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过来吧，我知道你有事情问我。”

视线转移到第八重天的学院那里，他的圣子正坐在院长室里，摸着那对路西给的耳坠陷入沉思。耶和华想要为这个灵魂分身的成长表示欣喜，却感觉不到心中的半点波动，这么多年来，他屡次附身后虽然处理了一下记忆，但这不代表就真的完美无缺了，是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弥赛亚还是能推断出一二。

“神？”

仿佛触电一般惊得站了起来，弥赛亚心中的猜疑更加的重了起来，若说刚才不过是怀疑，那么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其中有什么问题了。

耶和华没有再去管弥赛亚是什么心思，等会见面后自然会知晓。

手指轻触着眼睑，纤长的睫羽在指腹上滑过，上帝面色漠然的看着水中的自己，水面中的银发神只也做出同样的动作，金色的眼瞳无悲无喜，像是用世间所有光明凝聚出来的色彩，融合着光之领域凝聚的无尽美丽。

“弥赛亚……救世主。”

冷冽的声音缓缓的从口中说出，耶和华想着自己当初给他的名字，有一种终于要到了那一刻的感觉，这个名字自然拥有着独一无二的意义，不是谁都可以被创世神冠以救世主之称。

虽然感觉有点早了，但是……人类诞生的那一天终该来临。

袖袍下的手指微微捏起，等待着弥赛亚过来的上帝沉默了半响，才轻轻的打开了伴生神器，创世之书上有关于人类的记载一一浮现了出来，这么遥远的记忆在创世之书上好似都不会褪色，一如那神灵不忘的记忆。

不论是喜是悲，业已永恒。

所以……

“进来吧，弥赛亚。”

随着神灵的声音，大圣堂的殿门在水晶地面滑开，修长的身影出现的视线之中。

弥赛亚的神情是难得一见的焦虑，直到亲眼看见神后，他才复杂的收敛下自己的情绪。越是靠近大圣堂，他的思路仿佛越加清晰起来，不断的回忆着他至出生后发生的一切，以及……他在大圣堂中第一次见到神的那一幕。

从死亡到再次诞生，自己是那么慌乱无措的跌坐在地面，触及皮肤的冰冷感觉还停留在记忆中，水晶石的地面是那么的坚硬，好似可以咯痛了皮肤。

为什么上帝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异样，明明连他都觉得无比惶恐……

第四十八章

“神……”

光可鉴人的地面倒影着他的身影，弥赛亚忽然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真苍白，简直像是一张带习惯了的面具，不论是面对神还是面对天使，他都失去了最初的那份心态。曾几何时他是那个能够大笑大哭的人类，曾几何时他会为财迷油盐的生活而苦恼。

那些叛逆的想法呢，什么时候……他面对神的时候只有恭敬遵守命令。

是他被这个世界同化了吗……

“弥赛亚，我的孩子，你为何而迷茫。”

耶和华没有回过身，只是那样站在池边就仿佛能够看到一切，或许泛起一丝迷茫的是神灵。金色的圣光阻隔了世人对他的猜疑和好奇，同时让他再也找不到能够沟通心思的存在。

为何希腊神不会寂寞，因为他们太像一个人类了，融入人类的生活中也感觉不到异常，会喜会怒会玩闹。为何洪荒诸神不会寂寞，因为他们的身边有着太多相似的人，相似的经历，能够有着交流的存在。

上帝在静默中想起了自己当初的心思，忽然觉得多此一举。弥赛亚是耶和华吗？不是，因为他没有神格和神性；弥赛亚是穿越者吗？不是，因为他甚至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神，我迷茫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只希望神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金发褐眸的男子跪倒在神灵面前，眸中坚定的信仰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卑微的自由火焰在眼底摇曳，却是人类的那一面引起了他的挣扎。但是他依然那么的尊敬神，却不再是将上帝当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像那样敬畏，思考起了信仰的由来和改变。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因为他懂得了思考，思考对与错，思考自由和禁锢。

