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糟糕的果子

一股沁香的液体顿时充满庞德口腔，原先捏着有些份量的果肉竟是融化一般，全化为浓绸的汁液灌进庞德喉咙。庞德本想先小尝一口的计划，因为这个缘故，眨眼间竟把这果子全数吃的干净。

庞德心里微微闪过不安，即便在此之前，他曾经拿这果子喂过放克抓来的小动物们，小动物们吃了之后没什么异状，庞德这才敢大胆尝试把不知名的果子吃进肚。而他特别挑了光系的果实，同时是想测试，吃入带着同属性的果实，会对魔使有何影响。

在这个动作之前，庞德其实利用了冥想连结，找出了紫色树林里元素属性最强的七种植物；每系各一种，试着催生。

而后，庞德发现，若是用上地系的「促生咒」使植物熟成，不论是果实抑或花朵树叶，纵使是连着根干催生，其上带着的元素属性显然较周围自然生长的更稀少许多；这个也是依靠冥想连结告诉他的。

于是庞德这才了解，每个地系的美梦为何终究仅止于美梦的真正理由。若是带着元素的植物催生后不再带有元素，其价值自然是大打折扣。不过庞德没忘记他还有双系魔咒，这可是毛团每天睡前都要向庞德呜呜讨要的特别待遇，也使庞德对于光系地系的双系促生咒越来越熟练。

而这次，庞德决定处理得更细致一点。

现在他已能够依靠冥想连结感应空间的所有元素分布，亲和力不高的火、风、暗、雷四系他无法控制，但水、地、光三系的元素还是听他话的，所以，庞德尝试让每一个地系元素都找了个水系元素确实连结后，在找来一株水系植物，尝试施放「促生咒」。

如此操作下，这株看起来像是紫色芦荟的水系植物，催生后的元素属性竟与自然生成的不相上下！这个结果，让庞德精神大振，随即又找了两三种光系与地系的植物重复测试，所得结果亦是相同，终于确认这个方向是正确的。

接下来，庞德就忙于蒐集植物了。

地、水、光系植物自不消说，其他系别的植物种子与果实庞德都准备了很多份。即便他没法驱使水、地、光以外的双系魔咒催生，可他至少还可以带出去以自然的方式种植。当然，他不忘让放克挖了不少这个森林的土壤进戒指，就怕蒐集到的娇贵种子，到了外头水土不服。

而忙完上面这些，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庞德这才决定试着吃下一个光系果实。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当庞德吞下了光系果实的汁液后，胃部立即感到一阵浓浓暖意。这股热能，不一会儿就扩散到四肢百骸，体温顿时升高不少。可庞德这时更关切的是魔核的变化，他在感到身体的异状后，随即测试了下光系元素的吸纳。可不知是元素吸纳的速度已到了饱和还是怎么的，庞德并不觉得元素吸纳的速度因此变得更快。庞德转而试了冥想，并试着施放小型的光系魔咒，亦没有发现任何特殊之处。

看来，这种「吃」进去的元素，似乎对于施法方面并没什么助益？

当庞德有些遗憾地放弃原先的假设时，发觉体温这时竟已升高到某个程度，不仅衣服穿着热，骨头里也透出一股热热胀胀的感觉，就像温泉泡久了上火一般的不舒服。

庞德皱了皱眉，才想到山洞外头吹风，可这一动，整个人却是一僵。

而后庞德低头一看，竟是小庞德非常精神地站了起来。

……

庞德脸色一黑。

这算哪门子效果？异世大陆版的威而钢？

值得欣慰的是，这肯定卖钱；毫无疑问，但庞德实在无言。

更糟的是，无巧不巧放克竟在这时回来了。停留山洞的期间，放克练功之馀每天都会出去绕绕，顺便打猎。依照放克带回来的消息，以他放开速度奔跑上半天以后，视线所及依旧是紫色树林的范围，可见这处树林的占地相当广阔。

