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连理+番外——司马拆迁
司马拆迁  发于:2015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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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北面房间,刚打开门,外间有女声叫关陆名字,一个女孩子笑嘻嘻地跑来抱关陆手臂,说我老远就看到你那辆车啦。

关陆把她放稳,捏鼻尖,说小丫头,会吃大户了。还带了人。问王琦认不认识,他们苏总的亲妹妹。

苏优捂住鼻子,抱怨说你又捏,化了妆的,人家明明在帮你照顾生意。

两个女孩子要风度不要温度,穿得单薄。关陆对苏优的女伴点头,跟苏优说,别站这吹风了,进来点菜,给你个宰我的机会。

一群人落座。苏优在景安十几年,没见过炕,兴奋得眼睛亮。

她看了一圈玻璃上的红窗花,才想起介绍女伴,竟然是孙家旁系的小姐孙倩如。

她那位二世祖堂哥,有些荒唐事迹,关陆、任良都耳闻过。此时对视一眼,再看这位娟秀小姐,像烂泥塘里浮出一朵莲花,隔朦胧烟雾,不太真实。

苏优点了点人数,拍手,“倩如也是京大的,现在咱们这一桌,京大比景大是三比二。”言下甚是得意。

关陆一笑,心想,哦,这孙小姐读的是魏南母校。

他看眼王琦,说苏优,“怎么算的?这个南大,少跟我面前发动群众斗群众。”

景安两所大学不和,景大食堂起义,京大学生就该宿舍暴动了。这么一说,大家都笑。等到生客熟客不再拘束,关陆征得两个小姑娘许可,重新点烟。

任良看关陆静静坐着,那半边脸有点有故事的男人的意思,暗骂他在生人,特别在小女孩面前装。

任良放下筷子,“你们吃,我讲个景大的故事。”

他们读大学时,国内把国外大学的一些奖项看得太要紧。有一回组织团队去参加一个企划竞赛,关陆也在小组里,他认为那组长是个草包,纯的。为了证明自己,就假冒另一所大学名义,在小组集体作品外,搞了份独立企划。

任良问,“你们猜后来怎么样?”

饭桌上一片期待眼神。

关陆看看,摁灭烟,接话说,后来景大那份评了第二,我那份是第一。

任良道,“你怕主办方一查,你代表那学校根本没参赛。就给主办方写信,作为第一名愿意放弃奖金,请将奖金用于鼓励亚军。结果人主办方顺势出公告,由于第一名谢绝,本届奖金:咱不发了。”

苏优乐不可支,孙倩如也掩唇笑。关陆不理解,说有那么好笑吗,要人送新双筷子来给苏优。对任良打出停战手势。

餐桌上,苏优非要孙倩如尝尝,“别处的土鸡蛋也没这么香呀,难怪在美食网上排名那么高。”

关陆知道她在减肥,没告诉她,那鸡蛋都是拿猪油炒的。

一餐饭吃完,已是下午两点。

公司今晚有圣诞活动。

晚间关陆一进礼堂,看见那布置,就感慨,“我记得咱们可没外资。”

人事部长听是他的声音,笑呵呵地转过来说,“今年计算机新招的毕业生,年轻人么毕竟爱玩。”

成串彩灯把整个大厅照亮,好像满天星河倾倒。大堂中还有棵圣诞树。

音响放得很低,场内人三三两两端酒聊天,暂时没人跳舞。

关陆有意说辞职的事,问朱部,苏总夫人来没来。

朱部心里明白他指的苏邕,就摇摇头,指了个方向给他看。

另一位苏总的夫人正在敬酒。

那一圈都是高管和夫人,关陆叫王琦跟他过去。

苏喆的夫人正敬到任良夫妇,见了江念萍,便称她江律师,关心她是否是近期工作太耗心力,极力赞扬某某的夫人辞职回家相夫教子。

到这一步,夫人们多回归家庭。江念萍喝了一口酒,就笑说以前社会确实低估了主妇对家庭的贡献,但是我总觉得,全职太太要能做到蒋姐那样,才好意思回家躲清闲。

苏优噗嗤一笑。

她见关陆过来,拉着孙倩如起身,上前挽关陆。

圆舞曲的声音转大,关陆低头,才听得清她说话。

她双眸闪闪发光,关陆一笑,招王琦过来,说我还有事,让他陪你。

苏优吐舌,转问王琦,“你能不能请我跳支舞?”

