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后之路——雪落离庭
雪落离庭  发于:2015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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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羽庭点点头,因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书童笑说:“我叫阿宝。”

“好孩子,你继续干活儿吧。”殷羽庭放好了伞,环视这位成王的西苑书房。书房的陈设古朴大浑厚,所使用的家具都是宽厚的花梨木,一处一角毫无纹饰简洁得出乎殷羽庭的想象。宽大的书案放在正前方,左面就是阿宝打扫的一排排书柜,右面通向一间暖阁,想必是留给伏案者小憩之用。

殷羽庭走到书案前,见文房墨宝无不俱全,右面吊着一排狼毫,左面是几叠整理好的案卷。

“阿宝,在我之前,还有谁来这里办公?”随便打开一册,便看见那些红笔勾勒的痕迹,显然是有人为决定之人提前画好了重点。

阿宝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个……王爷有时候会来……这几日都不曾来过。”

殷羽庭颔首一笑,温和问道:“除了王爷,还有谁来过?”

阿宝愣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沈……沈公子先前来这里办公。卓公子有时候也会来拿几本书走……刘总管……”说到刘总管时这孩子明显顿了一顿,:“刘总管也会来……不过总是王爷来的时候才来……”

这样啊,原来自己竟是抢了那沈冰君的差事,看来成王对他殷羽庭的确不薄。那刘子桓深知成王心意,更是照顾有加。殷羽庭唇角轻扬,振衣坐在书案前开始一本本浏览那些已被批阅的案卷。这一看,就是整整一天。

日影西斜时阿财来找殷羽庭回翠竹园用晚饭,殷羽庭先遣了他回去,想着看完手中这几卷册再走。巧的是,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那位成王的贴身侍卫裴公子裴青冈。下回分解

第11章

殷羽庭从西苑书房往翠竹园走。天黑路暗,若不是迎面那人先唤了声喂,殷羽庭真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一身衣服在移动。——这人黑得,晚上出来就跟能隐身一样了。

“你就是殷六郎?”裴青冈语气不屑,算是打了个招呼。

殷羽庭愣了愣,确定面前站的是个身材魁梧的黝黑男子,这才回答道:“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哪位?”

裴青冈道:“裴青冈。”又道:“王爷的新宠,我还以为能比那姓沈的好看多少倍,不过如此嘛。”

这人说话好不客气,殷羽庭不禁蹙眉:“裴公子这是以貌取人?”

“错!我最讨厌以貌取人,皮相是女人用来勾引男人的,男人也用皮相勾引男人,跟娘们有什么区别。”

殷羽庭听罢此话,阴冷冷甩他一眼。半晌才道:“我看裴公子误会了,羽庭只是为王爷效力,并无他意。”

天色太暗看不真切,隐约只见这个裴青冈长了张正经的国字号脸,轮廓有棱有角,粗眉厉目,鼻高口阔,倒是十分刚毅的面貌。

殷羽庭心中就想:倘若这小后宫名副其实的话,连这样的黑地梨儿都收了进来,那只能说明成王山珍海味吃多了,摊上这么口咸菜。

那裴青冈见殷羽庭瞪他,也觉自己言语过激,尴尬的别过脸去,:“殷六郎,我不是说你。”

殷羽庭淡淡一笑,话锋急转:“无妨。裴公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羽庭一向佩服这般直爽的性格,愿与裴公子做个朋友。”

这回裴青冈倒是一愣,但很快就拉下脸不屑的道:“我这人粗俗的很,与你们这些文人墨客做不得朋友。晚饭时间了,殷六郎早些回翠竹园去吃饭吧。”摞下话就侧身从殷羽庭身边走了过去。

殷羽庭转身望其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仲夏的这场雨还在下着,下午停了一小会儿,晚上又飘起雨点。淋得小花园中鲜绿尽褪,百花憔悴,残叶遍地,不知在为谁而愁,为谁而悲。蒙蒙的水雾飘荡在淡绿微红间,景色美得令人觉得惆怅。

