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分手专家 上——凉蝉
凉蝉  发于:2015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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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骏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回忆合同上的条文。因为温珈言还处于工作单位试用期,一旦正式入职公司会安排员工宿舍,所以合同也就签了三个月,违约金写的是赔偿两个月的房租共2000块。这个数字目前的展骏负担得起,他连腹稿都快打好了,欢欢喜喜地推开门迈进去。

然后他就给温珈言的鞋子跪下了。

展骏:“……”

不大的玄关一片凌乱,温珈言的皮鞋球鞋休闲鞋拖鞋全都堆在门口,展骏被绊了个跟头。这段时间他没回来过,主要也是信任温珈言衬衫领带一副未来精英的模样,觉得这房子定会被他温柔相待,现在一看,不祥预感纷至沓来。

检阅了厨房、卫生间、阳台和客厅,展骏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温珈言去上班了,现在家里没有人。展骏把双肩包扔回自己房间,抓狂了几分钟之后,抄起扫帚拖把吸尘器干活。

数小时后温珈言目瞪口呆地站在玄关,差点被窗明几净一室清香的房子闪瞎狗眼。

“展哥!你回来啦!”温珈言换了鞋子就往厨房里跑,被展骏的几把眼刀给掼了出来,退到沙发上。展骏在炉上煨汤,把火关小后一脸严肃地走了出来。

“你是租房子还是租杂物仓库?吉他和谱架不能放房间里为什么要放在厨房门口?玄关的鞋架你是看不到还是看不到?吃完的薯片袋泡面桶倒是很有用,培育了不少蟑螂。你简直可以拍个禁片,叫《蟑螂培育》,我捧场。对了卫生间门口长的木耳不错,我切吧切吧剁了,给你炒了三大盆,不吃完别睡觉。”

温珈言抓起窗帘擦头上的水,听了之后笑得阳光灿烂:“好啊,我好久没吃家常菜了。”

展骏失去了和他交流的欲望,冲上去夺下那片被揉来揉去的窗帘,又无奈又好笑。走近了温珈言展骏才看到,他全身都是水,显然是在大雨里冲回来的。公车站就在宿舍区门口,看样子他没带伞,一身狼狈落魄,唯有那闻到了菜香的欢快表情打眼一些。水珠凝在温珈言头发尖儿尾部,一滴滴往下坠,渗进湿透的白衬衫里。

“……去洗澡换衣服吧。我跟你说件事。”

等温珈言洗好换了身干爽衣服出来,展骏已经摆好了饭菜。示意温珈言坐下后,展骏接了个电话。

“老展啊,死了没?”王钊君打着饱嗝问。

“死过又活回来了。”展骏诚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废话,我现在有个生意,你做不做。一客户说他老婆有外遇,要男的跟他老婆分手,付三万块,五五分。”

“做!”展骏立刻说。

他看着面前大口喝汤的温珈言想,一万五啊,他可以付好几次的违约金了,也差不多是薛景烨给他一个月的暖床费了。那欠了的二十万,他得还。

3.就那啥,分手专家

心情大好的展骏十分耐心地等温珈言吃饱了,才提起毁约的事情。他要回来住了,所以温珈言要走。

温珈言十分不解:“你住我的房间?”

“我住我的房间。”

“那你搬回来和我没有冲突。”

“我习惯一个人住。”展骏将这句话说得字正腔圆,已达广播电台主持人水平。

FM.温珈言终于接收到了正确的信息,默默点头:“哎,好吧。那,展哥你让我先找找房子行么?我找到了就搬出去。”

“一周,可以吧?”展骏知道小毕业生生存艰难,也不想为难他,末了又补充,“你要不就在宿舍区里找找,这里挺多独居单身老人的,你问问,应该有出租房间的。”

温珈言点点头,把碗筷收拾端到厨房去洗了。展骏十分不安,粘在厨房门口看了几分钟,确定温珈言能准确区分洗洁精和洗手液,才放心回了房。

薛景烨没回微信。展骏把他的手机号码和微信号全都删掉,有种精神上重生的爽快感。雨还在下,他洗澡关灯,满足又快乐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起床,雨已经停了,宿舍区里的龙眼荔枝芒果黄皮果木菠萝各种果树清香馥郁,勾起展骏腹中馋虫数条。他从冰箱里翻出材料,找齐工具,决定给自己做个蛋糕。怎么说昨天也是人生的第二个生日呐,多稀罕。

温珈言起得比他略迟,头发支棱着,眼神有些迷糊,拿着根牙刷杵在厨房门口看展骏打蛋器搅拌器各种用,喷着白泡泡问:“展哥你做什么?”

