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奇抽抽唇角,费洛雷斯这废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他根本什么还没做好吗,他只是来逮捕个人而已,就被扣上污蔑英雄觊觎财富的帽子,是不是略显过分啊混蛋!
费奇到底也在裁决长的位置上混了多年,他很快就振作起精神,给予了雷哲一发强有力的反击:“你居然还敢显摆你的功绩,真让人恶心……在没看到证据之前,我也一心相信着你们家族的忠诚,敬佩着玛丽·费洛雷斯的为人,痛惜着在战场中牺牲的战士。但结果呢?结果是你和你母亲勾结异教徒,自食恶果不说,还害死无数战士。现在用这些血债来表功,你就不觉得可耻吗?”
见费奇摆出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平民们的议论声也渐渐小了起来,竖起耳朵听这位裁决官还会说些什么。诚然雷哲曾经帮过大家很多,子爵大人也确实守卫了尼德兰的和平,但裁判所敢带着人来抓人,总不至于一点根据都没有吧,他们倒是不怀疑子爵大人和费洛雷斯大少爷的品性,但万一他们身边有谁真的做了什么呢……要知道,牺牲的战士里也有不少是平民出身的啊。
“我可耻?”察觉到气氛略有改变,雷哲只是淡定地瞥了费奇一眼,坦然朗声道:“我敢向着父神发誓,在此场战役中,我与母亲已为帝国竭尽全力,我无愧于心。但你呢?你敢摸着良心说,我母亲就是个叛逆吗?你敢对着父神发誓,你此番行事全无私心只为帝国吗?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审判,让大家来辨辨这是非黑白吗?!”
费奇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他其实也不觉得尼德兰子爵真是个叛逆,他更倾向于是雷哲·费洛雷斯这小子为谋夺子爵之位勾结异教徒。但这混蛋小子居然只拿他母亲说事,实在是太狡猾了!
他当然也没法对着父神发誓全无私心,要不是为了弄倒莫里斯,他不会一收到证据就这么兴冲冲地跑来抓人。要不是为了讨好上面的人,他不会一看到信上那枚教廷的印鉴就毅然按照吩咐和子爵对上。至于公开审判嘛……
费奇那犹豫的模样,落入群众眼底,自然就成了心中有鬼的铁证,群情再次激奋。那收了好处的闲汉们见机纷纷大喊起来:“公开审判!我们要公开审判!”
很快,平民们也跟着大喊起来:“公开审判!公开审判!”
一声声的“公开审判”最终汇聚为声音的洪流,狠狠冲击着副裁决长大人可怜的耳膜。
“闭嘴!”费奇终于爆发了:“谁再乱喊,直接以叛党论处!”
回答他的,是排山倒海的嘘声。
费奇抽抽唇角,打死不愿承认自己有点被吓到的现实。活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被群众围攻的滋味,想当年。他们裁判所去抓谁,谁敢吱声啊!这帮子贱民胆儿也太肥了,还是说由于自己不再是裁决长了,所以威信就大不如前了?万恶的莫里斯!
眼前的情形已经容不得再含糊,费奇想了想手中的证据,狠狠一咬牙,道:“公开审判就公开审判,我会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你和你母亲的叛国行径有多么卑劣无耻,你会在人民的唾骂声中,得到你应受的惩罚!当然,你要是怕了,可以拒不配合,顽抗到底。”
“我明白了,我会配合调查的……”憔悴不堪的贵族青年发出一声叹息,仿佛认命一般爬下梯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一分钟后,尼德兰庄园的大门打开,费洛雷斯大少爷孤身走了出来,紧接着,他身后的大门轰然关上,将他一个人留在了重重包围之中。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费奇皱眉。
“我母亲现在深受重伤,毫无自保能力,我怎么可能放任毫无意识她来接受审判。”雷哲紧握着拳头,高声道:“所以,你们有什么只管冲着我来,母亲的刑,我替她受;母亲的罪,我替她背。我会完全配合你们所谓的审判,不做任何抵抗,但若是有谁执意要对我母亲下手,我必抵抗到底!想动我母亲,就请先割下我的头颅以作阶梯。”
费奇已经无心去听那些议论声了,简直一脸血啊有没有,不过是问了句你怎么一个人,转眼就又被倒上了企图动用私刑,趁机谋害子爵的污名……到底是谁在污蔑谁啊混账,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仿佛嫌这火烧得还不够旺,雷哲神情凄然地环视了一周,然后再度躬下了身:“在下此去牢中,是生是死未定。虽然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我也只能在这里拜托诸位,替我看护一下母亲。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方便的话,还请千万告诉我一声,我先谢谢大家了。”
“放心吧,大少爷……”
“别去!”
