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道不通(修改版)下——七世有幸
七世有幸  发于:2015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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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又如何呢?再惊人的手段,再残忍的力量,最终也不过是随着肉身凡体归于一抔黄土。

顾泽只关心一件事:“你呢?你又受了多少苦?”

舒容予只觉得心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原以为冰封的血液汩汩地涌了出来,烫得他直哆嗦。

他被写进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里,这故事中却没有他的位置。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受了多少苦。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是怎么活下来,又该怎么活下去。那个少年死后,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在呼吸。活着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习惯,不需要原因,也不需要目的。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有一个人竭尽全力,只为了保住他的生命。

那问题传入耳中,他却已找不到答案。

“我……”舒容予停住了,他努力找回正常的声音,“我……”

顾泽紧盯着他的唇,升起一股用嘴堵上去的冲动。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51.取舍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两人同时一惊,顾泽死死盯着那门板,伸手去拿放在床边的电击棒。

房门又砰砰响了两下,外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臭小子快给老娘开门!”

顾泽顿时心头一松,走去打开了门:“姐。姐夫。”

他那娇艳泼辣的警花姐姐站在走廊上,身后是穿着便装的姐夫。高木手中拎着两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

顾泽一闪身将两人让进了房内。高木放下包,朝床上面带病色拥被而坐的男人点了点头。顾梓却只扫了舒容予一眼,随即直接无视了他,抓住顾泽的手臂就把他往门外拖:“你给我过来。”

那门被她毫不客气地用力关上,将舒容予和高木尴尬地留在房间里。顾泽没料到她会发这么大脾气,试探着唤了一声:“姐?”

女人哼了一声,因为身高差的缘故抬头看着顾泽,气势却丝毫不减:“行啊,出息了啊,连黑帮都惹上了!”

顾泽欲待解释,顾梓却劈头盖脸地一通抢白:“你叫我查那什么死亡记录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哪个声优会扯上那档子破事?当时一个大意没问清楚,再一眨眼就又是逃命又是翻窗,你当你演电影啊!那电影里死了喊一声cut就又能活过来,你倒是给我复活看看!还以为你总算找到个正经人想安顿下来过日子了,原来是嫌命长吗?”

顾泽担心地看了看房门,虽然这宾馆建筑隔音效果好,区区一扇门板也挡不住这等音量。“姐,你小声点……”

“闭嘴!我也不是不开化的人,你喜欢男人,爸妈那里我帮你瞒到现在;年龄比你大那么多也不是问题,能照顾你就好——可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威胁自己性命的人!”

“前辈他不是……”

“不是什么?我说的有哪一点你能反驳?那爱情再大能当防弹衣穿吗!赴汤蹈火跑去救人家,你自己呢?我弟弟——”她突然哽咽了,“我弟弟谁来救?”

顾泽说不出话来了,只看着女人的眼泪。

懂事以来,他第一次看见剽悍的姐姐流泪。

那门板的隔音效果当然不及录音棚的真空玻璃。外面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房间里一片寂静。

高木依旧站在原地,敏锐的目光像要侦破什么般注视着床上的男人。男人比自己还年长。他看见对方尝试着,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这么晚了还过来,辛苦你们了。”

“你不用找话说,”高木说,“她是故意让你听到的。”

舒容予默然了一下:“谢谢你救了我。”

“不必。我是救小顾,顺便带上你。”高木毫不讳言,“说实话,昨天晚上小顾不顾性命地想要冲回医院时,我也挺生你的气。”

对方如此直接,舒容予也收起了勉力维持的笑容。

“对不起。”他缓缓坐直了身体,面色肃然地说,“把他拖进危险中,导致如今的局面,全是我的自私和无能所致。我知道自己无以谢罪,万一最坏的情况发生,拜托你无论如何保住他,即使需要违背他的意愿。”

高木微微一震,他们两人都很清楚最后这句话的意思。

舒容予几乎是在嘱咐——“如果我要死了,别让他冒险来救我”。

“你就这么悲观?小顾做了那么多事,看来也没能让你多一点信心啊。”

“不,我相信小顾。”

舒容予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我相信他的能力远超出我的预期,也相信他会拼尽全力确保我的安全。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相信他不会放弃。”他一字一句说得慢而清晰,“正因为如此坚信,所以才要拜托你。

“无论输赢,我不值得他拿生命做赌注。小顾还这么年轻,他有亲人,有朋友,有前途无量的事业,爱情不该成为夺去那一切的枷锁。活着总是好的,活下去,才有可能遇见更适合的人……”

他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门外传来女人的抽泣声,以及顾泽轻声的安慰。

刹那间高木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顾泽所拥有的一切,他都已经失去。顾泽的未来是可以预见的绚烂光明,而他却只剩下苍白乏味的余生。这个男人爱得何其卑微而无奈,让人几乎要心生怜悯。

“我说,你好歹也算黑帮老大的弟弟吧,怎么会是这样的?”