“蛋糕。你中午回来么?给你留一点。”

“回!”温珈言狂点头。

烤箱预热好,蛋糕坯放进去,设定好时间,展骏拿了包牛奶咕嘟嘟喝着,打开电脑干活。温珈言去上班了,说在宿舍区门口买个包子馒头吃吃就行,展骏也随他去了。王钊君昨晚把客户的一些基本资料给展骏发了过来,展骏一目十行地看了,心里百匹羊驼飞驰而过。

昨天王钊君说的是……老婆?

他在睡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用自己颇上镜的皮相去反勾搭客户的老婆,然后再粗暴分手,让女人幡然醒悟“老公还是你最好”。真是完美的一万五。

可照片上的两位都是剑眉星目好青年,把展骏给雷到了。

王钊君这肥佬的业务拓展得倒是挺快的。展骏酸酸地想。

展骏最看不得谈个恋爱就老婆前老公后地叫,展韦跟女朋友说“muamua老婆再见”数次后遭到了他严肃认真的批评。展韦反说他有心理洁癖,将来谈恋爱必定命途多舛。展骏拧了,就看不惯看不惯看不惯你打我啊。

客户叫老蒋,二十岁,和老婆异地恋爱三年,总算熬到大学毕业在同一个城市了,却发现老婆和另一个千里之外的男人有暧昧。

展骏摸着下巴看电子文档上的照片。老蒋挺帅的,他老婆也挺帅的,就是不知道那神秘的第三者长得怎么样。身为外貌协会比较资深的会员,展骏挺看重这个的。

自己在王钊君开的婚姻咨询公司里已经挂名做了好几年的婚姻咨询师,职业经验也积累出了一些。他没考过证,没结过婚,也没见过和睦甜蜜的家庭生活,做起婚姻调解来倒是十分上道,只不过人们劝和不劝分,他一律是劝分不劝和。展骏觉得,恋爱关系也好婚姻也好,一旦到了需要外人粗暴介入才能解决的地步,基本也没什么希望了,早分早好,各自再和新人结伴,天地畅游。

展骏觉得自己可以去写歌词了。

合上电脑,他打算吃了蛋糕之后就到王钊君公司里面对面见见老蒋。给王钊君发了短信让他约人,展骏哼着歌抓起隔热手套去开烤箱。这一次的戚风蛋糕也烤得相当完美。展骏吃了三分之一,其余盖在饭桌上给温珈言留着,看外面万里晴空,于是连伞也不带,就这样出门了。

王钊君的公司在一个叫盛华大厦的写字楼里,路程大约半小时。展骏听了半小时的歌,脑子里一直被“分手要狠/比相恋勇敢”的歌词绕着,心里直叹真是应景。走出电梯,老王婚姻咨询公司的牌子大大方方地与天音音乐工作室、3+2主题摄影联盟等等文艺界中流砥柱企业一齐挂在墙上。王钊君这个公司实际上就是个婚外恋侦探所,一年能处理十几件外遇事件,渐渐在中上层圈子里有了点名气。展骏和王钊君是大学舍友,在老王婚姻咨询公司起步最艰难的时候,帮他跟过几个客户的外遇事件,王钊君非常感激。后来展骏找到了工作,偶尔也在这里兼个职,大都是处理分手事件,多奇葩多毁三观的都有。展骏那颗纯洁的少年心开始还一惊一乍的,后来见得多了,看档案也好跟当事人对话也好,都能端着张专家的脸木然无表情。

展骏熟门熟路地过去,看到前台的妹子正偷偷摸摸用电脑看韩剧。

“展哥你来啦。”这位展骏一直没记住她长什么样的姑娘往里面一指,“王总在等你呢。”

