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爬!”厨房传来一个声音。
42、都是幻影吗
我是一个高中女生,爱上了一个GAY。
一个烦闷的下午,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背着一包作业本,因为生理期的突然到来下身湿乎乎的,我急切地在超市寻找卫生巾,就在一天中最烦躁的时候,我居然遇见了他。
他看上去像从动漫里走出的男主角,又像韩剧里的帅欧巴,清清秀秀,温温柔柔。
第二次和他见面,是在自己家。
他是我妈派来监护我的,准确一些说是看管我,不是因为我不乖,而是因为她太忙,没有时间给我任何跟母爱有关的东西,除了物质,她只能把一个又一个看起来我会喜欢的人派过来陪伴我——代替母爱。
可她不知道的是,母爱是无法被替代的。
知道他有男朋友的时候,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惊讶,还是意料之中?
我不能接受的是,他的男朋友,居然是我曾经生活在一起的“哥哥”。我的妈妈嫁给了他的爸爸,就这样,我们成了名义上的兄妹,却从未把彼此当做亲人过。
爱和喜欢,讨厌和烦恼,所有的情绪我都不曾提起,我只把它们埋在心里,细细品尝,慢慢消磨。
直至,烟消云散的一天。
打完这一段字,庄小阙并没有保存,而是直接关掉电脑,向阳台走去。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往往都会以这种自述的方式来写一段文字,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删掉,如此而已,用来消磨自己苦乐参半的青春。
阳台放着白兰地杯和奶酪蛋糕,等她看到它们时才想起来,它们已经在阳台放了一个星期。
杯子里不知道装过什么饮料,闻上去只有风的气味。
蛋糕被她碰掉,在与地板的碰撞中发出一声闷响。
干掉了。
她看着远方巨大的黑幕,微风中有一丝清雅的香甜,像极了他身上的气味。那又怎样,风永远不属于你,它只能惊艳你的一瞬间。他也是。
范梓千在夜里醒来,发现自己正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抱紧,韩缡呼吸均匀,吹动着自己的头发,柔柔的,痒痒的。
他无力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脸,甚至不相信他们曾经一路走来。
是什么让他变得这么陌生。
范梓千吞咽着口水,默默靠紧韩缡的身体,双唇贴住他的脖子,闻到一股陌生的气味。
他拨开被子,韩缡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那上面散发着奇怪的香味,不是男士香水,不是沐浴露,是女人特有的味道。
那味道丝毫不清新,不香甜,但诱人。
范梓千轻轻放开环住韩缡身体的双臂,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他双手紧紧抓住心脏的位置,缓解那里传来的痛感。
有些事情,如今真的要面对了。
再次来到医院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学了,上完第一节课后,范梓千坐上公交车,然后坐地铁,经过十多个站,又走了二十多分钟,长途跋涉到达离市区最远的一个医院。
他之前去过了两次,都是独自。
自从几个月前,他偷偷把一张医院的检查报告扔进垃圾桶开始,心里就结下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这段时间来的猜忌和不安,让他的精神彻底陷入崩溃状态,他常常忘记韩缡是几天前回来的,或者他昨天刚回来过,或者他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或者他们再度相爱仅仅只在几个月前,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韩缡根本没有回来过。
或者,他和韩缡从来就没有相爱过。
再或者,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韩缡这个人。
医院的全面检查结果出人意料,除了轻微贫血外他没有任何其他的疾病。医生开了一些安神的药,嘱咐他多休息,放松心情,再无其他交代。
不对劲,几个月前,也就是被奚年误伤的那次,在医院的脑部CT报告上分明显示有异常,而且诊断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疑似肿瘤的字样。
他拒绝了治疗,瞒着奚年扔掉报告单,义无反顾地接受韩缡,几个月来,他始终把自己当做时日不多的绝症病人,如果有一天死了,就算自己倒霉。
“韩缡,我想你。”他在电话里说。
电话那边传来慵懒的声音,韩缡分明还在睡觉:“怎么了宝贝?”
“我想你了……”他声音颤抖,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韩缡急忙询问他在哪里,当他的车子来到医院门口时,范梓千已经不见了踪影。
韩缡打电话过去,范梓千没有接,他又打给奚年。
奚年说自己没有去上课不知道范梓千在哪里,在他挂掉电话之前,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非常近,那个声音问:“谁啊?”
“韩缡。”奚年回答。他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转身钻进冷乔辰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他找你干什么?”
“范梓千不见了。”
冷乔辰身体一硬,想要起床,却被奚年拽住。
他粗粗地呼出一口气,敏锐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担忧和不安,却又因为的确做不了什么而有些自责。
“不去上课?”冷乔辰问。
奚年摇头:“又不是你的课。”
“什么逻辑?”
