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未艾——山有枢隰有枌
山有枢隰有枌  发于:2015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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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像以往一样斗嘴,从余阳臣威胁孟琛要是不让她妈取消婚礼,就把她晚上去酒吧的照片公诸于世,到孟琛威胁余阳臣如果再让自己去跟他妈提出取消婚礼,他就告诉所有人余阳臣是个Gay。

一直站在一边的扮演者一个超级电灯泡,在阳光明媚的正午时分,虽是发着耀眼的光芒,但还是被面前的两人无视,其实他挺在意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的,但他觉得要是自己问出来,余阳臣一定会把他带到五楼直接丢下去。考虑了一会,余阳臣决定还是离开,大白天的开着电灯多浪费电;刚转身走了一步,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你是叫林野吧,要一起吃午饭吗?”林野刚准备回绝,余阳臣突然就站起来拉了他一把,把人推到孟琛身边,让他去陪孟琛吃饭。对于余阳臣完全是命令的语气,很想问能不能不去的林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不作声的站着。

孟琛叫住已经准备离开的余阳臣问他怎么不去,后者回过头来,理所当然的回答她自己要去补一觉,午饭推到跟晚饭一起吃。孟琛听后调皮的朝他做了个鬼脸,说如果哪天余阳臣死了,也一定是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暗杀的。

深秋时,正午的阳光是最暖和的,在阳光的沐浴下躺在车内小憩也算得上是件惬意的事。

余阳臣微蹙着眉头蜷缩着身体躺在车的后座上,他翻了个身,面朝着靠背,密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慢合上。从那次咖啡店的事情开始,他总是不着痕迹的胃疼,他本来坚定的认为是林野在他喝的咖啡里下了药,后来又想到似乎没这种药也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余前辈?”

听到有人说话,余阳臣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趴在车窗玻璃前的林野,正敲着玻璃引起他的注意;余阳臣很是怀疑林野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安了一个追踪器,否则为什么哪次都能被他找到。余阳臣极不情愿的坐起来给他开门,林野边说着外面起风了边坐进来。

余阳臣问他孟琛呢,林野回答她自己去吃饭了,余阳臣刚想问他怎么不陪她一起,又考虑到毕竟两人不是很熟也就没开口,倒头躺下继续睡。尽管身体不太舒服,但他的脸上还是十分平静,也没什么要特意隐藏的原因,他只是不想在别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生病、不舒服这类的事情。

时间随着漫天缓慢飘动的云彩而推移着,林野一直无聊的坐在椅子上不安分的踢着前面的座椅,看着躺在一边睡觉的余阳臣,终于奈不住寂寞伸手晃了晃他的肩,拖长了声音说道:“前辈,吃饭去吧,我饿了。”余阳臣翻了个身,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耐烦的说道:“要吃自己去,你要是再晃我我就把你丢到湖里去喂鱼。”林野刚想说些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听了片刻,抓起余阳臣的手臂兴奋的说胶布上有周朝的指纹,他大概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了;说完,还不等余阳臣拒绝,就拉起他跑去现场了。

路上,林野打电话给警长让他准备些东西,到现场时人都已经到齐,东西也准备好了。林野走到窗边拿起桌上的一卷鱼线缠到风扇中间,然后又把风扇装好,将鱼线用胶布粘在窗户的把手上;一个警员拿过来一个人形的泡沫板放在窗前,随着风扇的转动,窗户被一点点的拉开,直至来开的缝隙能使人掉落下去,最后窗户拉到尽头了风扇还在转动,就把鱼线拉出来绕进风扇中了,至于他们进来时风扇是关着的这一点,因为风扇能定是转动,只要大体算好时间就可以了。

