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呢，他们不想让我参加高考去上大学。于是我姑姑她就把我接到她家去。”

“为什么不让你上大学？”

“因为……承担不起学费。”

“你姑姑有经济能力支持你对吧？”

“我姑姑的父亲是做钢材的，开了家很大的公司，我姑姑是独生女，所以很疼她，但是他并不喜欢她收养我。”

又沉默了会，杨文旭没再说话了，蒋东晓伸着脑袋看向杨文旭，杨文旭侧着身子，脸朝向他，眼睛已经眯上了，长长的睫毛随着火车的抖动忽扇忽扇的。

“杨文旭，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咱们是好朋友。”蒋东晓轻轻地说，然而安静的空气里并无传来任何声音，看了看杨文旭平静的睡脸，蒋东晓转下身子，关了灯，眯眼睡了。

黑暗里，杨文旭的眼睛睁开了，隐约能看见蒋东晓脸上的棱角，挪挪位置继续闭上眼睛睡去。

17.新的一天

——青春一经典，当即永不再赎。（海子）

A城。

新的校园，新的视野。大学就是好啊，篮球场又大又多，建筑楼又多又高，跟高中不一样啊，蒋东晓想，新手报到后就是中午了，他跟杨文旭不是一个班的，宿舍也安排的不一样，下完课就到隔壁班找人了。可是一到隔壁教室却找不到杨文旭，就跑到他宿舍里找人，刚来的时候，他是跟杨文旭一起报到，所以知道他被安排到什么宿舍。

奇怪的是，蒋东晓来到了杨文旭的宿舍并没找到他人，便问了问宿舍里的人。

“同学，你知道杨文旭去哪了吗？”

“杨文旭？不认识。”

大家都刚来报到，不认识也很正常，蒋东晓也就没再问，不过那被问的人接着说道：“不过倒是有一个床位空了，一直没人进来住。”

蒋东晓看了那个空床，发现床的中间铁栏上写着“杨文旭”三个字，“哦，谢谢啊。”蒋东晓走出了宿舍门，担心地想杨文旭到底去哪里了。摸摸口袋拿出手机看时间，忽然想起了打电话给他，于是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杨文旭的号码。

“嘟……喂？”

“文旭，你去哪里了？怎么你宿舍没你的行李？”

“哦……我在外面。”

“你在外面干嘛？哪里啊？”

“我在外面找房子。”

“你不住学校？”

“嗯。”

“为什么？”

“……学校的宿舍脏。”

蒋东晓“噗”地一声，“不会吧，学校的宿舍比我的房间干净多了，怎么会脏，你要求也太高了吧。”

“反正就是脏。”杨文旭喏喏地回答。

“那你在哪里呢，我找你。”

“在学校对面这条街上。”

“好，你在那里等我，我过去。”说完就挂了电话，跑向学门口去。

中午的太阳特别热，走在马路都觉得烫脚，站在红绿灯的对面的人正是杨文旭，等绿灯亮了，蒋东晓快步走上去。“你找到房子了没？”

“嗯，找到了，我还给了几个月的房租。”

“带我去看看。”

“好。”

房子很新，里面的墙像是刚刷的，很白。窗户向着南边，吹进来风很是凉爽。一房一厅，一个小厨房还有一个卫生间，还算得上宽敞。“你很会找嘛，这房子不错诶。房租贵吗”“不贵，付得起的，姑姑说过，只要满足她说的那些条件，就租了它。”

“真好啊，我还得回去跟别人一起挤着住呢。”蒋东晓哭丧道。

“要不……你跟我一起住好了。”

“真的？不收我房租吗？”蒋东晓嘻嘻笑道。

“不收。”

“嘿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马上搬行李过来。”

“先吃饭吧，我饿了。”

“走。”

“吃完饭，陪我买一些家私吧。”

“嗯呢。”

买完了家私，邀人帮忙抬上去并安放好已经是晚上6点了，待一切整齐后，杨文旭开始打扫房间，蒋东晓把行李搬过来后决定睡客厅，于是正在客厅里收拾自己的床。大学新的一天两人就这样忙碌起来。

夜已经来临，夏夜的微风从开着的窗口徐徐吹进，轻拂着脸，温柔如同一个轻轻的吻，蒋东晓舒服地趴在窗户欣赏着霓虹光芒下的忙碌街道，和杨文旭合租是不错的选择啊。

杨文旭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蒋东晓看到杨文旭在用毛巾擦自己头发，心想，以后会出现更多这样的场合吧，这是认识杨文旭以来第一次这么亲近的接触，更没想到的是杨文旭比以前改变了许多，杨文旭也许也没注意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不记得了，这种互相熟悉的感觉已经不记得当初的模样了。人就是这样，从学会记忆的时候开始，曾经的就已经不存在了。

“轮到你洗澡了。”杨文旭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自然，让蒋东晓觉得还不习惯只有自己。

“哦好。”

