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斯愣了一下，“有啊，你不知道？在任何期中期末考核里，只要是考到专业前百分之十就可以申请一架机甲，毕业之前都可以使用。我估计乌斯应该也是冲着这个目标去的吧。因为在之后二年级三年级的大任务里是有奖金的，如果足够优秀，可以自己赚出一台机甲。所以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你为什么着急让我去接触他……”

顾嘉天懒得管普利斯的抱怨，就当没听到他的碎碎念，因为他全副心神都在克制自己对于一道目光产生过大的反应。

他很烦躁，不知道西科尔要干什么，虽然并不全是朝向他这个方向，但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让他格外地暴躁。

而西科尔正在为他的烦躁而烦躁。

——明明只是视线而已。亲吻拥抱这种更加亲密的事情都不会让顾嘉天这么反感，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嘉天摸了一把头发，清凉顺滑的感觉让他心里的烦躁去了一些。他面无表情地坐直身体，成功地把西科尔当成空气。刚好乌斯也刚刚上台，让顾嘉天有了理由转移注意力。

乌斯的对手在B班积分前五，连安辛都比不上，自然不被顾嘉天看在眼里。但是现在这种恶心人的时候，他急需关注一些别的事情。

体现在西科尔眼里，那就是极度紧张乌斯。

“喂，你怎么了，今天一直挺奇怪的。”院长一脸扭曲的笑容，明摆着告诉西科尔他看热闹看的很高兴。

“没什么，就是觉得学员们太优秀了，就算削减学校经费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学习热情。”西科尔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手套，“这场比赛，不管那个乌斯是输是赢，我的队里都给他留一个位置。”

“乌斯，哪个？”被威胁了的院长大人声音略低。

“自己去查，这种事情不要问我。”

很久没听过西科尔这种语气的院长不禁讶异挑眉。

……好在学校里遍布监控器，想知道什么他晚上自己查就好了。

院长眯眯眼睛，对斯维少将使了个眼色。

38.挑战赛（三）

院长晚上回去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然后抱着肚子笑得浑身疼这件事，除了斯维少将也没人知道，斯维少将见惯他抽风，淡定地站在一边，眉都不挑一下。

院长笑了半天，眼泪都要出来了，指着放映器，“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西科尔居然在拈酸吃醋！哈哈哈哈哈……”

斯维少将冷冷抬眼，“在我看来，那不是拈酸吃醋。”

院长一副流氓样摸下巴，“你说，我把刚才那段视频发给尤斯，会有什么后果。”

斯维少将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把院长桌面上摆着的红酒拿到一边，“我觉得你需要清醒一下。”

院长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那瓶酒，不过也没让斯维少将拿回来，“我挺清醒的，你说，西科尔不会真的动心了吧？他可比我冷心冷情多了……”

“我不知道在联首大人心里，顾嘉天是什么地位。”斯维少将走回原来的位置站好，“或许单纯是生气自己的……跟别人太亲密了，也是可能的。”

院长叹了口气，头向后仰到沙发背上，盯着天花板喃喃，“不可能的，小玩物？嗤，别说他以前从来没记住过那些小玩物的脸，就算那些小玩物真给他带了绿帽子他都不可能有什么反应。人啊，就是越活越回去，他从正常人生生地被时间磨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又被一个顾嘉天给磨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斯维少将不知道这些隐私，更不清楚西科尔的性格，听了这些难免吃惊，“你是说联首大人他……但是顾嘉天太高傲，联首大人能容得下他？”

院长听了这话却忽然笑起来，“别的不说，以顾嘉天的实力，拿下期中第一名肯定不成问题，按照每年机甲比赛第一梯队的习惯……西科尔肯定是要带他们去卡其山脉的，到时候肯定要见到纳布奈，又是一场好戏。”

