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雅？」梅娜腿软地跌回椅子上，脸上全无血色，「你都……？我、我真不是要……」

各雅极力维持空白的表情却压不住愤恨，他嘶嘶地说，「是！我都听到了。听得非常清楚！！」

「原来！我这支腿是给捕兽夹伤的！不是为了救你！！」

「原来！我曾对你摔过东西！大声怒骂！！让你怕的夜不成眠！！」

「原来！原来……哈哈哈哈……！！」说到后面各雅竟是疯笑了起来。

「最后你倒没有说错！！」

「我竟还敢对你存着心思！！我这个瘸子！！简直不可原谅！！」

「哈哈哈哈……！！！」

梅娜虚弱地摇头，抖着唇说，「……各雅，不是的，我、我只是……」

笑到后来各雅满眼血丝，他把紧握在手里的卷轴往庞德脚边扔去。

「配方送你！金币不用了！！」

「三万金币买个教训！！再划算不过！！」

「从此以后！！」各雅咬牙切齿，「我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说完各雅扭头就走，梅娜一呆，直觉就想追上去。

「梅娜小姐，」庞德却淡淡出声道，「我好不容易帮你摆脱各雅，你又追上去做什么？」

梅娜重重一震，难以置信，整个人就像被丢入冰窖打起颤来，「你……你都算到了？」

庞德却是摇头。

「人心险恶，我如何能？」

＊＊＊＊＊＊

隔天早上，原该在街角的垃圾堆中、从宿醉中清醒过来的各雅，发现自己竟好好地躺在一张床上，肚子上还盖着条凉被；虽然仍是浑身酒臭。

各雅整个人几乎从床上弹起，第一个动作就是把身上的被子狠狠揣下！！

愤恨的心情像黑云般涌上，他才不要那个恶毒女人的照顾！！滚！！给我滚开！！

当各雅这么想的时候，一下床，却是重重跌了一跤！！

而后他挣扎地爬起，竟是发现……

他原先已无法恢复的右脚，却是完好如初！！

各雅脸色大变，狠狠捏上原该碎裂的脚踝！！好了！？竟然好了！？

各雅难以置信，又完全摸不着头绪，以为这是场又残酷又美好的梦境……

狂乱地看了周遭一圈，各雅才发现，这里不是自己原先租的小旅馆，而是另一间陌生的房间。

接着，床头上一颗圆滚滚的金色果实吸引了各雅的目光。

各雅扑过去，发现果实下压了一张纸条。

『三万买个教训，不算贵。但绝不值得赔上馀生。』

第63章

魔药大赛后，庞德花了几天的时间，分别与四、五、七号配方的原创者们，进行后续合作方式的接洽。

四号的魔药师是这三人中成绩最好的，却也是最高傲的一个，个性还有些浮夸不实，庞德只花了半个上午，就确定与四号合作不能，让他请回。

五号魔药师则是个年纪相当大的老者，名曰沛卡，来自帝国七大城之一；拉贡城。

但问他问题，大多是由站在他后方的年轻人回答；沛卡介绍为是他的徒弟浮尔利。庞德有些怀疑这次参赛的魔药，其实是浮尔利的功劳居多。但听说魔药师师徒间，共同研发的功劳本就难以区分，若是徒弟硬要越过老师争功，甚至会引得同业群起攻击，而沛卡身边站着的这个浮尔利看来没有什么愤恨之情，对沛卡还颇恭敬，所以庞德决定试试。

于是庞德告诉这对师徒，他愿意拿出6万金币；每两个月1万，让他们去制造贩售这个他们自行创造的伤药配方，当然，配方若在他们手上有后续的改良进阶则会更好。所得利润分成五份，庞德占三，沛卡与浮尔利各一，若有亏损，则全由庞德吃下。但每两个月，庞德要看到清楚的盈亏帐目，否则得以随时中断合作计划。

而庞德提议的方案，等于是同一个配方让魔药师赚上两次；亦即卖断加上后续分成。通常在配方的买卖上，很少人愿意这么对魔药师们让利，买断就是买断，即便丧失了接下来配方进化的可能，也不愿再把利润分出去，所以沛卡及浮尔利一听，自是欣喜应承。

