹤却已闪到他身前。挥起刀,刺向苏亦然胸口。
我惊的瞪大眼睛,“腾”地站起来,想要去救那个即将濒临死亡的人。
手突然被人握住,凤忆向我摇摇头。
看着屋内惊恐的苏亦然,突然想到与他初次见面那日,他表现的十分恶劣可却没有伤害自己。有些犹豫:“可……可是……”
凤忆硬是向下扯我的袖口,使我不得不再次蹲下。他目光望着屋里冷声道:“那种人本该死,小景莫要动了恻隐之心。”
我不满的望着他,觉得好笑,凤忆这是在五十步笑百步?不,也许是二百步笑百步。
凤忆不再看我,闭着眼,悠闲的靠在墙上。我十分疑惑,接下来没有好戏么?为何凤忆突然不看了?
微微抬起头,趴在窗边,盯着里头。当我再看时,那把匕首已经插入苏亦然胸口,他忍着痛,面白如纸,摇晃着身体,手颤抖的伸向门口。
心脏跳的厉害,实在不敢相信,苏亦然这么炙手可热的人物,下场竟是这般悲惨。
门“嘭——”的一声被踢开,一堆人火急火燎的闯进来。
突然进来这么多人,白鹤仿佛受到惊吓,往后退了两步,怔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
苏亦然发现有救了,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用足了力气求救:“快……快救我,盟……盟主杀我。”
众人闻声看去,瞅到苏亦然时,紧忙跑过去查看他伤势。一群人把苏亦然围的水泄不通,我看热闹看的入神,以至于凤忆离开都未曾察觉。
当听说苏亦然死讯时,我惊的去拍身旁的凤忆,却不料摸了个空。转头去看身边,一旁已空空如也。望着空旷的土地,一时间竟觉得难过。
“小景,教主走了,你还要继续看么?要的话,我陪你。”另一边的南枝拍拍我的肩,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点点头,有些气闷。他走就走,我这么爱看热闹,为何不看?
屋里突然传来刀剑碰撞的声响,抬眼去看,只见其中一个黑衣男子与白鹤打斗起来,几招下来,白鹤竟然败下阵来,他口里胡乱的吐着话:“你们该死……都该死。”
黑衣男子将白鹤打晕绑起来,对着身后那些人说:“盟主怕是疯了,竟然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明日发贴召集各派武林人士,大家共同商榷他该如何处置。”
大家似乎都很信服于他,纷纷点头。我惊讶,这个一身正气的人是谁啊?
“他是莫春离,江湖上人称豪侠小义刀,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南枝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道。
我点点头,脑海中似乎并没有关于这人的记忆。
“前院怎么办?”一个人站出来问。
莫春离眉头皱的很紧,许久,他才开口:“派几个人守住前院,明日再议。”
众人应了声,个个面色凝重的离去。
看着屋内逐渐减少的人,十分好奇,前院?前院怎么了?
偷偷瞄了南枝一眼,她正无聊的摆弄着头发。我咧出笑容,撒腿跑向后院。
过了会儿,只听南枝紧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景,你不能去前院——”
来到前院时,本该热闹的地方,竟然无半点灯火。我正感到奇怪,突然被什么绊倒,好像摔倒了什么物什上。
鼻子有些痒,打个喷嚏。揉揉鼻子,准备爬起来,突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里,熏的我想要呕吐。
欲要爬起来,突然摸到一个长长硬硬的东西,好奇的拽过来一看,直接惊的从地上蹦起来。那是一只人手,血淋淋的人手。
甩掉那血淋淋的人手,惊魂未定,放眼一望,整个人瞬间毛骨悚然。柔和的月光下,横七竖八的躺着死人,死相极惨,身上的刀口不下十个。
心中疑惑似是少了一点,可又多出了一堆,怪不得这宅子中如此死寂,原来人都死在这里,是屠杀么?
更为令我震惊的是,刚刚那只断掌还有微微的热度,显然,死亡时间并不长。
看着这样血腥的画面,心脏莫名的抽痛起来。脑海中突然闪出很多的画面——
闭上眼睛,我看到有一个男人,手持大刀,疯狂的砍杀人,一片片鲜艳的红色染湿了墙壁。我只看到他的背影,然后看到从偏僻的仓门缝中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那眼睛布满了血红丝,它在流泪。
心脏突然慢了半拍,这……这双眼睛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莫名的感到恐惧,腿肉抖的厉害,想要逃离这里,却迈不开步子。说巧也巧,突然眼前一黑,我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块石阶上,天微亮。
看着眼前放大的笑脸,揉揉头坐起来:“这是哪里?”
“萧家门口。”南枝笑咪咪。
我站起来,伸手推门,却又收回来,忍不住问她:“昨晚的一切都是凤忆设的局?”
南枝还是笑,却什么也不说。
“那……那些人都是凤忆杀的么?”
