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了，魏子程又不是像他们两个一样的恋爱傻瓜，他迅速地跑回医院躲雨去了。

小D在幼稚园里等得有点不腻烦了，他烦心地坐地板上，爸爸真的很讨厌，老是那么迟。

终于，小D看到爸爸那黑色的车开进来了，他跟老师是说声再见后，就撑着小伞跑了出去。

杨文旭还没下车，小家伙已经敲着车门要求要进去，杨文旭把门打开，然后把小家伙抱进来。

小D看着全身湿漉漉的爸爸，惊讶的问：“爸爸，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杨文旭摸擦着小家伙的头发说：“不小心淋到的，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老师的话呀？”说话间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笑。

小家伙躲开杨文旭的手说道：“爸爸我饿了……”

杨文旭才感到歉意，毕竟那么晚才来接他，应该饿坏了吧。他说：“忍着啊，爸爸现在就回去给你煮饭吃。”

晚上10点。

小D还在床上跳啊跳，一直不肯睡，杨文旭有点后悔逗着这小东西玩了，现在都兴奋地不肯睡觉。

“爸爸，来抓我呀。”小D把脸躲在被单里叫道。

“乖，咱们一起睡觉了好不好？”杨文旭无力地躺在床上，精力都被这小东西耗尽了。

这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杨文旭爬起来走过去拿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面出现三个显眼的字：蒋东晓。

杨文旭心一紧，对着小D做出‘嘘’的手势，然后按接听。

“喂……”杨文旭此时心里有点紧张。

“喂！文旭，咱们聚聚吧！”魏子程那兴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杨文旭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现在？”杨文旭问。

“嗯！是啊，咱们出来喝几杯。”魏子程看向旁边的蒋东晓，蒋东晓没看魏子程，只是假装在翻阅杂志。

“嗯。”

挂了电话，杨文旭亮起眼睛对小D说：“小D，去玩吗？”

“嗯嗯！”小D兴奋地点点头

“快，换掉睡衣。”

……

魏子程对着旁边的蒋东晓说：“还装啊？”

蒋东晓抬起头问：“啊？”

“拜托，你的杂志拿反了！”魏子程笑道。

“哦……”蒋东晓慌张地把杂志倒过来。

……

44.干爹之争

在包厢里，魏子程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有一个小孩子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叫杨文旭‘爸爸’。他看向镇定的蒋东晓，心想他该不会已经知道了吧，真替自己的哥们感到辛酸。

坐下来那么久，都没怎么说话。

小D在沙发上动来动去，偶尔会爬到蒋东晓的背上，和蒋东晓玩耍着。

“咱们应该有五年多没见过面了吧？”魏子程找话题说道。

杨文旭点点头。

看着穿着黄色的小短衫、小短裤，跟蒋东晓一样拥有着长而浓密的眉毛，还有大眼睛的小朋友，魏子程问：“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是你的吗？你结婚了？”

杨文旭点点头。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蒋东晓一直没说话，只是逗着小孩玩，而耳朵却竖着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魏子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皱着眉继续问：“小孩多少岁？”

杨文旭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心里混乱了。这时，小D自己回答说：“我今年五岁。”

魏子程有点纳闷，似乎觉得哪里很奇怪。杨文旭忽然紧张地站起来，说：“我先上个厕所。小D你去不去？”没等小D回答，就拉着他的小手走了。

“阿东，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魏子程看向蒋东晓问。

“啊？！怎么了？”蒋东晓在用牙签玩弄着盘里的水果。

“杨文旭的小孩五岁了，我们毕业的时候刚好是五年前的事，他不可能在毕业之后那么快就结婚生子啊？除非两种可能，第一种，在大三的时候就有了女朋友而且怀孕了。第二种，这个小孩是他收养的。”

蒋东晓没兴趣地说道：“那只能是第二种呗，大三都跟我一直在一起。”

想到这，蒋东晓忽觉豁然开朗，甚至很开心，原来杨文旭并没有结婚。

杨文旭回来的时候，气氛变得有点不一样，原因是蒋东晓没有刚才的沉默不语，而是眉开眼笑地看着他和小D。

蒋东晓并没有马上拆穿杨文旭的谎言，只是在一边开心的逗着小D玩。而魏子程则跟杨文旭有的没的聊了起来。

11点半，小D玩累睡在蒋东晓的怀里，魏子程笑着说：“你还真受小孩子喜欢。”

蒋东晓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可爱的睡脸，不禁心生喜欢：“那是。”

杨文旭说：“我和他先回去了，明天他还要去幼稚园，我怕他到时候赖床不肯起。”

“额，那快点回去吧，不能让小孩子熬夜。”魏子程说道。

杨文旭伸出手欲把小D抱过来，蒋东晓却没让出来，只是抱着小D走出了包厢房，杨文旭紧跟了上去。

魏子程叫来服务员，打开自己的钱包，拿出孤零零的几张毛爷爷递给服务员，心里暗骂蒋东晓这个王八，追老婆的钱也要自己付。

来到杨文旭车前，杨文旭把车开了锁然后打开门，蒋东晓把小D放进后座。杨文旭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走到前座刚欲要打开门进去，蒋东晓忽然伸出手拦在他面前，把门关了，下一秒杨文旭就被他压在车门上，然而杨文旭并没有反抗，只是心脏跳动得很快。