斯维少将没怎么挺明白，也知道他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干脆不答话，安静地站着。

这边气氛挺好，院长还能月下小酌一下，那边联首府的气氛别提多僵硬了。

顾嘉天什么都没干，吃完饭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三言两语就把对练给推了。

不是顾嘉天不识抬举，实在是他怕总跟西科尔那么对着，会忍不住心里那股腻歪劲儿。

顾嘉天再傲气也是在深宫里挣扎出来的人，还深得他上面几位喜欢，自然是有傲气的资本，至少演戏方面一点不比别人弱。西科尔活了那么久，很多人的心思看一眼就知道了。两边对上基本上是棋逢对手，顾嘉天说胡话连眼神都不闪，西科尔最多只能知道不正常，那里不正常也不知道。

于是联首府的气氛整个奇怪下来。

顾嘉天根本不跟西科尔照面，碰见了笑眯眯打个招呼，跟没事人似的……不跟西科尔碰面还是后来西科尔自己反应过来的。

就这么一直到了顾嘉天比赛那天，当事人心里都不痛快，旁的人也没好到哪去。联首府的机器人都是有模拟情绪系统的，唯二的两个主人不好受，他们一天天也战战兢兢的……轮值的军人还好，察觉到联首府里的黑色气压，压根不露面，窝在监控防卫室里，老实得很。至于那些官员们……反正西科尔这两天都泡在学院，来报告点什么的时候，语速都跟机关枪似的，说完就跑……

顾嘉天对这些毫无察觉，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反正西科尔也没对他发过脾气。这会儿他正坐在车里，玩弄自己的玉扳指，也不看给他当司机的西科尔。

“这个是空间钮吗？”西科尔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实质，着实让顾嘉天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这玩意是他师父给他的，只不过顾嘉天各种储物器具一大堆，这种精致有余实用不足的东西实在算不得上品。要不是终于能得他完全信任的管家机器人给他清洗最初穿来的那件衣服，他都不知道自己把这样东西带来了。想到这里，顾嘉天格外郁卒，他特别思念自己在宗门里的那座洞府……不说别的，光是顶级的灵丹妙药各色咒符就有不知道多少，他师父基本是搜刮空了自己所有师兄弟和能动用的宗门宝库份额，然后把这些东西通通推给顾嘉天，生怕顾嘉天没了这些玩意就会一个不慎出了什么事似的。再加上顾嘉天自己的搜罗，和宗门每次争夺宝物发给他的份额……

但愿他师父能帮他把洞府多留一阵子，不然日后真有机会回去，看见别人分用了他洞府里的东西，顾嘉天怕自己大开杀戒。

他来到这儿也就带了两个储物袋，就算他用的储物袋再好，容量也是有限的，这个玉扳指的容量虽然不大，但储备足够他脱离联首府的机甲能量源和其余必备用品的地方还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西科尔是怎么看出来这是个储物用品的，这东西难道不是靠着阵法撑起的内部空间吗？还是说阵法和精神力有什么关系？

顾嘉天从来没注意过炼器这方面的知识，对这方面也不了解。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顾嘉天又摸了两下，“我师父亲手做的，比你这边的空间钮容量大了不少，觉得方便，就带上了。”

好久不带戒指，偶尔戴上了只觉得箍着手指，怪难受的。

“定情戒指？”西科尔偏过头，不知道在看车窗外的什么东西。

顾嘉天愣了一下，“嗯？”

“没什么。”西科尔脸色不变，“只是看你那么宝贝，以为很重要。“

顾嘉天挑眉，“摸两下就是宝贝？再说你怎么想到那个方面的？”

西科尔反而答了他之前的问题，“精神力扫过的时候察觉了一点波动，不明显，我也是猜的。”

