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脑海滚出去+番外——即行
即行  发于:2015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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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博看着愣子哥肩提手扛几个大包都替他累得慌,便道:“我先送你到工地再去学校。”

愣子摇了摇头,“我工友接我来了,用不着你,赶紧去学校吧。”

杨文博瞅着两个带橘红色安全帽朝愣子哥走了过来,知道不需要自己就和愣子哥道了个别,赶在校车发动前上了校车。

“愣子,那小孩谁啊?”

“我同村的弟弟,大学生,学法律的。”

“那感情好,老板要再敢拖咱工资记得让你弟替咱打官司啊。”

“你又出不起律师费,不干。”

“嘿,你小子……”

05.身世揭晓

杨文博刚刚登上校车,东皇泽就在他的脑子里喋喋不休起来:“我看好那个叫展颜的丫头了,你把他弄到手。”

杨文博敷衍道:“我还是先让你吃顿好饭再说。”

校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比潮水一般的小轿车高了一头。

车内很凉快,杨文博抹了抹汗珠就趴在车窗上看这个陌生城市的陌生风景,行道树整整齐齐,高楼大厦比比皆是,行人车流络绎不绝,这是一个喧嚣繁华的大都市。

东皇泽的震撼比杨文博还甚,东皇家有九重宝塔、有百米摘星台,可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些建筑,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

校车行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杨文博看到一块写着着S大和箭头指向的巨大交通指示牌,心里估计是给开车送孩子的家长看的。

他不羡慕坐轿车的人,他也是坐过轿车的,虽然很破很旧。

那是他高一的时候,化学老师带他们去市里参加理化竞赛,小轿车开了很久,过了好几个收费站终于到了考试点,化学老师把准考证一一发给了他们。

第一个拿到准考证的同学咦了一声:“竞赛时间怎么是昨天啊。”

化学老师拿着准考证看了好多遍,又问了考试点的门卫,确认考试时间就是前一天,整个人都没了神采,反复念叨“应该早点把准考证给你们”、“我老糊涂啊”、“我就是怕你们把准考证弄丢了”。

小轿车回程的时候,化学老师忍不住哽咽起来:“我浪费了学校几百块钱,还耽误你们考试。”

他已经记不得那时候的感受了。

校车停在了气势磅礴的校门口,S大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行人从校车内鱼贯而出,只见校门口三三两两站着身穿志愿者服饰头戴红色遮阳帽的学生,手里举着表明各大院系的牌子,杨文博走向了一个举着法学院标牌的学生。

刘燕举着标牌,她很想喊声“XX学院的到这边来”,可是她喊不出来,憋得脸都红了,突然看到一个漂亮的小男生向她走过来,脸更红了,憋出一句:“你是法学院的吗?”

杨文博点了点头,“是的。”

“呃,嗯”碰到杨文博这样话少的主,刘燕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僵硬地把标牌递给了别的志愿者,对杨文博说,“我带你去报名。”

杨文博再次点了点头,“好。”

刘燕很安静地在前面带路,

“这个丫头长得也不错,你一并要了,”东皇泽的声音响了起来。

杨文博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报名的人很多,各个地方都是长龙,刘燕虽然内向,办事能力却不错,嘱咐杨文博和她分开排队。

一干繁杂的手续办完后,已经过了一个钟头,让杨文博颇为过意不去,要了刘燕的手机号码表示过几天请他吃饭。

刘燕犹豫了一下,之前的男生都要过她的号码她一个没给,不过看了看杨文博漂亮的面孔、清澈的眼睛,她还是把号码给了对方。

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相处,刘燕和杨文博从陌生人升级到了认识的人,刘燕的话也多了起来,看到杨文博只背着一个帆布包,奇怪道:“你就这么一点东西吗?”

“是的,我东西少。”

“你一个人来学校报名的吗?真厉害!”

“算是吧。”

“你多大了啊,怎么看着那么小?”