她不尴尬,可王琦揽她的动作都是迟疑的。转了两个圈,才问,“你刚才笑什么?”

苏优说给他听,“我笑江姐姐说话不饶人,你不知道,我嫂子又有能力,又有家世,当年嫁我哥,已经是下嫁了,还跟他千里迢迢来景安打拼。都是全职太太,我那堂嫂拿什么跟我嫂子比。”

他们这边跳舞,关陆去找任良。

吃饭时人多,没好问,这时问他那事故处理得如何。

任良站苏邕的队,今年安全生产归他管。昨晚有夜班员工违规操作,出了事。

任良凌晨去过医院,说还好,救回来了,家属也安抚了。媒体那边他找了几个人,尽量想办法压。

他们先占住一个理字,若被颠倒黑白,只能见招拆招。

关陆听到此事算是解决,问任良与江师姐近日如何。任良推一下眼镜,说,“比你好,等你和那谁分了再来关心我们。”

这些年来,任良既不能盼着关陆和魏南分,又不能盼他们好,也不容易。

关陆本想笑骂一句,会不会说话啊?及时咽了下去。

他抬头四处看看,说我有点事找苏总谈,你一起?

关陆的打算是,既然雷总是要爆的,不如两个捆一起爆,早死早超生。

他不怕死,心里未尝不是想着,刚好,人生不是难得有机会见证这累积叠加的爆炸效果吗。这么一定下决心,就半点不含蓄地说了。

苏总身体不好,血压高,心脏病。妻子时时劝他,动怒前先数十个数。

这会儿苏总边数,边压着气,数完还是气,当即将关陆先骂一顿。

关陆老实忍着,不能顶,苏总那心脏做过手术。

任良看苏邕那脸色,赶紧吩咐人去泡茶,说苏总先息怒,又朝关陆使个眼色,叫他解释。

关陆站起身,“你不是要一个原因吗,别食言。原因我再友情赠送一个,帮你凑成双。主观上我聘期到了,不想继续;客观原因是今年你打算升任良,加个我上面肯定不批。我不升吧,我压得手下一帮人动弹不得,大家都烦。”

他本来就高,这么站直,显得罕见地正经。

苏邕,“少给我扯,手下人有意见你都搞不定?”

关陆答,“你坚持升两个,谁也上不去。”不忘拖任良下水,说光论身材,任良也比较像领导。

这时细微的脚步声近来。

是孙倩如,穿着素净的长裙,踟蹰在旁。孙倩如赧然道,“关先生,小优找你。”

关陆转身随她去。

任良看他走开,问,“苏总?”

苏邕都不想看他背影,问任良,说你看,这小子有没可能是诈我?

听他那口气,倒还真希望关陆不是辞职,是别有用心。

任良说,“您了解他。”

苏总一想,又火起来,这才骂他,小时候就犟,越大越独。我说这他这两年怎么得罪人上瘾,合着包袱皮都卷好了。

舞曲换了两回,下场的人渐多。

孙倩如身姿苗条婀娜,迈步也秀气,跟不上。关陆便让她挽着,直到在大堂一角远远看见苏优的白裙。

成双成对的舞伴中,苏优正在与王琦跳慢三。这时舞曲低柔,她仰着脸和王琦喁喁说笑,满眼欢欣。

关陆并未上前打扰,而是笑了,问孙小姐,“找我的不是苏优吧?”

