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有事吗？打了几个电话，哦，我忘记带电话了。对不起，现在才看到。”

“没关系，本来就没什么事情，你现在才回来？”原来不是不愿接自己的电话，沈悠扬起嘴角微笑，郁闷愁苦了一整天的心变得舒缓起来。

“是啊，繁琐的事情堆积得太多，忙得焦头烂额。”

“工作是做不完的，你要注意休息，别太劳累自己。”

“嗯，我会的。没什么事的话，那……”

“等一下”，犹豫再三，沈悠试探：“韩奕，假如你喜欢的人背叛了你，你会原谅他吗？”

“怎样的背叛？是心，还是身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原谅。喜欢一个人，就要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始至终都对他忠诚。”

“是吗？”这样我只能绝口不提那件事，如果哪一天你知道了，不被原谅也罢。宁可说谎，也要紧紧抓住你，哪怕以后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说它！

心，在这一刻陷入了深渊，无法自拔。

“韩奕”，沈悠轻唤，头抵在桌面，像是无法承受它的沉重。

“嗯？”

“好想见你。”果然，只听到声音是不够的，好想见到你，拥你入怀，感受你的体温，碰触你，让你颤抖，让你……

韩奕没说话，悄然挂断电话，叹气；你想见的人真的是我吗？

闭上眼睛，缩成一团，久久不能入睡。今晚，是不是有点冷呢？

21.暗影潜藏

结束公司事务，韩奕来到医院。打开房门，就看到时瑞握着小孩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小心翼翼地坐在另一边，注视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一回来就忙着主持公司所有事务，还没来得及端详他呢。仔细一看，还真有几分像自己，倘若两人一起走出去，谁都会说我们是父子吧。

“啊，竟然睡着了！”乍醒的时瑞惊呼，坐直身体，见到韩奕对着小孩沉思，心里顿时涌起愧疚，苍促之下开口说：“来了。”

“嗯，刚到。”韩奕还是看着小孩。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晚上就不用过来，回去好好休息，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呢。”

“没关系，反正回去也睡不着。”韩奕转头对着时瑞微笑，让他别担心。不过，这段时间确实很辛苦，如此庞大的家业，大小事情都需要自己决定，每一笔生意的资金投入无比巨大，携带的风险也不可估量。但是，这样正好，如此忙碌就不会有精力去想其他琐碎的事情。

“韩奕，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他确实是我的儿子，我想带他回家，正式对外宣告他的存在。”时瑞考虑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

“是吗？那他母亲的事情就需完全保密，要尽快准备一份完美的成长资料才行。”韩奕提议，仿佛刚想起似的，说：“名字？”

“啊？哦，时熙辰。”

“非常漂亮的名字，也很适合他。”

“谢谢，可是你不介意吗？”

“为什么要介意？他是你的孩子，不是吗？”韩奕反诘，本来就是一家人，何需介意。

自从有了这个小孩之后，整个家庭气氛都变了，变得和乐融融，充满欢笑。时瑞更是当起一个好父亲，每天准时回家，虽然自己也因此多了不少工作。

韩奕收拾好东西，走出原以为空无一人的公司，经过秘书室时，却见时瑞的特助，聿玄斯，仍在埋头奋斗。看看时间，十点多，韩奕出声：“聿特助，很晚了，还不回去吗？”

专心致志的人霎时抬起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深深吐出一口气，收起惊讶，问：“副总，你还没回去？”

“正要离开，你那边怎样，还要很久吗？”韩奕倚靠在门口，支起左手按按太阳穴，舒缓疲劳。

看看摊开在桌面的文件，翻翻日程表，并不急在一时，站起来，拿好外套，说：“走吧。”

走出公司大门上，韩奕迈向停车场取车，聿玄斯站在一旁等待。看着韩奕的背影，他思考片刻，在心里做出某个决定。

窗外，星火辉煌，灯红酒绿，装扮时尚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抛开白天各种身份的束缚，尽情放纵的游玩。夜晚，这时才真正开始。

“韩奕，有想过以后的生活吗？”聿玄斯突然开口，神情异常认真地看着旁边开车的人。

“没有，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你觉得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吗？人生毕竟是自己的，想要怎样的生活，实现什么目标，渴望得到某些利益，追求某份感情，与谁在一起……这些不是都由自己决定？”

“现在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那你想过身边的人没有？他们呢？也满足于现状？”

韩奕哑口无言，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以为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

“韩奕，你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五年前，怎么了？”

“你不觉得奇怪？时熙辰六岁，与你五分相似，却是时瑞的孩子。”聿玄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下去：“你没看过他的资料吧，他的母亲姓韩，与你很相似。”

“这能说明什么？”

