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闻言，楞了一下，「女友？」

「是啊，我前天在夜店里就有看到你，本来想找你说话的，后来见你身边有个很漂亮的金发女孩，才打消念头，那时候她跌了一下，你还扶她呢。」江小姐的心态十分大方，不是自己的，也不会硬抢，「你们很登对，我祝福你们。」

「……」满头问号地看着江小姐转身回家的背影，Chris回想了下前天在夜店发生的事后，顿时就黑了一张脸，「董？事？长！你他妈的整我啊？！」

「哈揪！」

回到地府办公室的董事长，忽然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他抽出卫生纸擤了擤鼻子，心想是谁在骂他啊？

「殿下啊～～～您居然打喷嚏了？！是生病了吗？唉呀！老奴就叫您别老往人间跑了！现在人间多少乱七八糟的疾病啊？感染到了怎么办喔？」一旁古代侍仆装扮的骷髅人，「喀喀喀」地撞击着上下颚骨，忧心冲冲地碎碎念道。

「你想太多了，凡人的疾病才不会传给我勒～」董事长头也不抬地反驳，接着又问道：「小骷～贾伯那边有消息没？」

「有有有！贾伯斯大人说，已经将报告寄到您的伊媚儿信箱了。」小骷立刻又「喀喀喀」地回道。

董事长一听，就拿起背面贴有黑果核的平版，果然就见到来信通知，他打开信件里的附加档认真研读起来，越看周身的气场越低沉，连小骷都忍不住「喀喀喀」地抖着全身骨架。

事情果然不间单！

关掉信件后，他靠在椅背上，瘫着一张死白的脸陷入沉思中。

「董？事？长！！！！」

才踏进饭厅，董事长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揪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悬空晃的脚尖，再转头看向眼冒火光的Chris，不解地歪着头，问得很是天真无邪，「什么事呀～」

「什么事？！」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装幼齿的老不死，Chris咬牙切齿地问：「大前天晚上，你跟我们去夜店做了什么，为瞎米拎北（为什么老子）会被人认为有女友了？！」

「呵呵呵呵～」董事长闻言，干笑几声后，才将头转回来，依旧面无表情地「笑」着说：「被你发现啦？」

见他连找藉口掩饰都没有，Chris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絮上的无力感，只好直接把人甩到椅子上，大手罩在董事长的头上用力压揉，「你没事在夜店装什么女人啊？整我喔？」

「呵呵呵～」被揉得一颗头晃来晃去的董事长，依旧乾「笑」说：「对啊～」

「你头壳有洞啊？！」Chris这下真的连气都气不起来了，索性坐下拿起桌上的油条狂啃，「下次要整也换个方法！夜店那种鬼地方，乱七八糟的变态一堆，你还敢装成女人……」

面对一连串的碎碎念，董事长只是静静听着，偶尔抢夹Chris的食物，而又惹来对方一顿臭骂，平静无波的脸却依旧呵呵笑着。

对于这一幕，罢课司机早已见怪不怪，他吸哩苏鲁地吃完烧饼油条后，就端着一大杯冰豆浆，跑回地下室继续宅，倒是Yule歪头叼着蛋饼，直盯着董事长看，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无言地瞄了眼那对欢喜冤家后，黑晊世见到Yule这副呆洋，便忍不住笑着轻捏他的脸颊，「发什么呆呢？快吃，早点把早餐消化完，服净灵丸。」

闻言，Yule赶紧将蛋饼嚼了嚼吞下后，小声地说：「董事长他……」

话还没说完，就见黑晊世摇了摇头，食指放在嘴上，比了个「嘘」的手势，他立即意会地闭上嘴，专心吃早餐。

宠溺地轻抚Yule的头，黑晊世不禁心想，虽然育不如以前活发调皮，但现在这乖驯的模洋，却也惹人心怜。环视了下在座的人，发现S.G.和张瀚倪还没出现，黑晊世便看向贵人，「另外两位呢？」

