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间富贵花+番外——浅羽兰
浅羽兰  发于:2015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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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体谅我。”江一静对李陶说,“我都怀着你的宝宝你还和我吵。我头痛死了。”

李陶就摸她的肚皮:“你太犟了。都要做妈妈的人了。”

然后第二天他们继续吵。

江一静对着QQ流眼泪,告诉张翀:“我老公不同意我和你联系。”

张翀发了个凸的表情过来,依然是口没遮拦:“这么不自信就不要做男人了,你半夜把他鸡鸡剪了他就没烦恼了。”

“那我怎么办?”江一静被逗得破涕为笑。

“你还年轻,甩了他焕发第二春。”

“你对一个孕妇说这种话?”

“把孩子生下来你就不是孕妇了。”

江一静喜欢这种插科打诨式的交流,让她感觉轻松。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张翀说话,而李陶则让她觉得没有挑战性。因为工作压力大,“结婚”后他就常常死气沉沉,对她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关心了。

张翀这时候觉得挺纠结的,因为到了这样一个地步,他和江一静的关系微妙地达到了稳定态,如果想要再进一步,必须由他来突破壁垒。

他不是很想这么做,因为如果成功了,那善后处理将会很麻烦;如果不成功,他的面子里子就都没有了,还会被李陶当成笑话。

当然这是张衎交给他的事,他只要死皮赖脸贴上去,就冲那男的敏感的性格,离间他们是没问题,但他们会不会因此分手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俩还有孩子。

就这么拖着的时候,春节来了。李陶和江一静之间发生了一次大冲突,关于春节该不该回李陶的老家。李陶的想法是,工作一整年当然要回家看望父母,这是做儿子的责任,而且有了孙子老人家本来就很激动,江一静也没有到不能移动的地步。江一静的理由是路途遥远,何况她也想陪父母过年。

牵扯到父母问题的时候,男方女方都是很难退让的。这次争吵的结果还是江一静妥协,跟李陶回老家。然而回家车马劳顿,李陶没能为孕妇创造一个绝对舒适的旅途环境,加重了江一静的委屈感。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李陶母亲做的饭菜不对江一静的胃口,她几乎就没动筷子。春节联欢晚会也觉得不好看。和乐融融的气氛下,她强颜欢笑,简直快要流泪了。

她给张翀发短信说了不开心,张翀就说李陶不体谅她。虽然有疏不间亲的说法,但因为张翀一直就这么说话,江一静也不觉得不妥,反而有种被理解的伤感。

因为也觉得有点对不起江一静,所以李陶这些天就对她特别温柔,而正因为这种补偿,江一静越觉得李陶欠她多。

怀孕的女人是比较能作的。春节回来后,江一静和李陶就吵大发了。张翀对李陶的评价越来越深刻地印进江一静的脑子里,她觉得张翀的评价十分客观,是自己头脑不清楚爱上了这个狭隘平凡的男人。

李陶觉得江一静以前还是很听话的,但就是认识了那小子后就变得非常不服帖,而且脑残。

他们之间产生了裂痕,张翀却不知道,他的耐性已经用完了。他渐渐觉得拆散那对黏黏糊糊的人是不可能的事情,有些人烂锅配烂盖天生就是配好的。

他打了退堂鼓,去跟张衎磨叽,表示任务完成了一半,要拿一半的钱。张衎看了他和江一静的聊天记录,又在他的指引下看过江一静的QQ空间,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觉得这女的很眼熟。

张翀坐在他的对面,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拆散情侣是要被驴踢的,我说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人家孩子都有了。你到底想干嘛啊?”

张衎不回答他,反而说:“你能不能把她约出来,我想见见她。”

张翀和江一静并不常见面,因为张翀嫌麻烦,而且潜意识里希望保持安全距离。但其实张翀约江一静是非常容易的。

江一静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这天她特地没有穿防辐射服,而是一件麻布棉袍,外面罩了件淡粉色的针织开衫,化了妆,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当江一静坐到咖啡店位子上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张衎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感觉眼熟了。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江一静也认出他来了。

他们已经快十年没有见过面了,当然会觉得眼生。当年张衎暗恋自己的初中老师时,经常到老师家里,而这女的就是那家人家的女儿!

张翀还在给两个人做着介绍,结果发现被介绍者都很沉默,就停嘴不说了。

江一静当年是喜欢张衎的,因为年龄差不多,而且张衎当时是非常标准的美少年,又不喜欢说话,所以显得很稳重可靠,在这个年纪通常咋咋呼呼的男孩中显得与众不同。

但因为江一静的喜欢表现得太明显了,最后她妈妈以影响她学习为由,不许张衎再登门了。为此她还和家里闹过,但没用,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张衎。