“这样就能和你作息时间同步了。”奚年秀气的鼻子在冷乔辰的脖颈里摩擦,呼出湿热的气体。
冷乔辰揽过奚年的腰,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又由鼻尖转移至双唇,奚年清秀的五官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让人沉沦的气质,在冷乔辰的眼里,他像极了一个妖精,随时都会变成狐狸、兔子,甚至是蛇之类的异类……
奚年始终闭着眼睛,腰间传来那只手有力的抚摸,在空气中,他嗅到了霸占的气息。
终于,简单的亲吻变成了散漫的掠夺,冷乔辰用不带任何感情意味的节奏强吻着奚年的双唇,直到他不得不睁开眼,里面露出祈求的神色,他才注视着那双雾气腾腾的眸子放开他的唇。
“够了。”奚年一把抓住他一路向下的手,扭头不看他的眼睛,声音中带着冷漠,他说:“不要把对范梓千的担心发泄到我身上,我觉得恶心。”
被他一语道破,冷乔辰无话可说。
这些天来,他只要一想起范梓千就会浑身难受,直到找个机会用奚年降火。
奚年很聪明,每次都在这种时候一盆冷水把他浇醒,他不会让自己成为他发泄的对象,更不会把自己对他的爱和他对范梓千的爱混为一谈,在爱情面前,谁也不需要怜惜谁。
坐在公司大厅的沙发上,范梓千看着手机,上面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十分钟前,前台告诉他韩总今天不在,他执意要坐在这里。
半个小时后,大厅里响起一串刺耳的高跟鞋声,前台指着沙发这边对来的人说了几句话后,那人径直朝这边走来。
范梓千随着声音望去,五米外正走来一个穿着短裙和十五厘米高跟鞋的女人,她化着清淡的妆,看上去甜美清新。
他站起来,嗅到空气中那熟悉的气味。
她面带微笑,显得那样不真实,在距他一米处止步,朝他伸出一只手,声音清脆:“你好,我是韩缡的女朋友。”
43、消失的星河
他不知道女孩到底说了什么,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韩缡没有出现。
范梓千走出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他没有回家,也没有朝学校的方向走,而是选择了一个陌生的方向,毅然决然地走下去。
韩缡的车子从相反方向开过来时,范梓千正好右转,消失在一个便利店外。
公司前台听见急切的脚步声后抬头,看见快步冲进来的上司。
“韩总。”前台礼貌地点头。
“刚才有人找我吗?”韩缡再次确认了一下手机短信,上面写着:“你在公司吗?”
可他打过去时,他已经关机。
“嗯。”前台小姐点头说:“有一个人。”
“是谁?”韩缡急切地问。
前台小姐没有说话,目光突然转移到他的身后,连忙低下了头。
韩缡转身,看见柴芮。
她的表情显得她很不开心,她缓缓走过来:“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吧。”她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右手,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无名指上的那一枚婚戒:“他是谁?”
她刚刚在那个漂亮的男孩手指上看到了同一款。
“是谁?”女孩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提高了声音。
韩缡扫了一眼前台的工作人员,拉着女孩进了电梯。
“他就是你那个所谓的老婆?”女孩大声问。
韩缡表示默认。
“你老婆居然是个男人。”女孩抱着双臂,冷笑道:“那我算什么?”
“小三。”韩缡面无表情,肯定地回答,嘴角勾起比她还可怕的冷笑。
柴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甘:“为了他,你宁愿跟我撕破脸,装不下去了,是吗?”
“我没有装。”韩缡自嘲地笑笑:“自始至终都是。”
柴芮扬起高傲的脸孔,看着韩缡云淡风轻的表情,不可思议地摇头叹气。她是个如假包换的白富美,个性向来习惯了放纵,大学四年交过的男友可以组一个班。
可面前这个男人这么多天来的虚情假意让她身心俱疲,她认真对待了,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甚至决定非他不嫁,事到如今已经无计可施。
“为了钱,你还能再贱一点吗?”她问他。
“能。”韩缡挑起眉毛故意表现一种轻浮的感觉,反倒真实诚恳。
走出电梯,韩缡大步往办公室走去,柴芮紧跟其后:“如果我让你马上还钱呢?”
“分手。”韩缡停了一下,转头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目光后把门打开,一头钻了进去。
柴芮被关在门外,咬了咬牙,攥住裙摆的手用力到颤抖。
“韩缡,你等着!”她转身离开。
整整一下午,奚年发出的短信没有收到任何回信,打过去是关机。冷乔辰上课的时候没有点名,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偏袒。
下课后,奚年和冷乔辰回家,在家门口碰见了刘岑晋。
焦炭哥的皮肤更黑了一些,牙齿很白,依然穿着“汉子”T恤,他冲两人微笑着说:“我等了好久呢。”
奚年看看冷乔辰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淡淡地说:“有什么事吗?”
