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人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小黑他平时给我看个门，也帮忙看着这些屋子，刚才一时没留意，把这位小哥吓到了，他是无毒蛇，性格很温和的。”

肖柯艾还哪里听得进去什么有毒无毒，缩在乔野的怀里咬着自己手背耳朵里只有一片嗡鸣之声。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的时候，肖柯艾是被乔野半抱半拉着进电梯上楼的，一进屋里他就冲去了浴室，乔野把东西放下了坐在那里想一会儿怎么安慰他。

但是肖柯艾从浴室出来后还没让他说话，就冲他冒出一句：“去洗澡。”然后就钻进了卧室。

乔野看看自己身上，想想可能是刚才去那里留下了些味道，于是也没反对地拿了衣服去洗澡，洗完出来后桌上带回来的案子资料动都没被动一下，看来是进去了就没出来。

穿着浴袍他走到他的房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敲门：“小可爱？睡了没啊？”

里面没反应。

“这个案子你就别参与了吧。”乔野又说。

怕蛇怕成这样，那个老人又有可能是目击过凶手的证人，以后他们去和那个老人打交道，他这个样子，不吓死。

他可心疼他家孩子了，养了八年他容易么他。

还是没有反应，就在他准备要离开回房间睡觉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肖柯艾站在门口，明显是在床上滚过，头发乱糟糟的，嘴唇也被咬得红艳艳的，眼角还是湿的。

乔野一看就知道他是怕得睡不着。

十八岁的少年低着头站在那里，乱发下一张秀气的脸，睡袍的领口处露出一片光洁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手里还揪着一个枕头，表情委屈害怕纠结成一团，欲言又止的样子。

越看乔野越是心软心疼，但又不可抑制地涌起一些自豪。

看，他多会养孩子啊，养得这么水灵俊美。

“这个案子……我就少参与吧，那个老人……以后你们去就好。”肖柯艾说得有些不自在，像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又不好意思说。

乔野笑着点头：“行，你要参与我也不反对。”

知道他是怕，可是这么大了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主动就从他身边挤了进去，径直地走向了肖柯艾的床：“睡觉吧。”

要是以前，肖柯艾一定会气得过去踹他，让他回自己的房间，但是今天却是沉默，或者说默许了他的行为，乔野躺好了，他才慢吞吞地挪过去离他远远地躺好。

乔野却是不急，看了看床头的钟，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好整以瑕地关了灯躺好，果然没过多久，那边的人就慢慢地朝着这边挪了，一边挪还一边装着睡着了无意地动一下，然后停下，没听到他的动静，再挪一点儿。

乔野看贯了犯人的各种狡辩，他这种程度别说骗过他，看在眼里还有点儿不耐烦，直接伸手就把人拉到了怀里。

怀里的人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就安静下来。

四年没和小可爱一起睡了，当初的小不点儿早长成大男孩了。

身上清爽的气息带着沐浴露的味道，家里的这些琐碎事都是由小可爱来操心，他从来不管，所以他们用的都是一种，相同的气息和紧挨着的身体，在空调下都还是依然让人有些燥热。

身体还是僵着的，乔野搂着肖柯艾，头放在他的头顶，让他窝到自己的怀里，打了个哈欠：“行了，快睡吧。”

乔野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也没有听到肖柯艾过了许久之后的一声轻如蚊呐的“嗯。”

一个人睡的时候，空气都是冰凉的，就算盖了被子还是感觉不到安心，但是这个人一躺到身边，什么恐惧似乎都怕了他，都离他而去了。

放在腰间的大手虽然隔着睡衣，却仍然是炽热的。

他的体温一向高，冬天被窝里没几分钟就热了，就是个恒温暖炉。他以前贴着他睡的时候，早上醒过来，双腿总是被他夹在两腿之间，脸贴着他的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听在耳朵里就会不自觉得翘起嘴角。