真是一段尴尬的历史。

18.深仇大恨

这天张衎回到家的时候,显得非常不开心,而且不做饭,陷在床里抱着被子看电视,一大半脸陷在被子后面,只露了两只眼睛。他的头发又长了,一长就显得很乱。

因为平时不爱进理发店,张衎每次进去就会剃得极短,然后等它长到不得不剪的地步后再处理。他本来打算今天去剪的,不过现在不想去了。

宋云村做完饭,叫张衎来吃,张衎也不吃。宋云村只好自己吃了,又刷了碗,然后拿了包泡面放在桌上,又在暖水瓶里烧满了热水。做完这些后才去洗澡。

半夜里的时候张衎爬起来丁零当啷地找锅烧面,宋云村年纪上去了有点浅眠,被他吵得不能入睡,也不说什么。

张衎用很快的速度和江一静好上了,张翀知道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如此荒唐。江一静给张翀发短信说的这件事,她还想像以前一样让张翀给她当爱情顾问,听她生活里的喜怒哀乐。但是张翀消失了,再也没回过她的短信。

江一静起初还疑惑,后来貌似就明白了。她想原来张翀真的是喜欢她的,只是不说,所以当她喜欢上别人的时候,张翀就疏远她了。

知道这点的时候她又欢喜又惆怅。她并不爱张翀,而张翀的爱对她是一种恭维,失去了这种爱让她感觉十分可惜。

不过这不是大事,因为她得到张衎了。经过十年,这段遗落过的感情竟然失而复得,算起来张衎其实是她的初恋。十年后的再见,绝对是一种缘分。

宋云村是在张衎把江一静带回家时才发现不对的。张衎就当他不存在似的,在客厅里和江一静说说笑笑。他还告诉江一静宋云村只是房东。

江一静对别墅的环境很惊讶,即使这不是张衎的财产呢,他能租得起,就已经很厉害了。

一个两个都比李陶有钱,虽说有份难以割舍的感情在,但明显她值得更好的。

张衎对她说自己喜欢孩子,不是自己的也没关系。张衎和张翀一样说谎都不眨眼,而且不带奉承讨好的成分,使他说的话就像印在白纸上的黑字那样,让人不想去怀疑。

因为又一次坠入了爱情,所以江一静很相信。她向李陶提出了分手。

和李陶的剧烈反应不同,宋云村痛苦地把自己蜷缩了起来。他发现他越来越不了解张衎。他一度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近了,触手可及,灵魂似乎也可以理解,但张衎突然又变卦,在两人之间若无其事地竖起高墙。不,这还不是高墙,简直是平原,隔着漠漠荒原,他在这头,张衎在那头。

这一次,宋云村没有去向张衎讨说法,因为觉得很累,说再多也没有用。然后他就得知为了这个女人,张衎和这女人的老公打了一架,甚至闹到了派出所。然后张衎就把这女人接过来住了。

宋云村于是自动自发地搬出来,给张衎的新女友腾地方。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衎做什么都是理直气壮,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或许他的感受也不值得张衎思考。

他失恋了。这种失恋的痛苦是宋云村不曾品尝过的。他自认并没有多爱对方,但猛然间失去,心里还是像被挖空了一块,是吃喝玩乐都不够填补的。

他要找个人说说话。他发现唯一合适的对象就是陆木羊。陆木羊是他和张衎唯一共同的朋友,是他们生活的半个知情人。

陆木羊并不知道宋云村和张衎的真正关系,但她却认识江一静。她告诉宋云村张衎对那女的不是真心的,因为张衎答应过要帮她报仇,拆了她老公和那个小三,并且成功了。

宋云村这才知道江一静就是那个小三。但张衎什么都不告诉他。张衎这个人就是这样,想说的时候会把事情说得很坦然,不想说的时候眼里完全没有你这个人。

陆木羊其实挺伤心,因为李陶对那份感情的态度是极力挽留,他很看重小三肚子里的孩子。和当初对自己的决绝完全不同。陆木羊想不通自己输了那女的哪里。

宋云村也很伤感,和陆木羊一起没完没了地喝酒,他想自己其实是个局外人,不必这么忧伤……对,他认为自己的程度够不上痛苦。

明天酒醉醒了,就当做了个梦。他就还是一个自由人。

在他还没能潇洒走出来迎接新生活的时候,张衎却又来找他了。

张衎剃了很短的头发,就像一年前他们在西湖边遇到时那样,套身绿皮就可以去参军。

张衎表示要和他去走走。宋云村二话没说,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就下楼了。

滨江的路又宽又新,而且没有人。江边的杨柳开始抽嫩芽,桃花也开了,江面上的波浪细碎地反射着太阳光,你若长时间盯着它看,感觉就要被闪瞎。

宋云村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忧郁,但只是忧郁,并不会说。脾气好是宋云村的一大优点。他等着张衎开口。

张衎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看上去也挺忧郁。他终于告诉宋云村,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做得不对。

他一旦开口,就会变得很坦荡,而且理所当然。他告诉了宋云村江一静是他中学老师的女儿这件事。宋云村对张衎的中学老师印象深刻,因为张衎很早就告诉过他,之所以觉得他不错,就是因为自己和他的中学老师很像。当时他还问张衎要照片看。

张衎这次真的把照片带来了。宋云村捏着那张照片,不得不承认确实和自己很像,尤其是下半张脸,几乎一模一样。但这位老师是个单眼皮,眼睛比自己小,他的女儿也不幸遗传了这个特点。

张衎告诉宋云村,因为那个老师对他不好,所以他要报复他的女儿。

宋云村听到“报复”这两个字的时候,第一次从张衎身上觉出幼稚来。这是很罕见的事,因为张衎很少这么激烈的表达内心,虽然语气还是平静的,但宋云村能感觉到那种激烈。

尽管并不关他的事,他对那个老师却很好奇。这好奇并不全然是善意的因素,夹杂了一种长相相似的奇妙感,和一种轻微的嫉妒。之所以嫉妒是因为他曾被张衎认可过,之所以轻微是因为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宋云村告诫张衎,不要做这种事。他知道张衎最听不得这种话,但不得不说。“你对你老师有意见,也应该去找你老师,为什么要找她女儿呢?而且她还怀着孕,你不怕弄出事情来?”