殷羽庭站在通往小花园的门口,默然的看着眼前的水帘。除却刘子桓在入府之前就有过一面之缘,这两日来已经前后见到了卓静之与裴青冈,还差一个沈冰君。这位沈公子恐怕与他们三位略有不同,一定寻个契机会他一会。

心里正转着这个主意,却意外听到了昨夜那首琴曲从小花园中传来。这花园虽小,却并非能一眼望尽。那琴声的来源恰恰被挡在了假山石后面。

还是那首《醉花阴》?看来这人极爱这首曲子。

遁声寻去,只见假山石后,绿荫深处,霜筠亭里一个青年白衣胜雪,素手轻抬,潺潺音律自他指尖流出。

殷羽庭走了过去,然而那抚琴人依然自顾弄琴,没有半点分心。

直待一曲弹毕,他才收手抬头。

殷羽庭一面拍掌一面笑道:“沈公子的琴,已经弹得出神入化了,”

那青年正是成王府的琴乐师傅沈冰君,这沈冰君一袭白衣捶地,纤尘不染。人也生得冰肌雪骨,目似寒灯,唇如涂丹,丛然神情冰冷,却不减他半分风韵。

“久闻大名了,殷六郎。”沈冰君开口了,音色也是冷冷清清。

殷羽庭微笑着说:“看来我们都不必自我介绍了。”

沈冰君一只手放在琴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勾弹音节:“我向王爷讨了那么多回琼临苑都没讨得,却原来那处一面临湖一面通向小花园的屋子是留给殷六郎住的。看来王爷很器重殷六郎你。”他这话语气虽然平淡,内容却透着一股酸涩之味。

殷羽庭心念电转,立刻做出一副大惊的样子,叹道:“原来沈公子喜欢那处屋子,不如这样……”他笑吟吟手抚琴弦,指尖轻触沈冰君手指,:“用琼临苑换沈公子的这把琴,好不好?”

那沈冰君面色倏忽转阴,寒着俊颜冷冷拨开殷羽庭的手,:“别碰!”

殷羽庭微微一惊。

“你懂得音乐么?竟然敢碰我的琴!”

“抱歉,”殷羽庭怔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沈公子的琴是不能碰的。”

沈冰君抱着琴站起来,袍袖一甩,抬腿就走。

殷羽庭站在霜筠亭中望其项背,直觉一股冷风吹来。这人名叫沈冰君,果然人如其名。他唇角一勾,笑得别有深意。

展眼就是半月。

殷羽庭虽然从未参政,但他毕竟官家子弟,对朝廷的事多少有所耳闻。又兼连日替成王批阅奏折,已是逐渐了解如今朝廷的形势。

如今朝廷的形势正处在风口浪尖。皇帝日益垂老,而太子之位悬空未定。有能力争位的皇子纷纷拉拢大臣,结党揽权,其中犹以大皇子李长平为首的嫡皇子党气焰最盛。

四皇子李君山则依仗其母卢淑妃在老皇帝跟前恩宠正隆,势力逐渐崛起,更兼得卢淑妃娘家乃五姓望族,士林子弟多拜在他的门下。

夺位形势最不利就数三皇子李春秋。他的母亲薛妃早已失宠,母妃娘家虽是望族但男丁稀少,在朝为官的叔伯亦是官职低微。好在李春秋从小喜好武艺兵法,十五岁开始甲不离身,征战沙场。因此站在他这一方的多为武官。

合上手中卷宗,殷羽庭长叹口气。这条路,还真是难走呢。

正是午后时光,窗外的四季桂香远益清,淡淡环绕在周围的空气中。温热的风刮开没有紧关的窗牖,带进了一道黯淡柔软的光。

这个时候,正是泛舟的好时节啊。

“殷六郎。”有人推开了西苑书房的门。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第12章

“殷六郎。”有人推开了西苑书房的门,正是多日不见的成王李春秋。

“王爷吉祥。”殷羽庭连忙站起行礼。

李春秋伸手扶起殷羽庭,微笑着道:“这几日辛苦你了,看奏折很烦吧。”

眼中映着这个向自己走来的男子,殷羽庭竟有一瞬间的失神。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怎么能将这般秀美的男子与征战沙场的将军相提并论呢?!成王笑容如沐春风,连殷羽庭的眼中也染上了徐徐春意。他唇含浅笑,恭敬的道:“为王爷效力,怎谈得上辛苦。”

李春秋拉着殷羽庭走进暖阁坐下,关切的问:“刚才看你叹气,是不是累了?”

