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缠轩恋——筱染儿
筱染儿  发于:2015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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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悠一边盛汤,一边问:“谁的电话?”

“嗯?哦,对方打错电话了。”

“女王殿下,请用餐吧。”沈悠将盛好的浓汤移到韩奕面前,开玩笑说。几分钟过去,沈悠越看,越皱紧双眉,一把无名火在心里翻滚,大有燎原之势,他按捺下欲爆发的脾气,问:“不合味口吗?”

韩奕转转那碗才少了这么一丁点的汤,漫不经心地说:“不是。”

“那就尽量喝多一点,这段时间你吃得东西已经够少了,我可不想拥着一幅骨架睡觉。”沈悠认真地说,“我已经每天变着花样去弄,也没发现你喜欢吃什么,要不,叫宋凝或者时瑞过来?”

“不用,只要没有肉腥味就行了。”

“为什么?我现在才发现,你只吃一些素食,就算想方设法让你吃下一点肉,没多久也会吐出来。”

“不知道。”

“韩奕,不要随便敷衍我,这关系到你的健康,只有弄清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我说了我不知道!不吃又不会死!我不吃了,你随意吧。”说完,韩奕就跑上楼,冲进卧室,反锁住房门,倒在床上,独自生闷气。

“啪啪”,沈悠敲门,“韩奕,开门。”

韩奕置之不理,掩被入睡。

“那我今晚睡哪里?韩奕,开开门,算我错了,好不好?”久久得不到回应,沈悠只好放弃,返回楼下,收拾餐桌,叹气:“这到底是谁的家啊?”

午夜,韩奕又被惊醒,不顾浑身的冷汗,跑出去找人。

“沈悠?”连声的叫唤,抑制不住奔腾的害怕与凄怆。

没人回应!他不在!他又抛下我了!

这个想法紧紧缠住神智模糊的韩奕,他颤抖着身体退回卧室,蜷缩在床沿的一角,双手抱膝,嘴里一直在说:“悠……沈悠……”

此时,在外郁闷买醉的沈悠根本不知道,无意之中,他又伤害了心爱的人。

翌日,韩奕顶着两只熊猫眼,苍白着一张脸走下楼,下意识叫了几声沈悠。空旷的豪宅,除了韩奕,没有一个人。他摇摇头,在沙发上重新躺下,闭起双眼,等待低血压带来的昏沉慢慢消失。

想到要和沈悠的母亲见面,韩奕黯然神伤,还能谈些什么呢?无所谓地笑了笑,该准备出门了。

踏上楼梯,余光瞥到墙壁的挂历,韩奕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手指从开始的第一天,慢慢滑到今天。呵呵,韩奕苦笑。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最后的时光,意味着结束。

韩奕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杂志已经从头翻到尾,又从尾回到头,来回几次了,还是不见对方的身影。虽说女人习惯在约会的时候迟到,但让人苦等一个多小时可不是开玩笑!就在韩奕的耐性快要消失殆尽时,一位衣着华丽高贵的妇人从容地坐在了韩奕的对面,丝毫没有姗姗来迟的羞愧。

“一杯咖啡。”妇人对侍者吩咐,待其离开后,严肃地打量起韩奕,完美的妆容渐渐出现破绽,闪过恐慌、惊疑。

“太像了!”情不自禁地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糟糕!妇人立刻牵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说:“初次见面,我是沈悠的母亲。”

“您好,伯母。我是韩奕。”

韩奕彬彬有礼,端正坐姿,等待对话的开始。

24.别离预兆(二)

“我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游戏,但凡事都要适可而止。我就开门见山地要求吧,请你离开沈悠,无论你要什么,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满足你。”沈母一脸正气地说。

游戏吗?只是单纯地想爱一个人,有这么难吗?或者仅仅因为我是一个男人?

“为什么是我离开?”韩奕擒着冷笑,反诘。

“你的出现太过巧合,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你主动靠近,沈悠会缠上你吗?你的容貌跟他的一个朋友太像了。那个朋友已经几年杳无音讯,沈悠想方设法,利用各种渠道,都毫无所获。在他快要放弃时,你却出现了,沈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将这份执着与思念转移到了你身上。”一口气说完,沈母冷然的脸上浮现悲伤,想起自己儿子每次久寻未果的沉重失落、绝望,心痛不已。

“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沈悠,倘若伤害到他,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要小看一个母亲的力量!”沈母一脸狠绝地说道。

仅仅因为相似?这是第几次被人这么说呢?像谁?呵呵,看来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只能是替代品。

“我和沈悠并不是您所说的那样,我们只是……”

“刚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沈母突然打断韩奕,怨恨地仇视着他,说下去:“他们向我报告时,我最初并没怎么在意。可渐渐地沈悠变了,追着你东奔西跑,将公司和家扔在一边置之不理,引起董事会的强烈不满。”沈母咆哮,气呼呼地从手袋翻出一份文件,颤抖着扔到韩奕面前,“真挚可贵的友情,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这种不堪入目、龌龊的东西?”

