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死亡+番外——非樊
非樊  发于:2015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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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期末考试来临前的一个星期,他没有出现。我原先以为只是有病或者有事偶然的今天没来,第二天却依旧如此。我慌了,慌得不知所措。离开了空气,我开始难以呼吸,心中的疼痛让人窒息。

我跑去办公室问老师,老师告诉我说:“项北今天启程去英国,中午12点的飞机。”

在脑袋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冲出学校了,打上出租车我让师傅直奔飞机场。手表上的时间是10点,还有两个小时,或许还来得及。然后我又气自己没骨气,我来干什么?我想说什么?脑子嗡嗡嗡,只觉得自己蠢。

我告诉自己,我只想再见见他,以后世事无常,失去联系的我们何时才能相见?又能否再相见?我想同他好好告别,我想祝福他,我们的梦都会实现。想玩我就笑了,我哪里有这么高尚的情操。

又或许……我只想……再赌一把,赌我们的感情,赌他会不会为我留下,赌我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去往他的身边。

现在不是下班时间,车子行驶的还算顺畅,可我还是着急,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快一点,再快一点……

看到飞机场大门的时候是十一点半,我心里说不出的欢呼雀跃。车还没停稳,看一眼计价器就给司机塞了钱从车上跳下。这是一个很危险高难度的动作,我也因此崴了脚,疼得我一下子坐在地上。

他就在我前面,只要再走几步……想到这,我咬咬牙硬撑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艰难前行。

机场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送人的接人的,或是欢笑或是充满泪水。这就是这么个地方,别离和相见,不舍和喜悦,两级分化,非常极端。

项北你在哪……快出现……你在哪……给老子出来……项北……忽见一个神似他的背影,却头发梳得整齐,穿着西装皮鞋。疑惑他这风格大变的打扮,我还是冲过去叫住他:“项北?”

他慢慢回过头来,一样俊美的长相,却不是他。比他成熟,比他深沉,比他严肃。

“项大哥。”失落像潮水般涌上,脚更痛了,我还是坚持蹩着脚走过去。

项南静静地看着我,目光直透我心:“项北已经过了安检了。”我冷汗直冒,还没问,他就看透了我内心的那些个小想法。

我看着安检口的方向,那是我无法过去的地方。这时候我真正明白了,看似很近的距离也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们咫尺,然后天涯。

我收回暗淡的目光,转身要走:“那我先走了,项大哥再见。”

“我送你吧。”没等我回答,就超过了我,快步走到我前面领路,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在项南车上,本就不熟的两人找不到任何话题,沉默的气氛让气压越来越低。

“有些事即使不说,我也看得明白。”项南声音忽的传来,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我转头看他,他正专心开车,目光直盯着前方,“项北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得是什么,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他很优秀,迟早有一天会超越我,登上绝顶俯瞰风景。没有什么能够绊住他,所以又何必苦苦纠缠,耽误彼此。”

这是项南对我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他从不再无用的人身上浪费口舌。最了解项北的人莫过于项南和他的父亲,所以即使他早就知道我和项北非同一般的不正常关系,却并不担心。因为他们知道迟早得断。

我没有答话,内心通彻明净。

车子在我学校门口停下:“谢谢项大哥。”不仅是因为送我回来,更是因为他的提点。他并无恶意,他只是在阐述一件再明了不过的事实。只是我们这些当事人反而看不清楚。

道了谢我回到教室认真上课,这件事就算是翻了篇了。我收拾好心情,继续高三生活。然后,考上了省内一所职业警官大学,毕业后分配到警局正式成为一名警察。至此,理想总算是实现了。

项北不是我生命中的归人,而是过客。过往终究是过往,以后再见,或许我能以一份平常心,与他点头谈笑,把酒言欢。

也许我还会笑着问他:“你还记得当时的事吗?”

午休都已经过去了,人们不情愿的顶着大太阳,在街上来来往往。

待我说完,周正阳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他吊着下巴,瞪圆眼睛的样子傻了吧唧的实在可笑。半天他才颤颤巍巍的问我:“燃哥,你,你是同性恋?”

我冲他笑着摇摇头:“我大学有交女朋友,也上过床。真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双的吧。”我的大方承认让周正阳一时间无话,其实,能这样说出来才是真正放下,云淡风轻。

“他死了,那你……”

“我会找到凶手,给他个交代。”不但以警察的身份,还以我自己。

他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问我:“你……现在还……喜欢他么?”

