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拥有了所有，那么现在的生活还用发愁吗？

不不不！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

曲知义再次拒绝。

“老师输的话不用拿，因为老师没有，老师的话，只要按我的要求做事就好，我输了则给老师这个。”小锦随手抽出一张纸币。

如果有了这么多钱，这样他也许可以继续自在地过着大学生活，或许到毕业之后找个工作，就能继续生活。

“老师，我们玩吧，这些东西在我眼中一点用都没有。”说着这些的时候，小锦露出了寂寞的眼神，下垂的眼睫毛在脸上映出长长的阴影。

曲知义有点害怕，他正在被极大的不真实感笼罩，眼前的男孩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是这个数量显然超出了正常。黑色的房间与少年寂寞的表示一顺间让曲知义想到一个人——姜鹰。他摇摇头，那个一脸自信地说着会找他的男人，那自信让曲知义讨厌，身为男人的自尊让他讨厌。

曲知义咬了咬牙：”小锦，要玩可以找朋友。”

“我没有朋友！”小锦马上接下话语。”我只想玩个扑克牌而已嘛，老师，你会玩捉乌龟吗？

这是个很简单的扑克游戏，小时候跟哥哥也经常玩。一开始将一副扑克里的一张拍抽出来，然后两人轮流把拼成一对的牌挑出来，最后落单的人就算得到乌龟，算输。

曲知义点头：“这个很简单。”

小锦两眼透露出光芒。

“老师，来玩吧！”

如果只是轻松的一两张的话，不，不可以，还是拒绝吧。正当曲知义站起身要拒绝的时候，对面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曲老师都不陪我玩吗？呜呜，要这些废纸还不如烧了……呜呜”一边说一边把一张纸币团起来，小锦一脸失望。

成人之美，又有钱赚，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曲知义内心之中绷紧的弦只觉得嘣地一声，断了。那一落落一叠叠的纸币，仿佛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嗒、嗒、嗒，在安静的时候秒针的声音格外凸显了存在感。

“讨厌，我要这张牌吧。”抽出了曲知义手中两张牌中的一张，小锦顿时睁大双眼，神情中满是惊喜。

“我终于赢了”他把凑成对的“红桃七”和“方片七”扔在桌子上如释重负。

这是在曲知义连续赢了五次之后小锦第一次赢。曲知义放一下手中的“乌龟”，从身边的五百块钱中抽出一张”我输了，给你。

小锦摇摇头道：”说好了我赢的话，老师听我的话就好。

曲知义愣了一下，还没等说话，小锦就自然地接道：”老师是大学生吧，听说20多岁的男人身上都有肌肉，我想看看老师的腹肌！”

第8章

……老实说，曲知义并没有腹肌，平坦的小腹让他有些自卑，不像宿舍的徐伟、刘甲他们，每次洗澡都叫他羡慕得不行。

“我没有。”曲知义实话实说。但是小锦不相信，两人僵持半天，最后曲知义只得放弃地脱掉上衣，露出赤裸裸的上半身。小锦较有兴趣地打量半天，然后他也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老师的肌肉的确不多啦，这点我也是，你看。”少年的果身有着说不出的诱惑，那还没发育完整的身形隐约透露着中性色彩。

曲知义觉得气氛怪怪的，索性伸出胳膊要穿上衬衫，小锦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老师，听说成年男人的那里有很多毛毛，这是真的吗？我为什么很少？”少年的嘴一张一合，吐出的词汇毫不猥琐，充满了迫切的求知。曲知义呆住了，他被奇怪的气氛困住了。宿舍哥们打闹，相互抓蛋蛋，来几个荤段子常有，大家都一笑而过，反而加深了哥们儿之间感情。而眼前的少年不同，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师生的身份，秀气的少年……这一切把气氛渲染得十分怪异。

小锦松开曲知义的手，稀稀疏疏地把弄腰带，马上就脱掉了裤子，他洒脱地用一条腿将裤子踢到一边，呈现全身赤果的状态。两腿监还尚有几分青涩的姓弃让曲知义想到某个动画里在叽叽上画大象的小男孩。

“老师，我是不是很奇怪”小锦有些害羞地看着曲知义。

曲知义被动极了，他觉得这种奇怪的气氛充满不安。他今天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什么游戏，什么奇怪的问题，这些让他焦躁不已。

“小锦，穿上……”

“啊啊啊！！！”女人的尖叫声极度不和谐，像魔音穿脑。同时，曲知义回过神看着发出声音的女人——那个女佣人，身边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凌厉的双眼充满了杀气，仿佛能冰冻人一样的寒冷。

咔嚓，电光石火间，男人用手机拍了照片。

散落着百元钞票的房间，光着上半身的曲知义，还有全果的小锦。这光景的确有些奇怪，不过是游戏对吧？小锦也会这么说的。

“……肖叔叔，救我。”说这句话时候小锦似乎快要哭了出来。曲知义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不过现在突然觉得价值观向正确的方向旋转的感觉很好，同时也意味着自己糟透了。他看到姓肖的男子给小锦穿上衣服，同时冷冷地看着他这边。