张衎是不听劝的。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生活里就没有令他信服的人了。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觉,讨厌反对的意见。

他虽然也对要不要继续和江一静纠缠下去产生疑惑,并且这种疑惑让他痛苦,甚至来找宋云村倾诉,似乎就想得到宋云村的反对。

但当宋云村真的拿出年长者的架势来劝他时,他又不想听了。

他觉得自己和江一静真是有深仇大恨的。并不是和她父亲有仇,而是冤有头债有主地就是她。

19.番外:往事(上)

吃过中饭的午休时间,初二(3)班教室吵得像菜场。十月的天气尚未冷却,不少人嫌校服难看都脱了外套,穿着蓝布衬衫还挽起袖子做民工状,感觉自己有种随意不羁的时髦。

一个细缝眼的高个男生飞快地从教室门口奔了进来,一把把个淡绿色的信封拍在张衎面前。作为同桌,他很得瑟地带来了一个大八卦。

“什么东西?”张衎的前座眼疾手快拿起信封,看了一眼封壳上的字后又把信封凑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香的。”然后把信封摆回到张衎面前的桌上。

信封正面写着很娟秀地字迹:张衎(收)

显然,这很可能是一封情书。

“拆!拆!”看到热闹都凑过来的人起哄道。还有人问是谁给的。

拿来信封的同桌男生说:“五班的杨菲。”

那是个短发白皮肤的高个女生,性格比较豪爽,是一些男生的爱慕对象,但不是班干部,只能算半个风云人物。

因为周围人撺掇得激烈,为表清白,张衎当众拆开了信封。这年纪的孩子总会这样做的,比起告白对象是否会伤心,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自己。

“快念!”众人催促道。

张衎扫了一眼信纸,觉得不可能念出来。同桌就抢过信纸说:“那我来念了?”

张衎默认。

这封信是这样的: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在叫,

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它没有抬头,没有问候,没有叙事,没有目的,没有交流,也没有署名。简直就像字迹的主人纯粹为了炫耀自己的字写得多么好。

所以当高个子念完的时候,大家哄堂大笑。有女生就说杨菲是抄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没有人反对。因为听过这些句子的人最远的知识储备也只是青春小说而已。

张衎从同桌那里拿回了信纸,自己把上面的这首小诗看了一遍。有人问他要怎么办?张衎把纸塞回信封里,表示不怎么办。

张衎以前也收到过情书,都是当众分享,所以几次一来就没有女生敢给他写了。这次杨菲的淡绿色信封过来,张衎其实心里也觉得挺高兴的。毕竟被人喜欢总是好的。

眼看张衎要把信封放到桌板里去,他同桌立刻说:“你不是喜欢杨菲吧?”

“当然不是。”张衎条件反射地否认。

这时,12点半的自修时间到了。班长走到了讲台上,拿大型的三角木尺教具砰砰砰地砸讲台:“安静!安静!开始自修。”

围在张衎桌子边上的人嘀咕着散去。

“你准备怎么回信啊?”同桌趴在桌子上,把嘴放到手臂下方压低声音问。

“为什么要回?”张衎反问他。

“切~没劲。”同桌扭开了脸。从桌肚里掏出字帖本扭开钢笔盖。中午的自修是规定要练钢笔字的。

张衎刚写了一行字,他同桌又凑过来:“要不我帮你回一封信?不回信不礼貌的。”他凑热闹不嫌事大。

“不要。”张衎直白地拒绝他。同桌又切了一声,心里觉得张衎很不懂人情世故,哪能这样不给脸面地直接回绝自己?简直像个小学生。

“张衎!”数学课代表从教室外走了进来,“应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应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教数学。张衎心里一咯噔,因为知道期中考试自己没考好。他是这个班级的学习委员,但期中考试的总分全班才第七,年级排到了三十开外。数学分数还尤其糟糕。

到了办公室,教语文的江老师和隔壁二班的班主任也在。张衎低头进了办公室,径直走到应老师面前。

应老师是个蘑菇头的中年妇女,对学生很严厉。她这两天想找张衎,一直没时间,终于今天午休有空,就把他提过来臭骂一顿。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啊?你看看你自己考的分数!”她把成绩册摊开来重重拍到张衎面前,“你这叫学习委员?什么叫学习委员你懂吗?你自己告诉我你这考得几分?”

张衎不响。

“告诉我呀!”应老师把本子又朝前推了几寸:“考几分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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