南枝眼里像是浸了蜜,嘴却像是涂了胶。
心脏抽痛的厉害,激动的抓住南枝袖子,吼道:“凤忆他疯了么?杀了那么多人?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泪水从眼眶中溢出,胃里剧烈的翻搅着。
南枝露出担忧之情,递来手帕,我生气的推开。推开之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抬起头刚要开口道歉,一声尖锐嚎叫从南枝口中发出。
我揉揉震得生疼的耳朵,赶紧去哄那个哭起来像打仗一样的祖宗。
南枝哭的厉害,怎么哄也不管用。还一边哽咽着诉苦:“小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人家对你这样好……你……呜呜呜……”
我擦擦汗,被她哭的心烦。南枝的性情很像七八岁的小孩子,高兴时脸上永远挂着笑容。若是有人做了令她伤心之事,便会不顾形象的大哭。细细想来,自己倒是很羡慕她,因为南枝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烦恼。
又哄了一会儿,在我用一百个冰糖葫芦的引诱下,南枝终于不哭。她擦擦肿的像核桃的双眼,轻轻哽咽的问:“糖葫芦,什么时候给我送去?”
我哭笑不得,不愧是南枝,这般爱吃。于是露出诚恳的眼光,冲她眨眨眼:“明天送到,一定送到。”
南枝这才彻底停止住哭泣,傻傻的笑出声。
身体乏极,想打发她走,便问她:“南枝,你不回凤忆身边么?”
“哎呀!得回去了。”南枝一拍脑袋,转身迈起大步。我松口气,转身推门。
“小景——”南枝停下脚步叫我。
无奈的转身,瞅着那人。
她柔柔一笑:“小景,教主很在意你的。你要努力哦。”
“你——”你什么意思?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南枝已走远。叹口气,转身进门。说凤忆在乎我,这话也不是第一次了。在乎我么?或许吧?可是,到底为什么要抛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要干什么?
晃晃头,心情异常沉重,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一时间缓不过来。我要好好去睡个觉,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回到房里,收拾收拾床上的脏衣服,扔到一边,立刻倒在床上不起。
第十九章
春晨莺啼柳,清风舞花枝。炊烟漫天际,早间露沾诗。
一大清早,我就来到凉亭中,看着美如画的风景发呆。
经过昨晚那么折腾,现在身子乏的厉害,可却全无睡意。
拿起桌上的提神茶,喝了一大口。长叹一声,瘫软着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正要去见周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懒猪,别睡了,快和我走。”
我耸耸肩,不打算理他。
萧尘雪可由不得我耍赖,强行将我拉走,表情凝重。
“怎么了?”莫不是真发生了什么大事?
萧尘雪不回答,拉着我快步走到门口,上了马车。
在车里,萧尘雪终于开口:“昨夜,盟主白鹤全家遭人屠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凶手是他自己。”
“怎么可能?”我惊道。
萧尘雪拍拍我,低声道:“别说你了,我也不信。可是杀人的剑法,是他自己的独门绝学。所以,不得不怀疑,白鹤疯了。”
真的是白鹤他自己么?如果是那最好,我不希望那种残忍之事是凤忆做的。
正说着,马车停下,跟着萧尘雪下车,入眼的是一座素雅的宅子。萧尘雪嘴角挂着笑,迈起缓缓的步子。
我心道,萧尘雪是碧月山庄的少东家,江湖上传这人性子温和,乐善好施,所以江湖人士很尊重他。只是,见过之后发现他和大家口中的并不一样,看着他刚才的样子,可算是明白了,敢情这都是他装出来的?
“司景,快些走。”萧尘雪停下步子等我。
头皮发麻,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劳什子的,这人怎么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挠挠头快步跟上,偷偷瞄他,摇摇头,他这样子我还真适应不了。
进入主厅后,屋子里坐满了二十几个人,看样子是我们来晚了。
萧尘雪简单的介绍了我,他找到座位坐下。看着屋子里已经没有椅子了,有些气愤,敢情这是压根就没打算让我来。
这偌大的屋子里,就我一个人站着,实在显得突兀。萧尘雪站起来,让我坐着。
还没等我回话,一旁的人说道:“哎,这怎么行?萧公子你未免对手下太好了吧?”
萧尘雪儒雅一笑:“司景虽然是我的护卫,却也是朋友,并无不可。”
那人讪讪一笑,再也没说什么。
“各位,都到了?”
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抬眼去看,来人便是莫春离。
“春少侠。”
“春少侠。”
“小义刀。”
屋里的人纷纷向他问好,莫春离没有大架子,一一回礼。突然他的目光瞄向我,慢慢向这边走来。
走到我身前时,萧尘雪将我护到身后,介绍道:“这是我的护卫,司景,几月前遇到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护在身后呢?莫春离会吃了我?
