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经年 上——灵力不足
灵力不足  发于:2015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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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铭章咳了一声,知道不是岳维渊的孩子已经放下心来。“那么,就是托养了。嗯,先放在家里吧。”已然从戒备转入事不关己的漠然。

岳铭章都放了话,岳荣成自然乐得逍遥,马不停蹄带着老婆去了热带进行为期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的养息旅行,当时岳家老三刚结束高考,也被一起带走了。

现在那孩子正上小学一年级,名不正言不顺地安在了岳家的户籍本上,名义上是岳荣成的养子,实际上家长会都是岳维渊去开的。

“再过一个月就新年了,清清也快放假了,抽空去看看吧?”岳维渊不动声色,斜眼打量了一眼许途的脸色,见他头都没抬,不禁光火。

都三年了,不闻不问的,就算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没什么感情,但血浓于水总是有道理的,他不信许途是个冷血的人,否则又怎么会跟他交好这么多年。

许途竖着耳朵听着呢,不听觉得烦,听了更烦。他才二十六岁,夜夜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不愿意接纳许清澈。

他心里明白,岳维渊已经做到极限,已是仁至义尽的地步。

“问你话呢,哑巴了!”岳维渊平时都和和气气的,温文尔雅一派斯文,真惹急了他,许途也犯憷,忙不跌岔开话题,大声反问,“你请来的什么护工啊?买个东西这么半天不回来。”

我请?岳维渊郁闷地瞪他。

正好关上大门进来的厉封听见,急匆匆地跑上楼,手里拿着一个印着个法文名字的化装品袋,只有专卖店贩售,虽然价高,但也不是什么奢品,但一般人,更何况是男人,不会细心到这种地步。再看气喘吁吁的厉封,房里的两人皆是一愣。

“蚕丝面膜!真会买!”称心如意的许途展颜一笑,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了,问岳维渊讨了一套睡衣就捏着腰进了主卧浴室。

岳维渊颇感无地自容,连忙打发厉封去了花园。

工具房里也什么都有,厉封午饭是在雇主家里吃的,下午又忙了两个小时就全部收拾完了,顺带着还帮他修剪了花园里的灌木篱笆。

非常利落,岳维渊当天下午就在花园里享用了他的日光浴,当即向厉封表示了希望以后留聘他做专职家政的意向。

“你会开车吗?”

厉封迟疑了一下,说:“会,三年前考的驾照。”

“我的腿大概年前就好了,我应该会在这儿住到结婚前。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留下来,对外就说是我的司机。待遇可以商量,五险一金可以在公司里交。”说着把印有公司职务的名片递给了厉封。岳维渊尤其喜欢一点,厉封这人内心不热情但行事不死板,知道看人做事。

照许途他爸的原话,许家上下三代没他妈一个贵人,只除了一个。

就像掉进了土鸡窝的金凤凰,毫不意外风华绝代的许途被当成金疙瘩养大,他的生活不仅仅是衣食无忧,这一点厉封看出来了。

这种人即便不讨人喜欢,也一定不会得罪人。可能到老到死也不会惹事生非,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这就是岳维渊选择他的原因,或许还有一点岳维渊个人的原因,他觉得厉封让他很眼熟。

岳维渊多少了解他的生活水平,本以为不会被拒绝,厉封说要考虑的时候特意朝他看了一眼,点点头,“好吧,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厉封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立即答应他提出的条件,这并不是岳维渊会关心的事。

“岳先生,没事的话我能先离开吗,我想去一趟里森中学,去看看我弟弟。”

“哦,去吧。”等他走开以后,岳维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和许清澈在一个学校啊。

第 18 章

这次的公交车开得比来的时候快了一些,因为路上没什么人,厉封在第五站路下车,不一会儿就来了里森中学的大门前。

进了保安室,和上次一样,要压上身份证,因为他并不是方行衍的签名家长,向英也从来没有向校方提供过厉封的亲属信息。

“知道怎么走吗,不要乱逛,签个字你进去吧。”因为是晚饭时间,学校保卫还特地交待了他不要往食堂的方向走,口气一概是不好的。

虽然他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来看方行衍,甚至从校园信息板上熟记了十几个老师的名字。

不过这一次,他刚走到初中部二一三班的教室门口就飞快转过了身。

独自呆在教室的方玉孟冷眼瞥见一道身影从门外快速闪过,先是心里一惊,二话不说就冲了出来。看见果然是厉封,立即像个点了火的弹药一样冲到他身上,又踢又打,才七岁的小孩已经将近一百斤,把厉封撞得眼前发黑,还没变声的男童声音又尖又细,厉声叫着“婊养的儿子,你来干什么!!你又来找方行衍想做什么坏事呢,我告诉妈去!!你滚远点!无赖,不要脸,我呸!”连吐了好几口口水。

厉封格开他,眉头习惯性得拧住了,垂着的头表情看不分明,忍耐着转身向着来时的路离开。

上完厕所回来的方行衍听见声音急匆匆地跑来,话也不说先捉住了方玉孟的脖子,把他从厉封身上撕了下去。嘴张了几次,脸色苍白,全身哆嗦气得说不出话。

方玉孟小学一年级,天不怕地不怕,看见他难看的脸色,当即黑下脸来,嘴里嘟囔着还不是一样是个讨钱鬼,鄙夷地朝着方行衍伸出一只鼓包似的肥手,翻着白眼颐指气使,“拿出来,我看见妈给你了。快拿出来,那是我爸的!”

