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严纪事(包子)——夏易之
夏易之  发于:2015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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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远的手停下了,“田大人,我也不愿意,是二奶奶非要我那么做的,我要是不答应,岂不漏了马脚?”

“这次让他逃过一劫,日后我们还有许多的麻烦。”

“青远相信总有机会扳倒他的。”青远抿着嘴巴,心中惴惴,他这是第一次欺骗恩公。

田大人放下茶杯,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凌厉的精光,消瘦的面颊毫无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慈爱,看的青远心里一哆嗦。“青远啊,老夫这次出门将淑媛带来了,你们见一见罢!”

青远心里一突,平白无故如何让淑媛出来了?莫不是……

正想着,田大人出了账房,丫鬟锦绣一挑门帘,淑媛便进来了,可是锦绣也是守在门口,并不跟着进来。

“青远。”淑媛只刚说出两个字,就哽咽起来,眼中泪水也要流出来了。

“淑媛,出什么事了?”青远心慌了,赶紧上前去问。

“我爹说,这次是因为上官皇后才让那人逃过一劫的,可见后宫没有自己人是不行的,我爹要给我送进宫了,太后也说皇后娘娘怀了龙种不可劳动着,应该选几个新妃子替皇后娘娘服侍皇上,胡太后已然同意了。”说罢大哭起来。

青远顿觉万箭穿心一般,这样一个心思纯良的千金小姐,就要去那见不得人的坑人去处了?且不说后宫妃嫔的你争我斗,单说皇上也不是个好归宿啊!想那皇上心里惦记着二爷,脑子里想着江山社稷,他拿什么给自己后宫的女人呢?

“淑媛,对不起!”青远也哭了起来,找皇后救人是他出的主意,当时心里只是担心二爷的安危,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才害了田小姐啊!

若不是田小姐,自己早就饿死了,可是如今自己竟然害了她,自己真是禽兽不如了!

淑媛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又给青远擦一擦眼泪,哽咽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只是我命不好,偏生在这样的家里,有了这样的父母,为了扳倒政敌,他什么做不出来呢?

他让你这样的七尺男儿去给男人做妾,我怎会不知?如今竟要把亲生的女儿送进那见不得人的去处,他哪里是念骨肉亲情的人呢?只怕我此后就要老死宫中了,无论得不得宠幸,我是断无好下场的。此前万般心思都落了空,如今只有见你一面断了念想罢!”

说着二人抱头痛哭起来,青远此前只想好好经营酒楼,存些家私,日后若有幸与田淑媛结了秦晋之好,也好让她生活的好些。想不到,如今二人一个即将成为深宫妃子,另一个更是可笑,竟沦为公门侯爵的男妾。

青远忽然想起那日庙会,算命先生说自己的姻缘恐怕不会是初心的所想所念,想不到竟是成真了。

青远轻叹,银实在马车外听到,便问:“公子,你怎么自从酒楼回来就愁眉苦脸的,这一路都唉声叹气的。”

青远回过神来,说道:“我有一笔账没算清楚,害了父母亏了一笔银子。”

“这有什么打紧的?日后再赚回来便是了,何必闷闷不乐?”

“嗯,银实,马车慢些赶,我有些不舒坦。”青远歪着身子靠着后面,手中的帕子又捏紧了一些,这是淑媛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回了家里依然是恹恹的,躺在床上也不动,像是生病了一般。

仲轩下朝回来见他这般很是担心,伸手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发烧没,青远却面无表情的躲开了。

“你怎么了?”仲轩心里疑惑,见他这样低落又不敢问。

青远叹口气,强颜欢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回了酒楼发现不太会算账了,越发觉得自己没用了。”

“这有什么的?想是几个月不曾算账生疏了,几日便捡回来。”

青远想了一想,道:“我在酒楼听人们说,你那死对头要将女儿送进皇宫做妃子,是真的么?”

“消息传得还挺快,倒是真的,太后答应了,只是皇上不情愿。”

(2)

青远心里一沉,道:“皇上是不是一点也不喜女色?连皇后能有龙种都是他硬逼着自己才能有的?”

