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喝了梨花酒再走吧。我自酿的。”失落的姜霖开始为自己和严羽彬找个借口。自己不能贪得无厌。

“恩。”严羽彬没有答案，只能用仅有的时间抱紧这个来之不易的人。“喝完再走。”只是个简单的承诺，都成了刺痛两人的匕首。毕竟严羽彬还有个家。

秦枚隐约听着传来的对话，捏紧了手里的马缰。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想要保护的人，还是受伤了。一个重重的鞭子挥在马臀上，加快了速度，跌宕着愁绪。

74.福来客栈

“这里是严家的客栈，不用担心秋潋会找到。”严羽彬引着马车停在了福来客栈。

秦枚下了马车，看了看规模不小的客栈，低头顺耳的掌柜，终于知道了严羽彬当时是怎么找到姜霖的。

“少爷，萧管家来信。”掌柜递上书信。严羽彬暗示掌柜将人带进客栈，自己正好抓住空隙看了来信。

“霖，来吃饭。”严羽彬无微不至的关照着姜霖。姜霖正忙着收拾行装忘了晚饭。万事小心，严羽彬提议大家在屋吃饭。顺便存个小心思，多留点时间和姜霖独处。

“别忙了，先吃饭。”严羽彬拿下姜霖的行李，拉着他坐下吃饭。姜霖也只好入座。

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姜霖很想扫荡干净，但是身体突然传来的蚀骨，让自己忍住了呼吸，抓紧了衣衫。严羽彬没有注意，正忙着给姜霖盛汤。姜霖怕自己的状态吓着严羽彬，只得强行让自己不适的身体开始进食，好在有面具遮掩，严羽彬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我想洗澡。羽彬，你帮我去准备准备好吗？”难得姜霖会主动提要求，严羽彬乐不可支的点头，立马出门准备。姜霖则趁严羽彬离开之际倒在桌上，大口的喘着气，捏着胸口。定是血咒开始反噬了。连用了两次血咒，却没有及时补血。姜霖开始乏力出汗。

“霖。”严羽彬推门而入时，屋子里并没有姜霖的身影，下意识严羽彬就冲进了秦枚的房间。

“严家都是这样横冲直撞进别人屋子的吗？”秦枚挡住桌上的草药。严羽彬则惊慌失色的检查秦枚的房间，气急败坏的问着：“姜霖呢？”两人发现苗头不对立刻又回到姜霖的屋子，正看见姜霖吃饭，“你们怎么了？”

严羽彬放下了心，也不追问姜霖之前去哪了，“热水随时可以送来。”倒是秦枚走近姜霖俯身问了句：“青蓝要在这沐浴？”似被狎侮一般，姜霖只吐了个“我”就没有下文。严羽彬拉过秦枚，气势凶狠的盯着。芒刺在背的秦枚只好提脚走人。

“霖，不用管他。我这就让人准备。”严羽彬刚想离开就被姜霖拒绝。“不用了。我还是早点休息吧。”也不看心烦意乱的严羽彬，便躺到了床上。

严羽彬也不离开，跟着姜霖挤在一张床上。“羽彬，回你自己的房间。”姜霖被严羽彬挤进了里面，严羽彬却不依不饶，还要继续霸占。

“这就是我的房间。”严羽彬坏笑的挤近姜霖，“掌柜说客房不够，我就只能和你一起睡一起了。”分明是借口，姜霖却只怒不言。扯过被子，严羽彬盖着两个人，“你不想吗？”姜霖依旧没有回应。“哎，那我只好找秦枚了。”装腔作势下床的严羽彬被姜霖拉住，经不住考验的说了实话，“恩。”

“少爷。”

“什么事！”严羽彬气急败坏的质问，让门外的掌柜有些惧怕，却又不敢不报。“还请少爷出来一下，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睡下了。”又被不识抬举的掌柜打断。“少爷，还是请您出来一下。”

“去吧，我等你。”得了姜霖的许诺，严羽彬才郁郁寡欢的离开。

75.莫名被袭

“怎么回事！”严羽彬还是一口的怒气，掌柜也不怕了，只引着严羽彬走向后院。

“掌柜的。”一小二正守在一门外，看见来人了，主动打开门。掌柜的恭请严羽彬进屋。

严羽彬则满腹疑问这个掌柜卖的什么药，踏进屋门则看见一个小二躺在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严羽彬走进一看，躺着的小二似乎正昏迷不醒。