这时就听放克在外头喊着，「庞德，起了没？我刚找到一处地方，挺不错的，等等我们可以——」

庞德赶紧坐了下来，并拉到了条毯子盖在身上。他们已在山洞过了好几天，毯子被垫之类的用品放克并没有天天收起。庞德弄好之后，刚好赶上放克的出现。

放克嘴里的话说到一半停住，原因是见着了庞德坐在地上怪异地抱着被子，「怎么了？」

眼前并不是庞德刚起床的模样。

因为庞德身上穿的整齐，高领的法袍每颗扣子都好好的扣到了顶。

庞德力求表情自然，「……没，我有些想睡。」

放克睁大眼，「不是才刚醒！？你病了？」边说边往庞德这边走，「是说你的脸有些红？」

庞德摸摸自己的脸，顺势承认，「可能有些发热，……我回头睡会儿。」

「冷不冷？」放克蹲下，随即拉过庞德的手捏了捏，又伸手摸摸庞德的额头，「要不要升个火？」

「不，我睡下，出些汗就好，没事，」庞德镇定摇头，并祈祷放克的出现能让小庞德冷却下来。可让庞德微微感到不妙的是，除了体温，现在他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嘴里也挺乾，而下身更硬了。

庞德努力让呼吸正常，「……你到外头待着，别吵我。」

放克疑惑又担忧地看了看，最终点头。「别忘了弄些水喝，还是我去找给你，我刚——」

庞德抢着打断，「我自己弄行了，」接着作势拉着被子躺下，「你出去，我睡了。」

「等等，你毯子都没弄好，睡什么？」放克这时撇见被庞德压在身下的另一条毯子；庞德若要休息，该是把那条毯子摊开好好铺在地上的。

说毕放克伸手想帮庞德弄好，庞德却紧紧拦截放克的手，指尖几乎泛白。

放克一顿，有些诧异。庞德略微僵硬地强调，「我自己来。」

放克直觉皱眉。从以前到现在，庞德可没有跟他抢过这事。而庞德现在看起来确实很不对劲，不仅脸色通红，从刚刚开始，放克就注意到庞德的呼吸有些急促，那双一直清澈明亮的蓝眼睛亦有些暗沈，眼底有些水气，就像待在格塔兽上头那样……

「怎么回事？」放克不管庞德的制止，大手一挣，抚上庞德发热的脸颊、耳侧。

庞德没想到除了发热以外，自己竟还如此敏感。

当放克粗糙的手掌滑过发烫的肌肤时，庞德原是压抑的呼吸，确确实实地倒抽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