仲轩一时面露难色,“这你要我如何回答呢?我又不能听人家墙脚,这些事情如何得知?”

青远见仲轩这般情形,便也知道自己猜个八九不离十,哪有当皇帝的只有皇后一个女人呢?必是他喜好男风的缘故不肯近女色的,那淑媛是注定要守着活寡老死宫中了。

仲轩见青远不说话,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便说些别的话逗他。“对了,青远,惠娘将夏茉提为一等丫头了,说是你这屋里才秋茗一个丫头,怕是不够,所以又给你一个,明日夏茉就进来。”

青远一听才提了些精神,道:“我倒不是想多要一个丫头,是韩良平临走托我照顾夏茉,我在惠姐姐跟前略漏了漏风声,原本想着不是粗使丫头也就罢了,想不到惠姐姐索性将她提为了一等。”

“夏茉这丫头聪明伶俐又勤快,做一等倒也不过分。只是奇怪韩良平如何留心了她,在府里住的几日也不见他们有来往。”

“想是咱们回来的时候在惠姐姐屋里见了一面便留心了,这也真是才子佳人的好戏文,才子对佳人一见钟情,他日高中了回来迎娶佳人。”

“韩良平高中也是指日可待,这几日科考我也曾去巡考,看他下笔想是不错的。”

“若是真能高中,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二人说完这话三个月后,皇榜一放,韩良平果真是高中了状元。韩良平一身大红衫子春风得意的到了镇国府答谢,仲轩等人自然是为他高兴的。

惠娘看他命人抬来的几抬礼物,笑道:“若说答谢,你这谢礼也未免太厚了一些,倒像是来下聘的。”

韩良平笑了笑,“不敢隐瞒二奶奶,韩成此来正是下聘的。”

“哪个姑娘这么有福气得了你的青眼?”

“夏茉姑娘,我在府中住的这几日,多亏了她的关照,夏茉姑娘秀外慧中、如花似玉,韩成若有幸得此佳人,必定爱之护之。”

仲轩等人都乐意促成这桩姻缘,惠娘笑道:“我们自然是愿意看见你们才子佳人匹配姻缘的,只是婚姻大事还要过问了夏茉本人和她娘亲才好断决。”

“那是自然,还请二奶奶询问夏茉姑娘的心思。”

三个男人去府里的别处游玩,将事情交给惠娘。惠娘传上夏茉说了这些,不想夏茉却不愿意。

“二奶奶,夏茉只是一个下人,哪里配得上状元郎?更何况,夏茉不愿出府,只想留在这里服侍二奶奶和公子一辈子。”说着就跪下。

夏茉说的情切,让惠娘颇觉难为。

“夏茉,你有这等的福气该珍惜才是,怎么说出这等话来?哪有姑娘家老死家里不出阁的?你若不放心我们,也该相信千春秋茗服侍得好我们姐弟,何必误了自己的大好姻缘?”

说着扶夏茉起来,夏茉站起身,面露难色,终于说出实情。“夏茉不敢高攀状元,况且青远公子心思纯良,怕是秋茗一个人照顾不好的,我不留在他身边也不放心。”

惠娘听他说青远心思纯良,略察觉出一些,但是夏茉点到为止不肯多说,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惠娘叹口气,道:“你这孩子怎么恁般倔强,可是这样的姻缘错过了便再没有这般如意的了,我看你可不像是对他无情。也罢,我带你去找他说个清楚。”

说着带她去了颛顼园,韩良平正与二爷以桃花为题吟诗作对。见夏茉来了,韩良平到有些局促。

“韩公子,夏茉不肯答应,怕是另有苦衷,我们毕竟是局外人,也不好插手,不如你们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清楚!”惠娘说着将夏茉推到他眼前。

仲轩青远见此情形便与惠娘一同离去,独留他二人在此。

韩良平求亲不成自是失望,夏茉立在一颗桃花树下,粉色的花瓣落英缤纷,夏茉又穿一件月白色的曲裾,端的是人比桃花。

“夏茉姑娘,你可是有什么苦衷?”