舒容予一愣,露出一点微笑:“是啊,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顾泽拍着姐姐的肩,试探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姐,你不是在生气,是在害怕,对不对?”

顾梓挥手打开他:“少在那自以为是!”她狠狠抹去泪水,正要重整旗鼓,顾泽却抢先了一步。

“你第一次穿上警服的时候,我也很害怕。”他平静地说,“总以为你要像电视里的那些人那样挂彩甚至殉职了。一边怕,一边又忍不住羡慕你。从小到大你的胆子都比我大,这么厉害的姐姐有一天甚至要去保护别人了。我配音的那些动画角色,没有一个能比你帅气。

“可现在不用羡慕你了,”他笑道,“我终于做了一件比你更胡闹的事。”

“你是三岁小孩吗?”

顾泽只是笑着。顾梓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那不一样……惹上了黑道,就算这次能逃过一劫,你们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安稳,你们身边的人也不得消停。现在高木也被拉进来了,他正在争取升职的节骨眼上,这件事上司又不支持……”

“我明白。”顾泽的笑容转为黯然,“我对不起你们。”

“后面这点倒没什么,”高木适时地推门走了出来,“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姐姐瞪他一眼:“你少添乱。”她用力拉住顾泽的手,“你能这么认真地喜欢一个人,我当然很高兴。但是爱情这东西,事过境迁回忆时不过是一场强烈的幻觉……两个人水到渠成才能幸福,一味地强求而割舍其他,只会徒增怨恨。谁离了谁都是能活下去的,一辈子这么长,很多事你过些年再看,会看得更清楚。”

门扉半开,女人的声音在静夜里清晰可闻:“算姐姐求你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过了半晌,顾泽终于开口,却还是那一句:“我对不起你们。”

女人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姐。”顾泽喊了一声,但她脚下不停,很快消失在了拐弯处。

顾泽呆滞地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他真的做错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错的?

“唉,一个个的真是没完没了。”倚在门边的高木难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追着顾梓的方向走出几步,又停住了,“我和你姐结婚的时候,你父母也很讨厌我。”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什么?”

“说我干的这一行枪林弹雨的不安稳,连自己的命都无法把握,更别提给她幸福。”

顾泽怔了怔:“原来还有这回事,他们都没跟我提过。”

姐夫耸耸肩:“你别看她现在义正词严的,她自己也不是消停的主。当初一意孤行要当警察,又一意孤行嫁给了我,家里的反对全抛在一边。我问她后不后悔,她说:‘老娘把终生幸福托付在你身上了,不想让我后悔就给我活出点人样来!’”他笑笑,“也正因为有她,我绝不会让自己有事。”

顾泽静静听着,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又似乎没有。

姐夫叹了口气:“虽然看起来不像,我这人其实很理想主义,相信的都是些老掉牙的道理。比如老婆是用来疼的,责任应该扛在男人肩上。又比如杀人者就应该受到惩罚,正义总会以某种形式得到扞卫。你这么胡来,我很生气,又有点高兴。”他像军人般站得笔直,“如果因为这点困难就临阵逃脱,也不配当她弟弟!”

“姐夫……”顾泽忍不住笑了笑,“你们两个怎么还没统一口径就来了?”

“男女的想法不一样。”高木面无表情地说,“与其在那自怨自艾,不如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哪来那么多纠结。”他说完就走,也不顾门里门外两人的反应,“回见。”

顾泽独自站在原地,想着高木最后那句指向和意味都不明的话。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舒容予也正默默凝视着门外的灯光。

那话——究竟是对哪个人说的?

52.飨食

顾泽又在走廊上站了一会,才转身回到房间。舒容予仍裹着被子,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怔忡。顾泽心里一阵难受,走过去隔着被子将人搂进怀里,低头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就在几天之前,这样的小动作还像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妄想。舒容予微阖上眼,两人都满腹心事,待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顾泽叹了口气:“去洗澡吧?”舒容予点点头。

顾泽将他打横托起,一路抱进了遇室。舒容予的小腿不能进水,顾泽让他坐在浴[囧囧囧囧]缸沿上,自己也拖去了衣服。

舒容予毫无防备地经受了一场视觉冲击。

年轻的躯体修长挺拔,紧致的肌肉线条美感与张力并存,正是最恰到好处的程度。顾泽褪去长裤,舒容予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动作移动,从平坦的晓腹,到那双无可挑剔的笔直长腿。