看着这一切的周朝虽是面容淡定,但手心却早已冒出了一层汗水;林野看着泡沫板坠落下去,满意的笑了笑,转过身去对周朝说道:“这样的话即使不在屋内也能将死者‘推’到楼下,我记得你说过你昨天来过这里,我听说你跟死者因工作上的事情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对吗?”看着直冒冷汗的周朝,林野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胶布上有你的指纹,而且楼道里有摄像头,能证明你今早来过这里。这都是证据吧。”

周朝愣了一下,说监控器不是昨晚就坏了吗。林野“哦”了一声,含笑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不过你知道的还挺详细的。”这叫什么,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两个警员上前把周朝擒住,将人带下去。

林野上前勾住余阳臣的肩,心情很好的笑着问他一起去吃饭吗。一边的警长见状不禁说道:“小余,你们原来就认识吗?关系处的很好啊。”余阳臣郑重的说了句绝对没有,然后推开林野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时的阳光还依旧很温暖,只是风也丝毫没有减弱,把太阳普照大地带来的那一丝温暖吹得烟消云散;这个时间街上通常都很安静,没有多少行人和车辆穿梭,道路两旁的枫树披着满身的橘黄色叶片,被风一吹便抖落一身的枫叶,飘落到人行道和马路上,被过往的行人和车辆碾压的粉粹。

两个人坐到路旁的长椅上,安静地看着翻飞落下的红叶和不时飞驰而过的车辆,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空中洒下的阳光仿佛会将一切洗礼;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即将被带上警车的周朝突然挣脱开来,抢过一辆车开着冲了出去。

余阳臣闭着眼睛靠在长椅上,光线给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林野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问他难道很困吗,都睡了好久了。余阳臣没有回答他,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让他不禁无奈的睁开眼睛坐起来,孟琛站在马路对面朝这边打着招呼,左右看了看确定没车辆后,便向这边跑来;余阳臣按了按额头,跟一旁的林野说如果他现在去暗杀孟琛,余阳臣就等下去请他吃饭,林野咯咯的笑着问他是真的吗,后者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女子凄厉的叫声伴随着刺耳的车鸣声响起,一辆突然高速冲过来的汽车将女子猛然撞开,车辆急速转了几个弯,直到撞到绿化带上才停下来;被突然撞开的女子静静的趴在路面上,凌乱的长发完全盖住了脸庞,身体不断向外涌出鲜红的液体,刺激着人的眼球。

第8章

医院内到处都充斥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身穿白色衣服的医生护士来往不绝,都匆忙处理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走廊上还能时常听到患者痛苦的呻吟和家属悲痛哭泣的声音,痛苦和恐惧笼罩在这里,压抑着人的呼吸,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距离孟琛被推进手术室已经两个小时,期间余阳臣一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盯着光洁的地板默不作声,身边放着他脱下来的外套,上面满是鲜红的粘稠血液,是他在抱孟琛时沾染上的;他的对面是孟琛的父母和自己的母亲,面色都很焦急,不时的看向亮着红灯的“手术中”三个字;林野就算是无关人员了,他纯属跟着余阳臣过来的,此刻正站在他身边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那抹刺眼的红光终于黯淡了下去,主治医生走了出来,众人立刻就围了上去;他摘下口罩,遗憾的摇了摇头,面露悲伤说道:“十分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听到他的话,孟琛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余母边安慰着她边陪她抹泪,孟父则是红着眼不住的叹气;面对这个年轻生命的逝去,任谁都会忍不住惋惜,何况还是他们的至亲。

余阳臣没有很大的表现,早在孟琛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就像是已经知道她不会再出来了一样,现在他只觉得医生脸上的表情很假,做这个职业的人,一年当中不知道要告知多少家属病人逝去的消息,也许摘下口罩后的悲伤面容,早就化作了一张面具时刻准备着带上面颊。

看着孟琛母亲失声痛哭着,余阳臣走过去深深呼吸了一口,手紧紧攥住,低下头说道:“对不起伯母,肇事者是我们刚抓捕的一个犯人,是我们的失职才造成这样的局面,对不起……”一旁的林野实在看不下去了,拉过他来向外走去,回头间无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不禁攥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后拉着余阳臣离开了。