掌柜忙解释，“说也奇怪，小孙正到后院喂马，却无缘无故昏倒了。而且手腕还被划破了。我赶到的时候还流血不止。未免打扰客人，我将他单独移到这里开。喊了个大夫，大夫说失血不大，可是怎么叫都不醒。大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着蹊跷，也不敢瞒着少爷，怕是少爷防的那些人来了。”

严羽彬打开小孙的眼睑，眼神涣散，摸了摸血脉，却畅通无阻。正疑惑间，小孙突然睁开了眼，盯着大家发呆。刹那的失神，小孙又清明了。看着掌柜，立刻起身，才发现自己受伤了。一脸后怕的望着大家。

“你知不知道是谁偷袭的你？”掌柜的发话，小孙哪敢隐瞒，“我正在马厩喂马，突然感觉有股凉意，就不省人事了。然后就这样了。不会是闹鬼了吧。”自己吓自己的小孙又开始加重笔墨，“真的，当时就感觉身后有人似的，一股阴风就吹进了脖子。”说着小孙就开始摸着自己的脖子，看是不是还在。

“等等。”严羽彬突然发现小孙的脖子上沾有东西，凑近一看，是一滴血渍。细想又不合理。若是秋潋怎会不直接找姜霖。若不是秋潋，什么人会这么粗心的袭击人。难道拿人当靶子。看刀准不准。谁敢这么明目张胆。或许只是一个意外。实在理不清头绪的严羽彬只好作罢。只要不是秋潋就好。虽然事出奇怪，但是也只能无视了。

严羽彬回房后，姜霖已经沉睡了。骂着姜霖不守诺言的严羽彬开始自己动手替姜霖宽衣解带。正为他脱下外衫时，严羽彬看见了衣角沾上的污渍，细瞧，更像血渍。严羽彬抓在手里，看着入睡的姜霖，眉间藏起一个疑问。

心事重重的严羽彬只是搂着怀中人入睡。

浓黑的夜衬得月亮更加的孤高。姜霖被突来的刺痛震醒。冰冷的汗渍已经浸透了衣衫。想要起身，却被严羽彬搂得很紧。不得已，姜霖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抹在严羽彬的手背上，下了沉咒。

战战兢兢地走出屋子。逛进后院，依旧没有人。姜霖咬着嘴唇，忍受着钻心之痛。刚才只顾着补血，忘了注意周围情况。只听见有嘈杂声，胆小的姜霖就放弃了到手的补药。深更半夜再去哪找个活人。虽然是客栈，自己也不敢贸然行事。

越发受不了疼痛的姜霖开始扶着墙壁行走，突然一股血腥味钻进自己的鼻子。身体在雀跃，姜霖抑制不住内心的张狂，开始循着血腥味。

转过一个月门，姜霖被藏在月门旁的人拉住。心凉了半截。看清是谁后，才放松了心弦。但他身上强烈的血腥让自己开始迷乱，想要让鲜活的血液充斥自己。静谧的环境，血滴落下的声响清晰悦耳。姜霖吞咽着自己的冲动。

“是你偷袭的那个小儿？”秦枚不含怒气的质问让姜霖沸腾的血液开始冰冷。“你嗜血。”秦枚将自己的割破的手腕递在姜霖的眼前。满眼星辰的姜霖拿住秦枚的手腕想要舔舐着美味的鲜血，却又迟迟下不了口。握紧的手腕挣扎后松开。

“我。”姜霖惭愧的低下了头。秦枚忍着泪抱住姜霖。

“是为了救我吗？我值得吗？”秦枚的问题姜霖找不到答案。“血咒这种东西，只会让你永劫不复。”秦枚感慨着，姜霖才知道秦枚都知道了。也不再隐瞒。“当初若不这样选择，你可能终身躺在床上。是你救了我，我又岂能看你这般下场。若不是我执意要找羽彬，你也不会跟我出来。之后的事也不会发生。这是我亏欠你的。秦兄，是我对不起你。”姜霖的声音越说越低，秦枚的心越听越痛。

