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看了她一眼,我并没有问出来,她为什么能适时地给我回答?难道这妞懂读心术?
除了阿娇的哭声,满屋子都是极力压抑的吸气声。
焰衙内伸手颤颤地拿起那个六尺长的绿莹莹的庞然大物:“这就是苗刀!传说中,可以跟主人一起成长的绿色苗刀!”
在焰衙内手里,我倒看出了那绿色的东西依稀是一把刀的模样。
刀上那绿色的光华是如此地耀眼眩目,把众人的脸都映衬得绿油油地,仿佛咱们是一屋子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第三章:绿武成长秘笈
“绿色苗刀”是什么玩艺呀?不就是一把刀么?刀刃上闪烁着绿色的光华而已,看上去也不是很锋利的样子,犯得着让一屋子的小朋友个个全神贯注,眼冒精光?
“这是绝世神兵!”阿玥在我身边轻语:“是九洲大地上,每个习武人梦寐以求的武器,它会跟随它的主人一起成长,它会随着主人的功力增加,而越加锋芒毕露。它会令他的主人纵横四海,所向披靡!”
乖乖的,怪不得这刀有这多大的魔力,连阿娇也被绿刀所吸引,完全忘记了哭泣。
但是这绿刀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家售卖的礼包中?
“不知道皇家在哪里搞到了十把绿武,说放在国家博物馆里也是发霉,就把绿武封印在礼包中,礼包通过皇家渠道全国发售,谁从礼包中开出绿武,谁就拥有绿武。让绿武自己寻找有缘人。”
我听了不断地冷笑,我好歹也学过几天现代经济,我才不会被“让绿武自己寻找有缘人”的鬼话所蒙骗。从经济学角度看,卖礼包肯定比直接卖绿武更能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皇家也可以获得更大收益。
我劈手从焰衙内手里拿过绿刀,说:“很好,绿刀是我从礼包里开出来的,绿刀选择了我!”
接下来,是长时间令人窒息的静寂,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阿星……阿星……”远处有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阿娇看向一个身材比较瘦弱的男孩子,说:“阿星,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阿星点点头,说:“我坚决不同意绿刀归阿强所有!”
“对!”几乎所有小朋友都一齐点头。
只有阿娇看了我一眼,也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赞成阿星的意见。咱夫妻一体,我的不就是你的吗?阿娇,你这个超级无敌笨蛋小媳妇啊,我真无语了。
“阿星……你在哪里呀?”远处那女人的叫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弱。
阿星没有回应他妈的呼叫,也没有走的意思,而是直视着我,说:“绿刀是你从礼包里开出来的没错,但是礼包是阿焰以我们学堂的名义申请的,礼包是属于我们大家的!没有礼包,你阿强就算跟绿刀再有缘,也不可能开出绿刀来!”
看不出,这个一直不声不响的十岁小男孩的思维如此清晰,逻辑如此缜密,说出来的话如此尖锐,简直一矢中的,一招致命,一剑封喉!
阿星有一副非常秀气,柔美的脸庞,说那些话时,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或是害怕,身子微微地颤抖,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坚定的,执拗的。
我猜,这孩子将来长大了,会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男人!
我问:“依你说,这绿刀应该属于谁?”
阿星一字一句,说:“属于在坐的每一个人!属于我们大家!让绿刀和我们一起成长!”
屋子里所有人都叫好,连阿娇都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罢了,孤掌难鸣,我把绿刀扔回桌子上,也不得不表示赞成。
凭心而论,我也提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虽然我有25岁成年人的智慧,但我只有十岁孩童的身体,我纵然想巧取豪夺,也是有心无力。
阿星见大家都赞成了,绿刀归属问题已经尘埃落定,就一分钟也不担耽:“我回家了,我妈等着呢。明天把苗刀带到学堂来!”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其他的小朋友也陆续离开。
阿娇也回家了,最后只剩下阿玥,坐在我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我。
我把桌子上那堆从礼包中倒出来的丹啊,丸啊,饮料啊又重新装回那布袋里。
这是什么?一本书,封皮上面写着《绿武成长秘笈》。
翻开来第一页上写着:绿武成长第一步:经验成长法。
细看下去,就是叫人提着绿刀去野外砍怪物,在主人获得功力提升的同时,绿刀也会获得成长经验。以越长的连招,越多的连击数,把怪物砍死,绿刀就可以获得越多的经验。
“第二步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玥站在我身后,跟我一起观看《秘笈》。
我往后面翻页,发现后面全是空白页。
我跟阿玥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厚厚的一本《绿武成长秘笈》,只有第一页上有字?
“或者,等绿刀成长到一定的时候,第二页上的字才会显示出来?”阿玥猜测。
我说:“明天要不要把《秘笈》带到学堂里,让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阿玥说:“随便你。”然后抿嘴一笑,又说:“你又不傻,何必问我。”
我把《秘笈》往怀里一塞,反手把阿玥拉到我身前,说:“这是秘密!我们两个的秘密!”