虽然家里的家事都是他在做，有时候感觉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啰嗦他。

但是这个人，却是在他无依无靠的时候，除了姐姐之后，第二个给他家的感觉的人。

这么温暖而踏实的感觉。

肖柯艾不知道乔野睡着了没有，但还是装做无意的，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29、孔雀舞（九）

和老人沟通的事情就交到了乔野和程志新的身上，而一向现场从来不缺的肖柯艾也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公议室里。

废话，当天一条蛇就吓成那样，要是看到三千条，不晕过去休克了，就算他敢去，乔野也不会让他去。

“在剧组所有人中，有没有符合这个条件的人？”乔野把刚洗出来的照片扔到会议桌上。

这些都是从监视录影里找到之后处理得尽量清楚之后洗出来的，但是那些监视录影机的画面本来就非常粗糙，而拍到的角度和来人的衣着打扮，也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身型，再加上老人的描述，他们目前所能有的最大线索也只有这些了。

因为现场的指纹太多，从竹子上，道具上，几乎所有人的指纹都有，人数太多而杂，再上加庞娟中毒方式，这个案子并不好查。

庞娟的尸体已经由家里领回去了，她家庭富裕，现在家里因为对警察的效率不满意，自已也已经有找私家侦探同时在查，虽然他们有阻止，但是暗地里的那些动作，他们怕也是没少做。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也只能加快了查案的进度。

大家立刻把所有人的资料都调出来看了一遍，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完全能符合所有条件的，特别是从身材上看，想找出骨骼这么纤细，这么瘦的一个男人就很难，除了宋铭的身材还有些像，其它人都无法符合，但是从身高上却又是完全不对的，照片上的人最高只有一米七五，宋铭却是有一米八二的。

而周晓虽然只有一米七七，但是老人却是完全否定了不是他。

肖柯艾很快就认完了，他把自己整理的推到桌子中间：“这是我查的关于四个重点嫌疑人那几天有接触过的人，那个买毒液的人也有可能不是剧组的人，而是他们谁的同伙。”

何书安把他拟出来的名单复印了一份之后就拉着周峰出去了，肖柯艾则是继续研究着那个录像，那上面拍到的身影总是让他有些熟悉。

乔野和程志新也仔细地看过了，上面的人戴着棒球帽，把脸都遮了个大半，而下面却是用口罩遮住的。

他手上有一份当天所有人的名单，上面已经用红笔划去了完全不可能的人，剩下人却是只留下了叶雪、庞娟和纪美。

肖柯艾抬头看向程志新：“程哥，娟姐和纪美有没有什么哥哥弟弟之类的人？”

程志新也正盯着屏幕上的人影，听到他的话侧过头看他：“没有啊，他们都是独生子女，家里并没有哥哥或者弟弟。”

肖柯艾皱着眉关，笔尖点在庞娟的名字上：“这个身影和娟姐的身影很像，但是这是个男人这一点，却是把娟姐和纪美都排除的。”

程志新仔细地把所有的截图看了，也赞同地点头：“确实有些像，如果是庞娟或者纪美的男版倒是蛮符合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哥哥或者弟弟，要不去查一下表亲？”

肖柯艾想了一会儿又说：“我想过会不会是他们女扮男装，把娟姐排除的话，这个人就是纪美。”

程志新抓了抓头：“但是那个老头儿说确实是个男的，他有听到声音，也有看到喉结。”

乔野把新整理的老头儿的口供递给肖柯艾：“我们今天再去一次，我总觉得还有什么没有查清楚，那个老头那里一定还有东西被我们忽略了。”

肖柯艾其实也很想去现场看看，但是一想到那条缠到他身上的蛇，他全身的汗毛就都竖了起来，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乔野似乎是看到了他的害怕，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肖柯艾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对程志新说：“程哥，那你去调查一下他的表亲之类的，特别是在A市的。”