王钊君殿着肥肚腩站在窗前抽烟,眼神俯瞰城市百态,特别忧郁。

“看什么呢?你窗户对面不就一面墙?”展骏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

“眼中有墙,心中无墙。”王钊君深沉地转头,往展骏头顶吐了个烟圈,呛得他咳嗽不止。

没等多久老蒋就到了。一米九的瘦高个子,有点没精打采,但还是伸出手跟展骏握了握:“哎,展大师你好。”

展骏又被雷了一下。

王钊君拍拍展骏的背:“现在的大师都是虚名,干脆叫分手专家。”

“不不不……”展骏忙更正了老蒋的称呼,“你叫我展骏就好了。你和你老婆的事情我基本知道了,就想跟你多了解些其他的内容,利于我工作。你方便说的就说,没关系。”

这是展骏第一次接男男分手的案子,心情很复杂。

老蒋很快就把他和恋人的故事说清楚了。“老婆”叫纪文,两人自小同住一条街上,初中同班,高中同班,高考时纪文没考上一本,于是复读了一年。老蒋先察觉了自己的感情,但是怕影响到纪文复习,一直没敢说。纪文考上大学后他开始发愤追人,追了一年总算得手。得手之后就是三年的异地,期间多起狗血诱惑,都被老蒋和纪文分别顽强抗下,前途看着很是光明。

竹马竹马啊。展骏修长手指在桌上无意识敲了两下。这种关系双方都投入了太多时间和感情,就算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也会觉得不甘心,不舍得洒洒脱脱放手。处理起来一般就两个极端,不是好聚好散再见亦是朋友,就是一拍两散恋人变成仇人。他之前接过类似的青梅竹马事件,过程长心力多,关键是钱还少。

一万五一万五。展骏立刻想,立刻来了精神。

老蒋觉得不对劲是从今年春节开始。大年夜的纪文拿着手机跑阳台上关着门有说有笑地打电话,等他洗澡的时候老蒋偷偷拿他手机看通话记录,却发现他换了密码,自己进不去了。怀疑就像火星落在枯草上一样愈演愈烈,老蒋找到的端倪自然也越来越多。老蒋跟人买了个监听监控的病毒软件,放在一首歌里发给了纪文。纪文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和浏览记录很快就破解了,几天后他从电脑上传文件到手机,手机也被病毒感染,老蒋监听监控了一周,终于确定自己老婆果然和某男有暧昧。没想到自己还没说破,纪文反而先察觉了老蒋的行为。

“他说朋友发现他电话里有杂音,我无话可说。这件事上我是做得不对,可他也有错啊。”老蒋说。

展骏和王钊君飞快对了个眼色:所谓不作不死。

对于这次的分手事件,老蒋的要求挺简单:一是在纪文自愿的情况下与那男的断绝来往,二是不能伤害到纪文的感情。

展骏和王钊君纷纷表示蒋先森您这个要求真是太容易满足了。在经历过“我要他净身出户,财产全归我”或者“明天我结婚了,给你们一天时间分手成功”等等条件之后,展骏对老蒋的好感度一下子就被这两个简单的要求刷爆了。

“等你的好戏啊,老展。”王钊君给展骏数了八千块定金,目光炯炯。

4.这个看脸的世界

和王钊君吃了个午饭,展骏直接就回家了。打开家门时,温珈言正在厨房洗碟子。剩下的三分之二蛋糕他全吃了,还给了个好评:“展哥你吃午饭没?对了你怎么那么会做饭呢?连蛋糕也会烤,厉害。”

展骏心想你都吃完了才想起我的午饭问题还有什么好说的,然后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个赞誉,坐在沙发上一边神游一边思考攻略纪文的方法,眼睛下意识地扫来扫去寻找温珈言乱扔的垃圾。大概因为昨天被训得狠了,身为租客的温珈言今天很乖,鞋子放得端正,外套搭在衣帽架上,没有乱扔。展骏眼珠子转了几圈,看到饭桌上放着个黄色的小纸盒,还用根紫色缎带扎着,似乎是个礼物,包装得很娘。

手贱的展骏跑过去看看戳戳,温珈言从厨房里探个头出来:“展哥,送你的。”

展骏:“……”

这么娘我才不要!——不对,为什么送我?