76.继续补血

“是我对不起你。”秦枚搂紧怀中人，痛惜着他的付出，感受着他的煎熬。在白梨宫有关咒语的秘籍，秦枚也偷偷看过了。只是没想到姜霖为了自己竟然做出了如此的选择。虽然血咒是救人最好最快的选择，但是下咒者必定会被嗜血纠缠终身。其中的痛，不是外人可以感同身受的。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秦枚实在不能压抑自己内心的狂涌。再多的泪，都被束手无策所吞噬。

姜霖强压着内心的悸动、贪婪。秦枚的鲜血就在旁边，但是自己不能下手。“恩。”鼻里的忍耐暗示着蚀骨的折磨。

秦枚放开姜霖，将自己唯一能奉献的手腕重新伸向姜霖，没有胆怯，只有愧疚与心痛。“你刚才喝得血不够喂食血咒，我的血你不喝也只能任它浪费。为了你自己，不要浪费。”刚才在屋子，秦枚就嗅到了一丝血腥味，靠近姜霖，从他的呼出的气得到了答案。既然姜霖此刻血咒发作，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喝饱。那么血咒只会不断的折磨他。秦枚义不容辞的献上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血液。

姜霖退后了一步，“不行。你的伤才好。”不容姜霖逃避，秦枚上前搂过姜霖，将自己的手腕堵在姜霖泛白的秀唇上。

得到一丝血味的侵入，姜霖躁动不安的血咒迫使姜霖开始舔舐这人间美味，容不得丁点的浪费。开始干涸的伤口被津液润滑又开始向外输送甘露。姜霖开始慢慢享受这得之不易的琼汁。鲜红的液体被拐进姜霖的身体，振奋着身体的细胞。

秦枚忍痛看着克制不住的姜霖，无情的泪水趁着月亮钻进了黑夜，悄悄然滑进了衣衫。

喝饱了的姜霖满足的舔净唇边的液体，身体的蚀骨终于停歇。“秦兄，谢谢你。”姜霖愧疚的看着秦枚。流星般的璀璨照耀着秦枚的整个黑夜。

“没事。我是大夫，知道怎么给自己补身体。”秦枚摇首，伸手抹开姜霖下颌的血渍，就像飘飞的红梅落进了自己心田，点缀着冰冷的世界。“下次不要乱找人了。被严羽彬发现了怎么了办。”

提及严羽彬姜霖愣住了。眼里的星辰刹那暗淡。若是严羽彬知道自己如今要饮血为生，会不会嫌弃自己，又丢下自己。下一刻，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着自己。

“他不会知道的。不会的。”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秦枚对自己发誓，对无星的黑夜发誓。绝对不能让姜霖再受伤了。“若是忍不住了，就来找我。”秦枚告诫着怀里的可人，可人善弱的点了点头。

“记住，不要再轻易的使用血咒了。”秦枚对视着姜霖，姜霖脱口而出：“你们命悬一线，我岂能袖手旁观。”是为自己辩解，也是为自己证实。

看着姜霖满眼的坚定，秦枚心痛的感觉淡了，说话的语气软了，“知道了。下次若是有选择，不要再这样了。你的命也很重要。”加重自己放在姜霖肩上的力道，语气肯定不容置疑。姜霖点了点头，答应着：“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经过这次的事件，姜霖也明白了血咒并不好轻易折服。若是没有及时补给，身体的刺痛会不分场合、部分时间的袭来。这对想要隐瞒的自己很不利。

“回去睡吧。不要让严羽彬发现破绽。”秦枚关怀着这身心疲惫的姜霖。让他回到严羽彬的身边是最好的慰藉，也是最坏的方法。秦枚愤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但也无补于事。

姜霖走进屋子，看着依旧沉睡的严羽彬。用着自己的柔荑描绘着严羽彬的眉目。霸道凛冽的眉毛，浓密深沉的睫毛，高跷傲视的鼻梁，微红温柔的薄唇，分明坚挺的下颌。这个俊朗威严的人，这个风流多情的人，这个倾心所向的人。姜霖忍不住的泪，忍不住的情，毫无顾忌的奔涌而出。