殷羽庭道:“不是累了,王爷……”

“怎么了?”

殷羽庭顿了顿,又轻松一笑:“羽庭想跟王爷随便聊聊,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李春秋饶有兴趣:“好啊,好啊。”

殷羽庭看着窗外,:“天气这么好,我真想坐在船上吹吹湖风,那一定很惬意。”

李春秋轻笑着伸手揽了下殷羽庭的腰:“殷六郎倒是会享受,本王怎能不奉陪到底。”

两人说罢来到人工湖,命看码头老家丁划来一条木船。李春秋先踏了上去,接着很自然的牵着殷羽庭的手将他带了过来。

湖面上波光粼粼如洒碎金,轻舟随水自由漂流。湖风吹乱了殷羽庭墨色的长发,一只洁白修长的手伸过来将那缕翻飞的黑丝别再耳后,离去时还有意无意的轻轻擦过他脸的颊。

殷羽庭的脸似被阳光掩映,竟有些微红,:“多日不见王爷,不知王爷忙些什么?”

李春秋微眯了眼,突然握住了殷羽庭的手,温柔的道:“我总觉得殷六郎对我过于恭敬,你以后对我亲切些好不好?”

殷羽庭连连摇头:“王爷,这怎么行。”

李春秋笑着反问:“有何不行?”

殷羽庭眉心微低,苦笑着道:“既然如此,王爷以后就唤我寄奴可好?”

“寄奴?”

“寄奴是我的字。”

李春秋大笑着揽他入怀:“寄奴不好,叫奴儿好了。”

殷羽庭只觉这叫法实在暧昧,半晌未语。错眼见李春秋正在凝视自己,他心中微动,面上却保持平静:“既然王爷喜欢,那就这么叫罢,”又道:“王爷还没有告诉我,这么久不在府中忙些什么。”

李春秋:“父皇的妃子又给父皇生了个皇子,这几日我正忙着给十三弟挑选满月宴的礼物。”

“十三弟?”殷羽庭皱了皱眉,那眉心的朱砂亦暗光频闪。他心中暗惊:银尘道士算的,果然不假!

“不错,父皇老来得子,对十三弟喜爱的不得了,所以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当然不能扫了父皇的兴。可是我选来选去,却选不出别出心裁的礼物。”

殷羽庭眼望碧绿湖水,沉默良久。

李春秋推了推他,:“奴儿,怎么不说话。”

殷羽庭这才淡淡的道:“十三皇子的满月宴上,王爷不仅不用送礼,最好连去也不用去了。”

李春秋大为不解,“不去?这是为什么?”

殷羽庭抬起眼来,长睫如羽,晶亮的瞳仁映着水光:“如今的朝廷,大皇子气势正盛,四皇子旗鼓相当。如果王爷想借着十三皇子的满月宴讨好皇帝陛下那只能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而已。”

李春秋反问:“可如果不去的话,父皇那里怎么交代?”

殷羽庭:“王爷下棋的时候可用过弃子这一招?”

李春秋:“弃子?”

殷羽庭:“是啊,弃一子而得全局。太子这个位子,王爷应该视它为弃子。”他说这话时,眼中有深黑的光阴翳的闪动。

“奴儿。”李春秋长叹了一口气:“你给我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让我放弃争夺太子之位吗?”