阿玥满脸红晕地垂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个阿星是谁,贼厉害了。”
阿玥说:“他是瓦当镇杂货店老板娘的儿子,老板娘在怀着阿星时,就被相公抛弃了,阿星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寄托。”
这个故事很老套,但是在这个老套故事里成长起来的小孩子却特别早熟,怪不得阿星会这样厉害了。
“你呢?”
“我?”
我说:“这大晚的,别人都回家吃饭了,你怎么不回去?你家里人不着急?”
阿玥轻轻叹了一声:“我是瓦当镇符咒师的女儿。我妈早年去世了,我爸就天天顾着炼符咒,他又不需要吃东西,从来不管做饭。我都是自己做给自己吃,早回晚回,没有人管我。”
我恍然:“把绿刀装进礼包里,就是他们符咒师干的好事?”
“对啊,不过我爸是最低等级的符咒师。”
我大是兴奋:“阿玥,快,快给我表演几下符咒术!”
阿玥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符咒师虽然是家族继承,但是符咒术不会传给还没有成为符咒师的家族成员,我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或者,将来……”声音一路低下去,她的脸色也一路黯淡下去。
我说:“那你怎么会读心术?”
阿玥愕然:“什么读心术?”
我说:“我想什么,为什么你能知道?”
“哦,我从小就能猜到别人的心思。这是读心术吗?”
我心头一动:“阿玥,你知道我是谁?”
阿玥点点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不是阿强哥。可是,你明明就是阿强哥呀!只是你心里想的事,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想的那些事,我好多都不懂!”
我看着阿玥,心头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四章:突如其来的别离
接下来的日子,是大家轮流旷课,旷课的人就偷偷地带着绿刀跑去瓦当镇外的郊区猛砍各种怪物。
绿刀在我们不断的磨砺下,渐渐锋利。明显地感觉到以前砍一个野狗怪,半天搞不定,现在绿刀一出,“咔嚓”一声就完事了。
每天晚上,大家都聚集在我家的小破屋里,对着绿刀好一阵摩挲,猛流一翻口水,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各自回家。
我猜想,他们其实每个人都想把绿刀据为己有,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那个胆量和手段。
年终的时候,我们一群人被学堂老师点名,一顿狂批,因为我们的文化课成绩大幅下降!然而,我们的体育成绩却一路飙升。
然而,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旷课,一如既往地为绿刀痴狂。有时甚至会通宵通宵地去野外练苗刀,然后白天上课时一个劲打瞌睡。被罚站,被打手心,被请家长,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但是这一切,丝毫也不能阻止我们为绿刀痴狂!
小学毕业考试的时候,我们的文化成绩考得一塌糊涂。
阿娇她奶奶善心婆婆第一次哭着打了阿娇,一边哭一边打一边数落,阿娇啊,你怎么对起得你死去的父母?
阿星他妈看着成绩单,更是哭得呼天抢地,哭得比她刚被相公抛弃时还要凄惨,哭得一镇子的人都为之侧目落泪。
开酒楼的阿丹他妈,冲阿丹吼道:“洗碗去!这个月,酒楼的碗都归你洗!洗碗的工钱我给你去交赞助费。”吼得那么大声,整个瓦当镇都能听见,好象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钱给儿子交赞助费似的。
阿焰他爸倒是一脸慈祥:“没事,儿子,以后咱努力就是。”当然啦,阿焰他爸是瓦当镇的最高行政长官司鼎大人,想上那个高等学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阿玥的符咒师老爸,只瞟了一眼,便把成绩单丢在一边,一脸的平静,说:玥儿多大啦?
“十四,快十五了。”
阿玥她爸说:“十五年啦?唉,你准备好了吗?”
阿玥猛烈摇头。
她爸又叹声,说:唉,玥儿呀,你说你成绩好,我也就由着你去了,不担耽你。可你这样的成绩……唉!你爸老了,功力大不如前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代表我们家族求你了!玥儿,你答应爸吧!
阿玥终于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然后扑在她老爸怀里极力压抑地嚎啕大哭,直哭得肝肠寸断,把她老爸揉搓得跟个面团似的。
她老爸也是老泪纵横,不停地唉声叹气。
我在门外偷窥着,也没由来地陪着他们落泪,那样的场景,纵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下心来。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不就是毕业考试考得不好而已,有什么必要全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搞得好象瓦当镇末日要来临似的。
当我把成绩单拿给我妈看时,她无声地抽泣了起来。
看着她那样悲伤,我心里也不好过,我说:妈,别人成绩差,看了哭,我成绩这么优秀,你怎么也哭得稀里哗啦的?
虽然我们一拉子练绿刀的小朋友,成绩考得都很差,但唯独我是例外。我毕竟是25岁的人,哦不,在这里已经过了四年多了,我都快30岁了!应付那些小学试题,自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妈说:妈高兴呀!