待蒋东晓拿走放好在床上的睡衣内裤走进浴室后，杨文旭有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了，心想还是早点睡吧，早睡早起。蒋东晓洗完澡出来后，看见杨文旭紧闭的房门，心想他怎么那么早睡，也罢，自己也没什么事干，早睡早起吧。

第二天。杨文旭叫醒还在睡梦中的蒋东晓，提醒他要早点去学校领军训兵服，迟了就得排很长的队。一路上，杨文旭推搡着还在迷糊的蒋东晓，蒋东晓迷糊糊地跟在杨文旭的后面，恨不得把下巴搁在杨文旭的肩膀上睡过去，昨晚他一夜失眠啊，他认自家的床还有枕头，不是自己的味道他就睡不着。

领了军服后，杨文旭拉着蒋东晓去食堂，带着他找吃的，为了能不用排队领军服，他连买早餐的时间都省了。“文旭，你想东西还真周到，你看，外面很多人集中在广场排队领军服诶。”望向着火辣辣的晨阳，蒋东晓庆幸自己早早就拿了军服。

“那是，哪像你睡得跟猪一样，还不肯起床。”

“我昨晚睡不着啊，认床呢。”

“这么大的人还认床。”

“……没办法啊。”蒋东晓看着外面的天气，担心接下来的军训会很辛苦，忧愁地皱起眉头来，“这么大的太阳，军训怎么办？”

“是啊，还穿那么厚那么臭的军服。”

“你呀，趁机会锻炼一下你的身体吧，你应该练多点肌肉。”看着杨文旭修长的身板，蒋东晓咋咋道。

“要你管。”

“嘿！这不是为你好么，你看你，瘦的像猴子一样。”

“哪有，你才是像猴子一样。”

“嘿嘿。”看着被自己逗怒的杨文旭。蒋东晓乐了。

校园里的天空晴朗得很透很透，久久吹来的南风轻快诱人，林荫道两旁的银杏散发出阵阵的清香，太阳晃晃悠悠穿梭于云间，充满青春气息的大学生行走在校园内，这里一切都是新的风景，是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18.共处一室

军训完回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回到住处，蒋东晓像死狗一样趴在干净的地板上。

“趟床上啊，地面脏。”杨文旭说。

“啊呀妈呀，站了一天晒了一天的阳光浴哦。”蒋东晓有气无力回应。

“我先去洗个澡。”

“我也洗。”

“那你洗先吧。”

“没事，你先。”

杨文旭走进房间找了干净的衣服迫不及待地跑进浴室，身上的黏湿湿的汗让他一刻也受不了。蒋东晓在地板上翻了翻身，索性把上衣脱了，敞开胸膛与凉凉的地板“亲密”接触，才感觉凉爽多了。等了十几分钟后，杨文旭擦着湿头发出来了，看见蒋东晓露出上身趴在地上，觉得好笑。

“ 喂，快去洗澡啊。”

“你拉我去洗，我不想动了。”

“快点啊，别磨蹭了，下午2点还要去训练，现在都12点多了，拖下去怕是睡个午觉都不够时间。”

“哦。”

蒋东晓找到换洗自己的内裤，懒洋洋地走进浴室。洗个凉水澡后，觉得神清气爽，蒋东晓顿时心满意足。出来后，竟不见杨文旭的影子，房间里面也没有，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就在此时，杨文旭开门进来了，手拿着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大盒饭，原来杨文旭跑去买饭了。

“真好，我饿了。”

“点了蘑菇鸡肉饭，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都可以。”说着蒋东晓打开盒饭吃起来，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毫不计形象。蒋东晓就是这样，认识那么久了，杨文旭见怪不怪，不过他担心的是蒋东晓会拉他一起跟他那样“洒脱”。

军训的日子是枯燥的，每天不是练站姿就是练操步，教官特别喜欢体罚，蒋东晓的一班子一天被罚蛙跳好几次。军训的时候，同学之间的认识往往是隔阂在军服之间，都穿一样的军服，站在固定的队伍位置里，谁也没有机会认识谁，但是除了那些会出风头的人。

在大家集体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教官要求找个人上来唱歌，这个时候，上去表演就是让全班人认识的好机会。蒋东晓对于唱歌可谓是一窍不通，天生五音不全。这时，一个人小小的身影站起来从后面直接走到大家面前，这女孩长得一副水灵灵的眼睛，娇小的身材让人觉得乖巧可爱。她大胆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叫许濑莎，喜欢弹吉他唱歌，来自四川的辣妹子，请大家多多指教。”笑了笑继续说，“下面我为大家唱一首《如果这就是爱情》。”说完，全班同学一片热情欢呼与掌声，清清嗓子，许濑莎清唱了起来，歌声婉转悠扬动听，不一会下面很多人跟着唱了。蒋东晓觉得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这里的女同学不但多才多艺，而且性格勇敢开朗大方，大学真是给他带来很多不一样的感受。

