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未艾——山有枢隰有枌
山有枢隰有枌  发于:2015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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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葬礼举行的那天,雨下得很大,厚重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雨水肆意的冲刷着这个世界,冰冷、凄凉的气息萦绕在墓地周围;孟琛的家人在墓前哭的泣不成声,配合的雨滴的掉落,将墓碑完全浸湿。余阳臣没有来,雨下了一整天,他坐在窗边默默地看了一整天的雨,希望雨水能冲刷掉他对她的所有记忆。

请了几天假后再去上班的余阳臣突然被一群同事围住,嚷着让他请吃饭,这才让他记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春去秋来,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一年,时间飞逝也许带走了我们重要的人和事,但追赶不上时光脚步的我们,就只能继续走向远方。

余阳臣泡好一杯咖啡,正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时,门被人推开,不出意料的林野走了进来,毫不拘束的坐下来笑着对他说道:“嗨,前辈,身体还好么?”

“很好,多谢。”余阳臣回应了个淡淡的笑容,把泡好的咖啡递给他;林野接过来喝了一小口,接着放下来吐了吐舌头,一点都不好喝,太苦了。余阳臣轻笑了一声又拿回杯子来喝着之中的咖啡,林野摸了下嘴角,冲他笑着一脸灿烂的说道:“前辈今天生日吗?我去你家庆祝吧。”余阳臣点了点头,喝着咖啡回应说他可以来,不过他是不会告诉林野自己家住哪里的,如果他真要来可以挨门挨户的敲敲看。林野狡猾的笑笑说自己已经问过同事了,接着站起来又说了句不打扰了便心情很好的离开了。

下班过后,林野去找余阳臣是,他就已经被一群同事直接拖走了,扑了个空的林野只好先去余阳臣所住的小区门口等着。他是问过同事余阳臣家的住址了,不过他只打听到了他住哪个小区,具体哪栋楼哪一间就不清楚了;之前听到同事要跟余阳臣出去吃饭庆祝,所以也就只能呆在门口等他回来了。

过了许久,路上的行人都因着灰暗的天气而稀少了很多,只剩下的零零星星的几人也都加快了步伐向家中赶去;天色已逐渐被黑暗所侵蚀,当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不见时,天空开始滴落下丝丝的细雨,刺骨的冷风肆意的击打着树木灌丛,冷风从他的衣领灌进去,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裹紧了衣服。天气逐渐变凉了,即使是路灯散发出的橘黄色光线照射在身上也丝毫感觉不到温暖;渐渐地雨越下越大,马路上的车辆往来不绝,时速不一的驶过,冲起阵阵水花的响声也是跌宕起伏,配合着雨滴击打在雨伞上的声响,为这个城市的夜景演奏了一段忧伤落寞的旋律。

林野朝手心哈了口热气,跺了跺脚,溅起水花时的声音能够清晰的听得到,雨水打着他的衣服,将他完全浸在了上帝的泪水中。街边的小吃摊撑起多彩的大伞,即使是大雨时他们依旧如此敬业,刚出屉的小笼包散发出显眼的热气,林野跑过去买了两个,又回到原来的位置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小笼包。

终于从饭局中逃出来的余阳臣打着伞向家中走去,由于被灌了几杯酒,所以也没法开车了,只能借个雨伞走回来。到小区门口时,突然发现一个疑似人的生物站在磅礴大雨中,余阳臣看了一会,好奇心还是驱使他走过去问道:“这么大雨干嘛站这?”

