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心的购物……
初五站在薯片前哇哇大哭,一对小情侣弯着腰一脸急切,手中还拿着几包乐事要塞给初五。初五不接,只管抹着泪哭。
唐淮千在远处,手肘支在扶手上,那是……扶额……
苏承也跟着黑线,但到底不放心,还是冲到唐淮千面前摸摸他的腿,上下检查了一番:“你没事吧?”
唐淮千挂着“我这不想再丢脸了”的表情,指指初五:“快把你儿子弄回来。”
苏承:“那也是你儿子!”
唐淮千:“管他谁龟儿子,赶紧的,我不想上头条!”
苏承:“你才龟儿子!你才万年土老鳖!上头条就上头条!”
唐淮千:“……嘿我说!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苏承怂了:“过过过!你跟我道歉,我就去把他拉回来!”
唐淮千:“……对不起!赶紧的!”
唐淮千身上的气势实在太凌厉,简直是神鬼勿近,吓得小情侣只好拼命哄初五。这见了苏承过来,又是个面和心善的主,急急忙忙凑过来解释:“我不知道他要那包薯片的!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拿!你能不能让他先别嚎了,我们不要了成么?”
苏承尴尬地看看初五,象征性地说了一句:“别哭了。”
没用。
有用才怪。
苏承抱歉地对小情侣说:“不好意思让你们让出来了,这孩子实在难哄。”
唐淮千在远处吼了一嗓子:“苏……小苏你干嘛!他哭就有理了?把薯片给人家!”
初五“哇哇”声更大了,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念着什么,也听不懂。
天王你别闹了好么……你不是不想上头条么……
苏承满脸黑线,看着小情侣,憋了半天才说一句:“真是抱歉……要不……我给你们签个名吧……”
小情侣:“……”
苏承:“说出来不太好意思……我是苏承。”
男:“那那边的真是唐淮千!”
唐淮千捂脸。
男:“不……不用……我们本来也不想要这包薯片了……”
女:“要!我要自嗨的签名!”
马克笔签在薯片包装上,小姑娘喜滋滋地走了。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哭成小泪人的初五被挤到一边。人人都来看唐淮千和苏承,没人理他了。
初五不哭了。眨巴眨巴眼抱起几包薯片扔到购物筐里,一路“哼哧哼哧”地拖着,到收费处等着。
应付完粉丝趁机溜出来的两个爹,跟着超市负责人找到在收银处抱着薯片打瞌睡的初五。唐淮千气得把他捞过来,照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初五迷瞪着眼醒过来,愣愣地看着唐淮千,半天突然醒过来似的,从篮子里扒拉出来一包薯片塞给唐淮千。
“这是大大的!”
然后又拿出另一包给苏承。
“这是坏蛋苏承的!”
篮子里还有两包,他像是难以取舍似的犹豫了半天,捡了包小的揉了揉:“这是婆婆的,婆婆不吃,初五吃。”
然后初五仰着小脸看看唐淮千又看看苏承,得意道:“我从那两个丑八怪手里抢来的!”
苏承愣了楞,不相信地问初五:“是因为他们拿了大大和我的零食,你才哭么?”
“嗯。”软濡的鼻音。
苏承突然就笑了,把手里那包还给他:“这包奖励你好不好?以后不要总是哭鼻子,大家喜欢你了才会有更多的好吃的,听明白了么?”
“明白。”
“你要是表现的好,大大的薯片也给你吃。”
“嗯!”
两人世界什么的,是不大现实了。
有这么个小东西,时时刻刻念着自己,倒也是另一种生活,滋味也蛮好。
苏承心情舒畅了,把初五抱到唐淮千腿上,拎着购物篮去结账。
“您好,能签个名么?”
“……给你……”
“您好,有会员卡么?没有的话我送你一张。”
“……有……”
“您好,再来张合影可以么?给你九折员工优惠。”
唐淮千:“能不调戏我小苏么?”
“您好,唐天王,可以调戏你么?”
“……”
“调戏小苏不是粉丝的必须功课么括弧笑。”
“……”
苏承:“结账好么?”
唐淮千:“等等,多了三包薯片,去掉吧。”
初五愣了。
唐淮千:“说了只能买一件。”
初五看苏承,开始哭:“坏蛋苏承你骗人!!!”
那穿梭在孤寂时空中的,悠长哭声,还有,那两道,大鼻涕啊…
苏承:“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105.同居三十问
大林给苏承的最高评价:no zuo no die whyyou try!
这话说得也挺有理。
想想以前苏承多牛哄哄的性格,被唐淮千惊了觉就要拉长了脸闹脾气,三天不理人,起床气大得很。现在进了唐淮千的家门,每天做小伏低伺候着那爷俩。还要赚钱养家,日子过得苦,连起床气都给戒了。
没办法,因为现在唐淮千的起床气越来越大,他再不收着点,那还不一碰就炸,彼此尸骨无存啊!