医院的喷泉前,两个人坐在大理石台上,都盯着地面不说话;身后的池子里只有浅浅的水,随着清风的吹拂泛起层层涟漪,再过一会,池子中央就会喷起烟花般的水柱,在灯光和月色的陪衬下定会分外璀璨耀眼,但是,情景怎样都要由看景人评断。

林野扯了下身边人的衣角,站起来看着他说道:“前辈,你为什么要道歉?当时我们已经走了,再说你又不是警察,看犯人也不是你的工作吧。”说到最后,语气中已带有了些怒气。余阳臣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许久才开口道:“一件事总要有人来承担错误,这样才能让受害人好受些,不是吗?”说完,不待林野开口反驳,起身走回车里,林野虽有些不满但只得跟上。

两人都坐在后车座上,互看了一眼后,余阳臣问林野会不会开车,林野果断的摇了摇头,交通工具他就只会自行车,摩托车都不会更别提汽车了。

余阳臣叹了口气,他早该想到的,林野这种人如果开车的话一定活不到现在。他躺下来闭上眼睛,告诉他自己要睡一会,等会再送他回去,或者他打车回去也可以,林野应了一声,靠在椅背上看着车顶继续发呆。

一片腥红的颜色猛然浮现在他眼前,孟琛死前的影像不断在他脑海中播放着,不知被谁按了暂停下,画面一直停留在她倒在血泊中的景象,一双失去色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半张着,似乎她倒下前在喊着什么;余阳臣突然觉得很恶心,说实话他见过的尸体太多了,比这死相凄惨的数不胜数,他也能十分平静的检查并解剖他们,也许是些素不相识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冷血,但若是自己熟知的人,又是在自己眼前倒下去的……

他不禁紧蹙眉头,扶着座椅干呕了起来,比起孟琛死时的景象,自己之前与林野开的玩笑更让他感到恶心。一直看着车顶走神的林野注意到他的动作,伸过手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关心的问他没事吧。

“没事。”余阳臣躺下去,蜷缩起身子低声回应道。林野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微笑了下,说道:“姐姐说过,活着就要关心眼前的人,留恋死去的人是没有意义的,伤痛只会将你禁锢在过去。”他说过很多次他的姐姐了,但是也始终没有见过他口中的姐姐。余阳臣突然感到有些厌恶,猛地推开他,坐起来带着怒气的看着他说道:“你姐姐算什么,你现在不是也在留恋她?”

林野的脸色突然就暗了下去,他咬了咬下唇,没有回应他;他不可能听不出余阳臣的意思是他姐姐已经死了,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坐的离他远了些,头抵在车窗玻璃上向窗外看去。余阳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明所以的就说她姐姐死了有些过分了,看林野没什么反应,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来,又躺下去睁着眼睛盯着车座靠背看,他不想闭眼,一进入黑暗,那片猩红就会浮现在眼前,真是令人作呕。

“我姐姐没死。”林野突然说了一句,接着闭上眼睛假寐,但他的手却无法抑制的紧攥着,他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如果这不是余阳臣说的,如果不是他说的,林野一定会把他扔到马路中央让他自生自灭。没办法,因为说他姐姐坏话的人都该死,要知道他还在大学时就因为舍友无意间议论了他姐姐一句,就被他硬生生的从二楼推了下去,从那以后,那间四人宿舍就变成他的单间了。

想起这些的林野愈发的生气,他蓦地凑到余阳臣面前,一把拉起毫无防备的余阳臣,冲着他的颈部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余阳臣立刻吃痛的叫了一声,生气的骂道:“林野,你发什么神经。”林野松开口,伸开双手抱住他,把头搭在他的肩头低声说着“我姐姐没死,她人很好的,你们为什么都要说她坏话?”