圣光之下的耶和华莫名的笑了，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了一个质疑自己的生灵了，这个生灵还是自己的灵魂分身，是不是说明了他本性中同样存在了对自由的渴望。弥赛亚敢向自己询问问题，可是自己又该向谁询问，向法则？不，没有谁能够回答自己，这也许是至高者唯一的遗憾。

“弥赛亚，你想要问什么。”

手指抚摸着男子披散的长发，金色的发丝在指间滑过，这都是他钟爱的光明色彩，耶和华像是对待一个迷茫的孩子，轻声的叹道。

“我真的是您创造的生灵吗？”

“是的，这点毋庸置疑。”

“神，您是否全知全能？”

被心底藏着的秘密憋的快要疯狂，数万年压抑在心头的疑惑终究爆发开，弥赛亚望着那圣光中的神灵，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我全知全能。”

“那么……我是谁？”

对于上帝的话没有质疑，他知道神灵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脸色不禁惨白起来。回忆起屡次的附身之后的感觉，弥赛亚肯定了心中的猜测，那个……无比荒谬的猜测。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他匍匐在地上眼眶发红，几近颤抖的呐喊出声。

“你就是弥赛亚，圣子弥赛亚，我的九分之一灵魂分身。”

金发男子茫然的跪在那里，许久都没有从消息中回过神，而耶和华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御座上坐下，漠然的注视着男子的反应。弥赛亚身上浓郁的信仰之力证明了他也是自己的信徒，或许创造出他的时候就不该添加多余的记忆。

给予这份记忆，何尝不是自己对于过去的好奇，他想要知道拥有着过去记忆的弥赛亚会如何在这里生活，想要看他喜欢什么东西，厌恶什么东西，透过他看着自己失去的一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找到一点乐趣。

神不该有私心，因为神拥有的力量太强大，他的私心会影响到许多无辜的生灵

“弥赛亚，回去吧，下一次……就该到了造人的时候。”

听着神的命令，金发男子才颤抖的起身行礼，像是被刻入了各种规矩的机器，脚步僵硬的走出了这座令他绝望的神殿。

大圣堂的殿门再次被关闭，空气之中的光明力量随之不断浓郁起来，明亮的光彩充斥在大圣堂中。谁又知道在他们来到神灵的宫殿时，上帝就刻意将这里的力量浓度降低了，因为他知道……这些力量会令他们感到难受。

俊美至极的容颜上第一次显露出倦怠，耶和华将身体往后面一靠，背部贴在冰冷的御座上，银色的长发从耳后滑落在脸颊一侧，遮住了他的神情。他只觉得莫名的冷，冷到了心绪都无法起伏，好似只有光明能够温暖他。

最初的最初，神创造着世间万物，不过是想要他们来陪自己，可惜离神最近的弥赛亚也不愿意靠近神。

不记得有谁对他说过，如果感到了寂寞，就不要一个人待着，否则只会越来越寂寞。耶和华握紧了镶嵌着宝石水晶的扶手，走下了这个冰冷的御座，向着甚少进入的后殿走去。

就算再怎么寂寥，那里也有着给自己安排的寝宫，有着给自己的一片歇息之地。

“法则，为何我拥有了一切，却还在不知足。”

清冷如华的声音在宫殿中响起，仿佛在质问着法则，又在质问着神灵自己。

“因为你太无聊了。”

法则无机质的声音波动第一次主动回答了创世神，却令耶和华的脚步一滞，诧异的望向了法则所存在的虚空之中。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第二句话出现，耶和华的脸色微微松融，学着记忆中的笑颜，唇角泛起一个极浅的笑纹。

“大概吧，高处不甚寒，谁让你只让我诞生了。”

丢下这么一句颇为抱怨的话，耶和华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寝宫，为自己轻松起来的心情表示不解，也许神灵会多变不过是由于钻了牛角尖。