说完就不再开口，闭眼靠在车座上。

顾嘉天当然不愿意找话题，西科尔现在虽然性格大变，但耐不住最近两个人关系似近实远……西科尔拿捏不住到底是什么惹了顾嘉天，也不愿意贸然开口。

车里的气氛就这么尴尬下来，一直到两个人下车，也没人再说话。

不过顾嘉天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西科尔居然老老实实地把车停到停车场去了。

他一直以为对于西科尔来说，玩弄他是个乐趣，遇上排位赛最终决赛这种大事，肯定要停在挑战场门口再让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一次的。

西科尔把车停下，对于顾嘉天来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不用紧张，不管怎么说，我的小队里都会给你留一个位置。”

西科尔说完之后自己沉默了一下，略略抬眼看了顾嘉天一眼，然后才熄了火，“你先去吧。”

顾嘉天下车走了一段，忽然反应过来，西科尔刚才那反应不是会怕自己会因为他那句话生气吧？

……不相信他顾嘉天的实力什么的。

不过顾嘉天还真没往那边想，因为他能听出来西科尔刚才那句话里的确没有恶意，虽然他现在对西科尔的印象不好，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句话可能就是单纯关心他一下而已。

堂堂联首大人居然会看自己一个玩物的脸色，自己是不是也该自豪一下？顾嘉天讽刺地勾勾嘴角。

“我有点紧张。”普利斯走来走去，搓着手。

顾嘉天厌恶地皱眉，“不要装模作样，坐下。”

乌斯坐在顾嘉天身边，目不斜视地看着台上，“明明兴奋的发抖，我该夸你变态吗。”

普利斯嘿嘿地笑了一声，“我只不过想到对手是那个装模作样的佳肖，就高兴。”

顾嘉天拍拍他的肩膀，“帮我好好揍他一顿，看他不爽，装模作样，恶心的想吐。”

普利斯点头，“我也讨厌他。”

这一个月来，顾嘉天、普利斯和佳肖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佳肖喜欢用含沙射影的话讽刺人，或者用隐晦的话刺人，顾嘉天特别看不上这样的，好几次差点暴起。

两边竞争激烈，不过佳肖的实力也就跟普利斯差不多，跟顾嘉天比弱了不少。实力上占不到便宜，玩嘴皮子就成了佳肖最爱干的事。

这次乌斯、佳肖、顾嘉天、普利斯决战前四名，乌斯和顾嘉天对战，乌斯自认没有胜算，已经提前认输了，好留着体力争夺第三名。而比较有看点的就是普利斯和佳肖的比赛了，普利斯看不起佳肖，但也不得不承认佳肖跟他实力差不多——如果顾嘉天没给他做过特训的话。

“什么时候能跟我用机甲比试一场？”安辛忽然插嘴，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嘉天。

顾嘉天完全不懂这个安辛是怎么进入他们这个小团队的……估计是靠脸皮厚。反正被他打完之后安辛就死死地粘着他们，普利斯似乎非常期待一个可以随便玩又玩不坏的小弟，偶尔也跟他对练机甲。不过安辛身体上的天分没有普利斯好，头脑上的天分又没有乌斯好，顾嘉天倒不是特别看重他，基本上是处于一种你愿意跟着就跟着的态度。反倒是安辛吃过顾嘉天一次亏，知道他的实力，总想跟他对练一次。

总之，开学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顾嘉天居然融入了这所学院，跟绝大多数人一样，有那么几个朋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团体。顾嘉天一直以为因为自己的傲气，再加上在他在这个世界有没什么值得别人讨好的身份，会被所有人隔开呢。现在这样，他也乐见其成。

“排位赛结束，如果你能被你们联首大人选入小队，我就跟你对练。”顾嘉天换了个坐姿，背对贵宾席上的西科尔，撑着头答。

安辛握了握拳，他们这一组人，除了他，别人肯定都能稳进第一梯队。

顾嘉天就不用说了，虽然没怎么表露过除了格斗技以外的实力，但是他听普利斯亲口说过打不过顾嘉天；普利斯更是风云，相比于顾嘉天，他出现在机甲竞技场的次数更多，毫无败绩；乌斯虽然是个平民，但是实力可是被顾嘉天和普利斯一起称赞过的，而且听普利斯那意思，他们真正对局，极有可能是平手。