展骏扯开紫色的缎带,看到盒子上写着个挺有名气的蛋糕店的名字,打开来看果然是一件芒果慕斯。

“送我这个做什么?”展骏拿小叉戳了一点吃起来,嗯,味道上佳。

“今天不是你生日么。生日快乐。”温珈言洗好碟子擦干净手走出来,“之前在朋友圈里看到展哥你说自己喜欢吃芒果来着,所以买了个芒果味的。还行么?这家店的慕斯蛋糕很好吃。”

展骏呆了:“谁说今天我生日?”

温珈言同呆:“不是你生日?不是你生日你怎么一早就做蛋糕?”

展骏呆了一下,哈哈笑起来,心里有些感动。“想吃了就做,和生日没关系。麻烦你了,多谢,真的。”

“没事……不好意思。好吃么?”温珈言顿时尴尬,“我就下了班在公司楼下买的,一点不麻烦,很方便。”

展骏心想你骗我呐,这蛋糕店全市就俩分店,还都不在你工作的那条路上。芒果慕斯上的几块新鲜芒果果香浓郁,他又吃了一口:“好吃,好吃。”

温珈言抓抓头,拿了外套和包说自己还得回去上班,很快就走了。展骏端着蛋糕又窝回沙发里,他想起了挺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段时间他被自己暗恋薛景烨的心情煎熬得像个两面摊的烧饼,一边要藏着自己的恋慕之心,一边还要在薛景烨面前做个光明磊落的普通朋友。正好是高三,人人都绷着个弦,埋头做学霸的他偶然得知薛景烨生日快到了,心里顿时欢喜得不得了,几天不吃午饭攒下来的钱在生日那天给他买了个头戴式耳机。薛景烨拿过来看看,笑笑,塞到了抽屉里。过了几天展骏做值日生的时候,在垃圾筐里看到了那个耳机,包装都还没拆。

那一刻的心情展骏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回忆起来就只知道自己伤心、难过、悲哀,全是些大而化之的词语,具体的感觉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段时间展骏过得特别艰难。母亲过世留下的钱全被父亲拿去还债,没多久把家里现金卷走逃了,讨债的人依旧日日上门,门被踹得坑坑洼洼,锁孔被口香糖胶水封了好几次。无奈之下,展骏托家里亲戚把那间宽敞明亮的复式公寓卖了还债,和弟弟住到了母亲留下来的这个小宿舍里。他也曾怀疑过,薛景烨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所以才会将自己送的礼物扔掉,不肯沾手。

这个疑惑一直存了很久,后来有一次,薛景烨把他当成个往事里的笑话跟展骏说起。那副耳机太廉价了,他薛家少爷看不上眼,更别提拆开来用。正穿衣服的展骏顿了顿,问他:你那时候就知道我喜欢你?薛景烨吸了口烟,摇摇头:有怀疑,不肯定,不过你喜不喜欢我跟我看不看得上你这是两回事,对吧。展骏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在酒店落地窗投进来的阳光里虚弱地笑笑说对呀。

怀着要给某人祝福的愿望去寻礼物,走了不短的路,挑挑拣拣,买下来了还托人精心包装,再一路揣着送到那人面前。这个过程中的哪一步都带着那么多心思。展骏很明白,温珈言的这份小礼物或者有一些讨好房东的成分在里面,但谁愿意为无关路人把宝贵时间和心思花出去?将别人好意随便丢弃的事情,展骏见薛景烨做过许多次,但他做不到。

展骏心想算了吧,就让他住着呗,等展韦回来了再说。

而且有房租赚,也不用赔违约金。展骏一想到钱立刻就下了决定。

吃完最后一口慕斯,展骏心满意足地抱着个抱枕窝在沙发里,空调凉凉地吹着,把方才进门那一点工作激情都给磨掉了。眯眼睡了半小时之后展骏心想不行,太糜烂了,身为无业游民还过得那么糜烂是不道德的,于是爬起身拿几张A4纸写上“一万五!!!”贴在厨房、卫生间和自己床头,打算时时刻刻激励自己为钱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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