夜晚，半月牙已挂在空中，蒋东晓与杨文旭两人并肩疲惫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两旁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文旭，你长高了。”

“真的？！”

“大概高了两三厘米左右吧。”

“才这么点啊。”杨文旭听后有点失望，抬眼望望蒋东晓的鼻梁，说，“要是你的身高能分点我好了。”

“不要，我的刚刚好。少一厘米都不行”

“小气鬼。”

蒋东晓把手搭在杨文旭的肩上，安慰似地拍了拍，说：“这样的身高挺好的啊，可以当我的扶手。”

“去你的。”杨文旭生气地甩开蒋东晓的手，“我才不要当你的扶手。”

“哈哈……”蒋东晓再次把手搭在杨文旭肩上，抱着他的脖子继续打趣道，“不要生气啊，那就当我老婆好了。”高中的时候大家都逗杨文旭穿女装的那件事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杨文旭还为那件事郁闷了好久了，但是蒋东晓就是喜欢把它拿出来逗他玩，每次看他郁闷地说不出话、气得脸颊发红时，就有说不出的快感。

杨文旭一个拳头打过去，蒋东晓眼疾手快地抓住，说：“好啦。老婆，我错还不行吗？”杨文旭气得打不到一处，狠狠地甩了一句：“哼，今晚你别想回家睡觉了。”说完，跑了。

蒋东晓想，不妙，他该不会想从里面上锁吧？！于是追了过去。杨文旭见到蒋东晓快要追上来了，激动而紧张加快步伐，到了家门口，在杨文旭就快要关门时蒋东晓把手伸了进去，一把抓住他的手，瞬间挤了进去关上了门，杨文旭想用力甩开蒋东晓的手，不料却被他紧紧地抓住，没法两人便开始撕扯，最后杨文旭被压住动弹不得。

“哈哈，小样。”蒋东晓边喘粗气边说。

“你无赖！”杨文旭瞪着眼睛不服气地说。

“给你机会你也没力气把我压倒，瞧你身板。”

“放手。”

“好，你来。”蒋东晓把自己的手摊开。

杨文旭用尽所有的力气抽起蒋东晓的腰，没想到，还没绊倒就反被蒋东晓扳倒在地上，后脑袋重重地磕到地板上。

“哇嘎嘎，看吧。”蒋东晓得意地说。

杨文旭被气的说不出话了，他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说：“你无赖，你欺负人。”

“额，我哪里欺负你了？”

杨文旭不做声，眼眶红红的，见情况不妙，蒋东晓紧张地松开手，问：“是不是磕到哪了，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回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文旭……”蒋东晓紧张地检查着杨文旭的身体。

杨文旭一动不动。

“是不是头？我看看。”说着蒋东晓扒开他的头发，仔细小心地检查。突然杨文旭噗嗤一笑，笑得花枝乱颤，蒋东晓盯着杨文旭的笑脸，随着笑声上扬的唇角。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突然很想亲吻他，时间仿佛静止了般，蒋东晓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凌乱。

“我先去洗澡了。”说完，蒋东晓站起来走开了，杨文旭心想他是不是生气了，尽管自己和他说话求和，但是他还是看起来怪怪的，和平时不一样。

半夜，蒋东晓盯着黑色的空气，脑子里不断重复刚才的情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冲动，那种冲动不应该出现在和杨文旭之间的！我究竟是怎么了！蒋东晓越想越凌乱，翻来覆去，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凌晨2点多，快天亮了，求救啊。

最后他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性欲望”后按搜索，看了看，再搜搜“青春期”，看了看，最后他总结道：“想多了。”把手机关了关，然后挪挪身子，安心地入眠……

人们在接受一件很大的事情时，都是经历过很纠结的过程，过了那个过程，还要花很多时间来接受。而蒋东晓也不例外，他习惯过着正常的生活，老是用正常的人文道理来解释自己的异样心态，也许当他察觉时，一切可能变得不一样了，并不是每一份爱能静静地等候着，当然，在还年轻的年纪里，蒋东晓他还不懂得。往往是历尽沧桑，才能看尽年华。

19.蒋大班长

——佛说前世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更何况是你，只是你，只有你，那么重要……

清晨，四周还散布着薄雾，教室楼的园林里，鸟儿叽喳叽喳地叫个不停。今天辅导员和班主任来得特别早，其实一般辅导员是很少看见踪影的，军训那么久，今天还是第二次见到她的脸，第一次是新生报到上……

“临床医学专业一班的同学们，早上好啊。”班主任微笑地说，“今天我来问候一下大家的军训情况，顺便开一下班会，选出咱们班的班长。”蒋东晓在队伍后面打哈欠打个不停，全身腰酸背痛，失眠的苦逼啊，不过听到选班长就大有兴趣了。

“哪个自告奋勇的站出来。”辅导员说。

“我！”一个男的站了出来。

“过来，站在大家面前。还有谁想当？”班主任说

“我！”蒋东晓声音响亮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