孙小姐先前站在圣诞树下,发顶落了金色星星的彩片,一闪一闪。关陆伸手为她摘下。

她黑发半掩住的耳垂泛起粉红,窘道,“是我自作主张。”

关陆摇头,笑说多谢。音乐一转,他退后一步,抬起手来,邀孙小姐共舞。

他们与苏优王琦擦身而过,苏优对关陆撇嘴,又俏皮地对孙倩如眨眼。

两个女孩含笑相对,像枝头花开两朵。孙倩如在他耳边细语,“我最先以为关先生是小优的男朋友呢,后来才知道误会了。”

关陆看了看一板一眼的王琦。

“这小姑奶奶,我都头疼,谁敢要啊。”

孙倩如抿嘴笑。“人家都说,你最宠她了。苏优初一被抢零用钱,你把二中外面的小混混轮着揍了一遍。但是听说二中在传,她不是被抢,是和小混混……”

苏优十几岁不懂事,交了个骑机车的小男友,逃课去镚厅。小混混要拿她的手链去卖,她不给,争执得很凶,哭着拨电话给关陆。关陆把她背回家,她趴在关陆背上流了一路的眼泪。

关陆反问你听谁说的?那时候我大二刚开学,背了一处分,跑二中欺负小孩玩罢了。

孙倩如接不下话,在旋回中不露痕迹地换过重心。她怅然道,“我最早学的男步,很少有男生会一直带我跳舞。”

关陆看孙倩如跳得很好,早就猜到,此时直言不讳。

“女孩子学男步不是坏事,你不好带也不因为这个。”

孙倩如愣了一刹那,关陆听乐曲即将换到下一首,便放开手,对她一笑。

“你太知道怎么跳好看了,遇上水平不如你的哪会甘心配合。”

圣诞当晚,七点来钟有雪。魏南回家时,雪已经停了。

司机停车入库,他抬头看到,阳台上小红点一闪一闪,是关陆在抽烟。

他走进门,客厅沙发上扔着一盒黑巧克力,横三竖三的码放,包裹巧克力的锡纸上印着的字母依次是A、I、L、M、S、U、U、V、X。

关陆把烟处理掉,顺着楼梯下来。魏南伸手开灯,见他没脱外套,又把暖气调高两度。

关陆边走边数,指控“罪恶,腐朽,剥削阶级”,口气像在调戏。

关陆大学时一度想加入辩论社,后来为多打几份工才作罢。和魏南相处喜欢时不时顶他几句,最早魏南还回复,这几年心思越来越静。关陆再招他,他就不太理了。

关陆啧一声,站到魏南眼前,说小徐怎么跟了你这么个资本家,圣诞夜让人小姑娘陪进陪出。

魏南扶住他的腰,很外交辞令地说我国奉行依法治国,一切按劳动法来。所以,“在浪漫和现实之间,小徐选择了加班费。”

关陆大笑,说官僚,太官僚了。他往搭着羊毛皮的沙发上一坐,翻捡那盒巧克力,选中一颗,剥开扔嘴里,含混地知会魏南,“我辞职了。”

对上王琦,他能说真话。在苏邕和任良面前,也开口就备好一套说辞。唯独对魏南,至亲至疏,这时自觉,竟是不愿魏南问。

魏南看他在那连着吃巧克力,是不想说话。他穿着白衬衣走近沙发,只说,“我记得高管辞职要提前一个月向董事会出具书面报告。”

关陆让出地盘,答,写一半了,而且,攒的年假加春节差不多三十天,我决定从明天开始休。

魏南没坐,听他心意已定,不再说什么。他伸手把关陆拉起来,嗅到他身上有一点女用香水的柔和花香,便拍他的肩膀,要他去洗澡。

关陆看他皱眉,笑得更欢。他抱着手臂跟在魏南身后,甚是流氓,说,“你要是不累,一起?”

这是在外面没玩够,回家找补了。魏南已向楼梯走,听他这么说,停步回头,被关陆眼里黑亮的光烫了一下,站住问他,“喝了多少?”

关陆耐着性子算了算,几杯香槟,那不跟喝饮料似的。

就顺水推舟,酒后乱性了。

那天晚上风很大,独栋别墅间距宽,外面树被吹得东倒西歪。

关陆在家,一遇到风暴雨雪天就兴奋,总跑窗边看。可能是爱刺激。

他在性上很坦诚。用关陆的话说,大家都是凡夫俗子,爱了得做出来。做爱做爱,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所以他满三十那天去找魏南,直白地说,我想上你,或者,你上我?