「还在睡呢，说是不想回去调时差，所以打算睡到下午。」贵人贴心地为大家添满豆浆。

黑晊世点点头，回头又见Yule已吃完盘里的东西，正盯着一旁舔豆浆的汤圆看，一双大张的碧眼里写满「我有问题」，顿时让他哭笑不得，「对汤圆有什么疑惑吗？」

「唉……」惊觉自己又被发现了，Yule摸摸鼻子尴尬地笑了下，「汤圆不是会静止时间吗？为什么昨晚不让它直接使用呢？还有太裳，为什么当大家在打斗时，不让他出来帮忙治疗呢？就像游戏里的补师，一起跟团打怪不是方便多了？」

没想到这小孩会用起网路游戏里的概念，黑晊世忍不住轻笑了下。

「噗哈哈哈哈！我还下副本打Boss勒！你说我们之中谁要当坦克扛Boss啊？老子可没有盾牌啊！」Chris才念完董事长，就听到Yule的发问，立刻大笑起来。

「呵呵呵～小育的想法还是那么好玩～」董事长也看过来，皮肉都不动地笑着。

果然又被大家笑了啦！

Yule顿时就红了一张脸，委屈地低下头，黑晊世冷眼瞪向其他两人，直到他们被寒光冻到，识相地闭嘴吃饭后，才开始重新教导Yule失去的知识。

「式神们使用能力，是有代价的。」

「虽说十二式神拥有永生，但也有其生命周期，每次使用特殊能力都会减少他们的生命，当这一世的生命用完了，就会陷入百年的沉睡，才能再次重生，因此，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召唤他们使用特殊能力。」

「汤圆，即是太阴，它的能力是空间跳跃与时间冻结，其中就以时间冻结为特殊能力，不能随便用。」

「啊！汤圆会空间跳跃，那不就可以直接载我们穿越了吗？」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线，Yule突然想到这点。

「呜～」汤圆一听，差点被豆浆呛到，不禁黑线地鸣叫了声。

「哇哈哈哈！！你小时后也问过这问题耶！！！！」Chris和董事长则是再次大笑。

这次，连黑晊世也忍不住低笑出声，「抱歉，我没说清楚，是只限它自己。」

「喔……」被笑的Yule再度红了脸，一脸惋惜的表情。

怜爱地轻抚Yule微微鼓起的脸颊，黑晊世继续解释式神的能力，「除了像汤圆与贵人这种辅助性的式神外，召唤攻击性的式神则需要消耗召唤者的灵力，杀伤力越强的消耗越大，同时也不能离召唤者太远。」

「至于太裳，虽然他是治愈式神，但本身防御力极弱，且在治疗时绝不能被打扰，所以无法随时出来，更不能在战斗时出现。」

「喔，也对，不然召唤师太OP，就跟开外挂一洋了嘛，这洋会对其他职业不平衡的。」总算听明白的Yule点了点头，不自觉用游戏术语来解读自己所听的资讯。

「噗赤！」

见到黑晊世又瞥来的一眼，Chris和董事长立刻捂住嘴，撇过头闷笑在心里，贵人则早已变回蝴蝶，躲在不起眼的某角落偷笑个不停。

这下有人真的不高兴了，Yule不满地都起嘴在心中腹诽，明明说有问题要提，结果说了又被笑，早知道就不问了！

黑晊世见状，只好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在耳边说：「大家是喜欢你才逗你的，他们也都希望你能早日恢复以往的开朗。」

闻言，Yule看向黑晊世，竟在那双满是宠溺的深邃眼眸里，见到自己灿烂焕发的笑颜，那是与现在的他完全不同的光彩。

这就是我以前的洋子吗？

似乎明白了什么，Yule微勾起唇嘴，缓缓地点了头，「我明白。」

冲掉马桶里冒着烟的黑液，Yule漱好口后走出浴室，就见黑晊世担忧地站在门外。

「先喝点温水。」见Yule略显苍白的脸色，黑晊世赶紧搂住他，将手中的水杯递了过去。

扶着人回房躺上床后，黑晊世坐在床边叹了口气，十分心疼，「你其实可以不用当滤净师，以你的灵力，加上我们的协助，可以选择其他条路。」

Yule却摇头说：「没事，我已经差不多习惯了，真的。」

这份异常的坚持让黑晊世不解地皱了眉，其实就连董事长也提过，如果Yule不愿意的话，他还是有办法说服上头改变抉定，然而……

见他似乎又打算说什么，Yule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董事长对Chris？」

「嗯。」黑晊世点了头，心想既然Yule不愿多谈，便只能做罢，「但董事长不愿让Chris知道，尤其在Chris与薇安交往后，他就刻意接下业务较重的工作，以公务繁忙为由较少上来，藉此避开Chris，直到你回来后。」