林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躲到雨伞底下抱怨余阳臣怎么现在才回来,后者惊讶的看着他,他本以为林野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来了;余阳臣把伞向林野那边倾斜了一些,伸手抹着他脸上的雨水,问他怎么不在楼道里等,林野摩擦着冻僵的手掌很是无辜的说自己没问到他家具体的地址。余阳臣无奈的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来给他披上,把人带回了家。

一进家门,余阳臣就把林野丢到床上给他裹上被子,自己翻箱倒柜的去给他找衣服;林野缩在床上裹紧了被子,已经被冻的有些麻木的身体稍微暖和了些,就像穿着衣服洗了个澡一样,浑身上下都被淋湿了,水珠一滴一滴顺着发丝滴在脸上,又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余阳臣翻找了许久才拿出两件衣服给他,又递给他毛巾让他把头发擦干,林野胡乱的擦着头发,水珠飞溅出来滴在旁边人的脸颊上,余阳臣看他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夺过他手中的毛巾来慢慢的擦拭着雨水,说道:“你不介意穿我穿过的衣服吧?”林野自然是摇摇头,靠近他了一些,毫不客气的让人帮他擦着头发。

两人都安静的坐着,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余阳臣干咳了一声,用手理着他的头发说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非得站雨里等着,等不到不知道先回去吗?”

“没事,没事,你这不是回来了嘛。”林野笑着回应,拿开裹在身上的被子脱下上衣,余阳臣拿着毛巾继续给他擦拭身上的水,在碰到他后背时突然愣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擦拭;林野感到脸上莫名其妙的有些发烫,稍微向旁边挪了一下,不自然的把毛巾拿过来尴尬的笑着说自己来就可以,便迅速的擦了几下后就往身上套衣服,以至于差点把裤子当成上衣穿上。余阳臣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凑上去摸着他的额头问道:“怎么脸这么红?发烧了吗?”林野语无伦次的说着没有,脸上已烧得绯红,连忙低下头不去看他,余阳臣被他这一行为搞得一头雾水,但见他也没发烧就没多追问。

雨势依旧很大,黑压压的乌云覆盖着整片天空,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星辰,只有冷风吹得枝头吱呀作响,雨点滴落打着屋檐和地面,有节奏的为风儿伴奏。因为这天气,林野只能在余阳臣家借住一晚,他本人自然是很高兴,扑倒在余阳臣的床上,不顾一旁房子主人的威胁,欢快的在上面滚动了几下,房间温暖的气息让他体内的细胞又重新活了过来。余阳臣开着台灯靠在床头看书,林野突然扑上来趴在他身上蹭了几下,亲密的接触让他清晰的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精味,他把头靠在余阳臣肩上,拉过被子来盖在身上;余阳臣伸手推了推他的头,坐正了些,微皱着眉说道:“别靠在我身上。”林野有些不满意的说了声抱歉,转过身去躺下来。

余阳臣依旧安静的翻着书看,林野就躺在他旁边睡觉,即使他睡不着。片刻后,余阳臣突然推了一下林野,合上书说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林野转过身来点了点头,等他的下文。

“你背上怎么回事?”余阳臣伸手指了指他的后背问道。他在帮他擦身上时看到他背后有一道不短的伤痕,看得出是旧伤了,但疤痕仍清晰可见。林野微微愣了一下,接着简单的回答说是车祸,余阳臣见他似乎不太想提起,也没多问下去,拿起先前那本书继续看。

林野沉在梦中猛然醒过来时,发现房间内的台灯依旧亮着,身旁的人还在看书,那架势跟高三的学生挑灯夜读迎接高考一样;林野揉了揉眼,撑起身子打着哈欠问他几点了,余阳臣眼睛依旧盯着书,回答他才凌晨,让他继续睡。林野又忘了先前的警告,把头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的问道:“你看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

“看书,我不困。”余阳臣瞥了一眼靠着自己的林野,继续翻着书看。林野伸过手去关掉台灯,又拿走他手中的书,趴在他身上笑着对他说道:“睡觉啦,熬夜对身体不好。”

余阳臣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林野,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林野,你最好把灯给我打开,不然我就直接把台灯砸在你的脸上,相信我,我做的出来。”林野依旧是微笑着,伸手放在他唇边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靠在床头静静的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完就要乖乖睡觉。”余阳臣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心道你以为哄小孩睡觉呢,林野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在高中的时候,一家人出去,一辆路过的货车突然侧翻,拉着的货物全都砸到了我家的车上,后面的几辆车也没反应过来,相继撞在一起,还连带误伤了过路的行人,这件事还挺轰动一时的,电视里也报道过很多次的。当时的伤者数十名,两名当场死亡。”讲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余阳臣正想问他说这个干嘛时,林野冲他挤出个微笑,声音有些颤抖的继续说道:“死的两个,是我父母。”