“如果时瑞先遇到的人是你，那就不存在任何问题，可实际并非如此。而你，不是也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确实，韩奕始终无法将那些过往经历融入体内，就像是在看别人的生活记录。

“你觉得沈悠怎样？”聿玄斯继续追问。

“与他何关？”

“前段时间你们不是在一起？他看你的眼神很炙热，不像普通朋友。韩奕，他怎么称呼你？”

韩奕蓦然一惊，想到沈悠几次呼唤的名字。等等，他怎么知道这些？

“聿玄斯，你……”

“生气了？还是恼羞成怒？对于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啊，只是突然觉得人生苦短，若再不及时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为时已晚，再也没有机会了。韩奕，去找寻属于自己的人生，追求真正的幸福。”

“为什么？”

“只有你幸福，时瑞才会获得自由。五年，救赎也足够了。”

救赎？仅仅因为相似？开什么玩笑！

“我若离开，谁能撑起时门的领导？”

“并不是非你不可。”

“凭你？一个被聿氏家族拒绝门外的私生子？”

“你知道？”聿玄斯诧异地问道，“呵呵，区区一个聿氏，我还不放在眼里。不过，那也是迅速提升地位的捷径。我会让你看到，我有足够的能力站在时瑞的旁边。”

韩奕在路边放下聿玄斯，快马加鞭地赶回家，他想要确认，一直以为的相互照顾，只是因为救赎吗？

“吱呀——”紧急的刹车在路面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韩奕走下去，快步迈向内屋，急切地拉住一个下人，问：“时瑞呢？”

“在小少爷的房间。”

“小少爷？”喔，时熙辰！自己都忘记了，接回家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是不习惯。

打开房门，时瑞正巧合上故事书，对韩奕说：“回来了，比平时晚了很多，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他睡着了？”

“嗯，晚饭过后，和妈妈她们一起玩，难得一回放纵，玩得有些过火，稍微疯狂了一点。没多久就感到疲累了，不得不感叹，年纪大了，精力远不如以前了。”

“什么年纪大了？才比我虚长几岁！玩得很开心？”

“是啊，大家很久都没这么开怀大笑了，这个家也很久没如此热闹了，充满笑声、愉快。所以，我很庆幸，也很感激他的到来。”

“时瑞，我……”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很想对你道谢，无论是哪个方面。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我先回房了。”

回到房间，扔下外套与领带，顺着床沿滑坐在地上，头侧靠着，蜷缩着身体，闭上双眼，心想：是否该退出这个家呢？

22.任性之举

生活一如既往的忙碌，每个人都在人生的舞台上尽情演绎各种角色，正所谓人生如戏。

韩奕停下笔，无奈地叹气，已经尽可能地将工作分摊给下属了，为什么还是堆积如山？是否对他们太好了？这时，电话响起，他看也不看就按下接听。

“你好，我是韩奕。”

“是我，沈悠。我正在你公司楼下，一起出去吃饭吧。”

“好，稍等一下。”

沈悠停好车，望着公司门口，仔细审视每个出入者，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立刻扬起灿烂的笑脸。

韩奕对上那张笑脸，习惯性地回以微笑，心中蓦然响起一道声音：真正想要的，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他站在门口，认真地看着沈悠，想起前段时间与聿玄斯的谈话，既然得不到，至少要留下回忆，韩奕迈出步伐，自信地走向沈悠。

一上车，就被拥入紧密的怀抱，来不及挣扎，又听到沈悠说：“终于见到了！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好吗？”

韩奕任其抱着不动，只是，额头布满黑线，这个“一会”未免太长了！沈悠这才发觉，立刻松手，重新坐好，启动汽车，问：“去哪里吃饭？”

“随便找个地方吧。”

韩奕有些食不知味地放下刀叉，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了几口，跟对面点了一桌食物却丝毫不动，反而对着自己垂涎三尺的沈悠说：“怎么，我的脸上有东西？”

“咦？没有。”沈悠笑了笑说：“吃饱了？”

“嗯，原本就没什么胃口，你不吃一点？”

“不用。”

“沈悠”，韩奕一脸认真地突然说：“我们交往吧。”

沈悠的微笑变成严肃，他谨慎地说：“交往？你是认真的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

“等等，你喜欢我吗？”

“并不讨厌。”

“可也不是喜欢吧，那为什么交往？”

“想要感受恋爱的心情与过程。”

“感情并不是游戏，一旦认真起来，我会抓住你不放，哪怕是坠入深渊，也绝不放手，这样也可以？”