夏茉点头,“公子想必也记得我们是如何认识的,冬晴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提为一等丫头,只怕她已经盯上我了,我如果走了,她的暗箭就全对着公子了,公子对我有恩,我不能为了自己好姻缘就弃他不顾。如今你已是状元,何患无妻?还请你娶一个大家千金吧!”

韩良平心里更加佩服夏茉,叹道:“难得夏茉姑娘有情有义、知恩图报,有了这样的好女子便是皇上赐婚也再入不了我的眼了。夏茉姑娘,我韩成等你三年,若是三年之内你可以放心离开,我便娶你过门。”

韩良平走近夏茉,拿出一个金坠交给夏茉。“这个金坠子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现在把它送给你,相信你自后一定能嫁给我的。”

夏茉接过坠子,眼睛已是湿了。

第十三回

(1)

青远坐在桥上垂钓,许多的锦鲤围着他的钩,却偏偏的不上钩,一来二去,青远失了耐心,将鱼竿一扔,径自去了凉亭吃葡萄。

仲轩侧躺在榻上,瞧他气鼓鼓的回来便知他是一条鱼也没钓上。伸手将他搂过来,道:“垂钓要的是耐心,你在那里一会子回头看我,一会子将鱼竿提上来瞧,这样浮躁,鱼怎会上钩呢?”

“你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钓鱼岂是容易的事?你若是去也钓不上来一条。”

仲轩坐起来,将一粒葡萄喂到青远口中,然后将嘴贴到他耳边,略有些挑逗的说:“若是我钓上来了,你是不是该任由我处置呢?”

青远脸一红,稍微将身子扭开一些,“你先钓上来再说罢!”

仲轩笑吟吟的起身,拎着一壶酒去了桥上,坐到青远方才坐的位子上,一手执鱼竿,一手拎起酒壶喝了一口,然后吟道:“一壶酒,一竿纶,世间如侬有几人?”

青远站在他身后,看他快意逍遥的样子,心里却想到田淑媛在皇宫之内凄苦度日的情形,不由得心头邪念丛生,若是在这里将他推下水去淹死,岂不是一了百了?

想到这里青远轻手轻脚的走上前,伸出手去作势要推他。眼看着要碰上了,仲轩忽然回头倒把青远吓了一跳。

“青远,我钓上来了!”一提鱼竿果然是一条红背白肚的锦鲤,在空中摇头摆尾使劲儿翻腾挣扎。青远赶紧拿一个雕花小木桶装上。

“青远,我钓上鱼了,你可要任我处置呢!”

青远脸一红,嗔道:“你这样没有规矩可不行,再说我也没有答应你钓上来就任你处置啊!”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哪有抵赖的道理呢?”仲轩说着就扑向青远,青远赶紧转身往凉亭里跑,可是怎快得过仲轩?刚一到凉亭便被扑倒在软榻上,仲轩整个人覆在他身上。

青远轻喘着,被他压在下方动弹不得,只得由他轻薄了去。

殊不知二人唇舌纠缠之际,冬晴扶着太太就在不远处,看见他们这般真是又气又羞,二人赶紧折返离去。

回了自己的院子,太太气鼓鼓的坐下,一拍桌子说道:“两个人怎么能这般不规矩?堂堂的相爷竟然光天化日的狎戏娈宠,这要是传出去,怎么还有脸面纵横于世?!”

“太太还请消消气,莫要因为那等以色相侍人之流气坏了身子。”冬晴倒了一杯茶水,服侍着太太喝下,道:“二爷是当朝相爷,怎会那般不守理法?必是那娈宠不知廉耻勾引二爷,太太,不是我做下人的管的宽,实在是不成体统,除了初一十五,二爷已经不去二奶奶的房中过夜了!这该如何是好呢?二爷都已经老大不小了,本来成亲两年左右都该有个一儿半女的了,如今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您说这该怪谁呢?二奶奶一个大家闺秀,总不能上赶着求二爷同房吧?偏是那娈宠魅惑有术,勾着二爷夜夜做那些事情,他的哭叫声二爷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呢!”