龙族禁地。

瞅了瞅龙后沉默的反应，炽天使也知道自己带来的这番消息有点欠揍，但他真的拿不出最后一份残留的胎膜。定眼一瞧，米迦勒果然看到了几个无声的泪珠掉落地面，顿时坐立不安起来，没办法，他碰见的女性当中会如此哭的只有龙后。

“龙后，还有什么补救措施吗？”

“辛普森为了让贝希摩斯成年，让他前往了龙窟，如果今天他能够出来，或许就不需要你的补救了，但是……我儿现在都生死不知。”

想起了龙王临走时的态度，派翠西亚一时泣不成声，不论是故作柔弱也罢，她对于贝希摩斯的担忧都是发自内心，令米迦勒倍感愧疚，虽然他愧疚的从来都不是魔龙，而是这个儿子生死不知的母亲。

“求求您，替我去看看他，如果他真的死了……也请您将他带出来。”

再多的骄傲也在此刻放下，龙后跪在米迦勒的脚边哀声请求，派翠西亚知道自己的态度是辛普森所厌恶的，但她能靠着矜持有礼去救儿子吗，不能。龙窟对于每个龙族而言都太过恐怖，那是所有龙族死后埋葬尸骨的地方，也是考验龙族成年的地方。

任何一个龙族都宁愿吃胎膜渡过成年期，也只有丢了胎膜的贝希摩斯会如此苦逼，需要进里面淬炼龙身。如果不扒了一层魔龙的皮，他就别想活着出来。

“好吧……”

被龙后扯住了衣摆，米迦勒僵硬的感受着一点点眼泪沾湿了自己的衣袍，可惜他不可能就这么溜走，几番犹豫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龙窟对于炽天使来说很陌生，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纵然见证者创世的最后一天，也不代表炽天使就了解整个世界，感慨着世界的神奇和天父的强大，红发炽瞳的米迦勒走在遍布火焰的龙窟之中，越靠近着里面温度越高，连他的额头都溢出了一丝热汗，脸颊一片发热的绯红。

“这真的是用来淬炼龙骨吗，待上三天怕是会烤熟来吧。”

心中嘀咕着贝希摩斯的耐高温程度，刚开始还觉得魔龙不会有事的米迦勒动摇了，现在他对于能否带一个活着的生物出去表示怀疑。这里的火焰已经超过了所见过的普通火焰，仅在于孕育炽天使的金焰之下，如今唯有伸出炽天使的黄金六翼才能保护住自己。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从这绕来绕去的龙窟走到了深处，宽阔的广场模样出现在眼前，但米迦勒的视觉已经被一片赤红说笼罩。哪里都是火焰的色彩和温度，壮观无比的岩浆从高空的断岩处奔腾而下，将一个颜色极深的庞然大物掩盖在其中。

数也数不尽的珍贵炎晶流动在其中，稀薄的金色圣光弥漫在空中，才让米迦勒找回了一丝熟悉的感觉，黄金圣光龙不愧是拥有圣光二字，整个天堂除了神也只有路西菲尔拥有圣光六翼，没想到在龙族传承的禁地，米迦勒还能看见被传承的圣光。

巨大的深紫色魔龙在岩浆的冲刷下惨叫不已，血肉模糊的模样十分凄凉，不断流出的深紫色血液灌入岩浆的河流之中，偶尔可以看见蹦飞的鳞片，龙角都似乎有融化的迹象，米迦勒不敢靠近那篇最高温的地带，在不远处的岩石上咂舌不已。

隐约发现了龙鳞中溢出的一丝金色，炽天使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了龙王打算，原来这里真的可以净化魔龙啊。怪不得在水晶天的时候，路西菲尔殿下并没有特别强硬的要杀贝希摩斯，要是按照平时殿下对黑暗种族的态度，贝希摩斯哪里会那么容易脱身。

“米迦勒，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睁着一个已经肿胀的龙眸，魔龙艰难的看向了炽天使所在的地方，不禁被那旁观的态度气个半死，立刻将积蓄的力气靠话语喊了出来。

“不，我是在观察该不该靠近，你似乎快要完成最后一步的蜕变。”