而小锦，在只有曲知义能看到的角度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曲知义觉得好冷，他明明没做什么坏事，他以为自己的一生注定平平淡淡，他以为他会这样到老，然后带着老花镜看看报纸，这一瞬间，他觉得一切平淡都是奢侈。

曲知义坐在肖何——那个被小锦叫肖叔叔的人的车上，身边跟着的女佣哇哇地叫着，曲知义觉得她好像换了个人，平时明明很冷漠，而小锦则是沉默。曲知义一语不发一言不语，他觉得这些人不会相信他。同时他还有些希望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发觉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警察局三个字出现的时侯，曲知义还是害怕了。没有证人，没有亲人，更没有钱，被冤罪了，谁来帮他？在监狱里过一生怎么办？

不要，不要，谁来救救他？他还这么年轻，还应该有充满梦想的生活。

盛夏下午三点的阳光正强烈，强烈到眼睛灼痛，曲知义真的一步也不想迈进那个叫警察局的地方。在肖何的督促下，他下了车，足下有如千斤重。在他们距离大门十米左右的地方，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走了出来。如果是以前这个人一定让他涌起一股不快感，但是此时，他不知道多么感慨。下一秒，他们对视了。

“姜鹰！”曲知义瞬间喊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姜鹰目光扫过曲知义，然后扫过小锦，肖何，渐渐骤起眉头。

“姜鹰？你们认识？”小锦一改稚嫩的表情，沉着脸问姜鹰。

姜鹰跟少年间有一种微妙的气氛。

“他是我的”姜鹰回答。“你别想抢走”姜鹰继续补充。

小锦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无奈地耸耸肩膀。

“好吧，你欠我一个人情。如果你不要他，我可是不会放过他哟，我手机有他的照片。”

姜鹰不悦地打量了少年一会儿。

“他不会犯罪。”

小锦一脸天真地笑了笑：“但是，他很好骗”

曲知义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交易的物品，被扔来扔去。

“他真的是蝴蝶的亲弟弟吗？一点也不像”小锦的语气有几分嘲讽。

蝴蝶！这个词重击重敲了曲知义的心脏！

“到时候你可别失望。真不知道你们中了什么毒，都喜欢那只蝴蝶。肖叔叔，我们走吧。”

小锦挥了挥手，肖何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小锦嗖地钻了进入，然后像又想到什么似的探出头。“如果你腻歪了，我还会继续追究责任，谁叫我讨厌蝴蝶呢。”说完，小锦关好车门，片刻，肖何一脚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曲知义站外警察局大门十米远的地方，始终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知道这变化是好还是坏。姜鹰迈着整齐的脚步向曲知义走来。

三米，两米，一米，半米……

“来我家”姜鹰轻轻把手搭在曲知义脸夹上。一瞬间，曲知义觉得姜鹰好像他的亲人。即使在蝴蝶的影子下，他也想感谢这份存在感。

第9章

姜鹰的公寓坐落在曲知义意料之中的都市繁华地带，没想到的是，公寓是在一个星级酒店的楼上。这个星级酒店的最顶层是姜鹰的“家”。

刷卡进入房间，曲知义打量一下姜鹰的公寓。虽然是公寓，看起来像酒店一样干净整洁，有着冰冷整洁的质感。还好，不像小锦房间一样，全部是黑色系。

姜鹰将客房分给了曲知义，叫他休息。曲知义躺在床上回忆这戏剧般的长长一天，充满了疲倦。

不一会儿，换上家居服的姜鹰招呼曲知义到客厅里。曲知义吞了吞口水走到客厅。

姜鹰一改往常的严肃，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心情似乎还不错。

“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要问的太多，又怕问错，纠结了一会儿，曲知义决定从最关心的问起。

“你们是熟人？”

那个少年跟姜鹰认识，说是朋友的话又很奇怪。

“嗯，关系不近也不远。”

姜鹰目视着墙上的挂钟，这样回答。曲知义觉得这回答不算什么回答。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财务。”

听起来是文质彬彬的典型白领工作，和姜鹰的气质有某种程度的吻合，应该是真的。不过姜鹰的气质又多出来点危险的感觉，曲知义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多问。

暂时没事，可是姜鹰这边又会怎样，姜鹰会对他做些什么，或者想让他做些什么。明明曾经再也不想看到他，如今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曲知义不禁讨厌起了这个只想生存的自己。

但是好想生存下去，更不要莫名其妙被人陷害，最起码不要进到恐怖的地方去。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曲知义忐忑不安地抓住衣角。等待回答的过程似乎格外漫长，充满恐惧。

“成为第二只蝴蝶，成为我的人。”

姜鹰似乎像早就想好了一样答到。

即使从这个男人的眼中早就看出了这个愿望，当亲耳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抗拒。

每个人作为个体存在的时候，都有自己的人生标志，而不应该是一个复制品。即使再复制，也不是原来的那个。

更何况要复制的还是自己的亲哥哥，曲知义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如果复制成功，那么现在的他又在哪里？如果失败了，那么他又怎么办？

本能的想要逃跑，曲知义一手刚刚搭在大门把上，身后就传来姜鹰冷冷的声音。

“你还能去哪里？”