莫春离潇洒一笑,拨开萧尘雪的手,拍拍我的肩:“小兄弟真是对不住,以为尘雪是一个人来,便少了把椅子。”他回头对着门口的小厮吩咐道:“快给小兄弟加一把椅子。”
我点头道谢,眼里余光瞄到萧尘雪,不禁疑惑,他这是什么表情?担忧么?他担忧什么呢?
小厮拿来椅子后,我坐下。莫春离走向中央空地,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昨夜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有所了解。”莫春离面色凝重,又道:“盟主不仅杀了他全家,昨日搜查之时,发现地下室中关着几个少年,身体都被摧残的厉害,虽说没死,但也快了。还有的少年竟被挖了心。”
众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峨眉派大师姐气愤的一拍桌子:“这种禽兽不如的人,还留着作甚?不如杀了。”
众人点头,都很赞同这个做法。
莫春离示意大家安静,又道:“在座的各位,可知白鹤与凤忆有何渊源?”
我心头一紧,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关于凤忆的事。可众人竟然出奇的安静。
莫春离叹气:“从昨夜到现在,白鹤便一直喊着凤忆,我也派人去寻过他,只是这人竟然向凭空消失一般。”
“凤忆?”峨眉派大师姐性子暴躁,再次一掌击向桌子,瞬间完整的木桌裂开。
反应咋这么大?众人一起看她,峨眉派大师姐也发现自已有些冲动了,甩甩手,气道:“这个妖人,他害死了我师父九姑子。”
“九姑子明明是自杀,你怎么可以随意污蔑人?”这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这边,我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峨眉派大师姐气的想拍桌子,怎料桌子已碎,她拍了个空,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指着我叫道:“小屁孩,你懂什么?你不知何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么?他可是杀了知空大师,若不是这样,我师父也不会死。”
她这话说的我气闷,转念笑道:“一个少林方丈与峨眉长老有私情,在你口中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么?”
萧尘雪在下面拽拽我衣角,我撇他一眼,不理。
峨眉派大师姐气极,抢过身边人的茶杯,向我扔来。
萧尘雪担心,更为用力的扯我衣服。
眼看着绿色茶杯要飞到我脸上,轻轻仰起嘴角,头往左边一偏,伸出两个手指不紧不慢的夹住杯子。
屋里一片寂静,峨眉派大师姐惊得瞪大双眼。
我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晃晃杯中的茶水,一用力将茶杯飞回去。
峨眉派大师姐欲接,在手碰到茶杯的一刹那,被杯子上的内力弹开,在众人皆惊讶的同时“砰——”地一声,杯子已将墙面撞出了一个大洞,墙中的泥土掉落在茶水中。
峨眉派大师姐不敢置信的望着我,突然从身后传来缓慢有节奏的拍掌声,莫春离赞赏道:“小兄弟,你的内力真是了得。”
默默一笑,看着峨眉派大师姐道:“说是正派人士,不过是戴了个高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就污蔑他人,这种做法真的不违心么?”
此时,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她,这姑娘也就是二十五六的模样,终还是脸皮薄,踌躇了一会儿,也不看着我,冷冷的说了句:“是我失言了,对不住。”
我满意一笑,看着莫春离作揖:“抱歉,耽搁你们时间了,继续吧。”
莫春离点头,望向屋内:“真的无人知晓凤忆的消息么?”
在座各位无一回答,我四下瞅瞅,虽说这次来的都是名门正派人士,但是有大半门派的掌门人都说自己有事脱不开身,所以便委托了自己的徒弟而来。而他们的徒弟年龄小,江湖阅历又少,自然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春离叹气,峨眉派大师姐又开了口:“凤忆这个名字,我曾听过几次,是在师父做噩梦的时候,嘴里惊恐的喊着这个名字。可待师父醒来,我问她,她却什么也不说。”
“哎?这么说来,我们知空方丈也提过这个名字。”一个和尚站起来,对着疑惑的众人道:“我每次给方丈送饭时,都会听到他在念经赎罪,我隐隐约约听到的名字就是凤忆。”
这下子,众人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凤忆和他们有仇?”一个男人问到。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么明显的事情,我们早猜到了。关键是为什么有仇?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定论,莫春离只好道:“如今现任武林盟主已疯,目前先将他关起来,过几日,我们重新召开一次武林大会,竞选盟主,各位应该没什么异议吧?”
众人皆点头赞同,莫春离叹口气:“苏亦然死了,但愿朝廷不要插手此事,今天都散了吧,关于凤忆的事,如果有消息,请各位过来告知我一声。”
我看了眼莫春离,我可是有凤忆的消息,不过可不能告诉你。
萧尘雪起身离开,莫春离叫他。我见萧尘雪脸色一白,正想问他怎么了?怎料他突然迈起步子,一溜烟的跑了。
回头看看莫春离,他尴尬一笑,我也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赶忙追出去。
刚上马车,萧尘雪累的气喘吁吁。我拍拍他,凑过去问:“你和莫春离怎么回事?”
萧尘雪面色一凛,淡淡道:“没事,我和他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