程志新吹着口哨出去了，肖柯艾又把那个注射器拿了过来看。

这个注射器的针头非常细，里面残留的毒液经过化验也是和老人所卖出的毒液相同，但是这也并不能完全证明庞娟体内的毒液就是被这个注射器注射进去的，逼近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伤口也确定了是银环蛇的毒牙无误。单单给出这样一个结果，没有证据就是白说。

案子再不早点破吧，就会因为没有证据是谋杀，而被要求以意外快速结案的。

肖柯艾眉头皱得更紧了，娟姐不能就这么白死，而且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可能还没有完。

乔野看他咬着笔头盯著名单一直不说话，刚想要说什么，肖柯艾已经转过头来先开口了：“大叔，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没有完，不知道为什么。”

乔野挑了挑眉：“没有完？”

肖柯艾点头，说出自己心里的疑点：“第一，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凶手的杀人动机？他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情，还是名？虽然因为娟姐的死，看上去可以获得最大利益的是纪美，但是如果这是凶手设下的圈套呢？还有宋铭和周晓的事，我们虽然是从娟姐的日记上看到的，而且程哥也说他们之间确实有事，但是如果是从情上出发，周晓也有杀人动机，而且以宋铭的身份，也有可能是被哪个疯狂影迷知道了对娟姐下手呢？毕竟之前也发生过他的疯狂影迷因为不满女主角而对女主角进行恶意攻击的。那几天虽然有清场，但是那么一个说小也不小的岛，那一天想要混进去个人并不是不可能。”

乔野听完他的话分析了一会儿，才说：“虽然我一开始说过获利最多的人最有可能，但是纪美表面上获利最多而让我们的目标都注意到她的身上我也想过，不过，她是当天和庞娟最为亲近也是独自最多的人，她的口供现在我还没有全信，因为当时并没有人证证明她没有说谎。”

而且纪美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过，她每一个时间点都记得太清楚了，这种清楚反而让人感觉太过刻意。

如果纪美不是凶手，那么这个凶手少说也和她会有点儿关系，她那里决对还有东西值得他们好好查查。

他们没说多久，程志新很快就把纪美那些表亲都从档案室给调了出来。

纪美的家庭不像庞娟和叶雪，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康之家，唯一不同的是她家里世代习武，而到了她这一代，本来传男的武术因为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所以全都教给了她，而她进入娱入圈的时间比庞娟要少，人是漂亮，又长得和庞娟这种性感的天后相似，但是比起庞娟，她少了那种天生的骄傲和优雅，而一身的武术则是用在了当武术替身身上。

他们这边还在查着是否有符合条件的表亲，乔野却是接到了华阳的电话。纪美在去剧组会议酒店的路上被庞娟的粉丝拦车攻击。她一个电话打给了华阳，华阳现在有任务在身，只好交给乔野。

程志新对纪美没有什么好印象，他对人向来以第一直觉的感觉很重，虽然为了查案的需要他对纪美与对别的人没什么差别，但是私下里却是不喜欢这个女孩的。

总觉得心机有些太深。

“她估计是不敢打给乔哥吧，而且也看出来我对她的印象不怎么样，而小可爱又足以保护她，才打给华队的吧，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程志新把肖柯艾揪了起来自己坐到电脑前：“你们去吧，我在这里查查看，有消息会再告诉你们的。”

肖柯艾瞥了他一眼：“再好的女人在你面前也什么都不是吧。”

程志新抬头伸手要去摸肖柯艾的脸：“都比不上小可爱你啦，程哥最爱你了。”

乔野拉了肖柯艾一把让他躲开了程志新的魔爪，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拉着人就走了。

他们到的时候纪美还被人围在车里，她躲在自己的车里锁着车门，围着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而且车窗上还明显有鸡蛋的蛋黄蛋清蛋壳还有菜叶子什么的。

一边有四个警察正拉着两个很激动的男人，一个女警也拉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那个女孩还在朝着纪美叫骂着，纪美则是缩在车里不敢出来。