但苏承觉得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起床气,那可是夫夫生活的安全隐患,和谐生活的最大杀手。苏承觉得不管这是不是病,都得治。
要治起床气,自己就是个最好的研究范本。
苏承琢磨了几天,仔细回忆自己的成长历程,发现最早开始出现起床气是在初中。高中尤为严重,到了大学就好很多。也就是说,起床气伴随着自己的青少年时期。
但是唐淮千都已经是老唐了,跟这个时期八竿子打不着,不能作为参考数据。
再想,似乎大四那年的起床气又反复严重起来,醒来看不到唐淮千的短信就想砸杯子的地步。那个时间……因为情绪不好,晚上总是睡很晚,睡眠质量也特别差。
哦!原来是这样。
晚饭后苏承扶着唐淮千在楼下小花园里走了几步,初五蹲在人工湖边上看鸭子。唐淮千刚有一次趔趄,苏承忙稳住他的平衡,眼巴巴地瞅他:“累了吧?抬不起脚了吧!我们回去休息吧!”
唐淮千斜眼看他:“刚出来五分钟好不好?”
苏承瘪瘪嘴,弱声反驳:“已经五分钟了啊!”
唐淮千:“……你神经病啊?”
再三分钟后,初五围着人工湖转圈。
唐淮千靠在凉亭的柱子上,膝盖光想打软,站着已经很吃力了。
苏承兴奋地扑过来:“你看你快发抖了!白天已经练好久了晚上就不要这么拼了嘛!过度劳累对睡眠不好的,你留点体力嘛!”
唐淮千扶着助行器,瞥他:“你今天抽什么疯?”
再一分钟,初五在人工湖里泡脚。
唐淮千伸手让苏承托着他,整个人已经站不住了。
苏承:“你看看你!我就说让你留点体力!”
唐淮千若有所思,抓住跑偏了的重点:“留体力干嘛?”
苏承理所当然:“睡觉啊!”
唐淮千贼笑:“我明白了。”
当夜,七次。
因为晚上折腾得太狠了,第二天唐淮千又犯了低血压,早上被苏承吵醒时,惨白着脸砸了一个玻璃杯。
苏承捂着菊花就扶不住腰,撅着屁股溜出去,蹲在马桶上嘤嘤嘤地哭了一早上。
唐淮千烦躁地摔遥控器,把苏承臭骂一顿:“滚回你的剧组去哭!”
苏承去找了神经科的医生咨询,不知道哪儿来的野路子郎中,留的胡须比苏承的古装假发都长。老郎中听苏承描述完症状,捻着胡子沉吟半晌,开始总结:“你说的这位大爷,瘫痪六年之久,周身血脉不活,内力循环不了一个完整的周天,郁结于内,对外就是起床气。只要治好了他的瘫痪,起床气自然就痊愈了。”
苏承:“……敢问大师,这瘫痪要怎么治……”
老郎中在抽屉里扒拉扒拉找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册子,郑重地交给苏承:“老夫这里有一本大乘心法,你拿回去给那位大爷看。只要循着心法修习,定能延年益寿!”
苏承:“……”
苏承:“警察同志就是这个江湖骗子!”
老郎中那天喝多了酒,对着苏承胡言乱语。苏承回家对着唐淮千琢磨半晌,觉得老郎中说的有道理。
唐淮千确实血液循环不好,两条腿常年冰凉凉的,怎么捂都暖不热。现在他自己能走几步了,也没见得腿上有热度,还是凉飕飕的,好像血液沉淀在腿上之后就再也不流动了。
瘫痪肯定是治不好了,就算唐淮千能离了手杖跑跑跳跳,腰椎受过伤的事实都改变不了。难道说,注定了以后每天迎接自己的不是灿烂的阳光和温柔的早安吻,而是碎玻璃渣和旧电池么!一想到自己的后半生都要在胆战心惊中苏醒过来么,苏承就觉得新塞塞,伐开心。
唐淮千被他看得发毛,再想他最近都神神叨叨的,有点忧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苏承一脸严肃,郑重地,认真地,问他:“早上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唐淮千茫然:“什么事儿?”
苏承捂脸泪奔,做嫦娥状飘走。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是病入膏肓了!
苏承去找大林求助。大林跟白鸽吵架了,两个人正闹分居——大林分出去,白鸽留下来居住。
大林听苏承说完,找到报社的机会了。大林沉重地拍拍苏承的肩膀,说一句“兄弟,唉……”,就把话截住了。
苏承一点不长心,追问起来:“你叹气是几个意思啊!真没办法了?”
大林又叹了几声,郑重地,严肃地,认真地感慨:“我是心疼你啊!”
苏承哭诉:“可不是!我已经好久没享受过尊重了!昨天我好心想让他早点睡觉休息身体,结果他把我按住猛。我跟你说我都后悔他的腿能动了。自从不用嘿嘿之后,他真是变着法子折腾我!偏偏他的腿力气又不够,刚开个头就撑不住,还是要我自己配合他!”