“嗯。”可能也等不到你放手的那一天，韩奕苦笑。

“那就住在一起吧，可以更好地了解彼此，也方便照顾。”沈悠提议，尽管诧异韩奕为何会这样做，心里仍旧开心。可能是谁跟他说了什么，沈悠感激那人，因为他将韩奕推到了自己身边，而自己绝对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圈着韩奕，沈悠坐在阳台藤椅上，看着幽静的夜色。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在美丽的夜景里，在优美乐曲的环绕下，抱着最心爱的人。韩奕偶尔会嚷着去约会，或者突发其想地跑到电影院，还会手牵手地漫步……像极了十几岁初尝爱恋的情侣，尽干些傻事情。

但是，韩奕还会做噩梦。好几次，他尖叫着醒来，冷汗淋淋，猛然睁开的双眼布满血丝，宛如惊弓之鸟。在沈悠的叫唤下，神智渐渐清明，他抱紧沈悠，一次又一次地问：“为什么要抛下我？”直到没有丝毫力气，才慢慢睡着。次日早晨，他会微笑着和沈悠互道早安，完全不记得之前所做的噩梦。

拥紧韩奕，沈悠扳过他的脸，低下头捕捉到那想闪躲的唇，陶醉地亲吻起来。长时间的唇舌交缠，使韩奕受不了挣扎起来，沈悠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

韩奕整个人热血上涌，强烈的欲望将他的脸染红，眼里闪烁着需求更多的光芒。他想用自己炎热的身体去厮磨沈悠，紧紧缠绕在一起。他用尽全身仅余的理智才把自己挣脱出沈悠的热吻，两颊绯红，气息紊乱。他迅速低下头，乞求沈悠没发现自己的失控。

沈悠没注意到韩奕的异常，仍紧紧搂着他，轻轻用唇摩擦他细腻的脖子，抚摸他柔软的头发。

韩奕强忍着一波波高涌的欲望的折磨，死咬着嘴，不让饱含欲望的喘息泄露自己的脆弱，他粗鲁地推开沈悠，背对着他，看着远处的夜景，让冰凉的晚风降下自己过高的体温，极力平稳呼吸。

现在还不行！

沈悠因韩奕的拒绝而露出苦笑，他不明白，韩奕都愿意和自己住在一起了，为什么就不能更进一步呢？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甜蜜而难耐的折磨？

沈悠下班回家，一打开房门，就听到震耳欲聋的激昂音乐，犹如燃尽生命般的绝唱，扣人心弦。韩奕躺在沙发上，睡着深沉。

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悄悄将音乐调低，打开空调，这才移步到韩奕身前，坐在旁边，伸手抚顺他额头的头发，俯身印下一吻，轻喃：“快点爱上我吧。”

回头望了一下时钟，想到韩奕还没那么快醒来，沈悠小心翼翼地将人往里面移了一些，自己侧躺在他旁边，一番动作下来，惊醒了韩奕，他睁开迷蒙的双眼，问：“回来了？”

“嗯，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韩奕也不知听到没有，在沈悠的怀里找到舒适的位置之后，继续入睡。

23.别离预兆（一）

临近傍晚，韩奕睡醒，被一张近在眼前的放大的睡脸吓了一跳，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踢。“砰”的一声，某一重物跌落地。

“哎哟，谋杀亲夫啊？”

“怎么是你？不对，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除了我，还会有谁？”沈悠有些哭笑不得，敢情他老人家忘记自己中途醒来过？爬起身，按按手臂酸痛的地方。太久维持一个睡姿，全身都麻痹了，随便动动，都如万蚁噬心，无比剧痛。

“对哦，呃……对不起，那纯粹是条件反射。”韩奕赧然，没过多久，傲慢如女王般吩咐：“我肚子饿了，有什么可吃的？”

沈悠站起来，关闭低吟了整个下午的音乐，往厨房走去，漫不经心地说：“是，是，小的即刻去准备。”

这时，家里的固定电话突兀地响起，韩奕事不关己地坐在一旁，依旧看着电脑，发发邮件，浏览最新时讯。电话那端却不知道放弃地响个不停，忍无可忍，韩奕只好大喊：“沈悠，电话！”

“你帮我接听一吓吧。”已经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的沈悠隔空放话，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韩奕无可奈何，拿起电话：“喂，你好。”

对方似乎对这道陌生的声音感到意外，愣了一下，才犹豫地说：“你好。请问，这里是沈悠的家吗？”

生硬而有礼的女人的声音。

“是的，他现在很忙，需要转告他还是你等一下再打过来？”

“不用了，恕我冒昧，请问你是谁？”

“韩奕。”

“韩奕？我是沈悠的母亲。我正好找你有点事，方便的话，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谈谈。”温柔的语气，却饱含不可拒绝的命令！

“明天下午，公寓附近的雅居咖啡，可以吗？”韩奕注视着沈悠忙碌的身影，开口问道。

“那么明天见。”

放下电话，走到餐桌旁坐下，双眼聚集在沈悠身上，随着他移动。等到全部菜色摆上来，韩奕不经意间皱紧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