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瓷来运转 下——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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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外甥从小就不怎么在意感情,就连当初凭空出来一个“堂侄儿”,他也一板一眼地展开“高压教育计划”,像个真正的“堂叔”一样履行着长辈该干的事。至于撒娇和争宠?这事儿从来都没在傅徵天身上出现过,大概全被傅勉包办了。

交个新朋友这种事,对于傅徵天来说可能还不如看完一份新文件来得有意义。

这么想来,他们的担心大概是多余的吧?

毕竟从傅徵天的表现看来,他和宁向朗之间简直比小葱拌豆腐还要清白——小葱拌豆腐还拌到一块了呢!

季平寒陷入了沉思。

傅徵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桌面上摆着的照片移向自己。

照片上的他和宁向朗都在笑,看起来别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傅徵天不禁想到,也许他现在的心情跟别的陷入恋情中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越痛苦却越鲜活,越压抑却越炙热。

这样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来得鲜明。

第四十五章:干得不错

相比之下,宁向朗的小日子过得还挺悠闲的。

忙了一天,宁向朗回到家时就闻见屋里的饭菜香味。

宁向朗向小狗一样钻进厨房,笑眯眯地搂着胡灵翠,说:“香,真香。”

胡灵翠说:“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一天到晚忙忙忙,看来我要管的人又多了一个。”

宁安国一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的,胡灵翠和宁向朗有志一同地对他进行了严格的监管,不准熬夜、不准不吃饭……总之,务必让宁安国远离过劳死的危险。

听到胡灵翠要把自己列入监管行列,宁向朗嬉皮笑脸地说:“没问题,请组织严肃处理。”

胡灵翠一敲他脑袋:“就知道贫,洗手,叫你爸出来吃饭!”

一家人坐定,宁安国就问:“小朗,你跟你天哥怎么样了?”

宁向朗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怪,他对上宁安国的目光,就发现宁安国眼睛里带着几分戏谑笑意。

原来是拿他跟傅徵天的关系打趣来着。

宁向朗顺着宁安国的意思唉声叹气:“还能怎么样?被你们棒打鸳鸯了呗,这残酷的社会,这可恨的社会!它容得下作女干犯科、容得下坑蒙拐骗、容得下那么多颠倒伦常的丑事,偏偏就容不下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容不下真心相爱的两颗心,啊,何其不公,我不服!”他的眼中瞬间饱含泪水,“这残酷的社会,这可恨的社会!”

胡灵翠:“……”

宁安国乐不可支。

胡灵翠跟宁安国向来开明,就算宁向朗喜欢的人真的性别为男他们也不会不接受。事实上宁向朗从小到大都那么招人,追在宁向朗后面跑的人可不少,苏胖子都傻乎乎地到他们面前说过“宁叔翠姨我娶小朗行不行”。

碰上季平寒和张遇奎那一对儿之后,宁安国就跟胡灵翠谈过这个问题。

经过实事求是地翻找资料、严肃讨论商量之后,他们已经得出一致的意见:宁向朗喜欢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只要是踏实过日子的人就可以了。

眼下男女还不断有离婚的新闻爆出来呢,儿子过得快活就行了,何必执着于性别。

至于香火传承?宁安国不觉得自己需要对哪家的列祖列宗负责——无论是宁家还是楚家。

但是傅家那边……

胡灵翠拿不准宁向朗是在玩还是在说真的,最终还是犹豫着开口:“你喜欢谁我们都很赞成,但你天哥不一样。你傅叔他身体差得很,要是因为你们的事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一辈子都不能安心,到时候你跟你天哥之间也会有隔阂,很难再走到一块……”

宁安国摇摇头,说:“你哪用劝他,这小子从小就看得透,这点事儿根本不需要你来点明。”

宁向朗笑嘻嘻:“胡说,老妈的念叨我一辈子都听不腻!”

胡灵翠说:“你小子就是这把嘴太招人,以后出去少说点花言巧语,省得一堆人跑来跟我讨人——我上哪儿找那么多儿子给她们!”

宁向朗闻言一乐,别有深意地瞄瞄胡灵翠的肚皮,大胆发言:“我就奇怪了,怎么老妈你的肚皮没动静了……”他瞅了眼宁安国,“肯定是老爸不够努力。”

在胡灵翠转身抄起鸡毛毯子准备揍宁向朗一顿之前,宁向朗已经捧着夹满菜的碗逃之夭夭。

跑之前他还要吆喝:“我也就从实际出发提出问题!从实际出发展开推测!这您都要恼羞成怒!没人权啊!说好的民主呢!”