“快十五了。”

快十五了就是十四呗,刘燕知道男生都喜欢把年龄往大了说,他以为杨文博只是看着显小,没想到人是真小,比她小了整整六岁,她已经那么老了吗?

杨文博没去注意小姑娘的心理挣扎,他打量着学校里的景色,看到一幅绷在电线杆上的条幅时停下了脚步,条幅内容如下:

“致学弟:学姐是我们的!学妹也是我们的!”

这条标语的下面被人用蓝色彩笔加了一句:“学弟还是我们的!”

刘燕顺着杨文博的目光看去,脸都臊红了,这事虽然不是她干的,却是她舍友干的,而那时她在放风。

杨文博只是好奇了一下就若无其事地迈开脚了,事实上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熟悉一下校园标语文化。

刘燕送杨文博到了十号宿管站就回去继续迎新了,杨文博在宿管阿姨那做了个登记,取了床卡和钥匙,就去找自己的宿舍了,三楼,真是个不错的位置。

崔浩对着穿衣镜摆了几个POSE,理了理头发,对另外两人问道:“老大我帅么?”

王峰对着电脑,鼠标点得啪啪作响,“还有一个没来呢,老大叫早了。”

田复抱着英文书,正念得顺溜的时候被崔浩打断了,不高兴地回了句:“你怎么不问魔镜魔镜,天底下最帅的人是谁啊。”

杨文博打开门进来的时候,三人镜子不照了、游戏不玩了、英文书不念了,有志一同看向了门口,自己的排位顺序即将揭秘,那六颗闪亮的探照灯晃得杨文博眼晕。

崔浩皱了皱眉,“小弟弟,怎么乱串门啊,你家大人呢。”

杨文博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卡通、床卡,“我是住308吧。”

三人头凑头看了看杨文博的一卡通,还真是啊,长得真面嫩,齐声问:“你几岁?”

“快十五了。”

“我是老大崔浩,丰满点的是老二王峰,戴眼镜的是老三田复,”崔浩拍了拍杨文博的肩膀,“现在你是老四了。”

王峰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如叫我小二呢。”

田复也翻了个白眼,“那我不就是小三了?”

崔浩斜了两人一眼,“别搁这儿教坏小朋友啊。”

事实上,杨文博完全没听懂他们三人打的机锋,他只知道小二是古代酒楼的跑堂,至于老二小三什么的一概不知。

宿舍的床是上床下桌的款式,床上有一个绿色的大包,打开来看,有一床白色蚊帐,一床席子,两床褥子两床被子,两个床单两个被套,一个钢盆一个塑料盆,一个不锈钢杯子,一个蓝色塑料热水瓶。

咦,桌上还有一本学生会印制的校园攻略手册。

杨文博翻了翻,内容挺丰富的,有校园平面地图,有各大食堂特色介绍,有学长学姐经验谈,还有校园注意事项,如出图书馆时检查有无未借阅的图书,如后山保研路灯光昏暗尽量绕行等等。

崔浩仍在照镜子,王峰仍在玩单机,田复仍在背英语,而宿舍的走道、阳台上摆着一地行李箱,杨文博不由问道:“你们不收拾东西吗?”

崔浩理好衬衫的领子,邪邪一笑:“学妹是我的,学姐也是我的,学长还是我的,我先下手钓MM”

王峰眼不离屏幕手不离鼠标,“等过了这一关就收拾。”

田复放下厚重的英文书,揉了揉细瘦的手腕,“累死了,过会儿再说。”

杨文博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收拾好了东西,斜跨着帆布包道:“我下去买点东西。”

崔浩:“我也去。”

王峰:“等等我。”

田复:“算我一个。”