放克更为担心，没等庞德反应过来，长手一捞就想把人捞进怀里好好瞧瞧。

可这正是庞德最不想要的，他大动作抵抗，无奈力道根本敌不过放克。放克莫名奇妙地制住了庞德挥过来的手肘。这时，庞德的某处擦过了放克坚硬的身躯，整个人终于狼狈停住。

庞德脸色微变，恼羞成怒，「……我说放开。」

这时放克的手还放在庞德的腰上，庞德的跨下因为挣扎抵上放克的大腿。而庞德愤怒的视线瞪着放克，放克惊讶之馀，张了张嘴，庞德在放克开口前，再次咬牙，「放开。」

几秒的时间里，放克没有动作。而后，放克的手轻轻的放开了。

庞德立刻退开放克身边，转开视线。

放克却也没说上任何话，一阵安静过后，庞德只觉放克站起身，退出了洞外。

＊＊＊＊＊＊

那个整天，除了送食物进来，放克没有在山洞更多逗留。

但庞德知道放克就守在外面，却也摸不清自己心底隐约的烦躁从何而来。

他是对放克有些不满的。要不是放克多事，自己能掩饰的很好。

这事若能不知不觉的过去，他们不会像现在这样。

可庞德更多的是鄙弃自己。

自己原本就欺骗在先。

这时自己的拒绝，就等同向放克透露了，三年的承诺并非真心。

而放克轻易放手的这件事……代表着放克隐约也有所感觉。

某些个晚上偶尔会出现的愧疚与复杂，重新席卷庞德。

庞德一夜难眠，注意着洞外的动静。

＊＊＊＊＊＊

隔天早上，庞德面无表情地整装完毕，亦把东西收拾妥当，决定离开山洞。

放克这时走进山洞，看了周围一眼，只问，「要走了？」

庞德「恩」了一声。

放克竟是笑笑，「正好我发现了一处地方，带你去瞧瞧。」

庞德一怔，接着放克竟向前一步，就像以往赶路般地打算抱起自己。

庞德随即全身僵硬，这次却有些不敢推拒。

「……去哪？」最终庞德只问。

放克没有看向庞德，只是调整着庞德在手臂里的位置。

「一处冷泉，挺特别的，我们过去看看。」

几秒后，庞德逐渐放松，终于把手抓上放克肩膀。

放克抬眼对庞德笑了笑，「走吧。」

说毕纵身跃起，飞奔的身影比之数月前更快更稳。

可两人间的距离，不知是更远还是更近。

第37章：元素泥

放克一起一落的跳跃之间，展现在庞德眼前的，是无际的紫色树海。

而范围广阔的树海中间，却又平地而起地冒出了个孤伶伶的山头。山型巨大优美，左右对称，一些云雾围绕在山腰，山顶处裸露着灰白岩层，远看就像雪冠，几条银色的河流圈着它的山脚处，奇幻又美丽。

视线所及，并未见着任何大型的城市聚落的痕迹。

偶尔飞鸟结群飞过，宁静原始，就像是已是这样存在了数千数百年。

放克奔驰了好一阵后，庞德注意到地势逐渐向上，原是以魔力飞掠在树梢上的放克，这时落进树林，找着一条中型水瀑，沿水瀑边的两旁岩石，纵身上跃。这截水瀑完了之就沿着水气找出上一段水瀑，水流越换越小，但却是绵延连贯。

而这种几近垂直的爬山速度，照理说纬度越高周围温度该是越降，但庞德却没有感到任何变化，才觉得奇异，这时放克做了最后一次大跳跃，把他们带上一个由几块白色巨岩堆砌出的平台上。平台一半突出于山壁，约莫能容二十人般大小，淅淅沥沥的水流，就从这平台中央的一个小水塘泊泊溢出，流往山下。

放克这时也停下脚步，在水塘边的岩石上放下庞德，「到了，就是这里。」

周围视野开阔，山风强劲，俯瞰千里的奇景壮丽，不过庞德所有的注意力却都在小小的水塘上。

其实在放克移动的这整路上，庞德的冥想连结一直都是运行着的。自从在湖边以这种方式预先感知到蛇怪后，庞德养成到任何一处地方，都先用上冥想连结进行「扫描」，以提防不明危机。

而透过冥想，这处的元素浓度，竟比之山下的更浓郁上数十倍！

可以说，满满的全系元素几乎是用塞的被塞爆在这个水塘周遭的每个角落。

同时，庞德也惊讶地注意到，所有植物都出现在水塘以下，水塘以上只能见灰白的岩层，坚硬贫瘠。就像水塘是一切的生命之源似的。

庞德行至水塘边细看，只见水塘泊泊流出的水，透明清澈，并无异状。而水似乎是从巨石石缝中不断冒出，清澈的水塘其实是一处长年被流水挖蚀的巨大石头凹槽。

放克在旁解释道，「我也是依着冥想找来的，这边元素多的怪异，然后就发现这处水源。」

庞德首先碰了碰溢出的水，发觉只是为凉，并无奇异之处，接着才想把手探进水里感应时，一团橘色的影子快速闪过。原来待在放克胸口前的毛团，此时竟是窜了出来，扑到了水塘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泉水。

毛团动作快的庞德来不及阻止，但昨天金色果实的教训，让庞德谨慎很多。

「回来！」说完庞德就想拖回毛团。

可原是乖巧听话的毛团竟是在庞德手中奋力挣扎，「嗷嗷、嗷嗷嗷——」一副急不可待非喝不可的模样，甚至伸出爪子，小小地划伤了庞德的手。

放克见状补了句，「喝了没关系的，我昨天就喝过的，没事。」

庞德一顿，抬眼看向放克，「没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像普通的水一般，」放克点头。