乔野过去亮了身份之后那个警察告诉他们说这些人堵着车子不让纪美走，而纪美只说自己已经叫了人，也不肯下车。所以两方就这么僵持着。

“你们贱人，害死了娟姐就想代替她吗？就你这样子，当她的替身都不配！而且还想接近铭哥哥，你以为演一部戏就能成为娟姐吗？你想得美！！！”那个女孩拼命想挣脱女警的钳制，但是女警也不是吃素的，把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按着女孩的身体不让她动弹。

周围的人群也都是庞娟和宋铭的粉丝，庞娟、叶雪和宋铭在圈内是有名的好友，而庞娟和宋铭在荧屏上演的情侣也不少，而且两人合作过的电影拿下奖项的也不少，所以算是很多粉丝心中的最佳情侣档。

一个性感优雅，一个骄傲高贵，同样是天之骄子，同样才华横溢。

纪美虽然看到来人不是华阳，但是看到是他们俩，特别是看到乔野，安全感觉也随之油然而生，终于是打开了车门拿着包包档着画了精致妆容的脸下了车，快速地朝着他们跑过来，但是她一下车立刻就有人拿了鸡蛋朝她扔。

叫骂和嘈杂声中她，练了十几年的武术而敏锐的神经让她偏闪着身体躲过了那个朝她扔过来的鸡蛋，她还没松一口气，就看那个鸡蛋直直地朝着站在那里的肖柯艾飞过去。

30、孔雀舞（十）

肖柯艾本来是站在那里等着纪美过来的，没想到这才三四步的距离，她的身体一闪，那个鸡蛋就朝着他飞了过来。

他一时也忘记躲了，还是乔野反应更快，他伸手把肖柯艾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还挥了出去，那个鸡蛋被他就手挥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那个鸡蛋又朝着纪美飞了过去，纪美几乎是身体反射地就拿着包包去挡，正好打在鸡蛋上，鸡蛋立刻碎了，包包也被弄脏了一片。

她看上包包上的污渍愣了一会儿，直到人群中传来哄笑声才醒过神来，再看向乔野，却见他正抱着肖柯艾，眼神专注而关心。

听到周围的哄笑声，乔野眼睛的余光终于是扫到站在那里的纪美，他放开肖柯艾，却是下意识地把他往身后推了推以防又有东西扔过来砸到他，竖着眉毛喝道：“你们当警察是站在这里当摆设的吗？在公共场合聚众闹事，都想去局子里小住几天是不是？”

周围有很多粉丝也只是在那里起一下哄，乔野本来长得人高马大，虽然帅气但是眉宇间透出的横和狠利在他皱眉和发怒的时候更加明显，这样比起身后穿着警服的几个警察，倒是更有威慑力。

有人不服，混在人群中喊了起来：“你们警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婊｜子能和娟姐比？她杀了娟姐你们也不管，还让她来代替娟姐去和铭哥搭档，连杀人犯都不抓，还来抓我们，我们才不怕，我们要给娟姐报仇！”

乔野本来就不是温和的人，对威胁他的人他向来只会横回去，抱着胸站在那里也不去护纪美：“行，你们要怎么报仇？要不要老子给你一把枪让你一枪崩了她？不过，你崩了她可以，到时候和全家一起判个死刑也别怪谁。”

他身上并没有带枪，但是却左看右看地，最后找后面的警察找了根警棍：“你拿这个打她也可以，只要你打得过她，当然，以你这口才，相信故意伤人罪你应该很熟悉。”

在这里的人，起哄骂人还一个比一个起劲，若说起真的动手伤人，身后那三个才是煽动者，又看乔野一副专横又有持无恐的样子，居然没一个敢上前的。那被警察压着的三个人在那里拼命地喊，但是却挣不开警察的钳制。

乔野转身走到那两个男人面前一个就是一拳：“给老子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