听后,余阳臣突然愣住,林野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凑过去把头靠在他胸前,解释说自己后背的伤就是那个时候弄的。余阳臣躺下来,拍了拍他的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睡吧。”林野点了点头,缩了缩身子又问道:“好冷啊,我抱着你的话你不会我把我扔到窗外吧?”余阳臣轻笑了一声把人抱住,心想他这明显是博取同情卖乖来的。

冬季里,没有春新生的希望,没有夏炙热的暖阳,没有秋丰收的硕果,有的只是寒冷的空气和漫天飘舞的洁白雪花,此刻,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冬季最温暖的气息。

第10章

漆黑的夜空,漫天的灿烂星辰陪衬着皎洁的月色,看似又是一个安详宁静的黑夜。但与这情景格格不入的是一栋废弃高楼中发出的不和谐的声响,一个女人被捆绑着手脚仍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被厚厚的黑布蒙住,嘴上也缠紧了胶布,站在他面前的人发出了诡异的笑声,月光照射进来打在他手中的匕首上,反射出惨白的光芒,感觉到不善目光的女子发出了呜呜的哽咽声。

接到报警电话,一行人立即赶往了一位妇女家中。她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她的女儿已经消失了三天了,没去学校也没联系家人,这才报了警。妇人拿出自己女儿的照片,希望警方帮忙找一下,林野立刻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子,啧啧的称赞说“长得真不错”,一旁被林野死拖过来的余阳臣本来就很不满,听到他这话更是毫不客气的上去就是一巴掌趴在他后脑上,骂了句没正经。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妇人说了句不好意思变过去接电话,刚接听起来就立刻变了脸色,林野上前拿过话筒来按下免提键,一个略微嘶哑的男声从电话中传出来,“我知道你已经报警了,明天准备五十万送到郊区的废旧大楼里,让警员把钱送上来,不准带武器,如果不来,你女儿长得还挺漂亮的,嘿嘿……”几声猥琐的笑声后,电话被挂断,刺耳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了许久才有人挂上了电话。一件看似简单的失踪案瞬间变成了绑架勒索案,而且对方还要求警员去送赎金,这要求也太奇怪了。

虽是如此,次日人们还是按绑匪所说来到了郊外的废弃大楼里,既然警方干涉了,就绝对不会真的按照绑匪的要求去做,正当警方准备进入勘查时,楼上传来了扩音器放大的声响“按我的要求做,否则现在就杀了这个女人。”考虑人质的看全,他们只能作罢,在楼下回应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无谓的抵抗”诸如此类的话。

余阳臣再次被林野硬拉了过来,但他誓死不下车,他认为作为一个法医,他根本没必要来现场,什么时候上面那傻子吞刀子自杀的时候他再上去解剖。林野想把他拽下车的想法被他的话扼杀在摇篮里,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跑到楼房周围四处看着,不一会便兴奋的跑过来,趴在车窗前对余阳臣说楼房旁边有梯子,可以爬上去找找看。余阳臣毫不留情的给他泼冷水说上面这么大,他怎么知道人质在哪个房间里,林野争辩说可以一间一间的找,就算被劫匪看到也可以说是上来送钱的,余阳臣不是挺能打么,撂倒他肯定没问题的吧。余阳臣嘴上也说不过他,又怕他在上面挂了自己心里觉得罪孽深重,只好在经过警长同意后陪他上去。