魏南属意后者。关陆一想,差别不大,便积极配合,结束了八年抗战,一夜完成质的飞跃。

魏南在床下温良恭俭让,在床上也保持前三项优良作风。前戏漫长,准备充分,堪比服务业。倒是关陆,因为魏南肤色白,又易淤青,爱在他身上留印子。完事补一句情难自禁,万望海涵。把魏南的底线摸得一清二楚。

主卫由一道隔雾的玻璃门分成两间,浴缸做的嵌入式,圆形,恒温加热。撒点硫磺可以当温泉泡。

室外寒风吹雪,室内水雾蒸腾。关陆靠着浴缸壁看对面,心说魏南这个样子,该再端杯红酒。他一时兴起,掬一捧热水泼过去,被魏南在水下踹了一脚。魏南的神情如同在问,你几岁了?

水泼到魏南脸上,他闭上眼,再睁开。水从睫毛滴落,本应是显出脆弱的,他对着关陆抬头,五官极为端正。

养尊处优惯了,得岁月厚待,老得都比别人慢。关陆就想,十年于他,不知算什么。

他想到江念萍,江师姐,喜欢红楼,说过两个词。关陆觉得太女气,直到看见魏南,才发现可以用得不带脂粉味,只要用在这个人身上。

关陆没有静静泡热水的闲心,先回卧室。魏南换过睡袍,到房门口正看见他盘膝坐在床上,抱着电脑打报告。

他手劲不小,码字声咔哒咔哒,侧脸被屏幕的光映得线条鲜明。

魏南走进前,匆匆扫一眼,读了两行。关陆那口气,不必故意就能气人。这几年磨得圆滑的棱角重新展现,锋芒毕露。

关陆懒得擦头发,短发支楞着,还在滴水,水印落得床上都是。魏南取了放在一旁的浴巾为他擦。他擦完伸手揉过,确认足够干了,才问,“这么急着赶?”

关陆头也不抬,说你以为我想?赶明天交。又不能叫助理写。

魏南抬手去控制触摸屏,保存了关陆正在编辑的文档,告诉他,“早点睡。”

关陆回头看他,表情不像玩笑,就耸肩,自觉合上笔电,说遵命,陛下。

次日早魏南不在,关陆码完报告,核对两遍,付印时拉开书房窗帘往外望,临近几幢别墅的屋顶堆满雪,被长青乔木衬着,有些晦气。

他想抽烟,又顾忌烟味在书房不好散,下楼找巧克力吃。

建工圣诞酒会末尾有交换礼物的环节,他拿到的巧克力或是谁的手工作。吃掉XMAS,留下I LUV U,多可爱的玩笑。

他和魏南从未说过爱,相识八年,再同居两年,唯独这个字一说出口就变味,说了矫情,但又矫情的想说。任良夫妇一路旁观,江师姐和他熟稔,含蓄地问过一两次魏南,也是点到为止。

这对夫妻是斯文人。他们读大学时,虽说同性恋还是异类,但至少已不被视作精神病态。作为朋友,他们尊重关陆的不同。

关陆连吃几块巧克力,又想起在景大第二年,新年留校的学生搞了次联欢。任良在,江师姐也未毕业,唱了段红楼梦折子戏。

那年他自称以校为家,又忙打工,回校都是晚上。台上才子佳人动情做戏,他坐在礼堂后排埋头吃泡面。喝完汤长舒一口气,正巧听到周围两个中文系女孩子正为钗黛之争大动口舌。更漂亮的那个占上风,到如今,只记得她引用的一句话: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苏总不给他留面子,铁口直断,说等着看,迟早分,可惜至今没如愿以见,前晚还被气个半死。

按建工惯例,离职该请同事吃饭。关陆管几个下属部门,要请客太兴师动众,便开车到景安市近日颇出名的饼房,搬空成品蛋糕送到公司。

苏优踩着小高跟敲他办公室门,任良刚出电梯,抱着文档过来说风凉话,感谢领导送温暖,慰问基层员工。

关陆正收东西,看了看楼层新换上的禁烟标志,回道,“群众基础好,嫉妒没用。”

任良嗤之以鼻。关陆上楼交报告给苏邕,不到出五十秒,被轰出门,遇上苏优来送安全生产报告,掩护他撤退。

苏优化了淡妆,一身小白领打扮。她在电梯间里冲关陆眨眼,“为什么辞职呀,和魏南有关?”说着,施施然一挽鬓边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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