那是给方行衍交奥数竞赛报名以及出省吃用的钱,一共两百。背着方父偷偷拿的。

方行衍的表情变了几变,忍着一口恶气,在口袋里胡乱掏了掏一把扔了出去。

小胖子又要变脸,看清地上的钱,数额之巨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活像下一刻就会被抢走似的一下子抓起来,圆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他不用说方行衍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考虑到母亲在家里的地位,忍着没说什么。

方玉孟从小学部摸过来就是冲着这些钱来的。但他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那股欣喜在他通红圆胖的脸上藏都藏不住,挺直了身板面对方行衍刚要说点什么,见他脸色铁青,心里一抖,故作镇定地哼了一声就左顾右盼地离开了。

厉封想叫住他,被方行衍一把拉住,跟着就拖离了教室。

心不在焉地跟在大宝的后面,厉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钱的事,如果……”

方行衍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打断他说:“就冲方玉孟那种爱贪小便宜的性格,这事他绝对不会告诉那个人。”

厉封点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钱,拉着方行衍的手塞进去。

方行衍像是一下子从一个满身戾气的杀人犯变成了腼腆害羞的少年,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把钱牢牢得抓在手里,支支吾吾地红脸。只要是厉封给的,不管是什么他都要。

一起吃了晚饭,两人谁也不急着走,在操场里慢慢散着步,走着走着就到了校园外墙,方行衍见厉封纠结着一张脸无意识地抚摸着刚才被抓破的脖子,神色却暗了。

只是怕,怕他受更多的委屈。

“我刚才不应该那么做,图一时痛快。”顿了半刻钟,方行衍先向厉封低头认起了错。

厉封摇了摇头,怜惜地摸着他的头发,所有的语言都汇在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里。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是这个男人一辈子的港湾,方行衍知道。

远远得传来一个人的大喊声,方行衍像是提前知道了一般,朝着那个方向回过了头,见到了行色匆匆的梁睿同学。

他步履匆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一下子几乎把方行衍扯进了他的怀里,方行衍吃疼,挣扎着手腕骂道:“你干什么,松手!”

梁睿快要跳脚怒气冲冲地喊:“跟我回去!想清楚,再开口,你想清楚。”神经兮兮的颠来倒去重复着同一句话,说完就要拉着他往教室去,直到厉封开口,他紧张得都没留意到他。

“发生什么事了?你先把他放开,有话好好说。”厉封上前一步,不留痕迹地拉开他粗鲁的手,解救了方行衍红肿的手腕。

梁睿看见厉封有些意外,故作成熟地皱了皱眉,突然动作停了停,恍然大悟地说道:“你是上次来过的那个人……”

方行衍用手抚平在他胸口蹭乱的半边头发,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转身抱歉地朝着厉封说:“哥,也这么晚了,你就先回去吧。可能是老师找我什么事呢,那堆收上来的作业还没交上去呢。”

厉封将信将疑,见他神情镇静脸蛋带笑,心里蓦得就定了,走前特地朝梁同学的手上看了一眼,后者脊背一凉缩了缩脖子,嘿嘿傻笑,一回头看见班长铁青的脸,第一反应就是逃!被一把揪住脖子,从半空中掼了回去。

伴着身后的求饶声,厉封步调轻松得消失在了这所临城闻名的贵族学校里。

回到半个小时以外的民楼下,厉封一掏口袋,没拿大门钥匙。只好等着。

在有人出来倒垃圾时打了个招呼,进去了。

周围住着的几个上下楼也都算熟识,只是谁的生活也不轻松,平日里不大有时间来往。等下一次再经过,屋子里早换了一个房客,这是常有的事。混不下去的悄无声息地回了老家,怀抱梦想的又踌躇满志地住了进去。

开了门,卓扬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似乎刚睡醒,不太有精神地看了厉封一眼把头埋进了靠枕里。

厉封放慢了脚步,听见问话便停了下来。

卓扬懒洋洋地看着他,好像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厉封哦了一声,说:“你想多了。”

卓扬不置可否,从沙发上坐起来,又说:“看来你的新老板很不舍得用你吗,这么早就放你回来了。”

阴阳怪气的。厉封不吭声,皱着眉回到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卓扬不屑地笑了一声,“好像我说的不是那么回事似的。”说完深觉扫兴地踢了一脚边上的椅子。

等厉封出来时,卓扬拉着个行李箱正在门口穿鞋子,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

厉封朝他走了两步,“又要出差?”