敏锐的瞧到龙躯上有一层薄膜在脱离，纵然是令贝希摩斯痛苦万分，这也是蜕变的一个关键部分，米迦勒没有贸然走上去，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四十九章

“米迦勒怎么没有来？”

放下了手中的公务，路西菲尔看了一眼空着的位置，向侍天使问道。想起了昨天是米迦勒请假离开的时候，为何今天都没有出现，他可没有给放两天的假啊。

“殿下，米迦勒殿下并没有派人通知。”

米色长发的侍天使从门外走来，炽天使长的宫殿中总是充斥着一种肃穆和威严，让即使待惯了的侍天使也不敢放肆，达奇谦卑的低下头说道。

“去他那里问一下原因。”

握着羽毛笔的手指一怔，难得看见米迦勒会无故旷工啊，路西菲尔没有多想什么，等到侍天使带消息来后就知道原因了。

待侍天使前去炽天使副大人的宫殿时，才发现那里的侍天使也一头雾水，只知道他们的殿下已经一天都没有出现。

几个深红色的细颈水晶瓶摆放在浴池四周，长长的细颈中流出金色的药液，一点点的滴入冒着热气的清水中，混合于水中发出浓浓的药香味。

米迦勒趴在浴池的岸边，脸上的神情有些虚弱，原本雪白修长的背后多了几道狰狞的伤口，温水洗涤时难免带来火辣辣的痛感，这副模样他怎么可能随便出去。

红火的长发松散的漂浮在水面，炽天使原本明亮的炎瞳此时略显疲倦，手指泛起浅浅的光晕，他现在正为自己治疗烧伤的地方。为了龙后的请求他去了龙窟，也决定要把贝希摩斯活着带出来，结果净化到最后的关头，谁知道魔龙狂性大发的从岩浆中挣脱了出来。

哪怕通过传承可以得到圣光护体，也不再会被上帝厌弃，贝希摩斯拒绝变成黄金圣光龙。米迦勒看到这一幕自然是不允许，结果就和魔龙争斗了起来，在降服了贝希摩斯的时候，对方被迫从巨龙的身躯变成了人形。

面对着灰白色长发的人形魔龙，米迦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不知名的生物从背后偷袭，昏迷的时候竟然被丢进了火焰之中，过了一会儿才在灼烧中疼得醒过来。一想起事情的经过，米迦勒就暗自咬牙，这种丢脸的事情怎么能让其他天使知道，到底是哪个家伙偷袭了自己。

凡界。

“怎么办，你还好吗？”

哭的泪眼汪汪，小女孩趴在一个深紫色的巨龙身边，秀气娇小的鼻子已经有些发红，她不顾自己被龙窟烧焦了一些的头发，手足无措的看着对方不断流血的伤口，想要治疗却无从下手之处，那滚烫如岩浆的鲜血格外的刺眼。

“利维坦，我还没有死，你哭够了没有，你再哭下去我也想真的要死了。”

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皮，贝希摩斯变成原型状态也只是为了散发掉一部分热量，他无奈的看着小女孩落下的眼泪，可是有谁的眼泪这么凶残，直接把他的龙鳞都能腐蚀了。利维坦慌乱的抹了把眼泪，心虚的看着被滴出了几个洞的龙鳞，扭捏着手指的站到了贝希摩斯的眼前，

“怎么办，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啊，我偷袭了米迦勒，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

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事情，混沌龙又想要哇哇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擦着，哽咽的说出了问题所在。比起天使，身为天地间第一条龙的利维坦知道更多事情，她当然明白一些不能犯的禁忌，比如成年龙族如果被异族降服了，就必须臣服于对方。

当初在天堂的时候，贝希摩斯真正输给了路西菲尔，但是那个时候他还未成年，所以这个不算数，这件事让利维坦庆幸了很久。

“不要再说了！”

“我好不容易在第三天的时候从贝利亚那里溜出来，以为时间来得及，哪里知道他会在龙窟，你不是说龙窟只有龙族可以进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