殷羽庭站起身来走到船头,修长的身影沉浸在夏日的光晕中,令坐在舟上的人眼前一阵晕眩。

远处传来了悠扬的琴声,又是那人弹起的宫商角徵羽,伴随着湖水拍打轻舟的声音,合奏成一曲美妙的弦歌。

“你觉得这琴弹得怎样?”殷羽庭似笑非笑,不答反问。

李春秋静静看着湖面,脸色暗淡:“很好。”

“你觉得弹琴人怎样?”

“也很好。”

“这样啊……我听说在小后宫中最得王爷宠爱的人就是沈冰君。”殷羽庭回眸望住李春秋:“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李春秋冷冷回他一眼:“奴儿为何想知道这个。”

这时天色忽变,乌云叠堆,远处天角倏忽裂开一条白光,雷声滚滚而来。

“要下雨了,回去罢。”

那日泛舟后不久,成王李春秋携带重礼参加了十三皇子的满月宴。殷羽庭听到消息,眉心的红痣闪了闪,并无一丝动容。

宴会上老皇帝宣布辍朝三日与民同庆,然后就带着皇后妃子去东都洛阳的夏宫避暑,将朝政全权交给大皇子李长平处理。

此举无疑给大皇子党又添炙火,几乎可以确定老皇帝就要将大位传给李长平了。

成王李春秋从宴会回来后闷闷不乐。为了给成王排解郁闷,管家刘子桓特意于京郊寻得一处有活水的山庄,给成王安排了一次为期两日的郊游。翌日一早,李春秋便带着他的小后宫踏上了往清泉山庄的路途。刘子桓因留守王府没有同去。

殷羽庭还是第一次见到住在紫薇园的四个侍妾,也只是在上马车时远远瞥了一眼。这四个姑娘都算得上是美女,她们应是许久未见成王,见了成王都很激动,然而李春秋只跟其中年长的那位说了几句就滚身上马,先行绝尘而去。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第13章

上章说到成王一行正往京郊清泉山庄而去。成王先行一步,留下裴青冈护着两辆马车慢慢赶路。

马车里非常宽敞,车轩中铺了软席,置了小桌和矮凳。沈冰君倚在窗边看琴谱,卓静之和殷羽庭靠在小桌前下棋。

和煦的夏风不时吹开车帘,出了城门,渐渐远离了喧闹的城市,一股青草的香气淡淡散在车轩。

沈冰君还是一身如雪白衣,冷淡的表情从出门就没变过。车行到半路,沈冰君拿琴谱的手慢慢垂下,头歪向一边,竟然睡着了。

“他这样靠着窗睡,很容易受风。”殷羽庭已经跟卓静之杀了三盘,两胜一败,此时正在杀第四盘。他落下一枚黑子,然后伸手将沈冰君扶到车里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卓静之眼中迅速闪过一个神色,淡然笑道:“殷六郎真是会体贴人。”说罢落下一枚白子,杀了一大片殷羽庭的黑子。

眼看这一局要输,殷羽庭苦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卓静之一面捡着被绞杀的黑子一面漫不经心的道:“殷六郎经常一个人在西苑书房看那些折子,要是我,呵呵,一定烦都烦死了。”

殷羽庭盯着那稍显枯黄的大手在棋盘上忙碌:“还好吧。”

“不知殷六郎闲暇之余可在书房里找些书看?”

“批完折子就找书看。”

“殷六郎喜欢看什么书?”

“闲书而已。”

清风徐来,掀起卓静之的发。没想到在那些黑丝下面,已经飘起缕缕霜鬓。他脸上的笑清雅依旧,只是眼神却不那么自然:“不知殷六郎看没看过《幽国通鉴》这本书?”

“《幽国通鉴》……”殷羽庭俊眉微蹙,眉心的朱砂欲隐欲现,:“好像看过……”他又低头想了想,肯定的道:“我看过,书里描写了一个叫幽国的地方,写的是幽国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后面好像还有介绍幽国皇室的内容。我看的是手抄本,据说原书早失传了……这书在坊间卖的很火,找这本书的人也很多。”

“殷六郎不觉得奇怪么,一本介绍异国风情的书居然会吸引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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