“房子租好了,我来接你过去。”他特意把“接”字说得很重,看看冷乔辰惊讶的目光,继续说:“不远,就在学校对面。”
“你的钱不都给我了吗?哪来的钱?”奚年问。
刘岑晋挠头傻笑说:“给你的是一部分,加班也有钱。应该让你挑一挑的,但是我听人推荐说那房子好,我昨天闲着,就去看了,确实很好,有阳台,客厅很大,有两个卧室,我怕被人家抢了,就先付了一年房租。”
奚年偷偷看了冷乔辰一眼,发现他正在看自己,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可恶的刘岑晋,干嘛当着冷乔辰的面对人家好。
冷乔辰温柔地说:“去吧,钱都交了。”
“今天就搬吧,麻烦老师这么长时间,怪不好意思的。”刘岑晋说。
冷乔辰摆摆手:“没什么。”
“我……”奚年又转头看冷乔辰,他这次避开了他的眼神,开了门一脚踏入,回头对他说:“这里没有你的东西,把你自己搬走就行。”说完就关上了门。
奚年目瞪口呆。
刘岑晋一脸傻笑:“走吧,这回你是我的了。”
“谁是你的?”奚年瞪他一眼,目光流连在那扇门上,它会不会开,会不会开?
“他都不要你了。”
“谁说的!”
咔嚓,门开了。
奚年的小心脏砰砰地跳起来,期待着冷乔辰的挽留。
冷乔辰伸出头来,递了一个书包出来说:“你的新衣服全在这里了。”
奚年的心再次跌落下去,他没有接,转身就走:“不要了,你留着吧。”
刘岑晋刚想伸手去拿时,那个包已经缩了回去,门再次被关上。
这是一栋两室一厅的居民楼,坐落在一个只有六栋楼的小区里,环境优雅,花草树木颇多,走进小区就像进了一个原始森林。
一路上,刘岑晋指着小区中曲折的小路说:“我们晚上可以在这里遛狗。”
奚年点点头:“狗遛你。”
“你遛我?”
“去死!”
经过地下停车场时,刘岑晋说:“以后我们有车了,我就在这里办一个车位。”
“车?”奚年斜眼看他,“自行车也要车位?”
“谁说的,我要开奔驰宝马。”刘岑晋说。
“呵呵。”奚年跟着他走进单元楼:“就知道奔驰宝马。”
“还有法拉利。”
……
冷乔辰接到范梓千电话的时候,正在空荡荡的卧室里,把背包里奚年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井然有序地挂回到柜子里,想了想后,又一件一件拿出来,摆放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欣赏起来。
以至于手机响了两次他才发现,接起来就听见那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我迷路了。”
冷乔辰吓了一跳,连忙询问他的大概方向,但是范梓千也说不清,他今天下午从韩缡公司出来以后就一直在大街上游荡,直到发现自己已经逐渐走到了城郊。
现在他的四周唯一能发光的东西就是一个小小的便利店,除此之外能够看到不远处的高速公路闸道,剩余的空间一片漆黑,属于这座城市的灯光已经被远远地抛在的身后,仿佛这样走下去就再也不用回来。
“你呆着不要动,我大概知道你在哪了,我来找你。”冷乔辰借了一辆有导航的车,他知道韩缡的公司大楼在哪一条街,如果沿着那条街往与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就会走到南郊,那里有一条高速公路,经过瓷山。
范梓千抱紧自己的背包,坐在便利店外的台阶上,四周环境充满静谧和诡异,这让他想起了那天和韩缡的夜游。
很多天前,他和韩缡躺在松软的草地上,看那些美丽的光点。如今,他抬头,看见满目苍凉。
星河的形状还没变,星星的密度却变了,无限的疏离,无尽的黑暗……
韩缡,韩缡……
他听见自己的心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苍白的脸被热泪打湿。
便利店的门开了,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好不容易看清坐在自己门口的是个人,而且是个哭得一塌糊涂的美人。
她走到他面前,凑近一看,他已经满脸眼泪,目光中透着巨大的悲伤。
她拍拍他的肩,转身回去拿了一件外套,正往门口走的时候,外面突然来了一辆车。
车上下来的男人焦急地跑到男孩面前,男孩抬头,眼神脆弱而娇柔。他被男人搀扶起来,被他脱下的外套包裹住身体,坐到车里,车子很快发动,离开了便利店。
老太太拿着外套叹一口气,走出门外,等待那一抹车灯的光芒彻底消失后,抬头看天,不禁感叹一句:“这天阴的,连星星都没有。”
44、再见,星空
奚年从漆黑的树丛中穿过,觉得夜晚的凉风侵入骨头,两条腿冻得直打颤。他是趁刘岑晋睡着了从家里溜出来的。
几分钟前,躺在新房子的大床上,奚年摆着一个大字型,虽然在这里可以独自享用整间卧室和整张床,但还真是不习惯。耳边没有冷乔辰的呼吸声,他怎么也睡不着觉。
刘岑晋在另一间卧室里打起了呼噜,奚年悄悄离开,这一回不论如何都要搞定冷乔辰。