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的时间是饭点，人满为患。

老板娘忙进忙出端菜收盘子，看到我进来，将我直接推到收银台，“小年，帮忙收下钱，实在忙不过来。你今天的饭包了……”

“行，我吃得多，嫂子你可别说我……”

老板娘笑道：“没事，你使劲吃，你的饭量我还是知道的……”有人点菜老板娘赶忙过去记菜名。

坐在收银台，专心干起收银员的工作。

这个收银台是个长长的桌子，上面放着菜单，抽屉里放的是钱，下面摆着板凳。说是收银台不如说是小丫头的书桌。我在左边收钱，小丫头就在右边写作业。

我不禁感叹，这丫头将来成就必定大。如此吵杂的环境竟能学得下去！

为了午饭和晚饭，我坐在这里四个小时，边教小丫头题目，边收着钱时间过得也快。就是饿得厉害，肚子咕咕叫了好久。小丫头从书包里掏出蛋糕给我，热泪盈眶！靠着这点接济，顺利撑到下午三点左右。

老吴炒了几个菜，四个人坐在一起开始吃午饭！

老吴喝了口啤酒，笑说：“我听丫头说有人上你那？生意吗？”

我扒了口饭，“嗯，大生意。赚了这笔，可以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还想休息？生意找上门你还休息……”老吴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吃口菜，不得不说，这手艺棒极了！

“找上门自然得接。没生意，就休息！不愁钱啊。”我得瑟着。

老板娘也高兴，他跟老吴都是古道热肠的人，“那不错，吃了，赶紧工作吧。”对还在喝酒的老吴的说：“你也是，赶紧吃，吃完到小屋内休息一会，没一会有得忙。”

老吴戚戚放下酒瓶，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我点头，“今天不急，明天出去调查，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吃不到老吴的手艺了！”

“你吃了四年了，还没腻？”老吴在旁打趣

老吴租这个门面大概六年，在我大三的时候，那时候除了每个月看到卡上有钱知道有这么一户人，对他没什么印象。

大四下学期从学校出来，没回家，就到这里自己住。我不会做饭，经常光顾老吴家，就跟老吴家渐渐熟悉起来。

加上我出来探索的三年，貌似真有四年了……

“怎么可能腻？！老吴你的手艺是这个”我伸出大拇指，“老吴你可要一直租这个店面……”我一脸虔诚说

，老吴口里吞着饭，没法开口。

老板娘乐了，做主笑说“放心吧，只要我们还开这个小饭馆，你这店面就要一直租给我们。”

“那好……”

吃完领着小丫头上楼了。这小丫头吵着要看动画片，老板娘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就直接被老板娘放我这了。

我家没电视，这年头有电脑足够了。

打开电脑，问坐在我专用椅子上的小丫头：“看什么？”

小丫头开心道：“名侦探柯南！”

“……”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讽刺我了？

让她一个人看着，我进去整理下了下调查的详细步骤。万事总要一步一步来，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明天的头得开好！

出来时，就听到那句很有名的话“真相只有一个！”

真相只有一个，工藤同学你将近四十了……

小丫头看得入迷，不好意思让她把电脑让出来。无事可做，就找了本杂志来看，躺在沙发上翻开。

这是本时尚杂志，为了让委托人不无聊，我布置时想了许多小细节，后来证明，我想多了……

这本杂志跟那一摞子书放那三个月无人问津，第一个翻开他的人是我自己，也就是我手上的这本。

在沉睡的小五郎的精彩推理中，我举着杂志的手渐渐低垂，这本杂志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3、刀削脸庞的男人2

“小年哥哥……小年哥哥醒醒，小年哥哥！”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我，不情愿的睁开眼，眼前人影逐渐清晰。

是吴静那个小丫头，我迷糊的问道：“怎么了？”

“哦，小年哥哥你醒了，我妈让我叫你下去吃饭。”

“吃饭？”我挠挠头，瞥了眼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能让老板娘来叫人看来时间不早。

这个房子里没有时钟，看时间有电脑手机就足够了。

我在桌上摸到手机，一瞧，都十点多了，这称得上宵夜了！

“你先下去，哥哥洗把脸……”

在掉到地板上的杂志放好，到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完全清醒！

迅速下楼，老吴一家坐在那等我开饭，不好意思进去吃了一顿，看老吴和老板娘困顿非常，帮忙收拾了一下，就上楼了。

在我刚搬来的时候，这个楼道里的感应灯还是好的，现在上去一片漆黑，有点渗人。不过我住二楼，这个恐惧感没有维持很长时间。

说起来我儿时的胆子是非常大的。那时住的地方没有照明灯，到晚上，黑灯瞎火里面走路是常事。可以从一地走上十几二十分钟到另一家，就为找人出来玩个几分钟，不是不想多玩，大人不放心，赶人了！