胡灵翠和宁安国哭笑不得。

这小子,永远都这么能闹腾。

宁向朗端着饭坐在台阶上扒拉了两口,不知怎地就想到傅徵天。

在其他人纷纷劝说“你们不要在一起”前,他跟傅徵天之间的相处一直是那么自然,能腻乎在一起就腻乎在一起,从来不需要去考虑多见一面、少见一面会有什么不同。

而现在,他们只要在其他人预期之外多接触一丁点,就等于跨越了雷池。

宁向朗到底是成年人,这点距离还是能守住的。他比较担心傅徵天,傅徵天那个人习惯把事情都藏在心里,他做什么事都像现在这样令人满意,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

就像胡灵翠说的那样,如果傅徵天不管不顾地往前跨一步,傅麟因此而病发去世,傅徵天一辈子都不好过。

保持距离,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宁向朗三口并两口地把饭吃完,跑进屋跟胡灵翠和宁安国说了一声又回了胡家湾。

瓷艺赛前期对外人来说实在没什么趣味,反倒还有点枯燥,因为划定的指标都是硬指标,看数据,看技术,看工艺。

到了成品展示阶段才算是有点儿趣味。

宁向朗跟请来拍摄组一合计,前期的预赛用了加速手法,把制瓷工艺全程压缩在三分钟内,并用简单的屏幕标示法把使用的手法标上,这样既增添了比赛的紧张感,又大致地展示了精妙的制瓷艺术。

初赛过程也简略地介绍进入初赛的参赛者,来历、师承、制作特色。整个节目的重头戏摆在决赛里,经过层层选拔,进入决赛的八位参赛者都非常出色,制瓷手法也各有各的特色。

这八个人之中,一半是靠仿古进来的,一半是靠创新进来的。

在宁向朗的计划里是胡家湾拿下这里面的一大半人,尤其是创新那一块,瓷器现在几乎都是在吃老本,非常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

偏偏决赛过程中李玉白跑来了,这家伙一到场就狮子开大口:“对半分,你一半,我一半!”

宁向朗无奈地说:“你们李家家大业大,好意思跟我们胡家湾这种小地方抢人吗?”

李玉白爽快地答:“好意思。”

宁向朗:“……”

李玉白压低声音跟宁向朗咬耳朵:“本来家里那群家伙打算截你胡的,被我拦下了,只抢一半你就高兴吧。最近你不是跟傅徵天走得没那么近了吗?我们家那些傻蛋就想把家里的女孩推出去取代你,啧啧,我猜他们敢把主意打到你这个瓷艺赛上来,肯定是傅家那边跟我家里那些人透露了什么。”他倚着宁向朗的肩膀,“我早跟你说了,跟那种家族的人没那么好混,他们一个眼神就能影响很多事。”

宁向朗倒是没想到这上面,听到李玉白的猜测后他摇了摇头,说:“傅叔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李玉白瞧见宁向朗明显不以为然,笑了笑说:“你爱信不信。”他整个人靠在宁向朗身上,“我啊,从小就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跟你再怎么好,该扔掉你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扔掉你。”

宁向朗听出了李玉白话里的“往事”,一脸怜惜地拍拍李玉白的肩:“看来你被扔了很多次,节哀。”

劝人不成反被调侃的李玉白恼羞成怒:“滚!”

虽然李家参了一脚,但瓷艺赛还是进行得很顺利。唐运尧给宁向朗借了个展区,还跟媒体打了招呼,把瓷艺赛摆上电视台的播放日程,算是给整件赛事画下了完美的句点。

宁向朗最大的收获并不是为胡家湾注入了一批新鲜血液,而是在瓷艺赛播出后陆续有朱老和冯秋英的“同门”找了过来。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古怪,但宁向朗还是将他们逐一安顿好,并且孜孜不倦地向他们讨教——每天都能从被自己称为师叔、师兄、师姐……的“同门”身上挖出点新东西的惊喜让宁向朗觉得浑身是劲,饭都多吃了一大碗!

最后闭关学习的宁向朗是被李玉白揪出来的。

李玉白也没别的话,只是说:“陪我去趟宝州,那边有个拍卖会。”

宁向朗问:“你想买什么?”

李玉白说:“我没想买什么,不过有人想买。”他笑了起来,眼神非常温柔,“而我不想他们买到手,所以我只好勉强把它买了。”

宁向朗说:“那叫上我干什么?”

李玉白说:“一个人坐飞机多无聊。”

宁向朗:“……”

如果不是已经坐在飞机上,宁向朗铁定调头就走。

宝州位于东南沿海,看上去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大岛,周围缀着不少小岛,像是散落在东海的大小珍珠。由于海路方便,离内陆又近,物产丰富的宝州异常繁荣,并且还拥有一个大型国际机场,客流量非常大。

宁向朗和李玉白下了飞机,就领略到了男人最爱的夏日好风光。

相对于别的地方来说,这边的女孩衣着更时髦,也更大胆,眼瞅着拍卖会没那么快开始,李玉白跟宁向朗就找了家路边冷饮店欣赏这些风景线。

他俩长得好,坐在路边同样也被众人瞩目,冷饮喝到一半时甚至还有两个星探上前问他们要不要当明星。

——这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宝州跟韩州一样也是个全民娱乐州。

宁向朗和李玉白微笑拒绝了找上门来的人,然后彼此对望一眼,都哈哈大笑。

宁向朗说:“李大明星,你好,能给我签个名吗?”