韩奕拿起文件,一页一页的翻看,眼里闪过一缕伤痛,快得让人无法察觉。第一次相遇,阳台上拥抱;第二次遇见,彼此还算陌生,却缠绵悱恻了一夜;第三次……呵,应有尽有!完全生活在别人眼皮底下呢,不知他们是否满意这出戏?

嗯?这张相片是什么时候拍到的?沈悠侧躺着,一手支着头,一手抚着自己的头发,眼里的深情展露无遗。韩奕伸手滑过沈悠幸福微笑的脸,心却莫名地疼痛。

“或许……”韩奕艰难地开口:“他深深地迷恋我?”

“怎么可能!”沈母嚣张地否定,斥鼻哼声。

“你凭什么确定不可能?”韩奕抬头,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沈母顿时萎缩,不自觉地往后靠。尽管如此,她还是不知死活地火上加油。

“因为你不是他!你以为凭着相似的容貌能得到什么?迷恋上你?你确定沈悠看到的人是你?自始至终,他想见的,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你。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我去相亲,说愿意考虑结婚。你就别再自作多情,安分地离开。你不觉得羞愧,我还觉得恶心。你要疯狂、变态,找别人陪你,别缠着我儿子……”

“女人,闭嘴!”韩奕突然大喝一声,整个大厅霎时安静,不知所以然的看着他们。

韩奕发怒了,他的怒从不表现出来,毫无表情的脸让人无法猜测,但是,极端冷静面具下的激狂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我从不打女人!希望您别让我破例!”冰冷的声音让人害怕,颤抖。

沈母立刻闭紧嘴巴,坐直身体,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不敢乱动。

她的话就像一把利刃,无情地划开一道道伤口,看不到,却血流不止。韩奕痛苦地喘息,额头冒出几滴冷汗,脸色愈见苍白。他握紧拳头,指甲深陷手心,越来越深,血渐渐地溢出来,一滴,两滴……韩奕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或者,是痛的地方太多了,他无暇顾及。

“我……并不喜欢沈悠”,韩奕挣扎着开口,“这只是一场游戏,全是我的任性妄为,沈悠迫于无奈,才陪着我瞎胡闹。这几天,游戏就会结束,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停顿片刻,韩奕望了一眼窗外,再次回头时脸上已是一片冷漠。

“我不会缠着沈悠不放,你大可安心,他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真的吗?”

“我明天就会离开他。”

“刚才真是对不起”,沈母不好意思地道歉,“我只是太震惊,有些口不择言。我……作为一个母亲,看到儿子一心扑在找寻那人的事情上,我很担心,要求他就算不喜欢也要去看看。那些对象长相不错,家境富裕,对他的事业也有帮助,感情毕竟是可以培养的。而且,我也老了,经常感到寂寞,想要个媳妇陪自己说说话,抱抱孩子,颐养天年。”当然,以死相逼要求沈悠去相亲这种事,是绝对不能说出来。

韩奕低下头,端起冷却的咖啡,一口一口地喝着。很久以前,自己好像也问过沈悠,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还为此伤心了几天。因为他将愿望全部给了别人,自己好像无论怎么做都走不进他的心。

嗯?韩奕疑惑: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那该死的梦!韩奕低咒,害得自己神智不清了。

“希望您的愿望能早日实现,伯母。”韩奕说完这句,转身离开。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韩奕突然找不到回去的地方。

“旗轩!”一道焦急的呼唤突然传入韩奕的耳朵,他摇头,莫名其妙。试问,谁能在喧嚣的大街上听到蚊子般的鸣叫?不对。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旗轩!”这一次,声音清晰明亮。韩奕转身,一名黑衣女子气喘吁吁站在面前,看到他回头,立刻扬起灿烂而纯真的笑容。

“我来接你了。”虚弱却坚定,诱惑着他前行。

“旗轩,跟我走吧,只有我才知道真正的你。”女人伸出手,继续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叫韩奕,怎么会遇到时瑞,又为什么与沈悠纠缠不清……”

真正的我?之前并不怎么在意,可现在,缺失的记忆如横梗在喉咙的骨头,欲拔之而后快。

有些心动的伸出手,迈出步伐。那黑衣女子却忽然倒向一边,呼唤:“旗……轩?”

韩奕立刻冲过去,急忙向医院跑去。

“等一下,她不能去医院。”突然出现的一名男人拉住韩奕,推着他上了另外一辆车。

“你这是要干什么?”韩奕惊呼,怀里的女人好像很虚弱,心跳有些缓慢。“她需要急救。”

“我是她的家人,北堂槿。我们必须去另外一个地方救治,别担心,她是旧疾复发。”北堂槿以蓖美赛车的速度前进,一下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

韩奕和沈悠,两个人都没得及见面,就这样分开了。他们谁也没想到,这次分开之后,未来几年都没再见面。

25.再次分别

韩奕站在病房外,北堂槿在一旁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虽说是旧疾,但最近复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是出了什么状况吗?