卓扬随意抓了抓头发,“算是吧。年底工作忙,这次时间比较久,可能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阳台上的花你替我照顾一下。”

厉封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卓扬很少会向他交待自己的行踪,阳台上就养着一盆仙人掌,根本不需要特意交待。

“啧!看什么看?走了。”

厉封连忙说:“路上小心。”

卓扬走后,厉封左思右想不放心,就拿着岳维渊给的钱跑去了附近的一个郊区,说是郊区,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农村,因为历史发展轨迹,在城市中的位置比较特殊罢了。

里面住着的多是一些老人,朴素但富足,他们的孩子多事业有成,一半因为政府拆迁一半因为时事造人吧。

买好了菜又包了一个小面包车,厉封犹豫着不知道是先送到自己家呢,还是直接给岳先生送过去,家里的冰箱似乎也放不下。

“老弟,你想好了没有。我还赶着陪女朋友去看电影呢。赶紧的上车!”

厉封摸了摸脸朝他笑了两声,说:“嗯,好的,去龙湖。”

开车的小伙子愣了愣,随后见怪不怪地开起了车,似乎真的赶时间,开得很快,一下子就把厉封送到了地方,帮忙卸了货,钱一收就走了。

厉封看着满地的蔬菜鲜肉犯愁,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岳维渊从里面打开了门,一见是厉封还挺吃惊,“是你啊,我看见有车灯就出来看看。”说完看见地上的东西,眼神柔和下来。

把东西全塞进厨房的冰箱里,厉封犹豫了一下,问一边站着看他做事的岳维渊道:“岳先生,你要不要吃点夜宵?”

岳维渊一笑,说:“有劳了。”

里森中学,学生们都在晚自习,一间独立办公室,站着三个男生。

初二一三班的班主任诸昭严厉地看着跟前站着的男孩看了半晌,说:“班长,老师一向对你很放心,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问清楚。班里同学丢了一大笔钱……有同学看到,你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

方行衍诧异了一瞬,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先扫了一眼边上的梁睿,梁睿正紧张地看着他,又扫了一眼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同班同学——蔡学文,随后平静地说道:“是吴浩说的吧,我也看见他了。当时我刚收完作业出来堆在窗台上,是肚子疼跑去了厕所,确实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说着突然皱紧眉头,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赖着不肯走的梁睿一听诸昭暗示他的话先急了,直拉方行衍的袖子,脖子怎么的就粗了一圈,骂骂咧咧地叫起来,“傻逼你说什么呢!我们走,我说不是你就不是你,我他妈拉你过来干什么呢,我也是个傻逼!跟我走!”

诸昭大力地拍了拍桌子,不满地瞪着梁睿!方行衍甩开梁睿的手,没动。

诸昭这才满意,又继续道:“你肯说实话就好,你还小,可能分不清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这次的事就当是你……”

“老师。”

被打断的诸昭不悦地看着他。

“我并没有说是我偷的。”

诸昭一听顿了顿,短胖的身体移动,把椅子弄得吱呀作响,他先缓了缓脸色,对他露了一个笑,看着那个不说话的男生,说:“可是,丢了钱的蔡学文说,他看见你……”

方行衍突然直视着他反问:“看见什么?”

诸昭被他身上凌厉的气势吓了一跳,脸上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说道:“蔡同学你自己说,你今天是不是把钱包拿出来过一次,放回去的时候,看见方行衍正看着你?”

蔡学文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平淡地说:“应该是吧,你当时头是朝着我这个方向的,好像在张望什么,那里就我,不是看我,你在看谁?”

方行衍脸色难看地瞪着他,视线扫过梁睿时顿了顿,没反驳。

贵族学校最重要的从来不是成绩,诸昭喜欢他却并不一定会偏袒方行衍,他以为私下里解决了这件事就万事大吉了。

再怎么说方行衍的继父也是个官,虽然职位不显,但老话说的好,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而且。

多大点事。

学生里总有人要干点偷鸡摸狗的事,良莠不齐再正常不过。

“老师也不是乱来的人,先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把一本封着书皮的数学练习册甩到了桌子上。

方行衍伸手去拿,翻了翻,“是我的书没错。谁把我的书皮剪了?这就是你们的证据?”

诸昭严厉地提高声音说:“钱就是从你的书皮里掉出来的。”拉开抽屉,把一叠崭新的人民币放在了桌子上同样的位置,上面压着一块上了年份的玉观音。

方行衍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无比难看。梁睿铁青着脸,那本书是他不小心从方行衍的书包里翻到地上的,以前他也经常去翻方行衍的书包,抄作业,放零食……

这次却掉出了不少的粉红色钞票,怎么会这样。

当时有不少的同学在,蔡学文喝着一瓶水进来,刚好看见。他当时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回去查看了一下钱包,没错,结果是他丢了钱,还有一块娘们兮兮的玉佩,不用问也知道是家里的女性长辈送的。

“蔡同学大度,也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老师劝他不要追究,他答应了。但是你必需为你的行为负责,写一万字的检讨上来。另外再通知你一件事,出了这样的事,校方决定由蔡学文代表学校去参加B省的奥数竞赛,你的报名表填了吗?填了也不用交上来了。这个礼拜你就先在家反省,不用来上课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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