于是一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Q市女子监狱,监区和监狱大门隔了一个空旷的操场。

杨慧从监区一步一步地走向大铁门,出了监狱大门,她就是自由身了。

无数人曾叮嘱她,出狱的时候不能回头,所以她一直没有回头,这条路很漫长,漫长得让她心里发慌。

当终于出了监狱大门的时候,杨慧的眼泪汹涌而出,彷佛要流尽这一生的眼泪。

监狱里不能哭,哭会带坏其他犯人的情绪,会被关禁闭,关了禁闭就完不成劳动指标,完不成劳动指标就要扣分,分少了就不能申请减刑。

为了从监狱出来,她拼命劳作,拼命加分,争取减刑,十四年了,她终于出来了。

她真的后悔了,她不想死,她还有阿爹,还有文博,她为什么要死?她恨透了沈明远,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毁了自己的一生,他骗她说自己是打工的,他骗她说自己没结婚没有女朋友,她怀孕的时候他终于不骗了,不是因为孩子,只是嫌弃她隆起的肚皮太难看。

他高高在上地蔑视她的贫穷与无知,他甚至蔑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她真傻,以为断了沈明远的孽根就是报仇了吗?不,她进了监狱,沈明远还是照样过他浪荡的大少爷生活,他有老婆有儿子,他什么都不缺。

杨慧穿的还是十四年前的衣服,身上只有几块钱,袋子里是自己的生活用品,大部分出狱的人是不带东西的,嫌晦气,但她没资本不带。

夏天的阳光很热烈,杨慧攥着那几块钱,不知何去何从。这些年她想家都想得快疯了,可她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这十四年中国的变化太快,或许她连怎么回家也不会了。

杨慧一边走,一边憧憬着回家的景象。阿爹的土坯房应该变成砖瓦房了,文博应该念初二了,大侄儿应该娶媳妇了,大侄女说不定也嫁人了。

06.家教中介

杨文博在宿舍楼附近的超市里转了转,普通的牙膏、牙刷、洗发露等必要的生活用品与家乡的没多大区别,至于那些价格昂贵的,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崔浩、王峰、田复个个提了四个大塑料袋,两个挂在臂弯,两个提在手里,一副累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见杨文博早已等在超市外面,招呼了声,也不指望杨文博的小胳膊小腿能帮什么忙,哼哧哼哧地往宿舍方向挪。

回了宿舍,几人翻检着自己买的东西,也不忙收拾东西了,改吃起了午饭。铺开凉席,席地而坐,崔浩摆了一地的白酒、啤酒、鸡尾酒等各种酒;王峰掏出方便面、火腿肠、茶叶蛋、沙丁鱼罐头、卤肉罐头等各种速食;田复拖出塑料盆,哗啦啦地把各色水果倒了进去:杨文博不想吃白食,却也不好特立独行,默默地拎着四个水壶下楼打开水了。

泡面的香味在寝室里弥漫开来,头顶的电扇匀速地摇头,三人买的小电扇也在地上呼啦啦地响。

这顿饭什么滋味,杨文博不知道,因为食物由东皇泽代劳了。

东皇泽能用杨文博的身体感受一下活着的滋味的时候其实并不多,杨文博的身体会本能地将东皇泽这个外物排斥出去,尤其是在杨文博情绪激动或者身体受到较大刺激的时候。

之前的杨文博太穷,甚至连方便面也舍不得买。东皇泽第一次尝到方便面的滋味是在杨文博拿到小学发放的五块钱奖金时,买来跟他和好的。

吃了午饭,杨文博刷洗了下席子晾在阳台,便顶着大太阳熟悉校园环境去了,下午两三点正是太阳最猛烈的时刻,报名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一辆辆私家车挤得道路水泄不通,。

S大的校园很大,中间圈着一座小山,人称后山,围绕着后山有一条小路,人称保研路。

杨文博围着山脚把学校转了一圈,摸清了各大教学楼、专业楼、实验楼的位置,诸如图书馆、体育馆、音乐馆、大学生活动中心等地标建筑也具体参观了一下。

这一来一回,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学校太大,看来必须买辆自行车才行。

眼看到了晚饭时间,自己走了那么久肚子也很饿了,便去了离自己宿舍最近的二食堂。看着各大窗口上的标价,杨文博嗓子开始发紧,一个小包子就要一块钱,一小碗白粥或米饭要七毛钱,最便宜的白菜或土豆丝也要三块钱。