医生出来的时候,眉头紧皱,隆起的纹路深到可以夹死一只蚊子。韩奕不自觉地上前,北堂槿适时开口:“她怎么样了?”

医生严肃的目光扫过北堂槿,又移到韩奕身上,来回几次,才说:“你们谁是病人的丈夫?”

啊?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管三七二十一,北堂槿将韩奕往前一推,仗义地说:“他是。”韩奕立刻回头瞪了他一眼,欲解释清楚。医生却严厉地说:“病人身体非常虚弱,怀孕的妊娠反应激烈,又没有得到适当的体重,工作方式也没有规律,导致身体劳累过度,胎儿不稳定,容易流产。更何况,以她的身体状况而言,本来就不适合怀孕,你们要多加细心地照顾……”

“等一下”,北堂槿打断医生的长篇累牍,“你是说她怀孕了?”

医生诧异地诘问:“你们不知道吗?已经两个多月了。”

两人愣住,顷刻之间不知该怎么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尤其是韩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医生见两人僵在那里,叹着气离开,感慨:“现在的年青人啊,只知道追求一时的快乐,完全不敢承担后果。唉,这是何等悲哀啊!”

北堂槿最先反应过来,他对韩奕说:“你先进去陪她,我有几件事急需处理。”

“我?可是,我……”北堂槿急切地打断他,抛给他一个“一切全靠你了”的表情,匆匆离去。无可奈何,韩奕走进病房,坐下,注视眼前这个迷一样的女人。目光流转到她依旧平坦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不免感到神奇。只是,如此羸弱的身体,能承受怀胎十月的辛苦吗?

女人悠悠转醒,见韩奕坐在一旁守护着自己,莞尔一笑。

“睁开眼睛就看到你,真好。”

“你认识我?”韩奕反问。

“认识,从你出生一直到现在,全部的一切都知道。”

“可我不认识你。”

女人听了如此直接的话,略显苍白的脸涌现几缕哀伤,她凝视着韩奕说;“你只是暂时忘记了而已。没关系喔,只要我记得你就行了。”言语中的难过牵动韩奕内心的柔软,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张开嘴动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是旗轩,从来,一直都是。”女人认真地说,真诚的双眼紧紧锁住韩奕,不移开半步。

“我相信你。”韩奕开口,注视着那双眼,信任自然而然在产生。

“我是紫凌,北堂紫凌。这次就不要忘记了,好吗?”

“不会的。”韩奕承诺。

“旗轩,跟我回去,好吗?”北堂紫凌乞求,那么低声下气。

“好。”韩奕答应。现在这种状况,不能回时家,更不能呆在沈悠身边,说是逃避也罢,至少眼前这个女人需要自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吧。

“你先休息一下,北堂槿出去处理紧急事情,没那么快回来。”韩奕继续说。

紫凌立刻抓住韩奕的手,着急害怕地说:“你保证不会趁机离开?”

“不会。”韩奕信誓旦旦。

“真的?”紫凌不敢相信。

“真的不会离开。”韩奕重复,再三保证。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约好第二天在公园见面。恰逢快要到你的生日,我捧着心爱的东西一大早等在那里,心里在想:你会选哪一件呢?我等了很久,始终不见你的身影。我也不敢离开,担心你来了之后找不到我。强忍着害怕,我固执地等待,结果一整天你都没来。第二天也没来,第三天也是,第四天……连续几天,都没见到你。那时候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天天跑去等待。”

“最后,管家强拉着我离开,因为要回本家。我拍打着管家不肯离去,哭喊着说你一定会来的。没人相信我,他们抱着我离开……之后的几年,我在你生日前后的几天偷偷跑回去,固执地想要见到你。第一年没来,第二年还是没来……第五年,依然没有。”

“好像自那之后,我就开始做奇怪的梦。梦里,你一直往前走,我在后面拼命追赶,喊你。你始终都不肯停下,连回头也不愿意,只留下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旗轩,不要再莫明其妙地消失不见,好吗?假如哪天你要离开了,告诉我,我会放开你。真的,相信我。”

韩奕心痛地无法呼吸,他温柔地擦干紫凌脸上的泪水,想道歉、忏悔,却不知如何开始,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一句:“对不起。”

“这一次,绝对不会轻易离开。”

为了这个承诺,韩奕在未来的六年,始终没有离开北堂紫凌,不管发生任何事情。

紫凌得到满意的答复,微微一笑,抵挡不住疲惫,昏昏入睡。一只手紧紧抓着韩奕的手,不敢松懈。

韩奕见她沉睡,试图将手拿出来,尝试几次仍无法移动半分,贸然抽出来又怕惊醒她。无奈之下,韩奕只好静坐一旁,强忍着不适,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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