“我们等你回来。”
……
人们乱七八糟地回应着,关于对孝顺这一人品的认可瞬间刷了满屏。
雷哲勉强扯了扯唇角,似乎竭力想对大家露出一抹微笑,却终究无力。然后他脱下盔甲,仅穿着一身薄衬衣,站在了费奇身前:“我们走吧。”
费奇此刻的心情……哎,不提也罢。他招招手,让两个裁决者押着雷哲,转头就上了马车。
两个裁决者正要把雷哲推上囚车,费奇却是忽然探出头来,假笑着吩咐道:“不用上囚车,毕竟罪名还未定嘛,我们可不能这么对帝国的忠臣。让他戴上枷锁跟着走就好。”
这会儿连裁决者们的脸色都有点变了,这不纯粹折腾人吗,枷锁那么重,这雷哲·费洛雷斯的状态看起来又那么糟,要是半路上昏倒,他们还不得被那些贱民的唾沫给淹死?!
但到底也没人敢站出来反驳费奇的话,于是可怜的费洛雷斯少爷就被枷锁捆着,游街般走在了马车后面。人们亲眼看着昔日荣耀无限的贵族少爷竟被如此虐待,义愤填膺,却也无能为力。
“不知道雷哲·费洛雷斯这会儿的心情如何呢?”终于小小地报复了一把的费奇心情颇好地想着。
而此刻的雷哲,神色悲怆,脚步踉跄,心花怒放——
灭哈哈,费奇真是个好人啊。看这人品暴涨得,根本就是走一路,涨一路嘛。走几步路算什么,只要给人品,让小爷我滚着前进也成啊!
第六十八章
等雷哲这么一步一挪走入裁判所时,人品已然暴涨到了九百多,几近一千。如果不是实在不合适,雷哲真想抱着费奇小天使在屋顶上跳个恰恰什么的。
马车停驻,费奇带着恶意满满的笑容走下车来,看向雷哲,结果……差点被这货给吓得跌回马车里去——我嘞个去,费洛雷斯大少摆出这副心满意足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这是有受虐倾向啊,受虐倾向啊,还是受虐倾向啊?!
等等……他肯定是故意装出这副样子给自己看的!机智的费奇裁决官很快为雷哲那诡异的神情找到了缘由:想通过这种小伎俩来避免吃苦头么?哼哼,真是太天真了!
见费奇瞪向雷哲眼神很是不善,自有那识趣的裁决者凑上来,建议道:“大人,您觉得把费洛雷斯这叛徒送到几号刑房比较合适?”
“什么刑房?”费奇故作正直地皱起眉:“费洛雷斯好歹也是位贵族,虽然罪证确凿,但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嘛。要是公开审判的的时候,他又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受了刑,岂不又是场麻烦。不用刑讯了,直接关进囚室就好。”
“您说得是。”裁决者连连点头,作心悦诚服状:“属下考虑得就是不如大人您周到。”
“不过嘛……”费奇阴测测地一笑:“现在我裁判所囚室紧张,事发仓促,也没法临时给费洛雷斯大少匀出一间囚室,就只能委屈他和别的犯人挤挤了。嗯……就把他和杰森关在一起吧。”
裁决者瞬间瞪大了眼:等等……杰森?那家伙的罪名好像是鸡女干神职人员吧!