儿时的记忆非常模糊，只是我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敢在夜间大摇大摆的走路，总是缩着身体，小心翼翼疑神疑鬼。

十岁。爷爷去世的那天。

奶奶在楼下大厅哭号着，呜呜咽咽，声音凄厉。楼上站了许多人，在二楼的短短的过道里挤满了。我站在楼梯口，听着说话吵杂声，有些心神不宁，就这样望着外面。

漆黑，深沉的黑，脑子里似乎没有别的声音了，一心沉浸在那里面，一直望，一直望……

突然回身，内心涌上不可名状的恐惧，奶奶的哭声还在响着，我惊慌失措的跑进房间。经过以前与爷爷一起睡的房间时更是快速的跑过，那里面有我害怕的东西。

自此之后，黑暗成了我的恐惧。

四十多个台阶很快走完。打开灯，屋内一下亮堂起来。

下午睡得太多了，此时一点睡意也没有。

凌晨，我坐在了电脑前，接着下午放给小丫头的动漫后面看了起来

放广告时，眼睛乱瞄，看到了放在旁边的黄色档案袋。

囧，居然忘了接了生意，明天要出去！

果断关了电脑，上床裹被子睡觉！

坐上车，决定先去那俩人的学校晃晃。

好说歹说，终于看到了两人的学籍资料。

两人居然都是本市的，且是同一所高中考上来的。

家庭地址，电话，我拍了张照片。

经过多方打探，跟他们接触深厚的人都套过话，两人的一些事我写到档案袋里了。

开着我心爱的小车停在了一家会所前，据委托人透露，他今天会跟妻子出来，让我盯上妻子。

停下车，拿出一早打包好的饭菜，呼噜噜开吃。

‘扣扣扣’车玻璃被人敲响了。

我摇下车窗，不耐烦看着敲窗的人，敲窗不会找时机，没见人正吃饭吗？

“沐年，好久不见……”车外的人笑着打招呼。

我愣了半晌，找纸抹嘴擦手，摆出个阳光无比的笑容：“宋老板，好久不见……”

站在车外的这位是老吴的侄子，就是那家开事务所的，也就是我三个月前的顶头上司！

我是我说过的外貌的第一种，宋延就是第二种。

外貌的第一种：让人见之即忘。这种侦查起来的好处就是不会轻易被那些被查出资料的人找到复仇。

外貌第二种：一眼不会忘，但是很会降低存在感。这种功力比上一种深厚，这要克服外在条件，加之努力找寻人类对于感觉感知程度的弱势之处。

我是丢在人群里找不到的人，宋延是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人，一眼望过去，第一眼就是他。

当然，他不想让你看到他时，你哪怕正跟他说话马上也会无视他……

此刻他明显是想要我看见。

“不用叫老板，你现在不在我手下了，直接叫宋延。”笑着说。

“嗯，宋老……宋延，你怎么在这？”

这人给我的感觉挺好的，对待下属和蔼，事务所的福利也好，不会对打工的可怜人进行剥削。

但是有一点我不喜欢，太自然熟了。

我在他手下呆了两月，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顶多算是认识。跟我打完招呼竟然直接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

指着饭盒说：“正在吃饭？”

刚开始见面的紧张忐忑，一刹那烟消云散。我这人慢热，比较正经，这等直接动作让我目瞪口呆。

愣愣的点了头，旋即这人从背包里拿出照相机，我问了一句：“您这是干什么？”

宋延晃晃手中的照相机，笑呵呵：“你在在干什么我也干什么。”

我回过神，再次问：“您自己的车呢？”

“没油了，怕错过跟踪的人，就坐了上来。”说完，转头似乎不好意思道：“不介意吧。”

“介意倒是不介意……”其实我很介意，但是能摆嘴上吗？您这态度我还能拒绝。“只是我也要跟人，您坐上来也没用啊……”

“没事，你到时跟你的就行？”

“嗯？您跟我跟的是同一个人？”

宋延盯着门口，“不是，不过关系挺大的。”

我更疑惑了，“您知道我跟什么人？“

宋延转头对我笑了一下，“那人是我介绍到你那的，他说明情况后，我就让人到你那了。”

我皱着脸：“我还得给感谢您！”

这等大生意向来是不会找我们这些刚开的不知信誉如何的小事务所，那人找来时我还纳闷了谁介绍的？现在真相大白。

宋延笑了一声，“这倒不必，主要是觉得这生意你可以做，就帮你了。”

看我的表情像是不相信，又补充道：“那人需要找家小事务所！他拜托事的保密工作必须得做好，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开的事务所人多嘴杂，总有人跟大家的心不是一致的。你那就你一个人，你的性格我也稍稍了解，就推荐你了。”