只能说两人的运气比较好,才找了几间房就找到了关人质的房间,刚好那个脑子被门夹的绑匪不在,两人走到人质身后,林野正想蹲下来帮她解开绳子,女人好像感觉到有人接近,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林野解开缠在她眼上的黑布,低声说道:“我现在帮你撕开胶布,别出声。”边说着边将她嘴上的胶布撕了下来,她的嘴边已被胶布粘得有些红肿,女子大口的呼吸了几下,许久未开口的她不禁想要尖叫,还好在她只发出半个声调时就被余阳臣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才避免惊动绑匪;余阳臣捂着女子的口,语气不善的威胁道:“别出声,否则就打昏你。”女子听后情绪反而更加激动,边发出不清晰的声音边挣扎着,林野蹲到她面前告诉她他们是来救她的,边说着边帮她解开绳子,这才让她安静下来。

几人正准备离开时,门突然被一脚踢开,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见到多出来的两个人,显然是惊了一下,接着举起手中的东西来对准几人,大声喝道:“你们是谁,不准动!”

看到一把冰冷的枪口直直的对着两人,林野愣了一下,不禁凑在余阳臣耳边低声道:“怎么还有枪,他开挂啊。”余阳臣没回话,冷眼看着面前举着枪的绑匪,林野扯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别冲动,自己走上前去,刚准备开口,就只听“砰”得一声,一股气流擦过自己身边冲了过去,伴随着女子惊恐的叫声和男子低沉的呻吟。

“不许动,闭嘴别叫!”绑匪双手持着还冒着丝丝白烟的枪,大吼道。他的情绪很激动,手有些轻微的颤抖,险些将枪掉在地上。女子被他这一声吓得止住了叫声,坐在地上一脸恐惧的看向离自己不远处的两个男人;听到枪响后的林野还以为绑匪要杀自己灭口,但显然枪子没有射中他,而是不偏不正的打在了他身后正以看戏者的姿态准备观赏两人接下来谈话的余阳臣。

愣了片刻后,林野立刻上前扶着余阳臣慢慢的靠墙坐下,绑匪又突然神经质的吼道:“别乱动!我不想开枪的,老实点!”

“不动就是了,叫什么叫!”林野皱着眉按住面前人直冒鲜血的伤口,毫不遮掩的吼着回应,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绑匪又是保持着持枪的动作过了很久,才放下手来,拿着锤子将房间内的所有窗户都封住,出去时还不忘将门锁住。

看着面前男子惨白的脸庞,林野不禁骂了句该死,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按住他的伤口试图让它停止流血;温热的液体滑过他的手心、流过他的指尖,沾满了他的整个手掌,鲜红的血液总是最能吸引人的眼球,触动人的心弦。林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前辈,没事吧?”他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如果身体条件允许,余阳臣一定会跳起来去扇他,要不是林野非要上来救人而且把自己拉上,他现在应该躺在自家的床上,而不是在这栋即将拆除的大楼里,被子弹打中躺在这里。男子伸手推开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换你来试试?”

林野低下头去声音带着些哽咽的跟他道歉,余阳臣见他这幅样子不禁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伤口,用另一只手去揉他的头发,语气缓和了些说道:“别一副快给我哭丧的样子,我还没死呢。”林野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点点头问他接下来怎么办;房间内的窗户被封的死死的,徒手根本打不开,门又被他锁上了。一直坐在地上的女子看着两人,突然开口说道:“他的枪是轮转式手枪,只能装六发子弹,之前他对着强乱打了四发,刚刚又打了一发,现在只要想办法让他再开一枪,你们是警员,怎么说赤手空拳也打得过他吧。”

“你是说推个人出去挨枪子,然后其余的趁机拿拳头敲他?”林野的语气显然是在表明自己不赞同她的做法,除非她去做这个挡箭牌,接着又有些奇怪地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女子对于他否定自己的想法很是不满,没好气的回道:“我对枪支感兴趣不行啊?”

余阳臣却表示可以尝试一下,在林野还没开口反驳他之前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不认为林野你能肉搏过那家伙。”这是必然的,林野郑重的表示他说的正确。突然林野身上传出“滴滴”的响声,他心烦意乱的拿出手机关掉闹钟,抬头就对上了两人的目光,那眼神绝对是在看火星人了,而他自己还完全没反应过来,问他们怎么了,女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吼道:“带手机了不知道联系外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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