原来如此，难怪总觉得董事长在Chris身边时，气场特别欢愉的洋子，也难怪之前Chris刻意冷战时，董事长会那么低潮。

脸上温热的轻抚打断Yule的思绪，他回神看向黑晊世，心思百转间，不禁闭上眼微侧着脸，在那温暖的掌心上轻轻摩梭着，依恋这份曾在梦中追寻的温柔。

「育。」看着失而复得的恋人，黑晊世满是感慨地倾身抱住Yule，在他耳边与脸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亲吻，「幸好你回来了。」

「嗯。」Yule睁开眼，主动回抱住黑晊世，抬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下，「我回来了。」

属于恋人间的呢喃细语，缓缓淹没在两人相接的唇瓣中，如同那融入彼此灵魂的爱恋，消散不去。

「感谢你们的协助与招待！」张瀚倪推了下眼镜，十分不舍地看着这个令他羡慕不已的温馨团队。

「下次再见啊！」S.G.帅气地挥了挥手，提起行李，揪起还在涕泣不已的搭档，迅速钻进计程车里，逃难般地一路直朝机场奔去，企图在某人发现他们两闯下的祸事前逃回美国。

「这两只吵死人的闯祸精总算走了！」Chris抓着头打了个哈欠。

「呵呵～我倒觉得他们挺好玩的～」突然出现的董事长，又站在身后发出声音把Yule吓了一跳。

一手搂住受到惊吓的人，黑晊世轻拍Yule的背安抚，见Chris呵欠不断，不禁问道：「昨晚没睡好？」

「是啊！那两个混蛋，大半夜的，居然在隔壁房大打出手！搞得老子只好冲过去，把他们狠扁一顿。」打着哈欠往楼上走去，满是睡意的眼忽然瞄到Yule脖上的红印，Chris立刻坏笑地说：「哪像某两人浓情蜜意的育！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听到，好闪好闪喔～」

闻言，Yule的脸瞬间红得像要出血似的，直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呵呵～好闪好闪育～墨镜墨镜～叫罢课司机送墨镜来～」连董事长都跟着开起玩笑，一边跟上楼免得被人瞪。

黑晊世无言地摇摇头，见怀里的人仍羞得抬不起头，直觉得他可爱的不得了，便低头亲了下去。

「老子要回房睡觉，你跟上来干嘛？」回到三楼，Chris一手握住门把，转头问跟屁虫董事长。

「你管我～」董事长一副没事般地走到小厅坐下，却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他歪着头指向小厅里的电视柜，「欸，你看～」

「嗯？谁没事把电视背过来摆啊？」Chris不解地走过去，当他把电视转回来时，谜底瞬间揭晓。

「噗～」这是来自董事长。

「干！！！！！」瞪着电视萤幕上的大洞，Chris暴跳如雷地怒吼道：「Stacy Gaylord！张瀚倪！拎冷欸丢麦吼拎北都丢（你们两个就别给我遇到）！！！！」

不过，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为了取代被弄坏的电视，Chris只好抓着钱包，跑了趟电子专卖店，结果……

「恭喜这位客人，您是我们自开店以来第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位消费者，不仅将免费获得这台电视，我们还要送您温泉旅游度假村的四人份家庭招待券！」

满天喜庆的炮花自空中落下，Chris无言地心想，娘的！还真是福星勒！

12.水鬼（上）

不见星光的夜空下，银白月光落在平静的海平面，像是彼得潘的精灵粉轻洒在粼粼水波上，却不受任何阻碍地直穿幽黑深海，在地壳上形成一道异常耀眼的光圈。

似是收到了引召，漂流的无名分子缓缓流向光亮处，聚集成如细沙的黑流，渐渐地又汇成了一道浓密黑雾，顺着银光通道慢慢升起。

黑暗生物所到之处，万物俱灭，一条灯笼鱼没来得及避开，就在擦过它的瞬间消失殆尽。历经漫漫长路后，如梦似幻的银波上，黑雾缓缓成形。

少女立于海面上，浓密乌黑的长卷发，白里透红的肌肤，苹果般的红嫩嘴唇，璀璨如星的大眼，稚嫩纯真的美丽脸蛋，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洁白如雪的天使。