安辛一直很不甘心被分到机甲系B班，可是开学两个月也让他知道是自己以前太过自傲，高手一个接一个，他最多只能算上等，而金字塔顶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能打败一个普通的A班学生，但是A班前十名……他没有把握能打败任何一个人。

他被顾嘉天打的那么惨，还是要跟着这几个人，就是为了能够提高自己的实力。他跟普利斯不一样，他的上一世，浑浑噩噩，是他这辈子最鄙视的“平民”，直到死都在工厂里做那些毫无技术含量的监控工作。他必须表现出绝对的实力，足以让他的家族不舍得放弃他的实力，他再也不想回到那种环境里了。

而这些全要靠他自己的努力。

“我会努力的。”安辛坚定地说。

顾嘉天莫名回头看他一眼，其实他想说很多东西不是努力就能达到的，他有的是师兄比他努力，没日没夜的修炼，但是灵力增长速度还没他十分之一快。只是安辛好歹也跟着他们跑了一个月，就算不多重视，也算半个自己人，顾嘉天觉得没必要打击他。

他沉吟半晌，还是回头丢了安辛一粒清神丹。

这种丹药在他这不算名贵，在储物袋里堆成小山，没什么别的作用，只是在短时间内清神净脑、恢复精神方面特别强大。在那边世界里算不上什么好玩意，只是顾嘉天原本在的那种大宗门里发给核心弟子当消耗品，修炼期间服用，大效率降低走火入魔的概率。

只是到了这边，这东西就像是给机甲战士专门设计的似的，如果拿出去卖，绝对是千金难求。之前顾嘉天懒得做这些事，不过他最近是有这个打算，他实在不想再用西科尔的钱了。如果不是怕西科尔没那么容易放他走，他现在就从联首府里搬出去了。修炼功法给西科尔他也不在乎，就当是西科尔给他烈焰的谢礼了。

他甚至还能给西科尔留一些丹药作为他帮他锻炼精神力的谢礼，总之，在他走的时候，他一分钱、一点人情都不会欠。

顾嘉天一边走神盘算着，一边跟安辛说，“这丹药在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吃，效果……乌斯，你给他形容一下吧。”

乌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就是他比赛那天顾嘉天给他的东西之后立刻说，“这东西可以恢复精神力，也可以恢复一定体力，效果很强大，你要有心理准备。而且没有副作用。”

普利斯听完之后眼巴巴地看着顾嘉天，也不说话，就看着。顾嘉天看他一眼，扔给他一个小玉瓶，“比赛的时候吃一颗，虽然我觉得你不大可能用上。剩下的……如果你觉得效果好就给你家族，如果觉得没用就给我卖出去。”

普利斯顿了一下，麻利地把东西往怀里揣，“我回去让家族的人估个价，两倍给你钱，绝对不会亏了你的！”

开玩笑，这种好东西还能卖出去？

普利斯拍拍兜，跟乌斯不太处得来是一回事，但他们实力差不多，既然乌斯说效果强大到要有心理准备，那他没什么不信的。

顾嘉天肯把这种东西给他，消除了他跟着顾嘉天的最后一丝心理障碍。毕竟开始他们打赌说的是做“仆人”，就算顾嘉天没用对待仆人的态度对过他，那也不可能完全无视这种身份。

不过顾嘉天今天给他的东西……关键时刻甚至可以救命，在机甲战士眼里已经足够珍贵。顾嘉天把这东西给他，已经能让普利斯明白，顾嘉天很信任他，也的确是平等对待他的。

跟顾嘉天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普利斯早就摸清顾嘉天的性格了，这个人就是太傲气了，其余方面其实很好相处。只要被他看进眼睛里去，很多事都好商量——而且还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