好久没这样互相看着了……

蒋东晓一只手撑着杨文旭耳边，另一只手抬起在杨文旭的脸上轻轻地摸着，像是要把他脸的轮廓一点一点地画出来般。

长而密的睫毛，白皙细嫩的皮肤，高挺的小鼻子，柔软红润的嘴唇……

一个深爱着的人的脸，看多久都不会看够。

“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结婚，是不是？”蒋东晓问。

杨文旭忽感紧张，沉默了会还是点了点头。

“小D是你收养的是不是？”蒋东晓再问。

看着杨文旭惊呆和疑惑的眼睛，蒋东晓继续说道：“小D今年才五岁，你根本不可能在毕业那年马上结婚生子的，而且那时候你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不辞而别……”

杨文旭吊起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蒋东晓揪紧的眉毛渐渐缓了下来，他轻声问：“当年你为什么突然离开我？还留下那样的纸条。”

杨文旭抬起眼睛注视着蒋东晓，微微泛起泪光。

如果告诉他因为他妈妈的一个电话，他会怎么想？一个乖巧孝顺的孝子为了喜欢的人，变成一个不顾母亲伤心离经叛道的逆子，这样的罪名他怎么可以让他戴上，因为杨文旭清楚地知道，蒋妈妈在蒋东晓的心里位置，杨文旭宁愿自己选择放弃，也不要让蒋东晓痛苦地去选择。

杨文旭的心情开始变得凌乱起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蒋东晓。

“那，你爱我吗？”蒋东晓眼眶眶红红的，眼神里有着非得回答的执拗，心里还藏着那份脆弱和不自信。

沉默了间，蒋东晓的眼眶渐渐弥漫了雾气。

“……爱。”说着杨文旭眼泪也跟着一起掉了下来。

蒋东晓把杨文旭紧紧地抱在怀里问道：“那你为什么那样做，为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

……

今天一大早，魏子程来医院换好了药，蒋东晓忙工作去了，然后他跑杨文旭的那。

杨文旭其实也在忙着，魏子程只能坐在一边，等老朋友做好所有的事，他已经趴在备用的白色小床上睡着了。杨文旭走到魏子程面前，想想还是没有叫醒他，因为他看起来好疲惫，也许最近没睡好。

魏子程头上还绷着绷带，不知道里面的伤口好了没，脸上原来的淤青终于有点恢复皮肤的颜色了，眉角处的伤口已经结痂，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被弄成了这个样子。

午饭时间，蒋东晓跑到杨文旭的办公室，敲了敲，还没等杨文旭说话就自己进来。进来的时候，蒋东晓发现魏子程也在，他正在和杨文旭说着话，不知道在说什么话题，魏子程一直在哈哈笑，完全看不见伤痛的样子。

“你们在笑什么呀？”蒋东晓好奇地问。

“没，就是在讲小D的事。”魏子程说道。

“小D他怎么了？那么好笑？”蒋东晓问。

“嘿嘿，小D他一直相信圣诞爷爷会把礼物从烟囱里扔进来，于是有一天他居然爬到烟囱里面去找礼物，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黑乎乎的，还哭骂圣诞爷爷是个小气鬼。”魏子程把刚刚杨文旭说的重复一遍。

蒋东晓听了也笑了。

“啊呀，听文旭讲那么多小D的事，我都想要一个小孩了。”魏子程突然哀愁道。

“简单啊，找个女孩结婚。”蒋东晓说。

魏子程无奈地看向蒋东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变直的了。要不……我来当小D的干爹好了！”说道这，魏子程兴奋抓住向杨文旭的手，哀求道：“好嘛，让我当小D的干爹。”

杨文旭低声笑了笑，说：“好啊。”

这时，蒋东晓挡在杨文旭和魏子程之间，凶煞道：“干爹的位置还轮不到你。”

“噗！阿东，这有什么好抢的，我又不是抢你家老婆。”魏子程扭头看向杨文旭继续哀求：“文旭，求干爹位置！”

杨文旭哈哈地笑了，他说：“好吧。”

蒋东晓看着杨文旭的笑容，本来应该郁闷的心情也变得开心了。

“走吧，吃饭去。”蒋东晓说。

然而当三个人正要出门时，蒋东晓的手机响了。

“你好，哪位？”

“阿东，我是安阳……”

蒋东晓看了看魏子程，魏子程神色变得紧张了起来，终究还是找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蒋东晓问。

“我知道子程在你那。”

“然后呢？”蒋东晓不爽地问。

“我已经来到你们的住处了，你让我见他。”