“没有无条件的爱,也没有不可磨灭的感情。”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我只能说不管多么炽热的感情如果不保温也会有凉掉的一天。没有谁会无条件的另一个人至死不渝。

“燃哥,你很难过吧。”他这次没有提问,减弱语气只是想要安慰我。

“嗯。化悲痛为力量吧。”我坐上副驾驶座,由周正阳来开车,我打开车窗任凭风吹打着我的脸颊,“去项南公司。”

秘书通报后我们见到了项南,弟弟遇害的事令他憔悴和疲惫,想必这阵子家里和公司上的事一定不少。不但要安抚父亲和弟妹,还有项北的事业也全权交由他接管。即使他一时权利滔天,财产无数,但肯定免不了心力交瘁。

“项大哥,好久不见。”我伸出手停在半空中。

他礼貌性的与我握手:“你好。”

“我们此次前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我会尽力配合。”

我们在他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坐下,中间隔了一大张茶几,他让秘书小姐送来两杯茶水。周正阳拿出笔记本,认真的做着记录,我在心里寻思着关键问题。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你如何看沈曼?”

项南并不急着回答,思考后才认真道:“温婉,贤惠,是好妻子,我和父亲都对她很满意。”项南是精明的商人,阅人无数,看人眼光自是错不了,从他对沈曼性格的分析来看,她预谋杀人的可能性并不大。

“他们夫妻的感情怎么样?”

我这问题一问出,项南就别有深意的看着我:“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没有过什么大的危机。”这话倒是和沈曼说的一致,虽然不知道私下里是怎样,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没错。

“你同他们经常见面么?”项南审视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

“除非有家庭或者生意上的活动,否则他们很少一起出现。”听到这我不禁皱皱眉,虽然项南和沈曼都说她们夫妻关系很和睦,但是从他不经意所说的一些细节上又显得夫妻感情淡薄。

他的目光令我不舒服,我稍稍换个姿势:“他这阵子在生意上和别人有过节吗?”

项南收回目光:“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正在收购一家公司。”

“什么公司?”

“孙氏集团。”

“孙宇翔?”

“是他的公司。”

孙宇翔也是本市的风云人物,虽然不及项氏兄弟,但孙氏集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型建筑公司,这阵子很多医院和学校都是他们招标建造的。没想到项北的本事这么大,竟然要收购孙氏集团,胆量野心能力都可见一斑。我和周正阳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默默记下孙宇翔这个名字。

“你最后一次见项北是什么时候?”

“三周前,他来找我说收购宇翔公司的事,看样子是十拿九稳了。”这倒是项北的个性,不做是不做,一旦决定要做,就必须成功。

“他那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他从很早开始就不会在我面前显露真实情绪了。”说到这里,一项面无表情的项南脸上竟有一丝苦涩,“对他来说,我是目标,是对手,是哥哥,但不是朋友。”

我略微沉思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你知道陈逸平吗?”

项南点点头道:“知道。他是项北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连项南都这么说,看来这陈逸平和项北交情不浅,知道的肯定不少,他会是怎样一个人呢?看来要尽快去向他了解情况。

“案发当时,也就是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我昨天一直在公司加班到晚上九点半。”

“有人可以证明么?”

“我秘书可以证明,她一直陪我加班。你们也可以去查我们公司的监控摄像,大门处有监控记录。”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人证物证都有,难怪如此坦然。秘书可以收买作伪证,但监控摄像做不了假,可以说如果证实他的证言是真的,他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我直起身子:“最后一个问题,这件案子你怎么看?”

这次项南回答得很快:“我不是警察,没办法判断,只想请你们尽快破案,项北他不该死。”一向强势的他,第一次用恳求的目光拜托我。

我站起身同他告别:“我会的。”

出门前停下脚步我转身说道,“项大哥,注意身体。”他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

我或多或少可以理解一些他对项北的感情,他对这弟弟很是看重,如今天人永隔,怎能不哀伤。但他不能垮,他必须支撑起整个项家。

15、

经过在秘书和监控室的调查取证,果然都如项南所说,他一直在公司加班,有很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本来可能性就小的他现在是完全清白了。想想项南去给项北做饭的样子,对这个弟弟当真是宠爱,他一直相信他可以超越自己,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燃哥,接下来去孙氏集团?”周正阳询问着下一个步骤。

“嗯。”我慢条斯理的点起一支烟,若有所思的吸着。

一路上我和周正阳将线索进行梳理,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着案件,他道:“根据项南的证词,沈曼的杀人动机基本不存在,而孙宇翔则有可能因为公司的事记恨项北实施犯罪。”

我沉思了一会儿:“问题有两个,一,沈曼和项北的感情是否真得像在人前那般好。二,项北对收购孙氏集团很有信心,他到底是掌握到了什么信息。”

车厢里我吐出的白烟令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周正阳静默了一下才说:“燃哥,你好像很在意项北和沈曼的感情问题?”

