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岚哭着对陈牧声不停的摇头，喊着「牧声……」

陈牧声躺在地上，被刀刺中的心口那里血红了一片，痛苦的皱着眉道「大哥，我恨你……」

赵明锐眼里的泪瞬间落下，他握紧陈牧声的手，说不出反抗的话。

「不是你……添祥不会死……我不会原谅你……」

叶岚哭着说道「牧声……你别说话，你不会有事的！牧声！」

傅君谦看着陈牧声，抽泣道「牧声，你别动，会过去的。」

陈牧声微微皱眉，道「叶岚，对不起……」

然后路云再也没听到陈牧声说话，叶岚崩溃似的大哭出声，这时120的车子赶到，大家都唏嘘着陈牧声会作出这样的事，连荣家的人也都是满脸震惊，叶岚哭着抓住陈牧声的手，喊道「牧声，我原谅你，我不怪你了，牧声，你醒醒，牧声！！」

路云被人推着向后挪去，秦陌上前去把叶岚拖着，而已经是哭的惨烈的赵家夫妇和赵明锐、傅君谦一同上了救护车。

路云和秦陌一起扯着叶岚，洛诚也过来和他们一起说去，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洛诚和叶岚坐到后面，路云不由自主的多瞄了他们几眼，叶岚独自默默的流泪，洛诚安慰他几句，叶岚却是毫不理会。

秦陌开口劝道「叶岚，我们到医院再看看情况，也许没那么糟糕。」

「他总是放不下荣添祥，上次他们分手他就在家里闹绝食，这次他是心死了。」叶岚哭的越发伤心，洛诚不可抑制的靠近叶岚，温柔的安抚他。秦陌略有不快的质问洛诚，「你怎么把他拖到丧礼上来的，他不是被困在赵家了吗。」

「我……是在路上碰到他的。」洛诚解释道「他从家里跑出来了，怪我当时没想到他就是要自杀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带他进荣家。」

秦陌的面上一直都是沉沉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不断的冲击着秦陌，先是路云后是荣添祥，再接着又是陈牧声，路云暗自看着秦陌，假如陈牧声死了，所有的一切恐怕会完全的不同，而今生秦陌已经活着承受着太多的痛苦，路云说不清这是哪种命运，要么是秦陌弃他们而去，要么是他们弃秦陌而去，好像命运不管怎么轮转，就是不得圆满。

秦陌正专注的开车，察觉到路云的目光，他微微侧过脸看路云，路云在他眼里看到了些许的泪，路云却不敢问秦陌怎么了。秦陌却是仿佛知道路云的想法，他轻声道「这样他也算是给了添祥一个交代，添祥没白爱他一场。」说完，秦陌就咬着嘴唇，仿佛是想压下心里的情绪，路云淡淡一笑，转过脸看窗外，冬季的天空依旧是阴霾不散，一切都像是蒙着一层雾，难以看清它的本质。

今生浓妆艳抹的情，却让路云心头没有一丝欣慰，他突然想念前世那个多情的陈牧声，他身上有万千宠爱，有迷人的诱惑，有性感的妖娆，也有无情的选择。可偏偏今生他和荣添祥如此纠缠不清，路云宁可陈牧声像前世一样软弱的妥协，也不想看到他像今生这样决绝的反抗。

到医院时，许多人也都在门外等候，傅君谦和赵明锐看样子非常糟糕，荣添祥和陈牧声闹到这个地步，他们是推波助澜的人，叶岚快步走到赵明锐面前，问道「牧声他怎么样了。」

「在抢救，希望渺茫。」赵明锐只是说了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他和路云擦肩而过，路云忽然喊道「赵明锐……」