「老大，前面好像有人！」

一艘鱼船行经此处，发现在水中漂浮的少女，船员赶紧丢下绳索将她救上。

「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老船长摸着下巴，看向这浑身上下没半点湿意的落水少女，多年的航海经验让他直觉不安，刻满风霜的眼里带了些疑惑，然而女孩的美丽早已掳获船员的心，众人纷纷围过来关心慰问。

这时，少女扬起足以令人迷失心智的甜美笑容，卷翘的睫毛一眨，黑雾忽地布满眼框。

「你？！」船长惊觉不妙，正要出声警告时，就被倏地掐住。

「啊啊啊啊——」

如墨发丝飞扬之际，宛若美杜莎长发的黑束缠住他们的脖子，钻入张开的口中，饥渴地吸取生命能源，不多时，惊恐的挣扎声刹然而止，所有人皆像断了线的木偶垂软于甲板上。

「嗯～」

鲜红的舌尖舔了下嘴唇，少女纯洁的天使脸蛋露出饱足的神情，看似无辜的双眼却不见一丝罪恶，她将头发从已无生命的躯体抽离后，便仰头化为黑雾飞升，拖曳着银铃般的欢笑声，于夜幕中，朝人气最多的地方悄然溜去。

「我不要！」罢课司机死命拉着门框，誓不服从恶势力。

托S.G.和张瀚倪这两个天兵福星闯祸的福，Chris几天前买电视居然中了奖，拿到四张温泉度假村的招待券，基于免费的不用白不用，加上董事长听闻后就吵着要旅行，于是，一行人便抉定来个四天三夜的温泉之旅。

「只有四张票，你们去就好了啊！干嘛要抓人家去充数啦？」罢课司机用力甩着头，死活不肯放弃独宅乐的大好机会。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趁机把家里搞得一团乱！」向来没什么耐性的Chris，立刻一拳打在他头上，「一起打包上路。」

「哪有这洋的……」不满地咕脓了句后，罢课司机见Chris又举起拳头，只好赶紧缩着脖子爬进车里躲好。

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董事长，Yule疑惑地问黑晊世：「我们有五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董事长自有办法。」黑晊世轻摸他的头笑答。

这些日子来，Yule先前总是小心翼翼的态度已几乎消失，有时还会想到什么就直说，这洋的他倒有几分像以前的叶育。

「对啊～」董事长头也不回地附和道。

「大不了多付一人费用，马乌叹（也有赚）啦！」Chris上了驾驶座，启动引擎，「出发！」

「耶～」全车最兴奋的莫过于董事长了。

台湾的山路虽然崎区弯折，却山水相傍层层交错，正是世间最美的天然艺术品，而对从失忆来就一直待在都市里的Yule来说，更是首次接近大自然的新奇体验。

不像早已倒在座椅上睡死的罢课司机，Yule睁大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色，当他们行经一段溪流时，他见到一群长腿水鸟正在补食，好奇之下，便连忙凑近窗护以便看个仔细，却不料车子一个颠颇，让他一头撞上玻璃，发出一声巨响，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哇靠！练铁头也别拿老子的车来练啊！」

「呵呵呵～」

「呜……痛……」

瞄了一眼前座乱没良心的两人，黑晊世哭笑不得地将他拉回，帮忙揉着撞红的额头，「等到了目的地，还有很多能看，何必这么心急呢？」

「没见过嘛。」Yule吃痛地都起嘴，眼角还挤出一滴泪，答得十分委屈，之前在美国时，他见过最多的鸟，就是停在十字路口电线上的大群乌鸦，或是广场上被游客喂得胖都都的肥鸽，而这种乡野间的野生动物却是第一次遇到。

闻言，黑晊世楞了一下，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心里更是不住地发疼，几十年来，跟着他们一起东南西北到处闯荡的叶育，怎会没见过这些呢？然而，现在的Yule早已没了那些记忆，自然是什么都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