但庞德还是怕沛卡他们只懂魔药而不管经销贩卖，多问了几句，浮尔利连忙保证，说他们原本的魔药工坊做的就是这样的买卖，完全没有问题。浮尔利甚至积极地提出命名定价通路等各种问题，与庞德讨论，似乎头一次拥有分红权利，激发了这年轻人不少冲劲。庞德笑笑，让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别忘了，要是没赚钱，一切都是白忙。而当他们谈完时，果然一旁的老沛卡早就睡着了。

接下来是七号魔药。

七号的创始者是位女性魔药师，玫菲尔夫人，来自首都圣多安南部的葛拉新城的一位寡妇。她的作品之所以挤进前十名，是因为伤药里面揉合了某种可以镇定凝神的神秘香料，拥有涂抹以外的第二种疗效，也算独特创新。不过在庞德与她聊了几句之后，才知玫菲尔夫人的专长其实是香水这块，主要供应邻近的圣多安城中大小贵族夫人们的需求。

女人的钱最好赚，这是庞德马上联想到的前世经验之一。香味与外伤药，乍看之下是不太搭调的商品属性，但要另外挂上了去疤水、淡斑膏之类的名称，就是妥妥的美容圣品。所以庞德让玫菲尔夫人考虑将七号伤药改成美容用药，搭配香气，再加上高贵的水晶瓶包装，只在仕女用品店贩售。同样，资金亏损均由庞德负担，利润三二拆帐。

不过玫菲尔夫人听完后，却不认为庞德的提议可行。

因为她的七号伤药，虽然可以让伤痕迅速愈合，但去疤的能力并没有庞德认为的那般杰出，要主打美容功效，尚有难度。庞德想了想，拿出了四号配方；这是本届被认为去疤能力最好的伤药配方，询问玫菲尔夫人是否可能将七号的香味加进这副配方里。玫菲尔夫人瞪大眼，看完后兴奋地点了点头，并燃起了自信肯定地对庞德保证，这绝对大赚！因为她有门路、她有客群，贵妇们用的美容用药，由别人来卖谁也不会比她好！庞德于是拨给她12万金币，让她大胆地放手去做，包装是越华贵越好。

就这样，五号与七号，这两笔作为投石问路的投资，只花一两天的时间就被庞德简单地谈妥并签下契约。而那时，庞德还不知道，它们将为自己累积的财富，可全然不输威光果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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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上面这些事之后，庞德与放克在库落就没其他事好干。佣兵工会对于他们先前的委托；有关打听兽化族聚落的位置这个，似乎没有任何进展，庞德也不急，这些天就拉着放克在库落附近走走晃晃，偶尔关在房间里催生几株兽化大陆带出来的植株，就像在等待着什么人似的。

大赛后第八天，庞德等的人终于出现。

上午，各雅眼袋深沉、满脸胡渣地出现在招待所门外，阴沉地问，「还有没有那种果子！？」

应门的放克看了各雅上下，应了声，「那吃多不好，伤身啊。」

「……」，各雅表情微微扭曲。

庞德同样抽了抽嘴角，让放克把人带进来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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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后，放克帮各雅倒了杯茶，随即挤到庞德身边坐下。

毛团则从它的游戏室里溜了出来，挤进两人中间，露出个小脑袋，一起见客。

庞德也不绕圈，开口就问，「阁下要那种果子做什么？」

各雅看了眼放克，才答，「想来你们都吃过那种果子，我能让它效用更好，同时避免对身体造成太大负担，我想你给我这果子该是这种意思？不过只有这么一颗，试验的材料太少，我想你手边应该还有多的。」