“怎么?”见裁决者久久不回答,费奇侧头看向他,笑容温和:“囚室不够这种事,我们也很为难啊,不过公开审判就在明日,也就委屈费洛雷斯一个晚上而已,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什么叫没囚室,之前的越狱导致死牢直接空了大半,这根本就是成心要把费洛雷斯送给杰森享用的节奏啊!
裁决者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那杰森判的是死刑,本就无所忌惮,又素了这么久,把这白白嫩嫩的贵族少爷送去,那后果根本不用想……而且就算费洛雷斯真被怎么样了,也没法对人启齿,这个暗亏,他是吃定了。没准儿等到公开审判的时候,费洛雷斯还会因此精神恍惚或者崩溃,连为自己辩护都做不到。这招,简直阴毒到了极点。
裁决者的喉咙艰涩地滑动了一下,这情况,裁决长大人应该有办法处理吧……他的任务只是站在费奇这边推波助澜而已,其他事,他还是别贸然插手比较好。
“是的,小的这就送罪人费洛雷斯去杰森囚室。”
见裁决者乖乖领命,费奇对这个属下的信任又涨了两分:哎,在莫里斯那混蛋氵壬威日盛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么条忠犬不离不弃地守在自己身边,真是难得啊!
“你去吧。”费奇挥挥手,目送忠犬押着雷哲·费洛雷斯离开。这种事,他当然不会沾手,回头要是莫里斯兴师问罪,他只消说自己不知情就好。
裁决者心情复杂地将雷哲塞进杰森的囚室,心中默默地为他点了个蜡。
“等等。”一路都颇为沉默的雷哲终于开口了:“为什么要将我和别人关在一起?”
“这是费奇大人的吩咐。”裁决者干巴巴地说道,不太敢看雷哲此刻的表情。他知道的事,费洛雷斯这个裁决者应该也是知道的,比如——杰森是因何罪名入狱。
“裁决长呢,我要找裁决长。”雷哲煞有介事地摆出张惊惶脸,虽然这个蠢萌这会儿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等待自己的不是刑讯而是个室友……
“裁决长大人因为教廷的紧急传召离开了,要大后天才能回来。”裁决者舔舔唇,在力所能及地范围内透露着信息。这也就是为什么费奇裁决官会这么急吼吼地去抓人,又仓促地将大审判定在明日。
“那么审判……”雷哲继续作惊惶状。
“审判就定在明日,您……好自为之吧。”
裁决者说完这句就匆匆离开了,徒留下雷哲凄厉的怒吼久久回荡在地牢中——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雷哲奋力嚎了十来分钟,这才偃旗息鼓,扭头看向自己的新室友,开口道:“有水么?”