可我怎么看,我妈都不是喜极而泣的样子。看见她这个样子了,我真的很心疼。虽然她并不是我妈,但是这四年多来,一直是她对我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她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最亲近的人。如果说,在这世界上,还有谁肯为我死,这个人一定是我妈。
四年多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我爸,也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我也只好不问。
我们的生活过得很清苦,可是,我看得出来,我妈不在乎生活清不清苦,她的心比生活更苦。她总是一个人长吁短叹,什么都不说,只是在看向我的时候,才会露出久违的笑容。不过,现在这笑容越来越少,她在看向我时候,越来越多的是悲伤。
清苦的生活,给我妈的容颜刻上了岁月的风霜,但依旧难以掩盖她那清华出尘的气质。有时我会想,是什么原因,让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女避居在瓦当镇这块穷乡僻壤中,苦度年华?
过了几天,阿玥来向我告别,说要去很远的地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瓦当镇了。
我很诧异,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离开了呢?我说,是要嫁人了吗?
阿玥摇摇头说,阿强哥,明天你来送我吗?
我毫不迟疑地说:“好的!”阿玥是那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我曾经怕她读懂我的心思而防范过她,但她从来都没有说什么,总是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总会适时地出现,几年来,她陪伴我的时间比阿娇陪伴我的时间还多。阿玥说要永远离开了,我不禁心中有些许不舍。
阿玥在听我答允了后,那无比黯淡的眸子,有了一些亮光,幽幽地舒了一口气。她是怕我会拒绝送她吗?她是害怕一个人孤单地上路吗?
我说,要不要我叫上大家一起送你?
阿玥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仿佛在笑,说,有你送我就足够了!
我总觉得,阿玥说这句话,有些什么意思。但是这个念头只在我心头一闪而过,我并没有多想。多少年以后,当我回想起这句话,才觉得无限心酸。
第二天,正好轮到我练苗刀,我提着苗刀,跟着符咒师大人带着阿玥一起踏上了通往洛阳城的必经之地瓦当山。
之所以要在符咒师三个字后面加上“大人”两字,是因为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瓦当镇除了司鼎大人外,符咒师是唯一一个吃皇粮的由皇家任命、家族世袭的官员!司鼎大人掌握着城镇的世俗权力,符咒师大人则掌控着能操纵城镇命运的神秘力量。
以前为了练苗刀,我已经很多次来过瓦当山,那满山遍野的曾经令我战栗的猪精十夫长早就不是我的对手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翻过瓦当山,要去看看山那边的世界和风景。
翻过瓦当山,穿过瓦洛道,今天我将第一次离开瓦当镇,到达一座新的城市:洛阳城。
“到洛阳去!”这个念头一在我心头产生,我就莫名兴奋。这种兴奋,远远超过了别离的悲伤。
第五章:初试锋芒
一路上走得很顺很快,有时候会有几只不长眼的猪精十夫长挡道,符咒师大人几个符咒一扔,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但我看符咒师大人的脸色并不轻松,而是相当凝重。
快到瓦洛道时,符咒师大人说:阿强,就送到这里,你自己回去吧。
我说,不,我要去洛阳!
符咒师大人叹道:“过几年吧,等新的符咒师上任以后再说吧。”说完,随地坐下,开始打坐运功。
这话说得的,我要去洛阳,跟符咒师接任有毛关系?
阿玥把我拉到一边,悄声说:“我爸老了,法力大不如从前了。前两年瓦洛道上不知从哪里跑来两只聒噪鬃,把守在瓦洛道上专以过往行人为食。我爸想封印这两怪物,但失败了,还受了重伤,一直都没有养好。只有等皇家派接任的符咒师来收拾这两怪物了。”
我说,那你怎么过去?
阿玥说:“我爸会用法力,直接把我传送过去。”然后她坐到她爸对面,回头对我挥挥手说:“阿强哥,回去吧。你要好好的,你要记得我。”说到这里,阿玥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她伸出手,与她父亲的双手相抵,闭上眼睛说:“阿强哥,谢谢你来送我!”
虽然以后再也见不到阿玥了,我心中也有些伤感,但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悲伤的。人生中会有无数次生离死别,如果每一次离别都那么悲伤,人生将是如何的黯淡?!
我说:阿玥,你自己保重。然后我开始向回走,但我并没有走远,而是悄悄地折了回去,躲在山石后,想偷偷看符咒师大人怎么施法的。
符咒师大人跟阿玥这么坐了很久,符咒师大人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绿色象叶子一样的东西贴到了阿玥的脑门上,然后阿玥的身影就渐渐变淡了,渐渐没有了,符咒师大人慢慢地把两只手吃力地向前推出去,然后他额头上开始冒汗水,越冒越多,越冒越快……
忽然,从旁边冲出一只猪精十夫长,一下子就把符咒师大人撞倒在地上,然后一双巨脚直接从符咒师大人的身上踩了过去!还意犹未尽地从符咒师大人身上又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