庞德闻言，放开毛团，弯腰也掬了一手掌的水打算也喝喝看。

可放克却突然伸手抓住，「要不我再喝遍，你等会儿。」

庞德原想推拒，微微一顿后，只说，「不要紧，我信你。」

放克一愣，似乎没料到会听见这句话。

庞德趁着这个空档把水喝下肚。而后放克回神，纳纳地问，「那……怎么样？」

庞德喝完润了润唇，点头，「确实没事。」

这时的放克脸色有些复杂，局促里又克制着什么。他搔搔脑袋，「那、恩，那就好。」

一切庞德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自己是做对了还是越来越错。只要自己的一句话，就能让整个早上闷头赶路的放克隐约开心起来……就跟旁边摇着尾巴的毛团一样，放克的情绪通透好认，却也更影响旁人。

而自己似乎是那个旁人。

庞德无奈之馀，决定不去后悔，他把视线回到水塘，转开话题。

「也许是全系元素都很均衡，喝下一些没什么影响。昨天我吃了光系果实，身体却有状况。」

「啊？什么状况？」放克诧异，赶紧问。

庞德看他一眼没说话。

放克原是迷惑，几秒后像被当头棒喝，脸色通红，「哦，喔……噢。」

没理会那三个音节，庞德把注意力回到他的推测里。

「但要是这里的全系元素竟有如此惊人的浓度，我猜我们发现的那些植物，普遍都带着浓郁的元素属性，也许是受了这个水源滋养的缘故？照你刚刚来时的路，河连着水瀑，水瀑连着这里，树海的植物受益于此是相当可能的。」

「那要不要装点水存着？」放克就问。野营那时庞德好好地收齐了每个魔核；前些日子庞德又收了许多花花草草，放克也被庞德训练出存东西的习惯了。

庞德思索了一会儿，而后摊开右手掌，掌心向上，突地凝聚了个召水咒。

不一会儿水球在掌心上越滚越大，大到有三人合抱的规模，而后「哗啦」一声，庞德手一扬，把水球砸在附近的巨石上。

「瞧，水球召唤来的纯水，不一会儿就成了全系元素的水，虽然浓度低了点，」庞德开始绕着水塘观察，「但这表示，造成这个现象的可能不是水，而可能是石头底下的某种东西。否则，召水咒凝成的纯水该是与水塘的元素水有很明显的区别。」

「那么我这就把石头搬开看看？」放克眼睛一亮，听出接下的寻宝活动。

庞德摇头，「别，让专业的来。」

说毕庞德把掌心贴在水塘边的白色巨石，闭上双眼。

这次庞德选择了地系元素的冥想连结。在避开空气中浓不可辨的全系元素后，依循地系元素的传导，石头下被泥土与石块填充的所有空间分布，慢慢展现在庞德脑海。

接着，庞德发现，在平台的巨石堆下面，石缝与石缝之间竟是有个约半人身大小的空间。那空间离另一头的绝峭山壁并不远，却在平台以下几公尺处。而由空间中争相冒出的元素，竟能把空间四周岩壁的结构都改变许多！

庞德确认地点后，立刻指挥放克抱起自己，移动到定点。

因为是在陡峭光滑的山壁边，放克从戒指里拿出了几把武器，一一钉在山壁上做成暂时栈道才踏了过去。到达定点后，为免破坏里面的珍奇异宝，庞德不让放克用武器劈砍，而是谨慎地用上「荆棘术」，一点一点从石壁中绷开一个小通道。

等到真的开通了那处空间，顿时，一股浓重的锈蚀味扑鼻而来！

庞德凝聚了个光球提供照明，往里头一看，就见在半个人身的空间里，四周石壁竟金光闪闪，布满了像是水晶般的矿物结晶。那模样竟是非常眼熟，就像是庞德一直以来握在掌心训练元素吸纳的金色法石一样！！

庞德心下惊异，接着再看空间中央。只见中央有处稍稍凹陷，里头指有着一摊像是火山泥一般的稠状物，浓重的锈蚀味就是从那泥状物而来。而由地系冥想得来的资讯，也就是这摊不起眼的东西，引发了周围几近是元素爆炸的现象！

这时的毛团被塞在放克胸口，两只爪子扒着放克的衣领，嗷嗷嗷地对着那摊泥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