大林:“0皿0”
大林:“0.0”
大林:“= =”
大林:“- -”
大林:“啊,还真是悲伤的故事。”大林内心:“写作悲伤念做羞耻。”
苏承继续哭诉:“早上他还砸了杯子让我滚回剧组!他已经不想看见我的脸了!亏我还跑去找江湖郎中给他看病!我多善良多体贴!”
大林已经笑不出来了,只剩嘴角抽搐。
大林拍苏承的肩:“兄弟,你有没有察觉到?以前唐淮千可不是这样啊!你好好想想,你千里迢迢追着他去慈善旅行的时候,他有没有起床气?”
苏承摇头。
大林:“对啊!那时候可没这回事儿啊!你再想想,那时候他是怎么对你的?也是这么随意地招来挥去?”
苏承摇头。
大林:“这就对了,懂了么?”
苏承继续摇头。
大林恨铁不成钢:“这是说,夫妻,不是,你们夫夫在一起久了,疲了。不过也正常,哪个男人追女朋友的时候不是甜言蜜语好话哄着,一到手就扔厨房扔浴室扔脏衣服堆里。这是不在乎了,反正到手了也不会跑了。”
苏承:“=皿=”
大林:“虽然你是个男人,但你想想你现在跟女人的待遇有什么差别?你做饭不做?”
苏承点头。
大林:“洗衣服?”
苏承点头。
大林:“买菜、打扫卫生,接送孩子上学放学。”
苏承流着泪点头。
大林:“这不就是了!”
苏承这次懂了:“要治唐淮千的起床气,我要让他重视我。”
然后苏承离家出走了。
下午走的,隔了一夜就回来了。
苏承抱着唐淮千痛哭,眼泪鼻涕蹭了唐淮千一脖子,比初五都恶心。
苏承:“我想你想得睡不着我再也不走了你不要生气。”
唐淮千:“走哪儿去?”
苏承:“……”
唐淮千:“昨天你不是去录节目了?”
苏承:“……”
唐淮千:“难得你不在,我终于睡个安稳觉。”
苏承:“……”
唐淮千:“一觉睡到中午,神清气爽。”
苏承:“……”
唐淮千:“你怎么不说话?”
苏承:“分房!马上分房!你晚上就是尿憋死我也不给你拎夜壶了!现在就分房!你自己爬起来上厕所!摔死你我也不管了!分房!立刻分房!”
然后唐淮千的起床气就好了。
106.同居三十问
唐淮千接了一部戏,演一个风餐露宿、为生活所迫的残疾……老汉。
老汉穷,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过得苦巴巴,所以他的服装、道具也跟着寒碜。寒冬腊月里就套四件破T恤,中间还有两件是短袖,外边罩一件拾来的夹袄,薄切切的一层。轮椅是残联送的,最笨重最老式的那一种,不说行动,单单坐上去对瘫痪病人来说都是场巨大的体力消耗。
唐淮千这些年身体素质大不如从前,每一场戏都拍得异常艰辛困苦。特意饿瘦的脸加上化妆效果,再被寒风一吹,来探班的记者居然都没有认出他来。
苏承刚忙完一轮巡回演唱会,推了接下来的工作,专心陪着唐淮千拍戏。见天这么看着唐淮千受罪,他也心疼,想方设法地给唐淮千加衣服。
偏偏导演是个较真的拗驴。他追求电影的真实效果,演员必须和角色融为一体。老汉穿四件就是四件,里边的保暖服算什么回事??
苏承特地去买了颜色古旧的青灰保暖服,揉成一团拿给导演看:“老汉他能捡夹袄,怎么就不能捡破保暖衣了?”
导演觉得也挺有道理,就准了,但是腿上绝对不能加东西。理由是:双腿的细弱才能从侧面反映出老汉生活的窘迫,你给他裹得跟正常人一样,那还有什么可拍的?
唐淮千现在能自己走路,但运动量明显跟不上,两条腿还是细得可怜。
唐淮千那双腿在家里多宝贝,一点凉都不敢碰,天天是拿热水药酒泡着,苏承把被窝暖热了才叫他进来。到了这儿连条裤子都不让穿了,哪儿有这么钻死角的导演!
苏承越想越难受差点跟导演动手,被唐淮千一巴掌给拍回去了,差点哭出来。唐淮千本着年轻时吃过的苦比这个厉害多了,哪儿有那么多废话招人烦。顺便借着机会跟导演提要求。
“最后一定要让我站着拍一场。”
导演满口答应,剧组继续工作。
磕磕绊绊拍到最后,唐淮千明显已经支撑不住了,精神很不好。苏承天天给他煲汤带进组里养着,一下场就扶他躺下休息,买了两个电暖风专门照着他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