我明朗的笑笑丝毫不觉尴尬:“是啊,因为我有预感,这会是案子的关键。”

“你很了解他?”

“我只是很难想象现在的他会对婚姻全身心的投入。”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我只是想还原事件完整的真相,为此我必须在一每一个细节。”我吐出最后一口烟,“怎么?你对我们的事很在意?”

我似笑非笑的表情羞红了他的脸,他清咳两声:“我就随便问问,想从燃哥你这捞点经验。”他一尴尬就喜欢用耍嘴皮子来缓和气氛。

“很遗憾,你看我三十岁还单身一人就知道,我哪里来的经验。”

“俗话说三十而立,男人三十一枝花,你的春天从刚刚到来。”周正阳听完我的故事后一直不太正常,我也理解,毕竟“老情人”查案难免不带私心。不过认真严肃还真不适合他,像这样的耍宝调侃才是我所熟悉的本色。

我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他,也犹豫过该不该接这个案子。项北的死忙多少会对我的心态产生影响,这样的状态,很不适合查案,一般情况下都会回避。不过,越是如此我就越想破案,我想还他一个公道,我一定将凶手绳之以法!

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我开口自然的教训道:“少恭维我!”和周正阳在一起感觉很舒服,因为他聊天收放自如,懂得进退,不会给人压力。

到孙氏集团的路还远,我利用这段时间拨通了项北秘书的电话。那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不愧是做秘书的,思维清晰,说话很有条理,知道我想了解什么,能用最简洁明了的话尽可能多的给我提供重要信息。

通话进行了十分钟左右,见我挂下电话,周正阳问:“她说了些什么?”

“项北是以极低的价格收购孙氏集团的,因为他掌握了一份孙宇翔很重要的资料,但除项北以外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案发前一天,他把这份资料带回了家中。”

没等我说完,周正阳便急急打断了:“等等,可是我们在他家中并没有发现类似的资料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关键,顿住了。我帮他说出脑中想法:“有人拿走了资料,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犯人。”

“是孙宇翔?”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八九不离十。”

周正阳为难的眉头紧缩:“可我们没有证据。”

我嘴角上挑,笑容中带着狡黠:“那就让他自己拿出证据。”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项北秘书说项北消失了两周的时间,直到案发前一天才匆匆来到公司。”这段空白时期让我和周正阳都很在意,但是却无从查起,没有半点头绪。

到孙氏集团已经是傍晚了,残阳如血,把天空染成瑰丽的红色。我抬头仰望面前这座大厦,钢筋水泥的怪物在落日中苦苦挣扎,应景着他要不了多久就要改名换姓的命运。孙氏集团买下了大楼的10到13层,我和周正阳出示了警官证,在工作人员带领下直奔董事长办公室。

事先并没有通知过孙宇翔我们会来,面对两位警察的突然造访,他的眼光闪过慌乱,很快又强压下来恢复了镇定。

我懒得废话,开门见山道:“你知道项北遇害的事情吗?”

他在我们面前正襟危坐:“知道。”

“听说项北即将收购你们公司是吗?”

“是的。”

“据我所知,孙氏集团也是一家大型企业,为什么你会同意项北的低价收购?”

“其实……不瞒你说,这几年孙氏集团大不如从前,效益并不是很好,和项家合作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出路。”孙宇翔说这话时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手指放在膝盖处不自觉的轻微敲打。人们的非言语行为会清楚地表明他们的不舒适感,这正是说谎的表现,他没讲实话。

我并不道破,点点头算是认可他的理由,他偷偷松了口气的样子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接着问:“那现在呢,你还打算卖公司吗?”

他擦擦自己的脸和额头:“不了,毕竟我只信任项北,可现在他死了……”同我们想的一样……他没有再说下去,畏惧的看着我直射他的犀利眼神。

同为二世祖,这人段数太低,情绪全部都写在脸上,稍被一吓唬就怕了:“你们还没签合约么?”

“嗯。项北本来让我今天去他公司签约的。”是么,这样就不存在违约金的问题了。

我对周正阳使了个眼色,他替我问道:“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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