赵明锐黯然的回头，问道「什么事。」

「你别太难过。」路云安慰道。

赵明锐嘴角扯了扯，问道「怎么，你的病好了？」

路云摇头，「还没有。」

「那你还是赶紧回精神病院去，这里不是你待的。」赵明锐说完就转身离开。

「喂！」路云喊他他却没再回头，秦陌拉住路云，道「你别喊了，他现在需要单独待一会。」

「他是个好大哥。」路云忽然说道「他为赵家操心比谁都多，可他换来了什么。」

「他对陈牧声一向是温柔，不过倒是对叶岚和陈牧声谈恋爱没有多少反对。」秦陌沉声道，「陈牧声永远不会真的体谅他。」

「他还是个好大哥，要是我有这个弟弟，我也会这样。不让他随便谈恋爱，要谈也要是个品行端正的。叶岚完全符合这个要求，至少他不会在外面乱搞。」路云道。

「你好像对他们都很了解，小云，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一些很神秘得地方。」秦陌认真的看着路云，问道「好像你和我们都很接近，可我不记得曾经身边有你这样的人。」

「也许我们曾经在一场梦里见过。」路云似是而非的回答道「叶岚的品性一向好，这个有目共睹。」

「他是特别的，却偏偏看中了陈牧声。」秦陌看着正在同傅君谦说话的叶岚，叹道「希望叶岚比陈牧声坚强，别跟着闹什么事出来。」

这种悲剧色彩很容易就感染了别人的心情，从路云身边来回的人，路云没看到几个明快的，手术时间非常的漫长，一切生死，无法卜测，这不是前世的世界，路云已经完全看不到未来的路，一切都在提前发生，不再含蓄，而是爆发，陈牧声不再容忍赵明锐，黛雅不再容忍荣添祥，荣添祥不再懦弱的放弃。每个人都不再宽容和退让，却悲惨的不如缩头缩脑的活着。

路云靠在秦陌的肩上，听着秦陌和傅君谦、叶岚讨论着这些事，路云没多少心思听，他脑海里开始回忆着那年除夕秦陌穿的什么衣服，他能记住秦陌的话和他的笑容，还有他们身体纠缠时的火热和那份情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秦陌穿的什么，他想等有时间，他要再画一副画，就算是幻境，也只是个留念，在这个世界待的越久，过去的事就会越发朦胧，明明记忆里温柔的事却变得撕心裂肺，明明是伤痛却成了温柔。

「路云，你困了没有，干脆送你回去。」秦陌看路云一直不说话，不由得说道。路云点点头，应道「好。」

回去的路上，秦陌和路云说医生让赵家准备好丧事，赵明锐心里接受不了才会躲到一边去，路云刚才一直陪在秦陌身边却不知道已经说了这句话，秦陌轻声道「你刚才一直心事重重，有些话你没用心听。」

路云却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有什么问题，他问道「秦陌，我刚才在那里是不是又出了什么状况。」

「还好，就是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医生也和我说过，你这是沉浸在自我世界的表现。」秦陌摸摸路云的头发，道「别担心，最糟糕的都过过来，不会有事的。」

「嗯。」路云点头。秦陌将路云送回病房就再三叮嘱让他不要再离开，路云知道自己不能再让他担心，点头答应。天色不早了，路云说让秦陌今晚留在这里，秦陌放不下心，说要去医院里看看叶岚，况且明天早上荣添祥要去殡仪馆，他今晚和洛诚都要去他家里守灵堂。

路云也不好意思再留他，只能让他走。可秦陌一步三回头，路云站在放门口看秦陌离开，他心里很不舍得，在秦陌要进电梯时，路云大步跑到秦陌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喊道「陌陌，我不要你走。」秦陌见他如此，笑道「就两天，我忙完就回来，你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我不在身边你也要实话实说。」

「陌陌。」路云把脸紧紧的贴在秦陌的背上，把他抱得更紧，秦陌捏住路云的手，道「听话，你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早点休息。」

「陌陌，我会按点吃药，会听话的，我也会想你。」路云嘴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手就是不松开。