曲知义停下动作。是啊，能去哪里？学校不再是归宿，只要小锦的父亲不撤诉，那么自己永远难道法律的责难。

“只要你服从我，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和生活。”

那声音有着自信、命令以及深深的黑暗，好像带着磁力一般吸附着曲知义。他的手慢慢从门把上放下来，呆呆地望着门。

直觉告诉他，如果转过身，命运可能就此改变。人生可能会被这个讨厌的人用黑色的刷子一下下刷黑。可是连日的奔波，已经让曲知义疲倦。

就这样堕落吧，也没什么不好。也许还有什么办法能改变现状，可是那都好累，去那个全新的世界看看吧，而且还会离”蝴蝶”的世界越来越近。

“……为什么”为什么执着地要他，就因为他是蝴蝶的弟弟？

姜鹰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到曲知义身后，曲知义感到脖子上传来热热的呼吸。

“你跟他真像，只有你，才能得到。”

曲知义闭上眼，此时，他就是一个物体，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没有希望，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好像一盆清澈的水滴进了几滴墨汁，搅得再没光亮，而他，也只有变成这个颜色，才能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他转过身，姜鹰正在看着他，他也看着姜鹰。

“很好，乖孩子。”

姜鹰扳过他的下巴，奖赏一样，把唇印在曲知义的唇上。曲知义感到姜鹰的唇冰冷冷的。

睁开眼睛，曲知义呆了呆。采光较好的房间装饰着淡黄的木色家具。床单上有着洗衣粉的气味，应该是新换上不久。从床上翻身下地，曲知义轻轻地打开门，希望不会看到姜鹰的身影。

昨天晚上，在他首肯同意姜鹰的契约之后，姜鹰把这间客房分给了他，并嘱咐好好休息。

或许姜鹰并不坏……

走到客厅的时候，曲知义看到了姜鹰的背影。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的姜鹰缓缓放下报纸，从上到下打量着曲知义。

“睡得怎么样？”姜鹰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又充满磁性。

“挺好。”曲知义不知道是该走，还是不走，本来想去上厕所，此时也拿不定主意。外面的阳光虽然是闪亮亮的，却好像照不到他的身上。

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姜鹰笑了。

“别这么拘束，过来。”

曲知义木讷地走到姜鹰身边，下了好大决心才开口：“那个……我还没刷牙。”

姜鹰伸出手摸了摸曲知义的头，天生软软的发丝摸起来手感很好，不禁让姜鹰联想到某人。他的笑容似乎改变了。

“从今天开始，在家里，我叫你蝴蝶，在外面，你的名字叫……蜻蜓。”

曲知义皱了皱眉，保持沉默。他知道，要服从姜鹰的命令，就要抛弃自己的回忆、过去、甚至名字。但是，不熟悉的事物若要一下接受，也需要时间来习惯。

“嗯。”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那双陌生的拖鞋似乎提醒着他，这里是新的环境。

洗漱完毕，姜鹰问曲知义吃什么，向来随意的曲知义索性跟姜鹰一起煮了点牛奶麦片，配上花生酱面包和煎蛋。

两人默默地吃着早饭，看着姜鹰穿着休闲家居服的样子，曲知义眯起眼。

“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吗？”

“不。”

回答完这个，两人再也没有对话。曲知义默默地吃着煎蛋。煎蛋煎得刚刚好，没有糊边也没有过生，是完好的椭圆形，姜鹰的手艺并不比李姨差。

第10章

饭后，曲知义主动提出洗碗，这期间，姜鹰也没有任何声音。洗碗之后，曲知义顺着大厅看到姜鹰正在书房上网，于是就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手机卡已经被姜鹰换上了新的卡，想来今后的生活也和所有朋友们彻底断了，曲知义开始清空邮箱跟通讯录。这样到手机里所有的记录都空了的时候，曲知义走到姜鹰的书房门口。正在查资料的姜鹰抬起头。

曲知义没有走进去，在书房的门外开口：“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姜鹰想了想，告诉了曲知义一串数字，曲知义哒哒哒地敲入手机里。看着姜鹰继续查找资料，曲知义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该做些什么？”

姜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曲知义。

“不用紧张，先熟悉下新环境。”

下午，姜鹰带曲知义到商场里添置了一大堆衣服，全部不看价钱就刷卡，并且说，这些都是为了蝴蝶，曲知义沉默。第二天，姜鹰外出一天，曲知义无聊地在房间中看电视，上面播放着一些暑期的连续剧，以前大多都看过，也是无意义地消遣时间。

到了第三天，曲知义终于有点按捺不住，在听到钥匙转动的第一刻就站在门前，推门而入的姜鹰愣了一下。

“我该做些什么？”带着不安与焦灼，曲知义瞪着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姜鹰。姜鹰打量着慌张的曲知义，突然觉得心情大好。曲知义的脸型跟蝴蝶很像，有着笔挺精巧的鼻子，只是蝴蝶的眼睛是细长的凤眼，比较魅惑，而曲知义的眼睛则是典型的杏眼，又大又圆，看起来很清澈。那清澈的双瞳中倒影着姜鹰的面孔，接着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