“感谢您对我人品的信任！”

“你人品还是不错的……”

我刚准备说话，宋延说：“出来了……”

我忙转头看向门口，委托人和他的妻子一起走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真人看见委托人妻子丁梦。照片上的清纯现在犹在，又添了几分成熟女人妩媚，端庄高贵。不得不说，丁梦长得不错，岁月也没留下多少痕迹，那张毕业照距离现在大概五年了吧。

两人上了车，我忙启动引擎开车在后面跟了上去。

从此刻开始一秒不放过的跟着丁梦！

开车的路上宋延主动找我闲聊，“最近怎样？”

“托您的福，过得不错。”我开车，虽然嘴里说着话，眼睛仍是盯着前方。

“嗯，你从老方那学的技巧锻炼的不错吧……”

我吃惊的看了他一眼，“看前方。”我忙转过头

“你怎么知道我套老方话的？”老方就是那个带我的老人。

宋延平静道：“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善于掌握别人的心理引导别人说话方面，在普通人而言，你做的很好。只是……老方干了这行十几年，你在他面前跟出生的婴儿般！”

听了这话，瞬间暴躁。亏我还自鸣得意，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没好气说：“老方就任凭我套？”

宋延笑说：“老方挺喜欢提携后辈的，我知道这事，也没说什么。他看到好苗子就更不在意教上一教。”

瞬间被安慰，我还是有潜质干这行的。

“我是好苗子？”故意装作不知道问道

“这个自然。”宋延说得很肯定，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我是个经得起夸赞的人，那是别人对我的肯定，对我付出的回报，我有何受之不得？

“其实我有些还没弄懂，改天去那再请教他。”

宋延道：“什么不懂？你改天去老方不一定在，不如问我，我也不介意教你的。”

真的很奇怪。我所知道的，这种东西基本上是自己的经验累积，这种宝贵非常的东西现在是什么人都会往外说了吗？

不过，别人乐意教，我不能推到门外啊。将几个我弄不懂的点立马说了。宋延也回答的很详细。

茅塞顿开倒不至于，我只是小小的点不知道，这个算是一点收获。

委托人家住在郊区，开了将近三小时，车子停在一间别墅前。委托人和妻子下车，进了别墅。

我将车停在十米远，拿出毯子盖在身上。

宋延问：“你今晚蹲在这？”

我点头：“嗯，为了这个生意，准备了许多，为了不错过任何风吹草动，就遵守在这。”

“我也有准备，晚上睡一起吧。”从背包里掏出小毛毯，放下座椅，说：“今晚应该不会出来了，早点睡，明早盯紧点。”

我听了话，放下椅子。他干这个比我有经验，听前人的话总是没错的。

躺下时发现跟他距离太近，几乎彼此间的呼吸都可闻。

我嘀咕道：“这是我第一次跟人靠这么近睡觉……”跟老方那两月，天一黑我就回去了，没在车内留宿过。旁边有呼吸声，感觉不习惯。

“呵，你得慢慢习惯，后面你绝对会熟悉这样的呼吸声。”宋延在黑暗中说道

其实我心底有丝丝庆幸，一个人留在黑暗中，不知道我能不能睡得着。

我并不困，就接了话头：“你是说我以后会有助手？我的事务所因为忙不过来要请人？”

宋延模糊道：“差不多吧……”

我笑道：“你的祝福我收下了……”

“不算祝福，只是对于你以后会听见呼吸声的肯定！”

太黑了，车厢里只能听见说话声和呼吸声，他说话时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情态。

“好吧，对于你这种莫名的肯定，我持支持态度！”可不，祝愿事务所壮大我当然持支持态度！

黑暗中听到宋延低低的笑声，“这可是你说的，你持支持态度，不要反悔。”

我不假思索道：“自然。”

宋延笑得极低说：“睡吧……”

我识相的闭嘴。

现在只能听到低低的呼吸声，没一会宋延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平稳绵长。

不知怎的，我开始调起自己的呼吸节奏，跟宋延保持一致。

就这样，伴着呼吸，渐渐入睡。

4、刀削脸庞的男人3

一夜无梦，翻了个身，手碰到车壁才想起来这是睡在车上。

掀开毛毯坐起身时，宋延已经坐在那了，本来抚顺的头发乱糟糟盖在头上，指间夹着根烟，听到动静，转头看我笑了一声：“醒了？”

我挠挠头，把座椅重新弄好，“恩……”没有刷牙的感觉真是不好，嘴里一股粘稠感，完全不想讲话。

宋延熄了烟，拿出相机：“准备着吧，根据丁梦一贯作息，没一会就会出来了……”

听这话，我掏出手机一看，霍，都这么晚了，什么时候这么嗜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