秦陌见他如此依赖自己，轻笑道「你又变得这么黏人了，不过你说这些话我爱听。」

「嗯嗯。」路云伸手掰过秦陌，把他的手牵着，在他耳边道「我们做一场，我就准你走。」

说罢路云不让秦陌说不，情切的勾住秦陌的脖子吻住他，秦陌温柔的把路云拥进怀里，和他吻的难舍难分。

路云和秦陌拥吻着走进屋里，相互脱着对方的衣服，被秦陌推到在床上时，路云笑着说道「这段时间肯定憋死你了。」

秦陌咬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诱惑道「你想我吗？」路云侧过脸吻他的唇角，深情的看他，点头道「想你，全身每一个地方都想，陌陌，占有我，我要你。」

「唔……嗯哈……」路云紧紧的抓牢秦陌，不让他有机会和自己分开，秦陌抱住他，激烈的在他身体冲、撞，许久未曾如此紧密的结、合，路云分外热情，动情的喊道「陌陌，……好舒服。嗯……」

「啊……」路云的呻吟不绝于耳，他缠绵的向秦陌索吻，仿佛是一刻也离不开他，路云被秦陌亲吻着身体，到胸前时路云抱住秦陌的头，痒的不断轻笑，秦陌用舌尖挑逗着路云，让他不断的收紧后面，秦陌撞击的汹涌澎湃，路云已经高朝了好几次，口里还不停得甜蜜的喊着「陌陌……」

事后，秦陌把路云搂在怀里，亲吻他的嘴唇，道「路云，要是能这样一直抱着你就好了。」

「等这些事情完了以后，我们要做三天三夜的爱。」路云渴望着秦陌的吻，沉迷的说道「陌陌，最爱你了。」

秦陌闻言轻笑出声，把头埋进路云胸口，蹭了蹭，道「你嘴巴可真是甜，我都要招架不住想再狠狠要你几次。不过我真的要走了，乖乖的，别闹了。」

「嗯。」路云轻声应道，他起身道「我要给你穿衣服。」

路云边说边从床边拿起秦陌的衣服为他穿，两人再没说多余的话，这次秦陌只让路云送到门口，他温柔的看着路云，道「要想我啊。」

「你也是。」路云轻轻的叮嘱道「路上小心，不要超速！还有，有情况打我电话。」

「会的。」秦陌这次是真的转身走了，他走后路云关上门靠在门上，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担忧，他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拍的秦陌侧脸的壁纸，说道「你要快点回来。」

第二天医生正在和路云聊天，秦陌就来了电话，他说自己正在添祥的哀悼会上，陈牧声在医院手术成功，昨天他那一刀没有完全扎到心脏，偏了位置，所以在一系列复杂的手术后，勉强撑了下来，路云闻言心里顿时一阵欣喜，还问着秦陌什么时候回来，秦陌说添祥的事一弄完就回。路云看那边不少人喊着秦陌，也不想缠的太紧，再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今天医生打趣说了一些关于路云病情的进展，说道好像他自从进了精神病院就没再出现幻想了，路云闻言没反驳，医生却是叹息道「路云，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路云闻言沉默，医生把路云带到了一个屋子里，那里边有一套监控设备，医生放出了一段视频，正是那天路云被秦陌送回屋子里后，路云一个人在屋里自言自语，神情慌张，一会儿怕的缩成一团，一会又是激动的和空气争吵，一会抱着手臂黯然的哭泣，视频里路云自说自话的喊秦陌，说着魂梦与君同。

医生分析道「那天我看你不对劲，才让秦少爷把你带回房观察，你之前的爱人也叫秦陌？」

路云镇定的坐到椅子上，问着医生，「秦陌当时在这里？」

「他在。」医生坦然道「秦少爷全部都知道，也是他建议我不说破，他说他自己会问你。」

「原来如此。」路云望着视频轻笑道「他有没有生气。」

「没有，秦少爷对你只有担心。」医生叹道「可你总不说真话，我们的治疗太被动，你的抑郁症和秦少爷有多少关系？」

「根本就没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确实也叫秦陌，除此以外其余的事情，对病情治疗毫无意义。」路云说道「医生，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有些事情它只能是我心里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能说。」

「即使是对秦少爷？」医生问道。

「嗯。」路云点头，接着他又道「就让这成为一个秘密，你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行吗？」