早就注意到顾泽能把任何衣服都穿出模特的风度,却没料到衣服底下还有如此风景。顶着那样一张脸做声优已是浪费,再加上这身材,简直是暴殄天物……

顾泽脱下了内裤。

舒容予触电般移开了目光,然而对方就站在他面前,余光仍避不过那硕大的东西。一时间窘迫得不知该往哪看,素来平静的脸上也不禁发烫,连耳尖都开始泛红。

顾泽将衣物扔去一边,一低头就看见男人不知所措的表情。他只觉得怦然心跳,这样的舒容予还从未见过,可爱得简直令人血脉贲张。顾泽暗暗咬牙,按捺住直接扑上去的冲动,跨进遇缸里放出热水:“仰头,我托着你。”

低低的声音和着遇室的回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舒容予顺从地仰起头,顾泽一手托着他的脑后,用花洒打湿了他的头发。舒容予睁眼看着上方那张英俊而专注的面容,不知怎么,脸上的热度竟散不去。

遇室里水汽升腾,情愫的暗流在白雾中缓缓涌动。顾泽假装没看见舒容予的目光,轻柔地替他洗完了头,却觉得自己的忍耐力正在对方的注视下崩塌。

不能在这里。舒容予还没痊愈……

他拧了一条热毛巾,隔着它触摸舒容予单薄的后背。掌心清晰地感受到舒容予身上的起伏,已经辨不明是擦洗还是爱抚的动作,沿着背脊缓缓向下,滑过腰肢,再向下,直到指尖触及那条若隐若现的缝隙……

毛巾的热度源源不断地向四周散发,舒容予浑身都开始发烫。看不到背后的顾泽,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手上。毛巾碰到缝隙时,舒容予不由得僵直了身体,对方却飞快地撤了回去,重又打开了笼头。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顾泽又拧了一次毛巾,跨出遇缸,在舒容予面前半蹲了下来。

他自己身上已是失淋淋的,未干的水珠伴着动作滑过胸膛,拖曳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与另一滴水珠汇合后没入了邀线。舒容予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滴水珠,蓦地胸口贴上了热烫的毛巾,他一个激灵,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入顾泽的双眼中,仿佛溶进了两汪深潭。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顾泽慢慢地擦过舒容予胸前那两粒红珠,感觉到手下身体微弱的战栗。他再不敢流连,却又忍不住放慢速度,抚摸过那清瘦到数得出肋骨的躯体,一寸寸地下移,最终停在了小腹上。

顾泽的目光投向了从刚才开始就强迫自己不去看的地方。

然后——在他的凝视中,那静静伏于舒容予双腿间的东西,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

顾泽脑中轰地一声,所有的血液直往下腹冲去。他猛然站起身,无视舒容予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将毛巾往他手里一塞,自己背过了身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明知道对方只是在擦身,在这般情境下听来仍令人面红耳赤。过了一会,舒容予几不可闻地开口:“好了。”

顾泽伸手扯过一条大毛巾,一把将舒容予裹了起来,又拿吹风机替他吹干了头发,才把人抱回床上。

姐夫带来的两个旅行包里全是顾泽的日常用品与换洗衣物,还有未拆封的男士内裤。顾泽翻出一件睡衣给舒容予穿上了,又回到浴室,自己冲了个澡。

他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担心舒容予的身体,一边又赶不走脑中舒容予那惑人的模样。这个澡不知不觉冲了很长时间,等他再出浴室时,却见舒容予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睡着了?隐隐的期待顿时被失望代替,顾泽忍不住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钻进了被窝。

身边的人却在此时睁开眼:“为什么叹气?”

顾泽猛地转头,只见舒容予整个人陷在被窝里,嘴角的笑意被灯光染上了温柔的暖色。

顾泽挪过去将他揽进怀里,与他额头相抵,轻轻地磨蹭。

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直到现在,这种感觉依旧像梦境般不真实。顾泽偏过头去,吻上了舒容予的唇角。悠长而轻柔的接触,像要填补所有失落的时光。

等他再出遇室时,却见舒容予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睡着了?隐隐的期待顿时被失望代替,顾泽忍不住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钻进了被窝。

身边的人却在此时睁开眼:“为什么叹气?”

顾泽猛地转头,只见舒容予整个人陷在被窝里,嘴角的笑意被灯光染上了温柔的暖色。

顾泽挪过去将他揽进怀里,与他额头相抵,轻轻地磨蹭。

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直到现在,这种感觉依旧像梦境般不真实。顾泽偏过头去,吻上了舒容予的唇角。悠长而轻柔的接触,像要填补所有失落的时光。

唇瓣摩挲,气息相交。两人都没有急于深入,只是享受着这一刻无声的默契。舒容予身上散发出沐浴过后的清爽味道,一呼一吸间幽幽地钻入鼻端。顾泽眯起眼睛,忽地埋头在他光洁的脖颈上轻啄了一下。舒容予怕痒似的缩了缩,冷不防被什么湿热的东西滑过喉结,他惊得一抖:“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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