太太原本压下去的火气这会子又上来了,“真是荒唐!当初我是看他纯良又有恩于王家才答应了惠娘纳他为妾的,原想着一个男人断不可能生出个孩子,抢在正室的头里生长子,却不想这般下流狐媚,好好的爷们,都让他给勾搭坏了!”

“太太,还是多劝劝二爷往二奶奶屋里走走也就罢了,也不要说那个人,免得母子间生了嫌隙。”

“冬晴,还是你想的周到,我想了,这样也不是个法子,还是要给你请客开脸让仲轩正式收了你,在惠娘没生养之前,你还是不能生的,但是好歹可以让二爷收收心,养两个男宠不要紧,怕就怕移了性情,走了弯路回不来。”太太拉着冬晴的手,险些声泪俱下,“我的儿,我知道你对仲轩是真心的,这会子劝回二爷,也是靠你了。”

冬晴赶紧跪下,“冬晴长这么大,全凭太太的恩德,这会子能为二爷好,粉身碎骨也是愿意的。”

主仆两个恨不得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冬晴这夜根本睡不着,想着心中所想有了着落甚是可喜,但是想到苏青远碍着自己风光得宠又着实可忧,还有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压着自己护着娈宠又的确可虑,又念及秋茗夏茉两个为虎作伥防着自己赶走那男妾又觉得可恼。

各种念头折腾着她,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先撵走那个狐媚男宠才好!

隔天,太太便留仲轩惠娘在自己的院子里吃饭,将冬晴支出去,太太方说:“惠娘,我想着仲轩既然已经纳了一房妾,不妨再收一房,正式纳了冬晴吧!”

惠娘面露难色,这可不大好了。不等惠娘说话,仲轩便放下筷子连连拒绝。

“不可不可,太太,大哥也才只有一房妾室,三弟甚至还未娶亲,我一个人便有两房妾室,这像什么话?”

太太笑道:“这有什么要紧的?你们兄弟三人各过各的,娶亲生子是互不相干的。”

“那也不好,我若是纳了妾室,让姨娘抢在惠娘前头生了长子岂不不好?”

太太见他还顾着这些,可见是没有真糊涂的。“你大哥那里有许多的药材,给冬晴一直喝着便是,等惠娘生了孩子再给她停药。”

(2)

仲轩咬咬牙,还是说了狠话,“太太,仲轩觉得只有惠娘和青远陪伴着便足够了,其他人凭她再好也是多余的,我绝不会多看一眼,何苦耽搁一个好女儿家呢?”

“你……”太太这时方压不住怒气,指着仲轩骂道:“你这不孝子!跟一个男妾整日胡闹不顾体统规矩,又不关爱发妻,成亲一二年了,竟然一点消息没有,你这样对不起发妻,对不起父母祖宗,你可曾有过悔过?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真是辱没门楣!”

惠娘仲轩赶紧跪下请罪,惠娘还是头一遭见太太生气,心里怕得紧。“太太息怒,是惠娘不好,生养不出来,不怪二爷的,”

“你看看!这才是你的贤内助!都这样了还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你怎么忍心因为一个男妾冷落她!”

仲轩赶紧俯首,然后说道:“太太教训的是,仲轩定会改过自新,只求太太不要让我再纳妾,这样贤良的儿媳,您又怎忍心让她再多一个人来分夫君呢?”

仲轩这样一说,太太倒不好再逼迫了。“既是这样我便看你日后的表现,若是一年后惠娘还是没动静,那你就速速纳妾吧!”

惠娘仲轩对视一眼,皆是不大乐观。

这一晚仲轩自然是不敢去青远房里的,只让千春去青远那里说了声。

“二爷,你倒也不必太焦虑,想要不让太太再提纳妾倒也有个主意,只是怕连累了青远的名声。”惠娘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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