他每年的助学贷款只有六千,今年有县教育局的四千元补助,除去学杂费住宿费八千元,只剩下两千。原本他以为用一年绰绰有余,就是去Q市探监的路费也够了,哪知大城市的物价这么贵。

捏了捏手里的饭卡,杨文博叹了口气,东西再贵,自己也得吃饭,便要了一碗米饭一盘白菜。

吃完饭,杨文博走到了食堂附近的公告栏,公告栏上贴了很多小广告,旧的一批被撕掉了,新的一批马上就贴了起来。

公告栏上有很多寻家教的广告,杨文博挑了一张住址在S大附近的,拨通了上面的电话,对方推说正在忙,要杨文博去金鼎大厦二十六楼找他。

杨文博也没有耽搁,直接进了校门口的地铁站,学着别人把交通卡一刷进了站内,仔细看着标志进了正确方向的地铁,地铁一站一停,倒是跟火车没有多大区别。

到了站点,杨文博按照那人所说从四号出口出了地铁站,抬头一望,金鼎大厦四个大字跃入眼帘,就是这儿了。

杨文博在大厦的大厅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楼梯,二十六楼虽然高了点,还累不死他。

前台小姐看杨文博傻傻地找楼梯,哧哧笑了起来,把杨文博推到电梯里,帮他按了二十六楼。

到了二十六楼,杨文博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把他带到一个名为少儿培训中心的办公室里。

来人是个谢顶的中年男子,非常热情地递了一支烟给杨文博,嘘寒问暖殷勤备至,巴拉巴拉讲了一大段话,大意就是S大附近那个家教恰好有人了,希望杨文博留下两百块钱中介费,有了合适的机会肯定通知他云云。

“这个秃子眼神闪烁心术不正,别被他骗了,”东皇泽提醒道。

杨文博看了看豪华的办公区设施,不怎么相信对方会骗自己,自己不仅要挣生活费还要挣来年的学费,除了家教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是要求对方便宜点。此时他还不知道世上有种公司叫皮包公司。

中年男子沉吟了一番,说:“我们开公司做中介也是很辛苦的,但看在你年纪这么小的份上,就收你一百吧,我们也不是只给你介绍一次,你一个兼职做完了,随时可以向我们要新的消息。如果你有疑虑,我马上给你介绍一个家教,就是现在没有S大附近的。”

杨文博想了想来时的六块钱地铁费,还是决定要S大附近的兼职工作。中年男子让他作了个登记,给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此时便算了了。

东皇泽仍在为杨文博不听自己的劝告恨得牙痒痒,心中恶意地想着,你小子就等着哭吧。

杨文博叫了东皇泽几声,见对方没有理睬自己,知道对方是生气了,忙讨好道:“你还没坐过升降电梯吧,要不要玩玩?”

东皇泽果然被勾引了,兴致盎然地接过身体的主导权,在电梯内把按钮乱按了一通,感受失重和超重的快感,浑然不顾他人的眼光,也是,他堂堂的东皇国小王爷哪里需要顾忌他人的感受。

杨文博只当那身体不是自己的,眼不见为净。

等回到学校宿舍,已是晚上八点多,中午刷洗的席子被舍友帮忙收了回来。

崔浩和不知道哪个学姐幽会去了;王峰还在打游戏,敞开的柜门内,衣物和被褥揉成了一团;田复的东西倒收拾得齐整,此刻正就着台灯和小风扇做雅思,为在清北读硕而奋斗。

杨文博冲了个澡,把洗过的衣服晾在阳台,不知道该干什么,想了想,还是去图书馆吧。

图书馆的一排排书架很整齐地排列着,光看着就有一种震撼的感觉,杨文博找到文学类的十几排书架,挑了本隋唐演义,绕了一大圈找了处沙发坐了下来。文学区的学生很多,沙发被坐满了,那些经济类哲学类法学类区域的人就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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