“叫你吼这么大声,该得你!”杰森掏掏饱受雷哲摧残的耳朵,然后起身将一个干净的水罐递给了他。
雷哲小小地抿了一口,确认水里没什么怪味后,这才大口喝下,有莫里斯在暗中看着,他并不担心这水有什么大问题。
冰冷的水渐渐缓解了喉咙的干涩,雷哲畅快地舒了口气,要不是为了坚定费奇尽快开审的决心,他才不会这么不辞辛劳地大喊大叫呢。莫里斯配合得不错,计划进行地比预期还要顺利,只希望最终结果也一如想象才好。
雷哲喝够了,将水罐递回给杰森,随口道:“你这儿条件还不错嘛。”
杰森接过水罐:“忘了么,是你定的规矩,每个囚犯都理应得到干净的水和充足的食物,有囚服穿,有棉被盖。”
“那我这算是善有善报?”雷哲笑笑。看来杰森对自己还是心怀感激的,虽然他并不怕杰森对自己不利,但如果能省去动用技能的功夫自然更好。
“如果真是善有善报的话,此刻您就不会被关在这儿了,大少爷。”杰森没好气地嘲讽道,眼底却是浮起淡淡的担忧:“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还以为你们贵族除非叛国,这辈子都不可能进死牢呢。”
“就是叛国罪。”雷哲轻描淡写。
“不可能!”杰森手一抖,差点把水罐摔了:“你得有多脑抽,才会放弃贵族优渥的生活跑去投奔混沌教那帮穷鬼啊。”
“是啊,所以栽在这上面的绝不会是我……”雷哲低声喃喃,眼光透过墙壁看向不知名的黑暗之处。他知道,此刻莫里斯正在某处守着自己,和自己一起等待审判的降临,胜利的到来。
落入他人局中而不自知的费奇此刻则开心地享用着他的晚膳,脸上挂着氵壬荡的笑容,现在雷哲·费洛雷斯那小子大概已经被扒得干干净净,爬在地上被杰森当狗一样骑吧。那画面一定很精彩,他可得吃快点,免得错过了热闹……
酒足饭饱,费奇满怀期待地走向杰森的囚室,然而等待他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泣血呻吟,而是刺耳无比的欢笑声。
“棒棒棒棒虫。”
“棒棒棒棒鸡,鸡吃虫,你又输了!”
费奇加快步伐,很快囚室内的情景映入眼中——杰森脑袋上绑了好几根稻草,这会儿正无奈地继续往上系新的稻草。而那该死的费洛雷斯正笑得前仰后合,简直不能更刺眼。
熊孩子还挺会玩儿啊?!
费奇简直要吐血了,这简直不科学,说好的鸡女干呢!杰森,你对得起你强女干犯的身份吗,啊?还有费洛雷斯,这么没心没肺真的没问题吗,待罪者比自己这个审判者还要轻松愉快是要闹哪样啊!!
等等……肯定是杰森还摸不准自己这边的态度,所以才决定暂且忍耐静观其变。毕竟天还没黑,这会儿做点什么很容易被人发现进而打断不是吗?机智的费奇很快又替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既然是这样,那自己要不要给杰森一点暗示呢……
于是杰森就被费奇给叫去了,等杰森再回来时,他的表情那是相当……微妙。
“怎么?”雷哲表情轻松,之前他和杰森玩的时候,已经偷偷达成了衣衫不整和身有伤痕的条件,一有什么不对,直接“破布娃娃”伺候。
“你肯定猜不到费奇暗示我做什么。”杰森皱着眉,脸色古怪。
“要你暗杀我?”这是雷哲能想到的最凶残的答案。
“那老混蛋要我……”杰森的喉结滚动了好一会儿,这才颇为羞耻地吐出那个词:“侵犯你。”
“……”雷哲抽抽唇角,无语凝噎。费奇这熊孩子还挺会玩儿啊,监狱PLAY什么的,他当这是拍片儿呐?老不修!
“那你……是怎么想的?”雷哲瞅着杰森,忽然很好奇这个问题。
杰森愤愤道:“他可以坏疑我的人品,但他怎么能质疑我的品味呢!就你这样的,还要我强迫,我亏不亏啊我!”
“……”雷哲沉默片刻,然后猛地拍案而起,愤怒咆哮:“小爷我有那么差吗?啊!长得帅了不起啊,再摆出这种嫌弃脸,信不信我强女干你。”
杰森飞速捂胸后退十步,严正警告:“别乱来!”
“嘿嘿嘿……”雷哲故意挤出几声氵壬笑,一步步逼近杰森。
场面瞬间逆转,贵族少爷欺压可怜小囚犯什么的,伤风败俗得让人不忍直视。
站在墙后的费奇愤然咽下一口老血,只恨不能自戳双眼仰天长啸:费洛雷斯这是要逆天吗?还敢不敢有点羞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