李玉白也说:“宁大明星,你好,你也我签个名吧。”

两个人一本正经地说完,又忍不住笑了。

这人啊,越是没心没肺就越能快活起来。

拍卖会开始后李玉白就目的明确地直奔自己想买的东西而去。

宁向朗对李玉白跟别人的恩怨没什么兴趣,自己端着杯酒在会场内行走。没想到才走了一会儿,他就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陌生是指他“回来”后没有见过这个人。

熟悉是指他对这个人的印象非常深——深到恨不得把对方挫骨扬灰。

如果说宁家和楚家对宁安国伤害极深,那么眼前这个人给宁安国带来的痛苦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人叫祁万成。

没错,他姓祁。

宁安国的母亲、他的亲生奶奶正好姓祁。

这个祁万成就是祁家那边的人——准确来说是祁家逃窜在外的背叛者,靠着坑蒙拐骗过日子!

祁万成曾经出现在宁安国身边——以表兄的名义,他摸透了宁安国在经历了那么多失望之后更加渴望亲情的心理,接近宁安国、利用宁安国。

宁安国并不知道祁家一直在找这个“表兄”,在祁家找上门时还帮忙隐瞒。

等宁安国发现自己真正应该认的亲人是谁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祁万成这一边,亲手把那一份他本应可以拥有的亲情扼杀。

按照时间来算,祁万成现在应该已经在外逃窜很久了。这人敢出现在眼下这种场合,难道是因为他找到了什么靠山?

宁向朗打量起祁万成身边的人,发现那是个面容冷肃的妇人,看上去只有五十来岁,但岁数应该已经有六十了。

……莫非祁万成当起了小白脸?

不能怪宁向朗这么想,因为祁万成长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言谈又温文有礼,谁都不会觉得他是坏人——当初宁安国就是这么被骗的。

宁向朗顿了顿,转身走出拍卖会会场,找了个不在监控范围内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一个电话。

祁家老爷子的内线电话。

——说什么他也曾经顶着祁姓那么久,一个号码他还是记得的。

那边传来祁家老爷子冷硬的声音:“谁?”

宁向朗礼貌地问好:“老爷子,”他看了看灯火通明的会场,“我看见了祁万成,在宝州正在举办拍卖会的会场。他正跟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女人在一起,您要是想找他的话,可以叫人过来这边。”

说完他也不管那边是不是听清楚了,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宁向朗回到会场,李玉白已经笑眯眯地等在约定的地方,显然是拿下了要抢的东西。

李玉白问:“你去哪儿了?”

宁向朗拿起侍者端过来的红酒,笑笑说:“出去透透气。”

李玉白夸耀起自己的战绩:“你没看见我叔刚才的脸色,哈哈哈哈太精彩。他是想把刚才那幅去送给祁家老爷子去讨好人家,我偏不让他如愿!”

宁向朗举杯跟李玉白轻轻碰了碰杯:“干得不错。”

他的目光扫向祁万成所在的方向,正巧听见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李玉白好奇地跟着望过去:“好像有热闹!”

宁向朗一笑:“是啊,有热闹。”

相信一直到被人带走,祁万成都不明白已经改头换面的他到底哪里漏了陷。

第四十六章:苦肉计

宁向朗回到西北后直接回到家,找到了在书房忙碌的宁安国,话到临头却又有点犹豫。

宁安国见宁向朗少有地吐吐吞吞,瞅着他笑问:“你小子是不是闯了什么祸?”

宁向朗拉了张椅子坐在宁安国旁边,迟疑片刻还是把遇到祁万成的事告诉了宁安国。当然,他并没有提自己向祁家通风报信的事,只说是听到动静够去打听了事情原委。

宁安国听完后有点沉默。

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也去了解过楚家,当然知道自己已故的母亲是祁家人。都说南祁北傅,祁家在南方的地位非同一般,他那两位素未谋面的哥哥就是在祁家的庇佑下成长起来的。

乍然听到那边的消息,宁安国也明白了宁向朗一开口为什么犹豫着没开口。

那两位哥哥和祁家都是很好的人,但他已经以生恩抵养恩,无论楚家还是宁家都与他再无关系。

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养父母的话他早就活不下来了。

这个信,他得守。

宁安国拍拍宁向朗的肩膀说:“我有你们就够了。”

宁向朗伸手抱住宁安国,没有说半句安慰的话。

宁安国笑了笑,说:“你可别告诉你妈妈,她那个人最多愁善感,一听到这事儿肯定难过好几天,”

宁向朗说:“我明白!”

宁向朗跟宁安国聊完,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等到夜深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天穹一片漆黑,四周寂静地像整个世界的人都蒸发了一样。

自从“回来”以后,宁向朗很少让自己清闲下来,因为独处时难免会勾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那噩梦一样的“记忆”像是有生命一样一点点撕开眼前的安稳和美满,猝不及防地撞进心头。

尤其是在接触到“曾经”认识的人之后,这种感觉更为清晰。

这样的心情,宁向朗不知道能跟谁说。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孤独,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注定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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