放克一听赶紧摇头，「我没吃过，是庞德吃的。我是用——」

庞德立刻用手肘撞了下放克，狠狠的。

放克揉揉肋骨，低头对庞德澄清，「我知道，我才不会说。」

未料各雅声音平板地接口，「外用确实能润滑兼防撕裂，但许多香膏都有相同效用，替代性太大，外用实在浪费。」

这么一说，即便是庞德也有些脸热，忍不住又狠撞放克一下。而这把毛团弄糊涂了；庞德很少打放克，所以它疑惑地跳上放克的肚子关切地蹭蹭被打的那处。除了被赶出卧室的隔天早上毛团会对放克记恨以外，其馀时间，毛团的吃喝拉撒大多是放克弄的，它跟放克的感情可好。放克感动地抱抱毛团，咕哝地解释道，不要紧，庞德只是害羞。

「其实，」庞德清清喉咙，「原先我对威光果的期待更大，我以为魔药师能帮它在其他方面找到更多的功效，比如治伤或者治病这些。」

「或许，」各雅哼了声，「但就像刚说的，替代性太大。更好的伤药又如何？只要能好，快慢并不是绝对追求。至于治病？能比得上阁下的『光元返照』？加上得对症下药，你要为这果子寻找配方，还不如直接以材料出卖。」

庞德一笑，却道，「阁下的腿好些了吧？」

说到这，各雅脸一沈，「果然是你多事！我有让你治好我的脚？」

「我以为你已对梅娜死心，」庞德语气肯定。

「那是个教训！」各雅嘶嘶。

「记着教训也是记着梅娜，你该放开它，继续向前走，」庞德建议。而各雅能把前晚的愤恨情绪放下，首先研究送到手边的奇异药材，这种热情已通过庞德的测试。

各雅脸色更差，像被触到逆麟般反击，「不劳阁下多管闲事！」

「至于梅娜，」庞德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她已寻了个职缺，不会因此走投无路。」

「够了！！别再跟我说她！！」各雅猛地一捶，随即起身扭头向门口冲，「不用说这些！配方我也会给你！！放心！」多甩了这句就要离开。

庞德扬眉，想着梅娜会放心在背后说各雅坏话，或许跟各雅这种口不对心的别扭有关。

就像明明是带着感谢之意过来的各雅；毕竟他主动说了提供威光果的配方，弄到最后却是一副吵架的模样。对于这种人……

放克开口叫住各雅，「等等，你果子还没拿啊？」手上拿着三四颗，比了比，「拿了再走。」

各雅于是僵在门口，表情变换了几次，最终是放克走过去，往各雅手上递出更多的威光果。

「不够再来拿，」放克交代完，一顿，凑近各雅小声问，「那个香膏，可以做的出来吗？」

各雅原是阴沉的脸色突然邪恶一笑，「当然。」

放克赶紧多掏一个威光果塞过去，「那一盒香膏！」

三两下竟把被惹毛的各雅摆平后送了出门。

庞德抱着手臂倚着沙发说，「很好，一个转身就把我卖了。」

放克回头把庞德抱进手臂里，无辜地说，「是你说让他忙完就会想通，只是顺便。」

庞德眯了眯眼，而后抬手摸摸放克光滑的额头，突然说，「把疤去掉很好。」

放克看着庞德，开窍了，「有疤没疤，我只看的到你。」

庞德挑眉，却也止不住笑，他抬起下巴，迎向放克找下来的唇。

闭上眼，他知道放克说的是真的，所以他不想给梅娜任何藉口让放克挂心。

帮梅娜找个职缺安置的这点小事，他很早就办好了。

要说庞德对于放克，还是有一点独占欲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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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面容憔悴的各雅再度按响招待所的门铃。

这次他带来的，已是由威光果制成的魔药剂，外加一盒香膏。

他对庞德说，请务必『亲身』试验这些。庞德眼角直跳，放克则是开心地收下东西。

但正事该办还是要办，庞德稍后向各雅提出了正式的魔药合作计划，各雅原是一脸受辱，几番攻防后，各雅还是接受了。

而各雅会接受的最大原因，庞德猜测可能是因为合作之后的供料问题，各雅必须远赴泛德西。

这是个正当理由，让各雅脱离有梅娜在的库落与邻近的卢尔。

即便当晚，各雅又在自己落脚的旅馆大厅，碰上了在外头探看的梅娜。

梅娜绞着手指；身着像是餐厅侍者的长袍，痛楚地说，「……各雅，我好抱歉。」看着各雅憔悴的脸色，梅娜不是没有欣喜的。这表示，十多天过去了，各雅还在痛苦，她还有挽回的可能。