“李安阳，我跟你说，你敢靠近他一步试试看。”蒋东晓开始怒道。

魏子程表情开始变得痛苦起来，刚刚的笑脸烟消云灭。

“你让我见他！”电话里，李安阳拉长着声音怒吼，连站在旁边的魏子程都能听得到，魏子程不禁全身颤抖，他害怕极了。

“跟你说吧，不可能！”蒋东晓说完就挂了。

然后电话再打来时，他索性关机了。杨文旭在一旁安慰着情绪不安的魏子程。

“李安阳现在已经知道你住在哪里了。”蒋东晓对魏子程说。

“怎么办……”魏子程惊恐道。

“来我那吧，他应该不知道我那里的，而且我那小区里有保安，不是小区的人或允许，是不能进去的。”杨文旭说。

“那好，就这样决定了。子程，你就暂时去杨文旭那里避避吧。”蒋东晓说。

魏子程点了点头。

小D来到爸爸面前的时候，发现车里多了两个人。

杨文旭说道：“叫叔叔。”

小D乖巧而好听的童声叫道：“叔叔好。”

声音叫的好甜啊，听得人心情舒畅！

魏子程把小D抱了过来，微笑说：“应该叫干爹。”

蒋东晓在一旁纳闷道：“那我呢，应该叫什么？”

魏子程说：“你呀，是个毫无关系的‘叔叔’。”

蒋东晓眼皮紧抽了几下，把小D抱到自己身上，扬起浓眉怒道：“文旭的小孩应该叫我干爹。”

魏子程故意气他说：“什么呀什么呀，你没听到文旭只答应我而没答应你吗，啧啧……”说着又把小D抱了回去。

小D不明白这两位叔叔是怎么了，抱来抱去的，搞得自己都晕了。

杨文旭干笑了几声，说道：“那个今晚到我家吃饭吧，魏子程的行李吃完饭再拿。”

车后面的两个人还在闹着，没在听杨文旭在讲什么。

蒋东晓‘哼’的一声，生气地抱着双臂看向窗外。

魏子程像是获得胜利了一样，哈哈直笑。他说：“小D，来，叫干爹。”

小D乖乖地叫道：“干爹。”

魏子程很享受地听着，乐开了怀。而蒋东晓一路上郁闷着，来到了杨文旭的家里都还在闷闷不乐，对杨文旭碎碎念地抱怨。

45.风是一个会吸走记忆的口袋

杨文旭的家装修得很好，总体上偏蓝色调，不算得上很豪华宽敞，但是恰恰好住得舒服。

魏子程心想，在这里住比在蒋东晓那打地铺好多了，杨文旭打开一间空房间说：“你就睡这房间吧，里面有放在床，原本书房来的。”

魏子程走进去，里面有一个放满书的书架，设计挺概念的。魏子程看到干净的床就扑了上去，不禁感慨道：“好软啊，舒服。”

“呵呵，你喜欢就好。”杨文旭微笑道。

然而站在门口边的蒋东晓却一脸不爽，眼睛怨念地看着享受中的魏子程。

对于今天的晚餐，多了两个人，杨文旭平时只是煮父子俩的饭，随随便便也就过了，但今天不能随便，他心想，要煮好吃点，正准备时，蒋东晓出现在厨房门前，插着裤袋问：“煮什么？”

“呃，煮……还不知道。”杨文旭有点不自然，有点紧张。

“要我帮忙吗？”蒋东晓问。

杨文旭愉快地点了点头，说：“要啊。”

“傻样。”

说着蒋东晓走到杨文旭面前，伸手到杨文旭的背后把他的围裙解开绷到自己身上，开始动手忙碌了起来。

杨文旭站在他身后，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缓缓地说：“那个，煮清淡点的菜吧，魏子程现在头部的伤口还没好，吃不得油腻的东西，而且，你胃不好，尽量少吃油腻难消化的东西。”

蒋东晓转过身，看了杨文旭好一会，然后咧嘴一笑：“嗯哪”

只是简单的一句关心的话，都会觉得很开心。

杨文旭声音低低地哼唧几声然后走出了厨房，他靠着门外的墙上，扶了扶脑袋，感觉现在自己和以前不一样，现在和蒋东晓独处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紧张。

小D手里抱着玩具车，看着站在厨房门的爸爸表情有点奇怪，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额，爸爸没什么，子程干爹呢？”杨文旭摸着小家伙的头问。

“他在房间里面。”小D手指向紧关着的门。

杨文旭有点担心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敲了敲门，“子程，你还好吧？”

“哦，我还好啦，我在睡觉。”魏子程嚷道。

什么嘛，这么重的鼻音还说自己在睡觉，显然在哭。

杨文旭叹了口气。虽然在大学时听蒋东晓谈起过才知道，李安阳和魏子程在交往，但是对于他们两个后来的事一点都不清楚。李安阳，对自己来说也是不愿提到的人。

晚餐时间，蒋东晓把弄好的菜都端了出来，小D看着桌上那些菜，饥肠辘辘的，他站在小凳子上，踮着脚，伸长小手臂，小心翼翼地夹着新鲜出炉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