余阳臣微微愣了一下,接着推开他很认真的跟他道歉,林野摇了摇头,伸手摸着被自己咬出来的痕迹,有些后悔的低下头去说了声抱歉。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没有了白日的艳阳,冷风更加肆意的咆哮着,街上行人稀少,大都裹紧了衣物向家中赶去;医院前的喷泉果然定时喷出了水柱,清水喷洒到空中形成烟花般的形状,飞溅到四周将地面沾湿,周围的空气都因此变得潮湿、清新。现在,你若是心中欢喜的看着这幅场景,那它便是一场无色的盛世烟花,飞舞而下的水滴会将你的心田浸湿,将你炽热的心脏浸泡的柔软光滑;相反的,你若是心中带着怨恨或是伤感,那它便是一场无声的闹剧,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喷洒到空中,一部分落回自己吸收,一部分溅到别处待明日被太阳蒸干,这也确实是有够无聊的话剧了,只会让你僵硬的心脏更加冰冷。

余阳臣坐在车座上蜷缩这身体,手臂环住双膝,紧锁着眉头低头看着下方;本来他就不舒服,想早点回家睡觉的,谁知会出这么大乱子,现在又一直没吃饭,这更加剧了他胃部的疼痛。林野这次也觉出他不对劲来了,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余阳臣稍微抬了下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没事,有点胃疼。”

林野一边问他车上有没有药,一边开始在车里翻找,余阳臣记的上次他买的应该还放在车里,让他到副驾驶座那边找一下;直到林野把余阳臣的车翻得一片狼藉,他才找到自己上次买的那瓶胃药,正想跟他说自己去买瓶水,余阳臣就已经拿过去直接干吞了一片,不等林野开口,就说道:“安静会,我现在不想说话。”林野点了点头,伸手轻抚着他的后背,余阳臣身体僵了一下,拍开他的手让他别动。

林野无聊的看着踹外被风吹得快要折断的小树苗,又想起余阳臣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拿起外套来想给他披上,哪知才刚碰到他的肩就被他用力的推开,后脑重重的撞在车窗玻璃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都说了别碰我!”余阳臣突然吼道。

天地良心,林野刚刚只是想给他披上外套。林野揉着后脑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余阳臣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懊悔的捶了下坐垫,凑过去摸着他的头问他疼不疼;林野本来就被撞得七荤八素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接着又用力摇摇头,笑着说没事。

“我总是这样,你别介意,你要是实在气不过的话打回来也可以。”余阳臣揉着他被撞肿的后脑,皱着眉轻声说道。林野连忙摆手说自己不介意,手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要放到哪里,他觉得自己要是再碰余阳臣,估计会被他直接扔下车。余阳臣叹了口气,说自己小时候情绪就挺不稳定的,一不顺心就拿东西砸人,为此他妈还死拉着他去看了一次心理医生,结果人家说没什么,小孩子本来就活泼好动,不过他有些“好动”过头了,加上他妈特别惯着他,所以那种动不动就失控的性格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听完他的话,林野倒是不怕死的抱住了他,开玩笑道:“看不出前辈小时候还是很活泼好动的,不像现在啊,这么闷。”

“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余阳臣出奇的很安静,没有推开他,反倒是很认真的问道。林野思索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道:“前辈人很好啊,我挺喜欢跟前辈在一起的。”说完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劲,急忙补充说自己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工作很合得来。余阳臣没在意林野紧张的解释,他对于林野的回答很满意,尽管他没有表露出来。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忍耐底线,拿林野来说,他的底线就是他的姐姐,其余的事情,他基本都可以忍受;而余阳臣,则是属于完全无视底线这种东西的人,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或话语都可能激怒他,孟琛以前对他做的评价就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行为的极端人,跟他相处一定会折寿好几年。”工作上的同事朋友虽都看起来关系不错,但也没有像林野这样大胆的想走近他内心的人,所以,总有一天他会为他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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