梅娜思及此，更是振作了精神，「……我会那么说，是因为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是我害你受伤，我该离你远远的，我决不是……」

说到这，梅娜狠狠一顿，才发现各雅的腿竟然恢复如常！？

「你、你的腿？！」

而各雅恍若未闻，直直经过梅娜身边，形同末路。

第64章

隔天，各雅整个人收拾的俐落精神，约莫中午前来到庞德他们的招待所拜访。被放克迎进门、招待了两份茶点跟好几壶热茶之后，各雅才见到慢吞吞地从房里走出来的庞德。

各雅的视线随即像电眼一般扫向庞德全身上下，庞德挑了挑眉，坦荡荡地承认药效不错，温和但确实能更持久。瞧着庞德略深的眼圈，各雅满意点头，当然他也不是特意过来取笑庞德，而是在卖药以前，若连卖药的人都没有勇气尝试（有正当理由除外），这种生意做的就不算诚信。

而针对庞德随后问到的用药限制，各雅解释到这种效果是因为果子内的光元素所引发，并不会对身体造成额外负担，除非是那人本身的条件就不适宜从事这方面的运动。庞德点头，决定外加『健康者限用』的警示语以解决这些，接下来两人就进入了销售与定价的问题。

昨天各雅给庞德的药，是最原始的原药药液。被交到庞德手里时，是装在约有一个手掌高的魔药瓶里。服用的量，各雅表示每晚仅要一小口就行。而一颗果子约末能做出七罐药液；一罐药液大约能喝上近二十口，果子的用量并不算太凶。所以各雅计算，以材料及药效周期来评估的话，每瓶魔药至少能卖个500金币以上。

不过庞德想了想，却反问各雅可否将药液做成固态状的糖果；正好一口一颗，也能避免过量使用。各雅虽然答了没有问题，却是不解，这种稀珍效果的魔药，若以糖果的形式贩卖，岂非显的有些廉价？

但庞德想的是前世大卖的蓝色小药丸，坏笑解释道，没有男人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必须为了『那方面』吃药；但吃点助兴的糖果却是种情趣、而无损任何形象的。若要突破这层心里障碍，概念上是离药用越远越好。而且，即便是糖果，也有那种贵的像宝石、含金化银的等级。说到这，庞德想了想，顺口补了句，要不就把药名称为『午夜宝石』吧。

各雅眼角抽了抽，反问需不需要做成七彩的？庞德一顿，击掌大大称好，在药效得以维持的前提下，能把糖果作的晶莹剔透、五彩缤纷是最棒不过的了。

于是，各雅带着看热闹的心情而来，又领了个他认为不怎么正经的任务回去。但庞德说的也挺有道理，为了将来滚滚而来的金币，这点任务甚至算不上是个挑战。

不过当各雅这日谈完要离开时，庞德叫住了他，接着才是重重一击。

「昨晚，由我这已经确认药效无误，以一个男性的角度，」庞德突然说，「你知道。」

各雅站定，知道庞德还没说完。

「接着该由你负责女性那边，我们也必须知道这对女性有何影响，」庞德微笑，「劳烦了。」

「……」

各雅青筋微跳，觉得他这个合伙人，简直魔鬼。

＊＊＊＊＊＊

不过各雅领了任务后，却提出了想要先回他原居地『卢尔城』的要求。他还有些趁手的魔药工具留在卢尔城，此外，他也必须把原先经营的魔药工坊给收起来，因为接下来，他就得要跟着庞德他们北上泛德西，继续在那发展。

庞德想了想，发现自己与放克也没有继续留在库落的理由，兽化族的消息看来短期内是无法取得，只能收到消息再跑一趟，于是就与各雅直接约在卢尔城见面。至于为什么两边要分头出发？别忘了，庞德痛恨格塔兽，而各雅并非魔使，可无法像放克这般迅速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