77.我喜欢你

严羽彬听见来心里最深处的呼唤，睁开了厚重的眼睑。

78.这里等你

当夏日的阳光穿过纸糊的窗户，打在纷乱的衣衫上。严羽彬睁开了清澈的眼睛，手臂里还睡着过度劳累的姜霖。

严羽彬想要吻在姜霖的额头，却发现这个面具是在碍事，便伸手要解下面具的束缚。

“青蓝。”秦枚的不请自来，打断了严羽彬的动作。正如新婚第一天就被侵扰，让严羽彬越发讨厌秦枚，语气不加掩饰的厌恶，“他还睡着。”坏心大起的严羽彬又补加了一句，“昨晚累着他了。”噗嗤笑出了声。

门外突然鸦雀无声，但是严羽彬知道秦枚还在。大获全胜的严羽彬调转不满的情绪，掩住得意的窃喜，反问着门外呆立的秦枚，“秦兄有什么事吗？这么早找霖。”

秦枚收回了失落，郁郁而行。想来姜霖的血咒已经安抚了。

严羽彬听着秦枚走远的脚步，高兴的搂紧怀里的美人。“少爷。”

真是不得清净的早晨。严羽彬慢悠悠的开了口，“什么事？”“萧管家来急信。”听见“急信”二字，看来家里发生了重大事情。严羽彬收回自己的散漫，放好姜霖，打开大门。

看着心里的内容，严羽彬皱紧了眉头。怎么偏偏是这个时间。自己该不该回去。不回，父亲母亲不定是要痛责；回去，又舍不得扔下姜霖。现在的自己可不希望什么小别胜新婚。只知道天天黏在一起还闲不够。捏着手里的一纸书信，捏紧心头的取舍得失。

“少爷。”一边等话的掌柜站在一尺之外。“午饭过后出门，你准备着。”严羽彬还是选择了按照原来的计划前行。毕竟机不再来。

姜霖一个翻身，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酸软和刺痛让自己回想起昨夜的如胶似漆。心里的甜就像山泉，溢流不止。

“你醒了。”严羽彬一进屋就看见姜霖泛着桃花的眉眼，心里乐滋滋的靠上去，“什么事这么高兴？”姜霖被严羽彬问得紧闭双目，不敢直视。看着姜霖如此娇羞的神态，严羽彬靠近姜霖的耳朵，分享着自己的快乐，“昨晚我很高兴。”蜜罐被打翻，蜜蜂嗡嗡作祟，滋扰着姜霖酥麻的身体。

“这么美，不要让人偷看了。我替你穿衣遮羞。”“你。”姜霖对上严羽彬透亮的眸子，鼓起的气焰又荡开了。严羽彬只当姜霖是默许了。便打开姜霖的包袱为他整装。

姜霖看着地上自己的衣衫想起了严羽彬现在穿的也是昨夜被扔在地上的，“你的也脏了，换了吧。”一种像夫妻之间彼此照顾的感觉让严羽彬满足，要求着：“刚才是我替你换的，现在该你替为夫换了。”姜霖被“为夫”这两个字臊得不敢看严羽彬，但是替严羽彬解开衣衫的动作却没有停。

脱下的外衫被姜霖放在椅子上，严羽彬则打开衣柜看自己要穿什么。

“羽彬。”姜霖微弱的叫喊没有让严羽彬离开衣柜。“羽彬。”加重的语气让严羽彬才重视了背对自己的姜霖，上前，搂住，“怎么了？才分开一瞬就想为夫了。”姜霖并没有回答严羽彬的问题，而是失落的问着，“你的夫人难产？”严羽彬僵住了。姜霖递上了严羽彬藏在衣袖里的书信。信里说明了梁琳不慎早产且难产，性命堪忧，让严羽彬快马加鞭赶回。

“我。”严羽彬想要解释。姜霖没有给他机会，“羽彬，你赶快回去。”姜霖悲天悯人的心肠刺痛了严羽彬，搂紧了姜霖，重重的说着：“不。”“可是。”姜霖想要改变严羽彬的态度，他却依旧不肯松手。“霖，不要让我离开你。”严羽彬怕历史重演。“我答应你，我会在这里等你。”这是姜霖唯一给得起的承诺，严羽彬却不信。“不，你一定会离开我的。”就像之前一样，明明说了会回来，你依旧走了。“我发誓，若是我言而无信我就死。”姜霖还没说完就被严羽彬遮住了薄唇。平静了心绪，严羽彬才开了口：“我答应你。”心如刀绞，“看完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