「你真的不打算对秦少爷解释？」医生耸肩，路云摇头，道「不需要，这和我们没关系，我爱陌陌，毋庸置疑。」

傍晚，风雪满天，路云透过那高高的窗，看见有雪在飞舞。他急忙打开门，向医院的长廊走去，他站在门口，看天空飘落的雪，不禁越发想念秦陌，他坐在外面的靠椅上，冻的瑟瑟发抖，可还是期盼着秦陌能在今晚回来。

他在门口坐了大约半个小时，路云看见一辆车在风雪里开进了院子，它停在了不远处，路云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一个穿着皮靴的男人撑着伞从车里下来，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的样子被风雪掩盖，路云走下去向他奔去，秦陌的脸在伞下慢慢的显露出来，他微笑着看路云冲破冬雪扑向他怀里，喊道「小云，我回来了。」

第七章：转轮

「陌陌……」路云紧紧的趴在怀里，明明只是一天一夜的分离，却让路云心里急躁不安，也许是这段时间对秦陌的依赖太深，路云发觉自己完全不能忍受和秦陌分开。

「小云，你的脸怎么这么凉，你在外面待多久了？我们赶紧进去。」秦陌边问着路云话边把他半拥着往医院里边走。

路云靠在秦陌身上，任由他为自己挡住雪，两人跑到走廊上时，秦陌的头发和肩头都沾到了雪，路云赶忙伸手为他拍掉，秦陌也伸手为路云拍雪，两人相互弄着，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等到拍的差不多，秦陌一把搂过路云，和他往里走，说道「再不能在外面等了，这么冷，生病了怎么办。」

路云黏在他身上，叫道「你说你忙完了就回，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忙完，我不想在屋里对着四堵墙等你。」

「你给我打电话啊，我要是今天不回来，你岂不是要在那里坐很久。」秦陌心疼道，「以后一定不能这样，听话。」

「我心里觉得你会回来的。」路云突然停下脚步，坚定的说道「我想你，你一定知道。」

「我知道，傻瓜。」秦陌笑着抱住他，温柔的说道「添祥的事再就是荣家的工作，我毕竟是外人，该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秦陌，你别难过，我们都要向前看。」路云略带愧疚的说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让你替我担忧，我发誓我会努力的治病，不让你再难过。」

「有些事情急不来，我不要你发什么誓，你努力就行，心理疾病复杂，操之过急往往会得不偿失。」秦陌安慰道「我们有很多时间，我会陪着你。」

路云听到秦陌这样说，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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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存在你记忆里的，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医生象征性的问道，路云思考了一会道「十年前的整个冬季，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很难忘。」

「原因？」医生问道。

「那个冬天，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路云轻声道「他其实脾气不好，有时候喜欢打人，他对人没有耐心的时候，就喜欢用极端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就是个神经病。不过，那时他很好，总是把我放在第一位考虑，我很喜欢拍戏，剧本不离身，背台词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情，但是他不喜欢，他说我和电影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还久，他吃醋了，总把我的剧本藏起来，如果我想要，必须和他上床，把他哄的开心，但其实那只是他作弄人的方法，他有时候也会和我一起对剧本，他看着我的时候，很深情，那种眼神让人非常难忘。」

尽管秦陌此时在场，路云也没有停止回忆。

「他看不起我拍戏，但也可以为我做到那个地步，我很感动。还有他的社交圈广泛，家里的管教也很严，他是独子，是整个家族的希望，除夕夜里他回家里吃团圆饭，我一个人在家里，我爸妈很早前就和我没怎么来往，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个性有些孤僻，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坐着看电视里合家欢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家里的门铃响了，我开门看见他出现在屋外面时，几乎不敢相信他会在那么重要的日子里赶回我身边，他告诉我，哪怕是旧年最后一秒，也希望可以和我一起渡过。」

「那个时候我知道我心动了，当晚我们疯狂的做爱，他抱着我的时候，我以为我等到幸福，只不过我没想到幸福那么短暂。」路云闭上眼，沉声道「不管怎么样，我依然记得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